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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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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掠出宫外,云青诀仰声长笑,笑声里尽是快意。

终于了却元凶!

从此后,再无挂碍。

云青诀喝着酒,唱着歌,半歪着身子倚在竹榻栏槛上,意兴酣畅。卫希颜一口酒,一口煎鱼,时而提醒云青诀:“三叔,别尽喝酒。有菜有酒才是人生呐。”她惬意地眯起眼。

云青诀哈哈大笑,道:“还知道享乐就好。”

“三叔这话说的,我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云青诀又是一阵大笑,只说“甚好,甚好”。

一坛酒很快喝干,厮儿又抱上两坛来。风吹过竹林簌簌作响,带走一院的酒香。

云青诀坐直了身,眼神依然清明,一边倒酒一边问:“事情可都了结了?”

卫希颜知道三叔问的是李彦和吴九的安置。

她举碗笑道:“李彦狡兔三窟,早年还是赵佶身边的红人时就置了不少私产,高俅罢黜流放雷州后,他献出不少私产给赵构作投名状,但还是匿了南阳一处田产,如今借着假死脱身,正好遁回乡里做土财主——户贯名籍都安排妥了,只要他自个不露底,就不会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哦,他那边还有个义子,叫王承恩,”她挟了粒香煮豆,嚼了两嚼,“早年赵佶南逃时李彦就安排他这个义子脱身出宫,在南阳那边安顿打理着,这会父子重逢,老来有靠,日子有得过。说起来,赵佶宠信的那些奸佞贼子,还唯独李彦这家伙落了个好结果。”

“嗯,这是托了你的福。”云青诀喝了口酒,道:“不论他昔日如何作恶,既助我云家一臂之力,妥当安置他便算还清了。”

卫希颜点头,又说起吴九,“原是可秀安插在宫里的一个耳目。我谋划这事前,已派人将他的家人转移到鄱阳湖,湖里有个渔岛是名花流的产业,盛产鱼米,是个生产生活的好地方。吴九应该亦快到那边了。”

“如此甚好。”云青诀道,几口喝下碗酒,又提醒她道:“经此事后,赵构必会整饬禁庭,内宫应有番人事迭荡。”

“嗯,我知道。”

卫希颜喝下口酒,撇眉笑着,“三叔放心,禁庭内几大中官——康履、冯益、曾择、曾安石、蓝珪等人各成派系,赵构想肃清内宫,很可能成为这些宦官互相排挤的争斗,最后落马的不知是谁的人哩。”
 

作者有话要说:1、庙号:始于西汉,是皇帝死后,在太庙立室奉祀时的名号。
一般开国的皇帝称祖,后继者称宗,如宋朝赵匡胤称太祖,其后的赵光义称太宗。但是在隋以前,并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有庙号,因为按照典制,只有文治武功和德行卓著者方可入庙奉祀。
直到唐代以后,每个皇帝才都有庙号。

2、宋徽宗赵佶:
徽宗即赵佶的庙号,这不是一个美称,这个庙号是金国立的,“徽”的本义是三纠绳,徽宗表示皇帝受过羁押,宋钦宗赵桓的庙号也是此义。

当然了,赵佶的庙号不会是徽宗了,嘿嘿,反正不会是美号~~~

嗯,要是看不见内容的话,多按几次刷新吧,唉~~~






264

264、夜话当年 。。。 
 
 
月光柔和,洒落在临窗长榻上执杯浅酌的女子脸上,如笼薄纱。明净剔透的琉璃酒杯擎在修长如玉的指间,赤如霞珠的葡萄酒液微微漾着,浅浅涟漪里仿佛模糊了流光,让人徒生怅然情绪。

卫希颜回屋时,便见名可秀着了中衣歪在榻上,手里执杯似饮非饮,心思不知晃到何处,一脸的眷念追忆神色。

她想了想,便了然了。走近前去,将琉璃杯取下搁在侧边矮几上,挨坐榻边问:“在想母亲?”

她说的母亲是名可秀的母亲花惜若。

名可秀垂着眼帘嗯了一声,懒懒地直了□,起手摘了她发上玉簪,一头乌发如瀑般垂落下来,指尖拈起几缕摩挲着,神情怅然。

卫希颜握了她手,凝视的目光柔和。

这一整天,就此时她方与名可秀独处——申时落班就去了陈克礼家中,赴他的四十五岁生辰宴,酉时方回山庄,还没跟名可秀说两句话,就忙着三叔的饯行宴,一家人聚在雁云院亥时方散,她又留下陪三叔过招,而后喝光了两坛酒,梆交四更才落屋。

她忖着,不知何人何事惹得可秀又怀念起母亲。扬眉打趣道:“今儿见了哪个美娘子,惹得你见人生情了?”

名可秀被引得笑了下,说:“不是美娘子,是美郎君。”

“哦——?”卫希颜挑起唇。

名可秀拈着她的发丝,语声幽幽,“见了陈西山,议杨邦义的折子,”她语气顿了顿,“说起当年扬州初遇的事……”

“哦!”卫希颜发出一声短促的噫叹,顺着话头问,“难道是段传奇般的相遇?”

两人所说的陈西山,就是司农寺丞陈旉,出身于扬州的书香世家,家族出过三个进士,其中一位官至礼部尚书,陈旉也是年少学成,二十岁就考进太学,有望入选进士,孰料竟自个放弃仕途,一门心思蹲在西山庄子躬执耕稼,还自号为“西山居士”,气得陈父挥着手杖抽他,却没扭过这个嫡子的冥顽不灵,痛失期望下索性将西山庄子扔给了他,再不许他进陈氏家门,等同于放逐,直到陈旉被赵鼎荐举司农寺,已经垂垂老矣的陈父才重新接纳了这个忤逆子。

卫希颜对于这位不爱当官爱务农的读书人中的奇葩,性子又执拗得像根煮不烂的老牛筋似的农业大臣,心里搅动着旺盛的好奇心——究竟当年有着怎样的交往,才会促使他选择立于可秀旗下?这回总算听了个开端,便催着往下说。

名可秀却一手撩开她衣襟,“有酒气。”

卫希颜扑哧一笑,心道陪三叔喝了两坛子甘玉春,没酒气才怪。伸手解了宽松的外衫丢到榻尾,露出里面的细绫中衣,胸前曼妙的起伏立时显出来。

名可秀臻首靠去,枕在她胸口上,因眷念母亲而生的怅然便在这团温软里渐渐陷落下去。

卫希颜低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响:“需要我去洗干净再来听‘传奇’么?”手臂却搂着她腰不动。

名可秀闭着眸子,语气懒懒的,“传奇没有,故事倒有一桩。你去洗,我睡了。故事改天再讲。”

卫希颜眼睛骨碌一转,拿起侧几上的琉璃杯,将杯中剩下的葡萄酒喝干,放了酒杯回头就在名可秀唇上亲了下,抬眼笑说:“这下好了,咱俩的味道一样了。”

名可秀半睁眼撇嘴,“无赖行径。”

卫希颜抱着她咯咯的笑。

名可秀嘴角微弯,这般打岔,心中仅有的一分怅然也遁去无踪了。

她侧了侧身,看了眼悬挂中天的明月,月光将她明亮的眸子映得更亮,又似有星辰落入眸中,点点耀辉。

追忆着过往,她道:“那年是重和元年,四海钱铺的分号开进扬州,阿娘带了我去做历练。一次踏青路经西山脚下,见田垅上立了个道服男子,一边袖子半挽,手里拿着卷书吆喝田里的农夫:挖垄多深,间距多宽,下肥几钯……阿娘听得有趣,便叫马车行近些。

“那人一双鞋履和道衫下摆都沾了泥,道袍前衫的膝盖处接了遥А俏欢潦榈氖咳恕0⒛锾嘶幔扌硭担训糜惺孔庸髋┦拢训玫慕镀朊褚酢芬虻刂埔恕⒒钛Щ钣茫皇歉鏊蓝潦榈摹1闫鹦慕崾墩馕还陴5亩潦槿耍愿谰徒按Σ莸芈涑担陶逼鹇�

“阿娘点茶的技艺甚是高妙,就是赵元镇都要逊色三分。茶香顺风飘向田垅,我和阿娘还没喝完头盏茶,那士子就循香而至。阿娘学识博杂,素擅言辞,与之相谈者无不忘却辰光。这是亦不例外,从烹茶、品茶说到制茶、种茶,又从种茶说到种田……天将昏时方离去,陈西山犹自一脸不舍,恨不得跟着我们走。”名可秀笑了声,眸光透出骄傲。

卫希颜了然点头。可秀的母亲花惜若无疑是很吸引人的女子,最大的魅力不是来自于她的绝色的美貌和独具的气质,而是她堪比智者般的智慧和学识,这种智慧性的光源最是吸引如陈旉这类专心致道的读书人。当然,这个吸引未必是男女之情。

名可秀接着道:“之后,陈西山便成了登门请教的常客。每次相谈便去半日,阿娘从无厌倦不耐,并为此在扬州多停留了半月。阿娘说,这般切磋互有稗益。又说,天下读书人皆知国以农为本,然则有几人服田力穑,勤劳农桑?陈西山之可贵,便在此处。

“次年陈西山来杭州拜访,就在杭城住下了。阿娘挑了几处不同土质的田地,做他的试耕田。因同城近便,登门的时候多起来。交流农事要术之余,亦会探讨和农事相涉的国策法令,青苗法便是之一。

“陈西山讲青苗法之失,主弊在于官府强迫田户认购:官吏为了多征青苗钱作为政绩,对不需要青苗钱的中产之家亦强迫借贷,甚至强迫城里的坊郭户亦认购青苗钱,使这些人家平白背上利息负担;

“次一等的弊病,在于百姓的愚昧短浅,只顾眼前:借了青苗钱不用于买种子买耕牛,而是尽买米粮济眼前之急,到还钱之时,别说利息,就连本钱也还不出来,而官吏要向朝廷交差,便逼迫农户还钱,贫穷之家往往变卖家产还债,地方豪户便趁危低价兼并田地,以致贫者益贫;

“再次一等的弊病,则是贪官奸吏抬高利息,从中贪污谋利。又有官吏唯恐限期内收不回青苗钱,不等田收农税季节就催令还钱,此时田户如何有钱可还?然而官府催逼还钱如狼似虎,又如何敢说不还?要么携家远逃,要么变卖家产,然则故土难离,农户多半倾家荡产以还……

“阿娘说,青苗法的弊病但凡有识见之士皆能辨知,然则当今登位,起用蔡京复新法,何以更为害民?陈西山答道,新法种种弊病未除,蔡京之辈便妄行恢复。上有奸佞当朝,下无良吏施行,且为君者好奢,遂致弊法比之神宗朝为害更甚。

“阿娘冷笑,说有良吏施行又如何,能保得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纵是史家称道的贞观之治,吏治清明之时亦不过十几载尔。惟将法令系于良吏,则不成为常法。”

卫希颜心道,这就是法制不能系于人治的道理。

“阿娘说,任何事物要长久,都须得有自己的源力。就像儒家学说,虽然经历过乱世的倾颓,礼乐崩坏,但儒学的源力仍在,就如扎根地底的青草,生机不绝,隋唐天下一统,便又复尊崇地位。究其根本,不是皇权选择了儒学,而是必须以儒学为尊。因为这是‘平天下’的道,这就是儒学的源力,是一种内在的生命力,不依赖于外在的君权而存亡。阿娘说,世间大道相通,无论思想学说还是国策法令,要想长行于世,就必须有自己的源力,‘源’者,为源源不息之义。”

卫希颜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名可秀却未再说下去。她等了一会,捺不住心头痒痒,追问:“母亲说青苗法的源力是甚么?”

名可秀微微摇头,低叹一声,道:“阿娘没说……”

卫希颜愕然,“母亲没说?”这留半截子是做甚?

名可秀道:“阿娘是让我自己寻求解答。”她顿了顿,解释道:“爹爹和娘亲对我们的教养,从来都是启引多于灌输。”忽又扬唇笑了笑,“爹爹说:未敢质疑父母师长教诲者,或可青出于蓝,然不可胜于蓝。阿娘说:水滴石穿。”

卫希颜呆了下,无语了。

不但要质疑,还要时时质疑;不但要时时质疑,还要持之以恒的质疑;不但要持之以恒的质疑,还要疑之有据——否则,怎么做到“石穿”?

这是甚么要求啊?!

若不吃透学问,又如何提出质疑?

卫希颜总算明白了,原来名可秀对她的高标准、严要求是来自于家传渊源。

她后背一寒,讷讷道:“可秀,那个,我就不用‘水滴石穿’了罢?咳咳,这个,从你这里青出于蓝,已经很不错了。”

名可秀想笑,又忍住,眉梢挑了两下,“叫你多读点书,才沾了两分青色,就青出于蓝了?美的你……”终究没绷得住,唇角翘了翘,睨笑看她,说:“不思上进。”

卫希颜“噗”的笑开,倒在她身上直叫冤,“我已经很思上进了,真的,手不释卷。只是你这标杆太高,我就是拍马……呃不,拍翅也飞不到你顶上去呀。”

名可秀哼了哼声,“是谁说的,我若为凤凰,她便为鲲鹏?这拍翅都飞不上去,怎么扶摇九万里?”

卫希颜呻吟一声,这哪跟哪呀,完全不搭界的两回事。

究竟谁无赖啊!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遥溃菏咳酥蚱溆谏老陆雍嵋'为裳,故称。

因为最早的衣服是上衣下裳,后来才发展出上下连体的长袍长衫之类,为尊重古礼的“衣、裳”服礼制,士人的长袍和官员的官袍公服的衣衫前摆,近膝盖处都要接一幅同色的遥В泳跣Ч雌鹄聪袷乔吧老掳诤嶙牌唇恿艘豢椤郧翱垂糯笆泵慌靼祝沟篮煤玫囊患づ鄹陕锊挥谜ゲ疾弥疲谇懊娼右缓崽跗苹嫡迕拦邸?瓤龋罄捶街宋耙'”也,哈哈。

但最隆重的礼服依然是衣、裳分开,譬如皇帝和官员的祭服、大朝会的朝服,都是上衣+下裳的。

小剧场:

某西(挥手绢):可怜的卫卫,先把史书读透彻吧~~~~

卫希颜(怒):为毛去了古代还要更苦逼的读书啊啊啊

某西(无辜):谁让你家名女王高标准、严要求啊?不是作者君的错啊!

卫希颜(咬手绢):偶不要读史书,打滚!好枯燥,打滚,打一百个滚!

某西:要不你先读诸子百家?

卫希颜(嗷):打一千个滚!

某西:你就是滚成“驴打滚”,还是要努力读书滴。好孩纸,快去手不释卷吧,名女王等着你提问质疑呢。话说你读的都是女王的批注本滴说,上面的注解都是需要吃透滴说,吃透了是要提问滴说(卫希颜怒指:滚!)




265

265、新瓶旧酒 。。。 
 
 265

265、新瓶旧酒 。。。 
 
 
卫希颜从净房沐浴出来,名可秀躺在鲛绡帐里还未合眼,蒙蒙月光透过纱帐照着她湛湛的眸子。

卫希颜掀开薄衾入内,手臂揽着她腰,“已敲过四更了,还在想青苗法?”皇帝也没这么敬业吧。

名可秀侧身面对她,目光明烁,哪有半分睡意。

卫希颜掖了下被衾,道:“刚刚沐浴的时候还在想,政和二年,那年你才十岁罢?母亲就用青苗法来考你,不怕拔苗助长么?”她笑了声,“还是说,母亲的易卦太厉害了,早知今日,所以当初,拿你当执政者来培养?”

名可秀轻笑,摇摇头,“当然不是。从生到死,这是命,然生死之间,有道千条,此为数。是故,命中有定,数却不测。或因人,或因势,而有变数。所以阿娘常说,善易者不卜。”眸子凝视她,心说:如你,就是我命之变数。

卫希颜未觉她有异,吃吃地谑笑,“原来不是先知呀,那就是母亲对你要求太高了。哎,有个太过智慧的母亲亦是苦恼啊。”

名可秀咯的一笑,旋即想起希颜幼失生父,与生母远离,不由心生怜惜,抬手抚了抚她的脸,追慕着道:“爹爹和娘亲常教诲说,做事从小,看事从大。阿娘讲老子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说这是做事之法;讲易的‘体天道之宏,行入世之微’,说这是思事之法。就像爹爹说的,放眼天下者方能眼阔,成大事者不可只思方寸。”

卫希颜不由笑了,“这就是大教小承罢。把你这嗣业者当成嗣天下者来教育,大教以天下,小承以家业。没成想,教出个大教而大承的。母亲泉下有灵,定然笑开了花,以你为傲。”

名可秀眸子浮上笑意,片刻,又转为怅然,平躺了身子望着帐顶,“……如今,已二十有年,阿娘问我青苗法,我已有答,却战兢着不敢轻易着笔,唯恐尚有考虑不周,落墨便毁了纸。”

卫希颜听她这么说着,低低一笑,“行不行,做了才知道,总要走出一步的。再说,这几年,你不都是在为变法做准备?嗯,这么说不对,应该说朝政在步步历新。只不过,和当年王安石的新政相比,你走的步子慢,更稳健,用人亦更有眼光,就算同样的法,你有不同的手段,结局定然不一样。我信你。”

名可秀胸口一热,伸手过去握住了她,心里无比的熨帖。片晌,她心绪平缓,目光沉静地说道:“时人论青苗法,有褒有贬,褒者多赞此法立意为善,国家出贷青苗钱以济农户青黄不接之困,避免受高利贷盘剥之苦,说变法初衷是好的。”

她话意一转,“这确实是青苗法的立意,却只是其一,不是变法的主要目的。安石新政变法,是为富国强兵,这青苗法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国家敛财,解决朝廷被冗官冗兵之费拖累的财政。这青苗贷,实则是朝廷以榨息之法剥夺民财——这立意哪里是‘甚善’!司马公责斥新法是与民夺利,就青苗贷来讲,亦不算枉了安石。”

她食指在薄衾绸面上划了几笔,“先古创这个‘官’字大有寓意。‘官’字两张口,口口相连,传之以令,表明多用口,少伸手。称天子为官家,是指天下万民共有的官长,代替上天治理万民。是以官者为管。”

卫希颜听得入神,耳中又听道:“官者为管,当管天下之利,非取天下之利。官者取利,便为‘贼’。”她伸手比画这字,先古以贝为钱,官取为强取,从戈,戎字本意为戈,这合起来可不就是“贼”?一手拍着衾被笑,“这字诠得妙。如今这当官的,可不多是贼么?”

名可秀等她笑完,才接着道:“朝廷说‘青苗钱与民为便,非为牟利’,以为耕夫就能糊弄?这庶民的心里亦有一杆秤,明白着呢!这出贷还息原就是钱生钱的谋利营生,当是商家之事,官府却伸手去操持,则失‘官者为管’的本义。

“就如,朝廷设交子务,掌交子的印制和流通,然而,后者已被民间钱铺取代,交子务失去流通之手,反而履成‘官者为管’的本义。”

卫希颜已听出意味来,“你想将青苗贷放给民间的商业钱庄来做?”

名可秀眸子明亮,“不错。官府当行的是管治之责。”她的语气有力,“治国不与民争利,凡涉及利益营生,官府切不可伸手做庄。换作商人的钱庄放贷,地方官府就成了监管者,监察法令的施行;同时,又是裁决者,解决借贷纠纷,约束奸商不法行为。虽说借钱的百姓与钱庄打官司,免不了出现豪商压民,却总强过官府放贷时的上告无门……

“而商人逐利,这将促使青苗贷往行不缀。不要小看商人的力量,这些钱商为利益联结起来,就是青苗法的中坚。而钱庄利益的背后,又往往联结着官员的利益。官商相结,便成最难扑破的网。权钱交易是治国之患,然利之所趋,焉可根绝?无法绝之,便要用之。世道世道,利益亦是其中之道啊。”

卫希颜目中光芒跳动,她早前想过后世的农业信贷方式,却思之又思终未说出口,她不是经济学家,也不具有洞察这个社会经济运行的眼光,谁知道后世的做法适不适应这个时代?她不想因她之故而误导了名可秀的思路。

而名可秀总是能让她惊叹。

她由衷地笑说:“佩服。”

名可秀微微一笑,“官管利,商生利,这是先秦时就有的治国思想。当年,王荆公未必没想到这个法子。”

“啊?”卫希颜惊愕。转念想起,王安石似乎是被后世评为拥有超前金融意识的政治家,若说考虑过青苗贷商业化,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一想,便想得通了,却又疑惑,“王安石既想过这法子,为何不用?”

名可秀淡淡一笑,“道理很简单。青苗钱的利息是二分,让商人放贷,朝廷不可能提高钱息,便要从二分息中让一分给商人。然朝廷行此法目的为敛财,怎肯将利益切出一半去?虽然要收钱庄的商税,但和朝廷直接取息相比,来得太慢。”

卫希颜道:“是了,当年王安石行青苗法是为了快速圈钱。到后头赵佶做皇帝时,国库已经丰盈,蔡京上台已不需为财政窘困,恢复青苗法是为迎合赵佶,再者还能搂钱。现今你改了青苗法的立意,是真正意义上的助农贷,官府便回归到‘管’的职责上了。”

她说完又有些担心,“到时,朝堂上的阻力怕是不小。”

“阻力、诘难都不会少,但不是坚不可摧。”名可秀道,“国以农为本,农不稳,则国本动摇。今时,地方豪强抑并田地的势头越来越盛,而抑并土地的法令收不到成效,朝廷若不从根子上帮助农户度困,则无法遏制这种兼并。而有田的主户越来越少,租地耕种的客户越来越多,使两税的税源减失危害尚是其次,民心不稳才是大患,若来两次大灾,恐怕民乱便起。”

这道理卫希颜懂,就像汉末黄巾大起义,唐末黄巢大起义,都是因为农民没了土地而揭杆造反,导致了汉唐王朝的覆灭。

“政事堂的阻力倒是会小些……”卫希颜心忖,将青苗贷放给商人的钱庄去做,反对最厉害的应该是清流一派。

“七位参政里,李纲应该不会反对——比起官府放贷让官吏从中渔利,权衡利弊,倒宁可放给商人去做;范宗尹、周望是图利之辈,手头上保不准就有钱庄的利益,倒可能是积极赞成的;叶梦得按理亦不会反对,毕竟青苗法有利保障两税;谢如意大约不会表态;最可能反对的,就是胡安国和朱震这二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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