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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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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全黑下来,河风透过半敞的舷窗槅扇飒飒吹入,又带出浓郁的酒香,丝丝缕缕萦绕在大船上,船头掌舵的齐九不由大力嗅了两口,啧啧道:“好酒啊!……叶真人当真喝酒了?嚯嚯,真难得!”
和他说话的是国师近身女卫罗三娘,刚从主舱出来,和掌舵的侍卫齐九是夫妻,正送了盘厨房烤好的软羊签子过来,想起之前端入主舱时感到的诡异气氛,她转着眼珠子笑了两声,说:“确实难得。”打定主意今晚离主舱远点。
桌上的酒已少了七八瓶。
舱内酒气醲郁芬香,光是闻着这味道就已让人微醺了。
卫希颜一手执杯,一手敲箸,声调悠悠地唱着曲牌,先才是晏殊的“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转眼变了苏学士的西江月,“我欲醉眠芳草。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忽又跑到定风波,“……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调子又串了浣溪沙,“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跑调跑得令人发指。
叶清鸿觉得这才是折磨,倾杯动作不由变快。
卫希颜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果然,人的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沉香桌上的酒瓶渐渐清空。
酒入胃腑,宛如云蒸霞蔚,凤翥龙蟠。
叶清鸿清冷如霜的眉间染上两分酒意,平日冷漠的双眸多了几分盈动,潋滟流离。
喝尽最后一杯,她微微闭上眸子,气息在经脉中流转。
卫希颜轻轻晃着白瓷折枝梅酒盅里的最后半杯酒,笑得阳光明媚,乱串的唱腔跑到了渔家傲,正是“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叶清鸿忽然睁眸,眼神清冽如水,酒意已去,“您是要金人归无路?”
断人后路,抄人老窝——很合她这位师傅腹里黑的性子。
卫希颜“咦”的一声,“徒儿没醉呀?”又摸着下巴很是自恋,“为师这天籁之音,令人不忍醉去。”
叶清鸿的额头狠狠跳了两下,忍着掐她的冲动,冷声道:“当年黄河一战,您不必拔剑,亮嗓足以退敌千里。”
卫希颜笑得哈哈仰倒。
其实她的声音很好听,就是跑调厉害,这是天生缺憾,前世血狼团的伙伴有得罪她的没少被她用音波功荼毒。
抬手将最后半杯酒饮尽,仰在长毛地毯上懒得起身,举着空杯晃了晃,“柜里还有酒哟。”她漫声说。
回她的是一道剑光。
卫希颜叹气,“这习惯可不好。”已瞬移出现在门边,拉了下悬垂下来的铃绳。
少顷,罗三娘叩门入内,利落地收拾了杯盏,退身下去。
卫希颜从黑漆雕边的书案抽匣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招手叫叶清鸿坐过去。
她没有忘记叶清鸿刚才问的那一句——要让金人归无路?
卫希颜见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地图,心里有欢喜和欣慰。
这是叶清鸿首次主动地关心她的军谋之事。
虽然卫希颜以前也曾差她公事,但那份遵从只是出于徒弟对师傅的尊重,而不是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眼下的主动意味着她将入世修剑的那番话听进去了,这当然是好事。
卫希颜盘算着怎么差使这个徒弟,心里的小人乐得翻跟斗。
她取了张白宣,又从笔筒内取了枝炭笔……之所以不叫铅笔,是因笔芯不是铅粉做成,而是用石墨粉掺合粘土烧制而成,因宋人管石墨叫石炭,遂称为“炭笔”——后世称之为铅笔的就是石墨芯笔,只是沿用了最初的铅粉笔称呼而已,和“铅”已经没有关系。
卫希颜握着炭笔在纸面上拉出一条纵向弧线,道:“这是大宋的海岸线,喏,从密州、海州这里分,上边是北廷,下边是咱们。”炭笔画出一道横线表示分界。
在分界线下方画了个圈,“这是海州的州城,海州水师驻扎在东北的海州湾。”
再在海州下方画出长江和长江的入海口——这个时代长江口的崇明岛还没有冲积完全,长江口的水师驻扎在崇明岛上方的通州(南通)海门县。
“朝廷在这里建有海门军港,驻三千水师,往北可连通海州水师,往南可拱卫秀州市舶司华亭(上海)。”
她将海岸线往东北延伸,勾出目前隶属金国的东京路——包括整个辽东半岛。
“辽东”一词最早见于春秋时期,到战国时期,燕国的燕昭王正式设辽东郡,郡治为襄平——现为金国的辽阳府。
卫希颜在辽东半岛的最南端横切一条线,“这是合思关(辽宁金州),金军在这里建有堡寨,驻了一个猛安,就是千户,实际兵员只有六七百。”
在合思关以南,是辽东半岛的最南端,形似半岛的嘴喙部分,在另一个时空属于大连和旅顺——天然的不冻良港,此时却还是一片没有人烟的空白区。
卫希颜将这个空白区圈了起来,“只要拿下合思关,建立炮堡,就可南连海上,北拒金军,因此处地形北宽南窄,南部最窄处,东西相距不到十里,在这里建立堡垒,就相当于扼住了内陆和海上交通的咽喉,进可攻,退可守。”
进可攻,是往辽东半岛的内陆推进,往正北可攻东京路的路治辽阳府,往东北可攻婆速路,打通鸭渌江(鸭绿江)。退可守,是可退守海上,以海州为补给点和增援。
叶清鸿的双眸看向羊皮地图,伸出一根白净有力的手指,依次点下沧州、滨州、青州、莱州、登州。
这五州连起来,就是北廷环绕渤海的地域。
其中,登州的蓬莱,距离辽东半岛最南端不到三百宋里。
她的话简明扼要,“北廷有水师。”
虽然辽东半岛在金国控制下,但金国擅马战不擅水,没有建水军,所以拿下合思关后不必顾虑金军从海上进攻;但北廷不同,因南廷水师来自海上的威胁,相继在东部沿海重镇兴修堡垒,建驻水师船队,即使整体实力比不了南廷水师,却也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尤其占据了地利优势——若五州都驻水军,则可对辽东半岛形成海上的包围圈。
相反,南廷距离辽东半岛最近的海州,其间还隔着北廷的密、莱、登三州,有鞭长莫及之险。
虽然海上不同陆地,广阔的海域无法像陆地那样容易封锁,并且,在茫茫大海上堵截一支舰队也不是那么容易,但从“地利”看,南廷终究不及北廷近便,一旦在辽东半岛开战,北廷调兵和补给都比南廷更快。
所以,即使南廷水师趁虚而入占领合思关以南的辽东半岛嘴喙,更难的考验却是:如何守住这个半岛的嘴喙部分?
“所以,占据这里的水师必须打通两条补给线。”卫希颜回应叶清鸿的质疑道。
她手中炭笔在那张白宣上重重画了两道粗线。
“第一条补给线,从海州连通辽东半岛嘴喙。
“第二条补给线:从半岛嘴喙往金国东北边境延伸,连通婆速路的来远城(丹东)、桓州(集安)、渌州(临江),再连接曷懒路的钝恩城(图们市),经统门河(图们河)入北东海——
“这是一条水路,从辽东半岛的海面进入鸭绿江,再从鸭绿江顺流而上到长白山南麓进入统门河,再由河口入海,进入金国、高丽、倭国围绕的北东海海域(日本海);
“然后,再由这里的海路穿过高丽和倭国之间的海峡,连通我朝的通州水师。”
相对第一条补给线,这第二条补给线更为漫长,然而在东大洋的制海权战略中至关重要。
在图们江入海口的上方就是海参崴,现在还只是金国恤品路最南部临海的一个小渔村,“海参崴”在古老的肃慎(女真族祖先)语中就是“海边的渔村”。在另一个时空中,满清康熙朝时沙俄入侵占去这片土地,将海参崴易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俄语的意思是“统治东方”,后来这里成为俄罗斯在远东地区的最大城市,也成为俄罗斯在太平洋沿岸最重要的战略港口——俄太平洋舰队的司令部驻地。
从海参崴往北可到库页岛,现下仍是金国的属地,穿过库页岛南面与北海道相间的海峡,就是北太平洋,而北太平洋的东岸是整个北美洲。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范文正公:范仲淹。
2、关于铅笔名称的由来,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16世纪中期,在英格兰的一个叫巴罗代尔的地方,人们发现了一种黑色的矿物——石墨。由于石墨能像铅一样在纸上留下痕迹,但这痕迹比铅的痕迹要黑得多,于是,巴罗代尔的人们称石墨为“黑铅”。这个称呼在欧洲流传开来。
18世纪初,德国一位化学家用石墨粉造出最早的铅笔,袭用了欧洲人对石墨的“黑铅”称呼,称之为“铅笔”。
按这种来历,铅笔跟“铅”这个金属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用铅笔写字时,理直气壮地给更小的小朋友说,“铅笔当然是铅做的啊”,然后这个认知持续了好多年(捂脸)~~~
、翰林国士
舱内细声喁喁,舱外河风吹打在没有全降的船帆上,发出簌簌声音,舱檐、船艏和船尾固定着三十六盏防风灯,这是水师使用的制式军灯,除了外形略加变化显得更美观外,内里则完全一样,油盘是防震防晃动的防漏设计,灯芯为石绵,灯油是海豹油,灯光稳定明亮,即使起雾天气也能远远看见,今晚月光很浅很淡,但满天星光映着灯笼亮光,将大船周围的河面照得眼目可见,即使是夜里降速,依然保持着每小时四节的航速前行。
卫希颜在水师中引入了“节”的概念,作为计算战舰的航速单位。
在航海上,将每小时1海里的速度叫做1“节”,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海里”这个度量海上距离的长度单位,卫希颜用了汉字中的“浬”来表示。
让水师官兵们理解“浬”这个概念并不困难——船在水上航行同时要考虑水流的速度,这跟陆上的马车和马速不同,所以要用“浬”来代表船速。
船速是由高宣鼓捣出来的“计里时车”测试的,它的主齿轮是一个带四百个齿的垂直轮,通过一个与车船上的桨轮相连的单齿来旋转,这些单齿上面有许多小洞,洞里放着石块,齿轮下方置箱子,顶部有小孔,每走一里(指宋里),便有一块石子“当”的一声掉到一个箱子里。最后捡点箱子中石子的数目,就可以知道行走的距离。
这套计里时车的机械十分复杂,高宣研究时,一是借鉴了东汉古代的计里时鼓,二是参考了大宋使团从大食带回的一部希腊书籍。
大食人在翻译的序言里记载其著者是罗马帝国的马可?维特鲁维,大概是在屋大维当政时期担任相当于工部这个部门的重要官员,整部著作包括十卷书,主要是论述建筑,大食语译名为《建筑十书》。
最初这部书籍并没有引起卫希颜的注意,后来,主管国译馆的秘书省少监邵溥发现第十书的目录里有包括轻重弩砲和攻城器械的制造,便推荐给卫希颜,引起了她的兴趣,令国译馆的大食译吏赶工译出来,又令抄笔吏誉抄,分别送给沈元、高宣等几位大匠师参阅。
高宣这个时候已经是工部水部司的官员,经由建炎二年的制举中榜,因为有尚书仆射丁起的言语暗示,工部侍郎王世修对这位“丁相公的亲戚”颇为关照,先将他安置到水部司做舶务主事——这是从八品的职官,从明面上看,并不算出格。
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因由,还得从建炎朝改革科举制度说起。
大宋的贡举(指科举的“常科”)包括进士及诸科,诸科中有九经、五经、三礼、三传、学究等科,是经由唐代明经科转变而来,后来又在进士、诸科外重设明经科,分二经、三经、五经,再之后王安石变法,罢诸科,只存进士,又新立明法科,此后延制到靖康元年。
靖康二年,建炎立朝,面临着中央官员严重缺失的窘况,赵构采纳了丁起的建言,没有急着开科取士,而是采用拔擢、复官、荐举和召赴四措并举的方式,一是拔擢地方上有清望或政绩的官员,如赵鼎、范冲、陈公辅等人;二是从致仕和落职官员中选拔有才能的复任为官,如胡安国、李邴等人;三是破格任用在朝官员荐举的才学之士,如宋藻、陆宸等人;四是召赴因各种原由以前没有出仕的名士,如朱敦儒、谯定、陈旉等人,这种破格拔擢和大刀阔斧任用官员的做法,为建炎朝迅速笼络了一批有名望和有才干的官员,很快就站稳了脚跟,于建炎二年,朝廷重开科举,而破格拔擢起来的礼部侍郎宋藻在丁起的支持下,首开制举。
制举是科举中的“特科”,经礼部改革后,也成为贡举科目,即“常科”,因为包括农科、工科、商科、天文科、医药科等等,是士人眼中的“方技类”,遂被很多朝官称为“方技科”,同进士科、明法科一样,榜分五甲,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同进士及第”,第三、第四甲“进士出身”,第五甲“同进士出身”,在没有正式任职官前,这些进士都授予寄禄官——
一甲前三名,状元授承事郎(寄禄官二十八阶,正八品),榜眼儒林郎(寄禄官三十二阶,从九品),探花文林郎(寄禄官三十三阶,从九品);二甲所有进士授修奉郎(寄禄官三十五阶,从九品),三甲、四甲、五甲的进士都授迪功郎(寄禄官三十七阶,从九品)。
诸进士按禄官阶领取俸禄,在见习期满后,再按寄禄官的品级授任同品级的职事官,如果三年后还没有能力授实职或是没有缺可任,则降禄阶到迪功郎为止,并保留出身。
这个“出身”是指进士出身,对读书人来说很重要,只有“士”才有资格做官,朝廷通过征辟来任命官员,只有具有士的资格才有被征辟的机会——进士之所以叫进士,就是“进身为士,获得征辟”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只有成为进士才能为官,但还有个“士官”和“流官”的区别,后世说的“科班出身”和“非科班出身”,大概就是来源于此,科班出身的是进士,进士出身的官员可以越级转官,而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则需逐级转官,大宋历代宰相和副宰相的任职中,有九成是进士出身,而翰林学士这类清要官员,则规定必须是进士出身。
翰林的原义是文翰荟萃之所,直到唐德宗时,才将翰林和学士连在一起,成为皇帝的亲近顾问兼秘书官,宋代也有翰林学士院,掌谘政和制诰,经过建炎朝的科举改革,翰林成了贡举进士的称呼,这个贡举常科叫做“国学科”,设有经史、词赋书画、格物、医学等科目,只取两甲,即进士及第和同进士及第,中进士后即进入翰林院——翰林经史院、翰林文学院、翰林格物院、翰林医学院……
这些翰林院不同于翰林学士院,没有谘政议政的职能,而是回复了翰林的本义——学苑之所。事实上,“翰林学士院”在建炎六年时去掉了“翰林”二字,易名为“学士院”,以与“翰林院”区别。
渐渐地,“翰林”成了有学问的大学者称呼,虽为官身,却与政治朝堂脱了钩,从它的全称——“翰林供奉”这个官职名来看,有着深刻的内涵,昭示着国家对学者的尊崇、奉养。
“国家崇士,更要崇士之学者。”名可秀说起开立国学科的主张时,对丁起、赵鼎和宋藻道,“昔年王荆公罢帖经、墨义,由主要以诗赋取士,变为主要以经义、论、策取士,这是选拔经世致用的官员,故而科考者不需要死记硬诵,却必须读懂经史,这是为官处政的需要,亦是修身修德之要;但是,诗赋明经之学亦不可罢,国家需要经世致用的人才,更需要如尹焞、邵伯温这样的专研学问之士,他们是真正的学者,是智慧文明的传承和发扬光辉者……”
她引用《论语》道:“孔子的弟子子夏说,‘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意即学有余力就去做官,这是响应孔子的‘学而时习之’,出仕是‘时习之’的途径,因为从政可以更好地修身,亦可以更好地推行仁道。
“至今世时,真宗为昌科举,诏文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读书读得好,就有华屋有黄金,有美人有车马,于是天下读书人以科举进士为荣,‘学而优则仕’竟成了读书人的功利之行,与先贤治学的主张相去何等远矣!
“这种风气,贻害甚大。国家以利安民,却不可以利治天下。以利治天下者,或可昌盛一时,然人皆言利,则道之不存,文明宛若浮于沙表,踏之则陷沉。……昔年,真宗以劝学一文引得天下读书人争赴科举,而今朝廷开设国学科取士,彰之以荣耀,奉之以禄格,此谓之‘以道治天下,却不以清贫治道’,方可鼓励天下读书人‘读而优则学’。”——这个“学”是指“致力于学问”。
开立国学科的主张经由宋藻提上朝堂后,获得了很多朝官的赞同,如朱敦儒、胡安国、谯定等人都纷纷附议,大宋的士大夫官员,本身就是儒家学者,虽然出仕为官的已经不是纯粹的学者,但与后世官员相比,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更具有学者的品性,他们推崇才学,推崇学者,所以文官赞扬卫希颜书法的多过赞扬她的武勋,从另一侧面反映了宋人的“重文”……这话扯远了,总之,开立国学科的奏议在朝堂获得通过,虽然有朝官说制举已经有天文科、医药科这些方技科目,反对再在国学科中设立格物和医学,喧喧嚷嚷地吵闹了一阵,最终却仍是通过了。
再回头说高宣的授职,因考中制举工科的进士二甲第十七名,按《科举寄禄格》,授从九品的修奉郎,因为以前在知名的私人船场有从业经验,审查后可免去见习期,直接到工部任事,按《科举职官格》,可差遣九品到八品的职官,若是不得上司青眼,给个最低的从九品职事,也不算为过,若得了上司青眼的,直接升到正八品,也不算出格。
故而,工部侍郎授予高宣从八品的主事,从明面上看,并不算特别青睐——这是明面上的;实际的关照还在暗处,令他负责水部司的“车船舟目”,换作别人,这是个艰苦又不易出成绩的司目,但王世修看过高宣的履历,知悉这是他的长项,果然,高宣造出了畜力车船,提为正八品都事,建炎四年初,擢为本司员外郎(从六品),即水部司的副长官,负责整个造船署,这个时候,他研制的舶舟计里鼓车正卡在了瓶颈处,正巧卫希颜便着人送来了马可?维特鲁斯的这卷著作,书中第九章正是记载了他的航海行程计的制造方法。
从书中可以知道,早在相当于中国西汉时期的古罗马帝国时代,就已经采用了类似中国车船舟的轮式桨作为船的动力装置——书中叫做“明轮”,因为这种轮子有一半是露出在水面上,当时,罗马帝国载有这种明轮的木帆船并没有当成是新的动力船只,而是作为海上的记里鼓车使用。
高宣看完《建筑十书》的第十书后,不由慨叹:“这位维特鲁威是罗马的公输班。”
公输班即鲁班,能与这位匠师中的祖师相比,说明这位维特鲁威赢得了高宣的尊敬和最高赞誉,尽管他是遥远的罗马蕃人,并且这个帝国早已衰落,但知识的力量足以跨越国界和民族,这就是智慧文明的力量。
从书中的记载来看,维特鲁威制造的记里鼓车比中国东汉时代张衡所发明的更精密,甚至比仁宗和道宗大观年间所做的改良计里鼓车也更为精巧,然而维特鲁威却在书中说这一装置是“先人传下来的”,这个“先人”是谁?——对于那个时代的罗马帝国而言,可称为“先人”的,是古巴比伦还是古埃及文明?
“……所以,再强盛的文明必须拥有强大的国家,才能确保文明的传承。”或许是受到刺激,高宣的灵感仿佛火花般迸发出来,不仅解决了记里车的笨重问题,记程也更加精确。
后来,这种计程装置被工部出售给大船帮,用来安装到运河的客船上,载客以里程计钱,收费更加公平,安装了这种装置的客船被人们叫做“计程船”。
“或许过不了几年,就能安装到马车上,于是有了计程车。”卫希颜这么说道。
当然,要将计里器精细到马车能安装的地步,大概还需要很多年,但有没有计程车并不是她关心的,她希望翰林天文学院的翰林院士们能尽快将航海经纬仪发明出来,好吧,目前来说这是奢望……值得高兴的是,海船的计速单位确定了,最新建造的水师乙级战列舰(5060门炮,两层火炮甲板)的巡航时速能达到每小时9节附近,即18浬,1节代表时速2浬,折合陆地3。9里(指宋里)。
之所以用“节”,而不直接用“浬”,这是口头上的隐晦,卫希颜认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南廷水师战舰的速度都应该是个秘密。
当然,采用“节”还有一个原因,在记里车没有制造出来前,南洋水师官兵测速是用带浮标的绳索,上面打了等距离的结,在战舰航行时向海面抛出绳索,再根据每小时拉出的绳索长度来计船速,看绳索上有几个“结”,于是,“结”成了海船的速度计量,禀报给枢府前,第二舰队的都统制王彦恢说,这个“结”字笔画太多,不如改为“节”,又好记又好写,范汝为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办”。
卫希颜看完这份禀事札子后,默然一阵子,不由敞声而笑。
这并不是她的引导。
然而,历史却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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