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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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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正使、太府寺卿富直柔边走边说道:“中原魏晋时期,士族男子有敷粉为美的雅致。野史载道,竹林七贤的阮籍忧愤司马氏的倒行逆施,加上胡人入侵战乱不休,心中悲郁无法宣泄,便将脸涂成白面,用特立独行表达对朝廷的不满。后来到了南北朝期,士族除了敷粉外,又有熏衣剃面之风。因中原战乱有些士族躲到了海外。观这些倭国大臣,人人涂粉白面无须,或许就是从这些中原士族后裔那里学来的风气,成了倭国贵族的雅致。”

众人豁然:原来还有这个源头。

使团成员抬眼望去,但见前方那些迎候的日本官员果然人人面白无须。徐文嘿笑一声,“穿得可真华丽。”远远的就能闻见各种名贵香料散发出的香气。

这些日本大臣有穿貂裘袍的,有穿狐裘袍的,裘袍外系着锦面毛氅,裘袍和毛氅的镶面尽是大宋最贵的蜀锦、云锦,再次也是越锦、杭锦,袍面刺绣着华丽缤纷的花纹,色彩繁复层层深入,海风吹拂下,花纹起伏,十分绚丽耀眼。

富直柔唇边泛起笑容,这些倭国贵族越奢华,大宋海贸就越兴盛。这两年时间,太府寺辖下的明、秀、通三州市舶司的收入已翻了番的增长。

他盘算着这次定要让倭国的关税从十抽二降到十抽一,和大宋保持一致。是时候施加高压了,太府寺卿回头掠了眼身后的庞大舰队,踏出的步伐走得更加坚实。

大红毡子很厚很软,使团众人走得不紧不慢,步态从容。

藤原赖长等日本大臣只见当先一道挺拔修长的紫袍身影,在众人簇拥中踏步而来,明明是踩在码头的红毡上,却有一种睥睨千军万马的气势。呼呼的海风从她身后吹过来,吹得紫袍大氅猎猎而起,带出一种凛然压下的气魄,如见山岳般让人沉窒。

藤原赖长的脸色已经白得不用涂粉,还未来及瞧清这位国师的面容,便被那如山而至的气势压得垂下颈子,折腰九十度拜礼下去,恭谨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

“下……国小臣,中纳言藤原赖长,恭迎天朝使团,上国国师。”

他身后是一片乌压压、和地面齐平的垂缨冠。

富直柔和张致远扫眼看去,便见这些倭国官员袍摆下的双腿都在微微发抖。

虽然被卫希颜的气势压得惊惧颤抖,但这些日本大臣折腰拜礼的仪态却严谨得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神情姿态都显得十分恭顺。

富直柔等使团官员拱手回礼,心忖:这些倭夷倒是礼仪严谨,比装腔做样的高丽使臣顺眼。

徐文嘴角咧了咧,抬手摸了摸硬扎扎的髭须,国师说,这些倭人顺服强者,越是强势,越是乖顺,看来果然如此。

卫希颜抬手回礼,“有劳贵国盛情迎候。”语速恰好保持在日本公卿拜礼的三呼吸时长,待这些日本大臣吁口气直起腰,她又道:“中纳言藤原,可是藤原氏摄关家?”清冽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自有一种威严,仿佛蕴着金石的力度,扣人心魄,让人不敢抬眼直视。

藤原赖长垂下眼,恭谨回道:“小臣正是出身藤原氏摄关家,现任关白乃家父,左大臣忠通乃小臣长兄。”

关白大约相当于太师揽政,左大臣和中纳言是太政官,相当于内阁大臣,左大臣是左相,中纳言则相当于副相。这藤原摄关家除了关白外,又占了左大臣和中纳言之位,看来虽然被白河法皇削弱不少势力,但朝政大权还是把持了一半。

毕竟摄关把政三百年,不是这么容易拔除的,卫希颜心里想道。

“尊敬的国师阁下,请容小臣向天朝使团介绍敝国接迎官员,……这位是治部省治部卿,藤原顕辅,是藤原北家末茂流嫡系……”

随着藤原赖长的介绍,卫希颜将这些人和《东洋诸蕃志》里的记载进行对应,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些公卿官员的表情、动作和言语态度,推断他们可能的性情和政治偏向,再分别给他们贴上标签——“扶持”、“遏制”,或是“留待观察”。

日方接迎使和大宋使团都互相引见之后,藤原赖长恭敬道:“尊敬的国师阁下,小臣的长贺庄园已备好宴席,并准备了温汤,天朝官兵的住宿都在附近庄园做了安排,一定让使团所有人满意。”

卫希颜语声淡淡道:“住宿不必安排了,水师官兵宿在舰上。这城里应该有大澡堂子,让他们进澡堂子沐浴即可。将里面的搓澡女都清掉,军人就是军人,不要养奢侈了。”后一句是对水师都统制徐文说的。

徐文胸膛一挺,应道:“诺!”

藤原赖长和藤原顕辅对觑一眼,心里叫苦,精心准备的一百名搓澡女都白费了吗?却不敢上前劝说这位国师改变主意。单听这下命令的语气,就有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哪敢多说一句?只愁着眉暗里叹气。

“至于设宴,也不必麻烦,”卫希颜语气依然淡淡,道,“使团已用过朝食,趁着时间早,请贵国安排车马,随后即刻出发。水师舰队留守小滨港,官兵的膳食有劳城守府,按驿馆的标准提供即可,勿需特别对待。”又回头吩咐徐文,“水师驻港期间,严令官兵守军纪,不得扰民欺行霸市,亦不可行嫖赌之事……违者,严惩不怠!”

徐文肃然应了声“诺”,也不管面面相觑的日本大臣,转身迈步虎虎生风回到舰上,自做安排不提。

藤原赖长和藤原顕辅都呆了,他们精心准备的歌舞啊,还有优雅的美男子……若是就这样子出发去了京都,他们哪有机会和使团拉近关系?

这位国师阁下不好伺候啊!两人对觑一眼,暗叹口气,却不敢怠慢,吩咐安排下去。

平忠盛被两人挡着无法上前,一边冷笑一边幸灾乐祸,脑子里也在转着念头,怎样才能接近这位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上国国师。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日本的姓氏
先说中国的姓氏。比如姜子牙:姜姓,吕氏,名望。因为是炎帝神农氏的后裔,所以姓是神农的“姜”,其始祖辅佐大禹治水有功而被封吕地,因此得吕氏。名字则是他自己的。可见,中国的“姓”,是“祖姓”,也就是祖宗的姓。氏则是在“姓”下分出的诸多支系,所以“氏”是同“姓”来区别家系的。
日本与中国有点区别。
日本的“氏”相当与中国古代的“姓”,代表着“氏族”,也就是远古氏族社会的氏族区分。日本氏的来源很多,大体为:(1)地名;(2)官职;(3)赐姓,例如源氏、平氏、藤原氏、橘氏。对日本古代贵族来说,“氏”是第一重要的。
日本的“姓”很特殊,因为它是一种“荣誉”,或者说更像是“爵位”。比如藤原氏,他的姓是“朝臣”。
日本古代只有贵族和武士阶级才允许有自己的氏、姓。平民只有名。
每一氏有很多分支,比如藤原氏就有藤原北家、藤原南家、藤原式家、藤原京家四系。最盛的藤原北家又有很多分支。他们最初的先祖是同一人,先祖的儿子们或因封官的地方不同,去了不同的国郡,便繁衍出不同的分支,一般是以自己的先祖命名,比如藤原北家的末茂流,最初的祖先就是藤原末茂。
2、桧扇:形制同折扇,是正式场合的扇子。
由笏板演化而来的。男子方面,与笏相同,持扇要用右手。在正式场合中,扇尖需向下倾斜。




、经略东洋(五)

从若狭国小滨到平安京的官道八九十里,因毗邻京都商货往来,官道修得宽整,随着近几年宋日贸易的兴盛,这条官道又进行了扩建,修得更加宽阔平坦。从小滨出发,快马加鞭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抵达京都城门。

太政宫接到藤原赖长快马遣使带来的信件,将大宋水师的威武阵容尤其是那位上国国师的威势浓笔重墨地渲染了一番,院殿紧急磋议后,将原先议定的接待仪格又提了一重。

“要用最隆重的接待仪格……”鸟羽上皇表情严肃道。

院宣一下,内宫、外省都忙乱起来。负责迎使仪车的主殿寮赶着更换迎使的坐舆;负责天皇、皇后衣服裁绣的缝殿寮内紧急调了十几名绣工最精湛的绣侍,赶着为上国国师刺绣接迎舆车上的凤凰家徽……

这厢使团队伍已经从小滨出发。

大宋使团出使日本带了印刷书籍、丝帛、茶叶、瓷器等不少礼物,足足装了十几大车,四十余名使团官员和随从分坐十五辆马车,日本迎使官员的车驾又有十几乘,统共四五十辆大车在官道排开,加上骑马的扈从兵卫,前后连绵一里有余,行程速度自然不是很快。

到近午时分,使团车马在途中“大宋馆”驿停下来用膳,然后接着启程。下午申时三刻,抵达小滨至京都的最后一驿,距平安京还有三十里。因冬日昼短,估摸抵达京都便将天暮,藤原赖长征得使团同意,遂吩咐下去,车马在“大宋馆”歇下,待明日天亮再进京。

这沿途的大宋馆是去年才新建,从小滨到京都共两座,专门用来接待大宋使臣,修得雕梁画栋,很是富丽。当晚,日本迎使官员在馆舍内安排了宴舞歌会,席上双方官员饮酢相谈,仿佛融洽,但主座上不苟言笑的卫希颜双眉清凛,目光冷锐,坐在那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放声言笑……这宴会没撑多久便草草结束,余下藤原赖长等公卿贵族相对无言。

次日辰正,车马喧动,从大宋馆出发,继续行往京都。

虽然已是十一月末的天气,北风凛冽,寒气刺骨,天气却很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赤底金绣的旗帜上,“大宋使团”四字如鎏了层金芒般曜曜光华。

京都城门外,从辰初起便开始迎候的日本皇族和公卿大臣们远远便看见那流金般的旗帜,在风中招展开来,金芒跃动下蓬勃张扬。

从城门口到皇宫的平直大道已经铺上了锦织的红毡,前面是卫门府仪仗开道,左右是兵卫府护行,身着十二单衣的侍女们手臂挥舞,纷纷扬扬的腊梅花飘洒着从天空落下,馥郁的芬芳袭满了红毯上的天空,大道两边挤满了兴奋的京都百姓,喧阗的声音交杂在悠扬的迎宾乐声中……望眼处,鳞次栉比的屋舍,繁华的街道,无数挥舞的手臂;耳听处,高扬的欢呼声,热烈的议论声,仿佛偌大的京城都在盛情相迎,洋溢着欢乐气氛。

大宋使团官员乍然间被这热情惊得地霎了几眼,继而露出优雅得体的微笑,保持着端矜的仪态坐在迎使的纱帘牛车中,目光平视前方。

华丽的卫门府仪仗队后面是鸟羽上皇之弟、最云亲王的菊纹辇车,坐辇之后是同样用人力挽引的华丽辇车,半透明的紫绡纱缦上用纯金抽成的金丝绣着一只扬翅而飞的凤凰。

迎风飘拂的纱缦内,一道挺拔的身影端然跽坐,绛紫大袖上金色的凤凰展翅欲飞,一柄带鞘长剑直立在她身侧,古朴大气的玄黑剑鞘上漆绕着一只凤凰,昂首长唳。淡淡的威压如潮水般从那道身影四周涌散开去,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压盘旋在辇车周围,让人望一眼就心生震颤,无端的敬畏,远远的仰望,却不敢直视那如岿然高山的身影。

渐渐地,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てんじん——てんじん——”

听清楚了这声音的皇族和公卿贵族神色都有些怪异。关白藤原忠实喉头滚了两下,眼底掠过隐晦不明的光芒。

大宋使团的官员在车中只听得外面一浪接一浪的呼声,听起来像是“天京”的音。

有人不解道:“他们在喊甚么?”

同车有通事(翻译)的便解释说:“てんじん,是天神的意思。”说着眨了下眼,“倭人称他们的王为天皇,说是天神的后代,所以地位尊崇。”

一车的使团官员恍然大悟,继而都发出意味不明的呵呵声。

***

朝见后,大宋使团住进皇宫春华门外的鸿胪寺大宋使馆,官员随从仆侍等都安置妥当。

是夜,鸟羽上皇、崇德天皇在仁寿殿举行宫宴,欢迎大宋使臣。

殿内燃起一百二十一根龙涎香烛,香气伴着烛火缭缭萦开。殿内置着四座鎏金莲花座暖炉,里面的银霜炭烧得彤红,热气暖殿。殿内的木地板上铺着锦织七色绣的毡毯,置镙钿漆案,案后设榻榻米坐席。

鸟羽上皇端坐中间御帐台,左边是上皇的皇后藤原泰子,右边是年方十二岁的崇德天皇,天皇右边坐着犹带稚气的十岁中宫藤原圣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时瞟向大殿左侧。

大殿左厢坐着大宋使团官员,穿圆领宽袖官袍,戴垂脚幞头;右厢坐着亲王公卿诸大臣,穿着束带正服,戴垂缨冠,身边坐着他们的妻子,穿着十二单衣,层层叠叠,色彩艳丽缤纷,宛若霞蔚,右手桧扇半挡着脸面,目光不时溜向对面左首的席位。

乐声响起,两国官员把盏互敬。歌舞依次上演,杂然相陈。有唐乐的龙池乐舞、胡旋舞、柘枝舞,也有宋乐的凤迎乐队舞、击鞠乐队舞……

跪坐在后面的侍女不时膝行添酒,两国官员又拈韵做文,大宋使臣做诗词,日本公卿做和歌,互作唱和,韵律相酬。乐声鼎沸,殿上舞蹈时而翩跹优美,时而劲健婀娜,隆重的气氛中却似乎少了几分欢快,仿佛有种压力让人放不开。

卫希颜坐在大殿左首,双眉清凛,目光冷锐,即使唇边噙着淡淡笑意,都带着一股子令人胆战的气势,殿内偷觑她的人不少,却很少有人敢直视她。这种无形的威压影响了殿上的气氛,就像暖室中有一股萦绕不去的冰雪寒风,让人无端冷肃。

年幼的崇德天皇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悄悄抬眼觑向左边,便见一道锐气迫人的目光射来,仿佛利箭穿入,心口陡然窒息……良久才回过气来,身上但觉一阵阵的冷,恍惚惚的不知殿上歌舞何曲。

未几,一曲舞罢,左大臣藤原忠通起身,向着卫希颜的席位躬身一礼,道:“尊敬的国师阁下、上国使团诸阁下,接下来一曲歌舞是敝国由大唐雅乐改编而成的歌舞——《青海波》,此曲为敝国盛大宴会之曲,舞人向为京都风姿最俊逸的公卿贵公子,帽簪鲜花而舞……”

日本国依然保持了大唐的风气,公卿贵族都会舞蹈,平安朝一位天皇道:“……若论舞蹈技艺,公卿子弟毕竟不同凡响。民间有名的舞人,舞技尽管娴熟,却总缺少了公卿子弟优美高雅的气质。”

在盛大的宴会和祭神仪上,往往有风姿俊雅的公卿子弟献舞,在御前献舞更是风光无限。

左大臣说的青海波就是日本宫廷中最为华丽优雅的舞蹈,舞姿模仿海潮,舞者一般都是时下第一的贵公子。

左大臣道:“今日宴上舞者为治部大辅源氏有仁。源大辅乃敝国后三条天皇之孙,辅仁亲王之子,精擅管弦、书道、诗歌,才气俊逸,舞姿优美高雅,敬请赏鉴。”

话落时,四十名乐人鱼贯入殿,向御帐台行礼后便围坐成圆阵。

一名乐人横笛而吹,悠悠清扬的笛声中,治部大辅源有仁翩然上殿。他换下束带,穿着身华丽的缺胯舞袍,色彩鲜丽的袍子上绣着青海波中的白鸟,袍下是彩绣波浪纹的下袭,腰系鞘头裹金的镙钿太刀,头上的垂缨冠簪着腊梅花,将一张无可挑剔的俊丽脸庞衬得鲜妍光华,脸上没有敷粉却白皙如脂,两条眉毛修长而上扬,浓而不杂,眼睛有些狭长,眼皮很薄,眼波流转间,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俊雅风流。

使团众人暗赞:好一个姿容超群的美男子!

便听笛声陡然嘹亮,瞬间乐声合奏,声音贯耳,又渐次迭回,宛若潮水,忽起忽伏,妙不可言。源有仁舞姿投入,步态和表情都绝妙无比,歌咏之声尤为动听,仿佛清脆亮丽的莺歌萦绕在耳边。众人听得都是入神。

翩跹步伐旋舞间,他的身影渐渐接近卫希颜案席,转眸睇笑,姿态俊丽优雅,眼波流转,又仿佛脉脉柔意传送。

叶清鸿眸子陡然一动,这是……“美人计”?唇角浅浅一勾,带着看戏的心态,瞥向左侧上首。

卫希颜神姿端然,唇边依然噙着淡淡笑意,清凛的双眉下眸子深邃幽深,自然散发出淡淡威仪。源有仁挥袖抬眼,视线触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心口一窒,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随着潮落的乐声旋舞退去。

乐声高亢,直入云霄。

舞姿也入佳境,舞者的辉煌姿态,惊艳之极。

大宋使臣都看得一脸赞叹。

随着他翩翩起舞,垂缨冠上簪的梅花全部飘落,仿佛这梅花也自知不能与他俊丽非凡的容姿相匹敌,羞惭退避下去。

一曲舞罢,众皆击节兴叹,啧啧不已。

卫希颜清脆两击掌,道:“治部大辅的舞姿俊美优雅,歌音悠扬清丽,如此妙舞清音,令人叹服,敝国使团当回礼为敬。”

她解下腰间黑鞘漆刻凤凰的长剑,微笑道:“便由某之府卫萧统领,持某之剑,献剑舞一曲。”

卫希颜说持国师佩剑,相当于代表她这位国师,即使是侍卫剑舞为回礼,也不算辱没了身为公卿大臣的源有仁。

因此大殿内的日本君臣虽有异色,却无恼意。

卫希颜身后的国师府都尉长身而起,昂然绕席走到她案前,击胸一礼,双手伸出恭敬地接过她的佩剑。

“铿——”长剑出鞘,雪亮剑光直刺人眉眼。

便见矫健的身姿腾挪飞跃,一团雪光围裹在身周,只见光芒而不现剑,“哧哧”的刺空声如同穿透实物。铿锵有力的歌吟声伴着剑舞响起:

“泰岳凌云峰,对倚长松。把酒问月朝天宫,引觞舞剑向苍穹,星沉地动。”

渐渐地,挥剑的人已看不清楚,只见白茫茫的剑气中盘旋着一道黑影,兔起鹘落,腾跃起舞。

“锐气破长空,疑影无踪。方知此刃疾如风,月曜流光亦可通,谁与争锋?”

“锋”字音刚落,便听“铿”的一声,舞剑者抱拳而立,气定神闲。

那柄长剑已经纹丝不差地插回横搁在案上的剑鞘内。

殿上众人瞠目片刻,不由脱口叫好,拊掌赞叹。

左大臣噫叹间眉毛微微皱了下,只觉殿内仿佛还余留着那凛凛剑光的寒气,不由拢了拢袖口,心想,这位国师以剑舞相酬既是作为回礼,又何尝不是一种告诫?

看来这位国师阁下不好美色,想要接近还得另想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牛车:
牛车一般车厢容量大,用于装货和运输,多从事劳务,故而称为“役车”,地位不高,上层人物自然很少乘坐。
不过,到了汉代情况就出现了变化。西汉时由于连年战争,皇帝出行,也难以找到毛色相同的马匹了,至于将相,则只能乘坐牛车。马匹多被征作军用。汉时,牛车值钱两千,而马拉的轺车(一种轻便的车)就值一万。马车之贵,可见一斑。西汉末一般官吏就极少有马车坐。汉宣帝的外祖母随使者到长安,就坐的黄牛车。但这都是因为马少而不得不坐牛车,牛车的地位还是远不如马车。
到了汉桓帝时,情况有了很大变化。自汉灵帝、汉献帝之后,从天子的士子、乃至普通老百姓都乘牛车。
从社会上层人物出行时以牛车代马车,这是车制的重大变化,也与牛车和时代的特点有关。本来中国是一个十分讲究礼仪的国家,对乘车有一套繁琐的礼节规定。《论衡。乡党篇》云:“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回顾”。《新书》更是对乘车者提出了种种要求,如“坐车之容”、“立车之容”、“兵车之容”等等。故而帝王和达官贵人乘车时都要表现一副矜持之态。

但到了魏晋南北朝时,士族放浪形骸的风度,成一时风气。牛车不同于马车,车身敞露,且车厢大,乘座者可座可卧,不必要保持端端正正的姿态,加之牛车行走很慢,颠簸比马车小,很是受到士族们欢迎,并且乘牛车成为一种时尚。两晋时,御衣车、御书车、御药车……都驾牛,甚至皇帝出行的车队也是牛车。于是乎,上行下效,两晋南北朝时候的三公、尚书以及清贫的士大夫也都乘牛车招摇过市,成为时髦。
《南齐书。陈显达传》记载:陈家显赫,他的几个儿子和王敬则的几个儿子互相攀比斗富。他们穿戴华丽,比乘牛车。牛车也各有特色,曹操为丞相后曾经乘坐“通七香牛车”。
日本陆奥也是产马的,有几个马场,但魏晋的风气随着中原避难士族传入,所以牛车也成了公卿贵族的时尚车驾(当然远途求快还是得坐马车),有竹披车和毛车。天皇和皇族出行的车驾有凤辇、葱花辇、腰辇,下面有轮子,用人力做牵引——人拉车比牛拉车更显尊贵。
2、十二单衣:日本古代贵族女子和后宫的礼服,宫中女官、侍女的公服。
来源于唐朝的女子婚嫁衣——钗钿礼衣。
3、日本古代贵族女子面见外人时,必须以扇子半挡面。这也是来源于唐朝的婚嫁礼俗,那时还没出现红盖头,是以扇遮面,直到拜堂时,新郎要做却扇诗,然后新娘子才会拿下扇子,让喜堂上的众人见到她的颜面。然后这礼俗传到日本,大概就变成贵族女子的日常礼仪了,就跟十二单衣一样。
十二单衣非常的华丽,层层叠叠,四季缤纷的色彩都绣在上面,很是艳丽,所以日本古代的贵族男子看女子都是看衣服,而不是脸——话说扇了挡着了看不清脸呀,加上涂白脸扫帚眉樱桃唇的时尚妆……大概,真的没有华丽的衣服好看了~~~~~~~~~
4、皇后和中宫:
皇后:天皇的正妻,原则上只有一人,不过也有与中宫同时二后并立的情况。 
中宫:最早是对三宫(皇后、皇太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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