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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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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是和宋之意一起返回京城。
临行前,她曾侧面提醒名可秀,金兵或会南侵。名可秀却似早有预料,但雷动将名花流北方情报网尽扫,他们已拿不到金兵意图南侵的证据,空口白话谁信?
名可秀指派宋之意回京,意在提醒朝中清流。但那帮文人固然忠直,却顽固不知变通,能否采信他们之言尚在未知之数;即便信了,没有证据,亦难以取信于赵佶。
卫希颜不忍见她愁烦,离开前曾笑道:“我回京向赵佶敲边鼓。”
名可秀却肃颜制止,“希颜,不可!你在赵佶身边待得多时,当知他心性,这奢迷昏君断不会相信金欲亡宋,你手中无证,妄图进言,反会让赵佶多疑,让童贯、蔡京他们抓住把柄攻击你,得不偿失!”
她蹙紧眉头又道:“我唯一担心的仅是郭药师,燕京若生变乱,金人便可长驱南下。”
卫希颜耸然动容,“你是说雷动会勾结金人、出卖大宋?”她神情不可思议,扬眉道,“雷动这么做,对惊雷堂有何好处,反倒落个汉奸的骂名?”
名可秀叹息一声,“勾结是有,却非出卖!”
她有些疲惫地微微一闭眼,缓缓道:“雷动此人,心气高傲,雄心远略,断不会向金人屈膝!只是天下苍生,在他眼中也不过刍狗,为了大局,断会舍得割肉重生!”
卫希颜似是有所了悟,又不全然明白,见名可秀心力交悴模样,心中一痛,拥她入怀。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重更~~~
备注:名重生重字读chong;燕山府——即燕京。
兵乱将生
宣和七年十月初四,天晴,无风,卫希颜回得帝京。
她和宋之意在城门外分手,各自入城,到得驸马府已近暮色。
驸马回归,府中自是一片欢腾。卫希颜一路紧赶,昼夜不停,此时也觉有些疲惫,香汤沐浴后,方觉精气神回得七分。
云青诀尚未回府,卫希颜和妹妹斜卧于榻上,细语离去后京中情形。她此时方知唐青衣已带雷枫回唐门,二人临行前到府拜访,雷枫未见到她极度失望,留言嘱其明年七月定要至唐门参加她的婚礼。
卫希颜不由感喟,雷动此时让唐青衣带走雷枫,或是想让二人避开即将来临的兵乱?
她和雷动因名可秀之故,已成对立之局,青衣与小枫远离汴京也好。
雷动定然早知她是云家人,那晚她和秦无伤对战陈袄巷,惊天动地一剑震撼帝京江湖,名花流传言或可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雷动!但雷动尚无杀她之心,否则幽州狙击的军队当非一百五,或是一千五!
雷动只想阻她一时,一则她身为当朝驸马,杀后便得遮掩;二则杀她之事瞒得过朝廷,却瞒不过精明的唐青衣和雷霜,若因杀她致使唐、霜二人生隙,当非雷动所愿!
最关键是雷动未料到卫希颜武功进境如此之速,竟能赶在千钧一发之际突至密林,由此布局方破得一隙,但也幸得名可秀谨慎,否则卫希颜已然青天遗恨。
经幽州一剑,她和雷动已势成对立。但卫希颜并不惧雷动揭穿她身份,因唐大小姐和赵佶的仇怨非外人得知,雷动不知她女子身份,也不知汶儿身份,纵然疑惑她娶公主,怕只当是图谋权势。
唐青衣或因唐烈之故,揣测到她是唐大小姐之后,却也未知她是他的『表姐』,而非『表哥』。
当日,她“娶”汶儿之前,曾亲见唐青衣、雷霜,道是与茂德假成亲,以助她免嫁太师府,并特意叮嘱勿要泄露,如此她有驸马身份作挡箭牌,雷动纵是智谋深沉,怕也猜不到她竟是以女子之身娶了当朝公主。
只要她的女子身份不暴露,她就不惧雷动。
但雷动武功在她之上,目光锐利,当日林中一剑她戴着面具,天色暗沉,千钧一发之际雷动未能注意,再度见面或会被识破,她京中出行需得小心避开雷动。
若真被识破,她冷冷一笑,左有云青诀、右有唐十七,再加上一个名清方,还怕冲不出京城!况且,她不信,雷动在策划大谋之际,还有闲心耗力对付她!
但为得周全之计,她终需早做离京安排。
卫希颜思虑到半夜,心中已有决断,安然睡去。次日清早她便起身,入宫觐见赵佶。
徽宗果然已生焦虑,见她回来立时大喜。
卫希颜呈上一瓶清神丹,徽宗收入袖中,又问她出行收获。卫希颜昨夜已想好回话,绝口不提北方,只道是于南方各地灵山遍寻奇药异草,途遇怪兽猛禽,凶险异常,山中不知时日,差点误了回京之程。
她口才极佳,原始丛林的险境曾亲身经历,娓娓道来惊心动魄,直听得徽宗心如拨弦,忽而上忽而下,听到险处不由拍案咋呼,刺激连连,因驸马迟归而生的几缕不满顿时抛诸脑后,荡然无存。
御书房外一干内侍、班直只听得官家大笑声不时传出,心下均忖,清圣驸马三月未入宫,帝宠依然,果然是皇帝陛前的红人!
卫希颜直到午时方得出宫,回府时,云青诀已回。
三人用罢饭,进得书房议事。
卫希颜将北方之行略述,但隐去了田干之事。雷雨荼化身为郭药师幕僚,此事仅名重生和名可秀知晓,当日幽州密林一战,名可秀并未当场揭破雷雨荼身份,便是有考量在内,不得随意道出。
云青诀对卫希颜和名可秀之间存疑,但茂德在侧不便问出,遂压下不谈,只说郓王和童贯走动愈密,蔡京闭府三月后又重领三省,精力却大不如前,政事堂政事渐向白时中和李邦彦手中转移。
卫希颜心忖,赵楷虽暗结班直,但禁军统领岂是这般好收买的?她离开江南前名可秀曾道:“太子是雷动图谋中关键一环,惊雷堂必会力保,希颜当可静观其变,必要时顺水推舟即可。”
如此,她便静等赵桓约见。次日申时,太子果约她康王府相见。
三人书房一番叙谈,卫希颜隐隐觉出赵构似心不在焉。议事毕赵桓先行,康王却出声留住她,神情间颇有踌躇,似乎有话不便启齿。
卫希颜欲去探望李师师,心下不耐,清灵颜容却毫无异色,微笑道:“康王可有事?”
赵构搓搓手笑道:“希颜入京前曾在江湖行走,可有听得名花流这个帮派?”
卫希颜心存疑惑,口中谨慎答道:“名花流和惊雷堂并列江湖两大宗派,自是听过。”
赵构又嗫嚅了阵,方道:“那希颜可曾识得名花流的少宗主,名可秀?”
卫希颜陡然抬眉,看了他两眼,淡笑道:“曾有一面之缘,王爷问这做甚?”
赵构忽然面露喜色,从书案底下的花瓶中小心翼翼抽出一卷画轴,展开道:“希颜,你看这画中女子,可是那名花流少宗主?”
卫希颜看得两眼,便暗自皱眉,画中女子神韵虽不及名可秀三分,挺秀风姿却隐见名可秀的影子,瞥眼间见得赵构神情中掩不住的倾慕,顿时心中生恶,淡淡道:“此画仅得侧面,我也无法识得。康王欲寻此女为何?”
赵构闻言顿然失落,苦笑道:“希颜可记得,我刚回京时大哥于高阳正店设下接风宴,那女子便坐于对面阁间,虽仅得惊鸿一瞥,却让我魂牵梦萦、念念难忘!”他痴叹一声,神色呐呐,“我也无他想,只想再见一面就好。”
卫希颜扬眉道:“王爷怎知那女子便是名花流少主?”
“我也仅是猜测。”赵构神情郁郁,看着画像神情痴呆。
康王府内侍康履回报画像中艳若桃李的男子是江湖闻名的武林四公子之一,赵构心忖那女子气度不凡,定非常人,遂往江湖中的大人物去揣测,再命康履几番探查,终将目标锁定到同列武林四公子之一的红袖公子身上。
卫希颜对赵构本无好感,见他竟对名可秀生出妄想,心下怒意陡生,强行压下杀机,微笑告辞行去。
赵构这厮,若敢打可秀主意,她便废了他!管他什么南宋未来皇帝,惹得她一方天地倾心维护的那人,便是天王老子,她也敢动!
***
宣和七年十月初十五,东京城北郊外,新丘军营。
枢密院十数大臣齐聚于帅帐内,童贯扫视一圈,座内均是他的亲信要员。他将一堆军报掷在案上,俊伟身形挺直,黢黑阳刚的面容怒气重重,“临近郊祀,这帮女真就不能让人安生些么!”
领枢密院事梁方平小心翼翼翻了几本札子,均是来自河东州县的军报。
『金国大将完颜宗翰于云中集结军队,金将耶律余堵至蔚州检阅军兵,金人在飞狐、蔚州等地筹集粮草,恐有南侵之意。』
军报在枢密院大臣之间迅速传了一圈。梁方平白胖圆脸微颤,细眼一挤,拱手道:“太尉,金人或只是集结演习,边臣过于焦虑了!”
众人齐声附和。
此时正值三年一度的祭天大典筹备中,依例百官恩荫,文武官职递补,并有皇帝大量赏赐。朝廷每次祭天大典少说也要花费一千万缗,值此封赏之际,谁愿妄报边事扫了皇帝兴致?并招来朝中无数同僚暗恨?
议事之初,童贯开口便是“临近郊祀”,座上一溜都是精擅逢迎之人,自是把住太尉的话中之意,看遍军报后齐齐将金人痛骂一通,又斥责边臣不识大体、妄报边情。
众臣纷议斥骂一阵,但河东各州的军报也不能置之不理,便有人献策,可派使臣前往探查虚实,童贯点头赞道:“此计甚佳,便采纳汝等之议!”
十月二十日,枢密院左、右都承旨马扩、辛兴宗率一百禁军疾驰离开京城,前往北境重镇太原府。
***
微黄的一片两片竹叶慢旋飘落,近得云青诀肩头一尺时突然顿住,停滞于空。
俄顷,两片竹叶对立如剑,如电疾刺,互相激杀,片刻,两片叶子化为碎屑散飞落地,化入泥尘。
“好!”卫希颜走进西院,远远望见方才叶杀一幕,不由脱口称赞,腾身掠空而至。
以气驭叶不难,但两片叶子所施剑招竟然完全不同,分心二用,各出精妙,激斗不相上下,如此,便难了!
“这是剑境!”云青诀伸手接住又一枚落叶,转身面对卫希颜,“虚空剑气更上一重是剑境,境由心生,境化为势,在这个境中,你便是主宰。人如其叶,由你控制!”
他见卫希颜似懂非懂,扬眉笑道:“希颜,你向我攻来。”
卫希颜食中二指一并,虚空剑气惊电劲射,剑气所经之处,空气顿然斩裂。
剑气近得云青诀身前三尺时,忽然一滞。卫希颜感觉进入一片空境,空荡荡无所着力。
空茫中,突然一道更宏伟、更壮阔的剑势铺压而下,漫天漫际漫空均为对方之势,满天剑影,卫希颜身不由己撞入剑林。
她心中一惊,剑气急收,澄心明意,退出势境,方觉重回竹林当中。
“希颜,这便是境!境内所有,包括对方之势,皆可化为你之势。境到极地,便化为域,域之所至,万象皆虚。”
卫希颜顿然有悟。今时今日,若论实力,她比之同修凤凰真气和云家剑诀的云青诀,或只差得半重境界,然论经验和武道体悟,她远远不及云青诀。
云青诀十二年前已是唐门年青一辈第一人,又经唐烈情变、误杀亲姐的磨劫,十二年潜伏梁师成府第,数番身劫心劫历炼下来,已晋入凤凰真气的第六重,虚空化境。
卫希颜不由心生佩服,衷心赞道:“三叔,或许你会超越父亲,成为云门第一人。”
“太上忘情么!”云青诀摇头一叹,仇恨不忘,心结不除,如何能做到太上忘情?
他突然转目看向卫希颜,目光陡然间锐利如剑,话语直截了当:
“希颜,你和名可秀是怎么回事?”
两道同样锋锐的目光于空中交撞,激起道道无形火花。
云家人,当做当为。
卫希颜倏地轻然一笑,眸光清澈,坦然无惧,话语穿透竹林,朗朗入空。
“名可秀,我喜欢她!今生今世,唯愿与她执手!”
云青诀浑身劲气激扬,滚边长衫猎猎飞舞,目光遽然大张,剑势临空压境,万道青竹陡然如山重压,齐齐弯伏。
卫希颜清灵容颜浅笑淡淡,身姿飘逸如风,目光明空澄澈,坦然挺立。
剑势当空,刺亮雪锋直袭左胸。
卫希颜凝眸,淡笑,静立不动。
虚空剑锋停在胸前,云青诀声音冷锐,“为何不闪?”
“三叔!”卫希颜双眉耸立,“可秀之情,我当不退缩!今日受三叔一剑,缘为亲情!此后,纵是血亲,亦不可阻挡我喜欢名可秀!”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凛凛掷地,绝断入骨。
云青诀陡然仰天长笑,剑势一收,青竹劲回,直耸向天。
“好!”云青诀声裂入耳,“当做当为,敢做敢当,至情至性!如此——”他横眉傲笑,“方为我云家人!”
他腾身掠走,最后一句荡撼竹林,“名可秀之事,你若有躲闪怯懦片刻,便当死于我剑下,不配为云家人!”
卫希颜惊立林中,俄顷,一掌震去,竹林哗然作响,唇角笑意扬飞。
云家人!她喜欢这个家族。
***
宣和七年十一月初一,云中(西京大同府)。
旆旗飘飞,营帐森立,骠骑悍勇。金营帅帐内,宋朝使臣马扩、辛兴宗身着大宋官服,正襟危坐。
枢密院都承旨马扩曾于宣和二年时随父亲马政、赵良嗣出使金国,签立联金攻辽的“海上之盟”,与北面而坐的金人统帅完颜宗翰相识,见面寒暄后便转入正题。
马扩和辛兴宗此番是奉童贯之命,到完颜宗翰大营商议金国归还幽云十六州的云中八州之事,借此探听金兵是否有南侵之意。
完颜宗翰身形魁伟,脸形却瘦峻如刀刻,浓眉下目深细幽,闻得马扩之言,黑须下尖削颌骨一挺,回道:“先前贵宋与我大金联盟攻辽,汝国却私藏我大金叛臣张钰,吞我平州,背弃盟约在先,此番竟敢厚颜讨要云中八州,实是让人齿冷!”
说到最后一句,完颜宗翰语声陡然转厉,细幽目中寒光渗人,辛兴宗被他目光刺个正着,心中立时一颤。完颜宗翰唇角讽笑更浓。
马扩心下暗骂王黼误国。完颜宗翰口中的张珏本为辽臣,降金后被封平州,却举平州投奔大宋,赵良嗣以违反宋金协议,极力反对,但被宰相王黼打压;徽宗纳王黼之言,官封张珏节度使,其后金人讨伐平州,张珏兵败逃至燕京,徽宗恐金人攻至,密命燕山府斩张珏人头献金退敌。
此事被马扩引以为耻,却不能在言语上示弱,反唇相击道:“张珏叛金为汝国内乱,我大宋以仁治国,落难奔投之人岂得不留;然此人行为不端,扰乱燕山府治,遂为正法!宗翰勃极烈以贵国之耻,引入两国之盟,岂得在理?”
完颜宗翰心知其巧辩,但对马扩的胆气辞锋亦生得一分敬意,果如兀术之言,宋人之中,亦有勇者。
完颜宗翰陡然大笑道:“此事汝等无法做主!由你家童太尉亲至,吾当与之再议!二位使者请回!”摆手送客。
马扩、辛兴宗对望一眼,心忖这完颜宗翰言邀童太尉亲谈八州之事,似乎并无南侵之意,心下微定,与宗翰约定再谈之期,打马归去太原府。
宋人行远后,金帐议事厅后的内卧隐隐传出一道低响。完颜宗翰掀帘进入,便见英眉朗目的青年立在兽皮榻前,收刀入鞘,榻前一盏铜灯化为细灰飞扬。
“兀术,又在行功?”
“粘罕大堂兄,我军何时进袭?”青年扬眉间英风凛烈。
“冰封十二月,攻打太原府!”完颜宗翰一拍他肩,“攻入东京城,你当报得一剑之仇!”
青年铁拳紧握,目中射出刻骨仇恨,一拳砸在榻上。
卫希颜!
***
卫希颜陡然打个激凛,剑境之势一收,窒闷竹林顿复生机。
时至隆冬,不知可秀伤势复原如何?
去江南吧,看看就回!心下有个小声音在不断撺掇。
平稳足音响起,顾瑞站在竹林外恭声报道:“禀驸马,有位江四公子来访,说与您有约,正在花厅候着。”
江四公子?宋之意!
“请江四公子到书房。”卫希颜按下喜意道。
“是,驸马!”
俄顷,两人书房相见。宋之意浅墨色长衫外罩裘袍,厚袍在身却仍掩不住翩翩之姿,意兴风流。
“京中之势已定,我将回江南禀报少主,不知云公子可愿同行?”
宋之意,你真是个妙人!
作者有话要说:1、旆:pei,旆旗,泛指旌旗。
2、完颜宗翰: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堂侄,女真名:粘没喝,又称粘罕。
3、勃极烈:女真人的官号,女真人的长官皆称勃极烈,女真语就是管理众人。最高者为都勃极烈,次为谙版(尊贵)勃极烈,其次为国论(贵)勃极烈,有时左、右并置,即所谓国相。此外则有忽鲁(总帅)、昃(第二)、移赍(第三)等勃极烈。完颜宗翰此时即为移赉勃极烈。
4、兀术:音wù zhú
秦无伤同学的身份,哈哈哈!
金兵南侵
宣和七年十一月中,江北已下了一场雪,但江南长江一带,芦花依然常开不败。
沿钱塘江岸,桕树林立,霜叶红如丹砂,沿江迤逦而去,十里火艳,江水尽染,偶有桕叶坠去,尚留雪白桕籽缀于枝头,一点—丛,远观疑似白梅,点于霜叶,对比愈觉彤彤耀眼。
卫希颜与名可秀乘舟荡于钱塘江上。名可秀伤势已愈,卫希颜却怕她寒气侵心,非以貂裘罩上她碧衫方放心出行。
两人相偎而坐,十指交缠,舟中置红泥小炉,却非烹茶,香溢四散,是八月桂子飘香时采下酝酿的桂花酒,伴以霜叶火红下酒,盈盈对笑间,情趣妙生。
卫希颜此行赴杭州颇有官差的意味,当年东晋炼丹家葛洪曾于杭州西岭结庐修炼多年,徽宗得知她欲访葛洪养生炼丹之地,欣然允行。
宋之意与她同行回返江南总堂,向名可秀汇报京中情形,边臣军报被童贯压下,宇文虚中、吴敏等人将信将疑,但何栗的御史台本就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一道奏本上去却被赵佶斥责为无事生非,置若罔闻。
名可秀颜容淡淡,似是早料得如此结局。宋之意行去后,她思得一阵,提笔写了道笺子,召来千机阁莫秋情,让她按笺上的要求列个清单出来。
莫秋情面上微现讶色,却什么也没问便欠身退下,次日清晨递上密密三页的单子。
名可秀召来宋之意和水沁辰,将清单交予二人,嘱其带一队武士秘密入京,按单行事。二人领命而去。她又凝思片刻,提笔书了一道密函,着莫秋情派人传递给司靖岚。
做完这番布置后,名可秀方省起卫希颜上次来去匆匆,尚未游过杭州府城,遂陪她同往钱塘,观赏初冬十里霜叶红。
卫希颜眸光自江岸收回,灿然笑道:“可秀,我想在杭州府寻个幽静地方置下宅子。”
她这次离京前就有着盘算,名花流总堂口地处杭州府城,她和汶儿自是在钱塘归隐,如今兵乱将生,她需得尽快置好宅子,将府中物事分批南移,然后趁东京变乱,一把火烧了驸马府走人。
名可秀听得她话语突然一笑,倚在她肩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眨眼道:“希颜,我已经选好了地方。”
卫希颜眼神一亮,“在哪?”
“凤凰山簏万松岭。”名可秀眼眸灿灿生辉,唇角飞扬道,“我们在岭上建一座山庄,四围万松青郁,夜时静卧松涛入眠,白日远观钱塘江潮、西湖秀景。希颜,好么?”
“听着就让人向往。”卫希颜被她说得大是憧憬,两人不由想象山庄应如何布局、如何摆设,一时说得兴起,名可秀拿出随备的纸笔飞舞勾勒。
“可秀,似乎不需要这么大吧?”卫希颜看着纸上越来越宏大的布局,有些嗔目结舌,她和名可秀又生不出一堆儿女,就算汶儿有后,也生不出一大家子,需得住这么大地方吗?
名可秀眨眼一看,不由噗哧一笑道:“是大了些!”指着纸上的东南角道,“咱们就要这一角好了,竹林松涛中的腾空阁子。”
“好!”卫希颜拥住她,“我和你,汶儿、三叔、十七叔……还有你大哥,分楼而居,既远望相通,又互不干扰。”
名可秀偎入她怀中,眼眸光彩熠熠,“希颜,那片地契我已拿下,我们现在就去定址,明天就能安排工匠动工!”
两人说做便做,相视一笑,掉舟登岸,前往凤凰山。
***
宣和七年十一月下旬,京城下了几场雪,雪后空气愈发寒冷。
帝京街上的行人却未被寒冷影响,因临近年关,各处街市反而愈发喧嚷热闹。
宋、金和河东河北边境,隆冬凛冽,万物凋敝,肃杀沉寂。
金国境内平州大营,完颜宗望阅完手中密信,不由大笑数声,对淡然坐于帅账中的青铜面具男子道:“田先生,本帅可是等了你两月之久了!”
田干轻咳拱手,“原定十月起兵,因燕京出了些变乱,不得不拖后一时,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檄诏文,便可兵行南下。”
“哈哈哈!”完颜宗望从帅案上拿起一道文书,笑道,“这伐宋的檄文我大金陛下可是在两月前便书好了,依田先生所拟而就,言辞犀利杀人!你们汉人,果然是笔锋利过刀啊!哈哈哈!妙极妙极!”
田干微微一笑,淡淡垂眉,目光深处却掠过一抹冷笑。不过化外蛮夷,暂由尔得意一阵去!
田干告辞完颜宗望,打马走人。顷刻,自平州大营内飞出铁骑,驰往西京大同府。
金会三年十一月三十日,西京云中大营内,完颜宗翰接到宗望密报,瘦削峻刻面上露出笑容,对完颜宗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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