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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完结-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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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后一到“女儿国”立即便有人入内通报,片刻功夫张牛儿便笑吟吟地迎了出来,将她殷勤地引了楼去:“郑国夫人,您今儿来的可正好,“女儿国。网进了一批衣料,江南天水碧的料子,成色极好。小的带您去瞧瞧?” 
天水碧的衣料正是小周后当年在金陵时亲来无时亲自试验洗染出的一种衣料,一时风靡整个,江南,如今从张年儿口中听到这个词儿,大有物是人非之感,小周后心中不锡酸楚起来。 
她眼圈一红,强抑悲伤,努力保持着平静道:“不看了吧,听说你们这儿有两样东西,一个叫“绯羊”一个叫“月一盘”名头十分的响亮,我想见识见识。” 
张牛儿一呆,失笑道:“郑国夫人,也不知您是打哪儿听来的信儿。这两样东西是有,也挺有名气的,不过它不是衣料饰,也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两样吃食,您得到百味楼才尝得到。” 
“哦?耳是告诉我的人说,只要到了女儿国,见了你张大掌柜,就能尝到这两样东西,你看,他还留了张条子,写的清清楚楚。” 
小周后自袖中摸出一个卷起的纸条。交到张牛儿手上,张牛儿展开纸条,字条上只写了绯羊、月一盘六个大字,下边是一个花押,张牛儿看清了那个花押,脸色微微一变。肃然道:“郑国夫人,这边请,既是那位贵客介绍了夫人来小的亲自上百味楼给您把人请过来就是了。” 
小周后微微领,随在张牛儿身后款款行去。 
三楼妙妙原来所在的那间书房小周后静静地坐在椅上想着心事,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自外走进一个人来。这人身材不高,面容清瘦,穿一袭青袍,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团和气,他进门看见小周后,先不慌不忙将门掩好,这才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蜀中白林,见过郑国夫人。 
小周后可不知道眼前这人是真厨子还是假厨子,只道那绯羊、月一盘的佳肴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引子,如今一见这人模样,果然不像厨子。心中更以为无误,她紧张地站了起来,说道:“你看到那张纸条了?送它给我的那个人说,只要我 
白林微笑道:“夫人不要着急。那个人告诉你的一切,自然都是真的。夫人请坐,想要白某做些甚么。尽管开口。”他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已经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神态从容,气宇轩昂。 
小周后曾是一国皇后,同时也是江南第一美人,不管是她那妩媚照人、不可方物的姿色,还是她高贵无比的身份,但凡初次见到她的人。能八风不动、从容自若的屈指可数,而百味楼中一个厨子居然做到了。如果与他相熟的张牛儿和老黑见引旧汉在众副样子。定眼妹午滚的,绝不相信他就是那有条油清麻花地围裙,围着锅台打转的白大厨儿。 
周后见他神态从容,忐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在对面椅上坐下。脱口便道:“我要离开汴京。 
白林双眉一跳,问道:“去哪里?” 
小周后下意识地卷着衣角,就像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她紧张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都成,隐姓瞒名,让人永远都找不到就好。” 
白林双眼眯成了一线,淡淡地笑道:“此事”是陇西郡公的决定 
“寄然。” 
小周后吸了口气,语气也流畅起来:“我们全家都要离开,可是我们一直在皇城司的监视之中,表面看来出入自由,实则一直被人控制着。我们自己是走不脱的,唯有求助于你们。” 
白林似笑非笑地道:“官家为示宽恢,表面上不便限制你们的行动。他这张网便有了疏漏,以有备算无备,要把你们安然带出汴京城,却也不难。不过这次之后,再想把其他人带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所以,要走就得一齐走。” 
周后愕然道:“一起走?还有谁?” 
白林道:“南唐国主献土纳降,成了宋臣。昔日臣下,今皆与之同殿称臣,其中多有含了旧主,对国主不恭者,但是也不乏对国主仍旧忠心耿耿始终如一者,其中几人可靠。夫人可知道吗?” 
小周后心中一惨,黯然道:“唐国旧臣为宋国所用者,有的为了荣华富贵、一己前程,恨不得与国主撇清所有关系,不但不相往来,还常有恶语相向的。有那尚存几分天良,对国主仍知敬重的,生怕遭了官家所忌,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时常登门问候,始终以故主相待的,只有徐销、萧俨两人而已。唉。他二人性情网烈。当初便劝国主宁死不降,与金陵共存亡,只是国主乞降,不得不随之而来,如果要让他们随国主离去,这两个人是一定没有问题的,其他的人”我却不敢确定。” 
徐销是真正博学之士,秉理政务、肃清吏治,在唐国政绩斐然。而那萧俨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在朝时执掌刑狱司法,网直方正,断事明允,不阿权贵。在地方为官时。兴修水利、展农耕,振兴经济,两个人都是真正的能吏,只可惜李煜所用不得其法,摒其长用其短,徐锁以吏部尚书之尊,整日被他派去充当外交大臣,而萧俨,因为屡屡进谏。劝他们要佞佛疏政,也被他派了个。闲差,整日围着文案打转。 
有关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在白林掌握之中,如今又从小周后口中得到确认,两相印证,确认无疑。白林击掌道:“好的很,那就带上他们。” 
小周后讶然道:“带上他们做什么? 
白林微微一笑,说道:“事关重大。勿需多问,国主与娘娘非比寻常之人,若要离开这龙潭虎穴,殊为不易,想要离开,就须按我安排,仔细筹备。娘娘请听清了。你回去之后。须得如此这般” 
周后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只是这份聪颖往日都用在诗词歌赋、浪漫闲情上了,这时事关自己一身清白。她自然仔细倾听,不敢疏漏,听完一遍,作了番重述,竟是一字不差,白林欣然道:“正是如此,娘娘回去,且依计行事,待我这边准备停当,便安排娘娘一家人离开。” 
小周后走到门边,忽又站住脚步。握紧一双粉拳,回道:“白先生。下个月今日以前,能安排我离开么?” 
白林微微一愕,说道:“这个”白某要妥善安排,详细策刮,以保你们安然离开,至于何时安排的妥当,此时还不敢保证” 
小周后断然道:“就是下月今日之前,若是那时仍不能安排妥当” 
“怎样?” 
小周后凄然一笑,说道:“那时”只有死周后,再无活女英,就不劳白先生做甚么安排了。” 
夜深了,杨浩静卧帐中。难以成寐。便披上衣衫出了毡帐,远远眺望着黑暗中的银州城。远近篝火星罗,夜巡的甲士持戈而行,脚步声若隐若现。 
“竹韵现在应该已经行动了吧?以她的身手和精明,希望不会出什么弛漏才好。继嗣堂两百年经营。富甲天下,堪称第一大世家,真是人才济济呀。” 
格浩忽地想到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与崔大郎在月下的一番谈话。 
“大郎,我在离京途中,得知魏王德昭难以驱策三军,已然准备返京,便知早晚要与赵官家正面为敌。所以使小妹急返京师一趟,去见了小周后,交待了她一些事情。” 
“什么人?什么事?可方便告知么?” 
“当然可以,我还要借助你的帮助。方便成事呢。” 
“如此,太尉请讲。” 
“如今的大宋,兵强马壮,根基深厚,我若想在西北立足,殊为不易。如果赵光义见我联合两藩,又的党项七氏相助,气焰太过嚣张,便去扶助夏州李光睿,以大宋的财力物力,驱两虎相争,他便坐收渔翁之利了。怎么也要给他的老巢添些麻烦,才能让他少些对西北的掣肘。” 
“太尉有何高见?” 
“我想…”把李煜一家人偷出汴梁城!” 
“甚么?” 
“唐国新降,民心不稳,如果旧主不在赵光义控制之中” 
“李煜生性怯懦,做皇帝时尚止儿归与宋死战。何况如今这般情形?恐怕他,”儿。一 
“呵呵,李煜怯懦,但江东不乏豪杰,他们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名份。李煜只要从汴梁消失了就成。外界只要谣言四起,自然会为这些有心人利用,何况李煜若在我们手中。难道不能推波助澜么?” 
“唔挟其主而召其民,这是一个好计策,可,,如此大事,太尉怎么竟要人与小周后商量?她毕竟是一个。妇人,能济得了甚么大事。如此至关重要的事情,该与李煜商量才是。” 
“李煜”。李煜国器在手、重兵在握时,都撑不起那一件龙袍。人家略施小计,就能让他武斩林仁肇、文杀潘佑李平,自断臂膀,兵临城下,便乞降、反悔、反悔、乞降,弄得自己一班文臣武将也无所适从。士气大弱,如此昏庸怯懦、犹豫难决的一个人,如今屈膝称臣,寄人篱下,他有这个胆量么?我,,不敢寻险。” 
卑大郎苦笑不语。 
杨浩又道:“此事只能由旁人去做。推着他、牵着他,让他不得不跟走,这个人”除了小周后,再无第二个更合适的了。” 
“小周后便有这个胆量?” 
“有甚么不能呢?只要给她机会”好,就算只是一种可能吧。如果她想离开京城了,我需要人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来。本来”我在京城也有些人手,不过比起大郎来,那是远远不松了,所以我想请大郎现在就派些人去汴粱预作安排。一旦有了机会,方便把他们偷出来。” 
先…呵呵,好。这件事我来安排。” 
“嗯,偷一个也是偷,偷两个也是偷,我想趁此机会,把原唐国属下、并不真心效忠赵宋的几位能臣也一起运出来。” 
“把李家从汴梁偷出来,是为了给赵光义制造一点、掣肘。不过”你不是真的想把他再扶出来与赵光义打擂台吧?” 
“当然不是,他,,扶不起来。” 
“既然如此,偷他手下能臣何用?” 
杨浩叹了口气道:“李煜把那千里神驹,都秦养在御马廊中成了驾马。他不用其才,难道我不可以用用么?” 
“那些人降了宋却仍心在唐。岂会为太尉所用?” 
“春秋时,管仲箭射小白,世上险些就此没了齐桓公。可后来管仲辅齐桓,还不是成就一段君臣佳话?魏征辅太子李建成,亦曾与李世民为敌,最终还不是成了李世民的一朝贤相?如果他人用过的能臣干吏。我统统用不得,难道只能自草莽之中寻那不世出的布衣能人?人心。是招揽过来的,如果主非贤主,就算你从草莽中招来的人,早晚也必另觅高枝。” 
“呵呵,有此心胸,方为人主。好,这件事我着人弈办。 
“嗯,只是要让他们安心离开。至亲家眷总得一起随行才好,人太多了恐怕不易潜走,这件事崔兄怕要大费周章了,仓促调人前去,不知能否胜任?” 
“呵呵,这个倒不为难。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得个合适的机会说与太尉知道。其实”。你一笑楼中那个白林。就是我的人。 
” 
“蜀中御厨白林?” 
“不错,惭愧的很,那时大郎只是注意到了太尉,尚不知太尉是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相交的人,安全起见,总要安排一个耳目如今你我已然携手,这件事,我却不便再瞒着太尉了 
想到这里,杨浩不禁暗暗警惧,继嗣堂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数不清的奇人异士、有无孔不入的消息渠道,继嗣堂的核心人物,当真是精明干练、心机深沉,幸好,当初大唐时他们七宗五姓站在台前,连皇权也能左右,却遭致灭顶之灾,使得他们的后人深以为戒,从此以“继嗣”与“谋利”为宗旨,不再站到台前,要不然真不知天下还要搅起多少腥风血雨。 
如今他们不以谋权为目的,组织结构相对松散,既渗透并交好于各方。又不把自己死死地与某一方势力绑在一起,可以在各方势力中长袖飞舞、左右逢源,洞察先机、未雨绸缪。这样做既保障了继嗣堂日常的利益,又确保了在非常时期不会受到根本性的冲击。使得他们既不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又永远有可以依靠的大树。 
仔细想来,继嗣堂的生存方式颇像是一种寄生虫,寄生在宿主身上。吸收其养分,一旦现宿主难以为继,则立刻抽身而去,另觅宿主。当初他们想拥立麟州杨氏是如此。如今拥立我也是如此,只要我们之间还有互相利用的价值,他们就不会离我而去,更不会与我为敌,可是这样,就不可以全力倚靠这些人,互相利用,终究不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他又把目光投向黑沉沉的银州城。今日之计,不知庆王会不会中计。会不会杀了杨继业,如果他顾忌与汉国的关系,将杨继业拘而不杀”那杨继业能不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以前有管仲、魏征等数不清的例子,本朝何尝不是。林仁举本是闽国将领,对唐还不是忠心耿耿?杨继业扶保的是汉国,降宋之后还不是成就了铁血丹心杨家将?如果他幸而不死,我能不能先下手为强。把他抢过来?若是我能从李煜那儿偷来几个能臣,再抢来杨继业这员武将,至少坐拥西北,绰绰有余了。 
杨浩舔了舔嘴唇,望着那黑沉沉的银州城,就像看到了一个。脱光先的绝色美人,目中射出贪婪的光来” 




  第024章 夜魅影

   几个背弓荷箭的士卒远远地辍着刘继业回了他的驻地。城中到处都是游兵散勇,有许多契丹武士到处巡弋,控制着城中秩序,像这样的小队随处可见,刘继业没有丝毫疑心,也没有对他们投以特别的观注。 
刘继业目前的情形与城外的折惟正有些相似,他们都负有全军临战的指挥权,但是对军队没有实际的控制权,所以许多战前战后主将需要筹备安排做的事,诸如征召民壮、调遣部署三军、筹集药材、拆除民居的房舍围墙充作滚木擂石、准备火油毒药、医治伤兵等,他们都只能以磋商的形式同真正的三军统帅商量,然后丹主帅下令执行。 
这样一来,刘继业就轻松了许多,在汉国时,他亲自指挥守城,三军不解甲,他绝不安睡,三军不吃饭,他水不沾牙,一战之后,他总要亲自巡视所有阵地,慰勉鼓励士卒,要很晚才能休息,而在这里这么做未免有收买人心之感,所以在芦州一方一轮虚张声势的攻击结束后,他只是巡视了四面城墙,观察一番敌营动静,对城头遭到破坏、需要修缮维护的部位进行了一番指点,便回了自己的住处,饶是如此,当他回到驻地时,也已夜色茫茫了。 
刘继业的营帐设在南城,这一面是芦州兵马主攻的方航东、北两面是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斜轸负责的战区,耶律斜轸兵强马壮、武力充沛,但是攻城方法缺乏技术含量,属于很传统的用人命往上堆的战术,而杨浩所部虽然兵力有限,却拥有大量精良的攻城器械,近来的打法更是有板有眼,对守军颇具威胁,所以刘继业亲自守在南城。 
这两天城外突然换了打法,每日看着攻城战热闹非凡,却一直都是佯攻,刘继业吃不准芦州军在打什么主意,对芦州军更是格外小心,他巡罢四城,回到南城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城外军营里的动静,这才回到自己住处。 
为防芦州军营夜中猝弹石砸死主将,刘继业的营帐设在城墙内侧不远处一座坚固的藏兵洞中,外边又加筑了一道院墙,随侍左右的就只有他的两个儿子和十一名亲兵。奉隆兴翼之命,一直暗中监视着刘继业的几名小校眼看着刘继业回了营帐,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几人不敢大意,就在左近伏下,打开牛皮水,喝着马奶酒,就着牛肉干,一边填着肚子,一边观察着藏兵洞中的动静。 
“刘无敌的大名,我也是早就听说过的,汉国那是麻绳栓豆府,根本系不起来的货,就凭一个刘继业在那儿苦撑着才捱到了今天。刘无敌的本事,端地了得口我听说,刘继业本姓杨,是麟州杨家的人,如果他回到麟州,怎么不比在汉国做一个什么侍卫都虞候要强?可他既扶保了汊国,便忠心耿耿,再不肯背主而去,这样响当当的汉子,会暗算咱们大王?” 
另一个侍卫阴阳怪气地道:“刘无敌的事儿,我也听说过。听说他还是现任麟州节度使杨崇记的亲大哥呢,你说以他的威名,还有大哥的身份,一旦回了麟州,那杨崇q怎么办?他让不让位?就算杨崇训肯,如今扶保着杨崇训的麟州将领可都是他的亲信,一眨眼的功夫换了位主子,他们肯么?依我看呐,刘无敌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 
“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嗳,怎么说话呢?我是小人?我是小人,大王却没疑心了我,他刘无敌忠肝义胆、侠义无双是吧?被人卖出的人在被出卖以前没一个会以为出卖他的人居心叵测,小心盯着点儿,刘继业要真的没事,那当我白说,要是他真的吃里扒外,私通敌营,嘿嘿”就在他们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眼睛,只是夜色昏暗,再加土几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只顾盯着刘继业的住处,根本不曾现。 
那双眼睛就象凭空长在树干上似的,它眨了眨,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然后便突然消失了踪影。 
“嗳,好象有人。” 
一个人正吃着东西,忽然看到有点异样,他赶紧把一块牛肉干塞进嘴巴,用胳膊肘儿拐了拐旁边一个士卒。那人往营帐口看了看,不见什么动静,正要扭头问他,忽地瞧见门口暗影下悄悄闪出一个人来,左右看了看,便急急走开了。 
这人十分机敏,走几步停一停,不时停下四处打量一番,然后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快行几步,身影儿便鬼魅般地出现在另一处地方。几个监视刘继业的人精神一振,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那人对城中情形似乎十分的了解,哪里有兵丁巡戈、哪里有军营驻扎都一清二楚,他避开紧要之处,渐渐到了南城与西城交界的夹角处。这是一处死角,芦州军营至此已至边缘,这个夹角由于城外地势不易排兵布阵,很少受到攻击,城上守卒也有限。 
那人悄悄爬到城头,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番,忽然快步奔去,从地上搬开一块大石,然后抄起一团什么东西,便快闪向煤墙。 
有一名侍卫眼尖,一眼看出端倪,失声道:“是绳索,那人要攀援出城!” 
另一名侍卫迅捷无比的取下弓矢,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那人的背影,旁人有人小声提醒道:“尽量抓活的。” 
那人对自己的箭术显然甚有信心,他把弓往下压了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傲然道:“你放心,只要还有一丝光亮,我蔑儿干的箭就不会有一丝偏差。” 
蔑儿干在契丹语中就是神箭手的意思,此人在隆兴翼麾下箭术第一,向来以此自傲,想来是想用他的箭术来证明自己的说法,一语未了,弓弦铮鸣,箭已离弦而出。 
城头那人将绳索系在墙上,剡刚抛下城去,蔑儿干一箭飞去,他已应声而倒,摔进城头暗影之中。蔑儿干怕他走脱,大喝:“快,捉住他。” 
几个人拔出腰刀,迅冲向城头,这番举动惊动了城墙周围的守卒,他们睡眼惺松地跳起来,慌慌张张地抓起兵器,大叫道:甚么人?” 
“我们是隆兴翼大人麾下侍卫,有人要溜出城去,火把,燃起火把来。” 
几个人大声通报着身份,扑上城头围住例地那人,有城头守卒举着火把走近,往地上一照,只见那人仆倒在地,一枝狼牙箭端端正正射在他的后心,把他翻过来一看,这人二目圆睁,已然气绝身亡。 
蔑儿丰脸土有些挂不住,恨恨地道:“怎么会射死了?我蔑儿干一身箭术……” 
旁边侍卫忙宽慰道:“月色昏暗,能射得这般准已殊为不易,蔑儿干不要办责了。” 
那死者穿着一身青色夜行衣,有人夺过城头守军的火把往他脸上照了照,失声道:“果真是刘”的人,我见过这人。 
“几名侍卫交头接耳几句,对闻讯赶来的一员守城的佐将嘱咐一番,叫他严密封丄锁消息,不得对任何人声张出去,便抬着那具死尸,飞也似的跑去向隆兴翼报讯了。 
竹韵潜在暗处,轻轻一笑,鬼魅般地消失在夜色当中。今晚,她还有很多事做呢。 
“惟正贤侄,吾于芦州遍撒入城的传单中惊见我麟州杨家二十年前所用军中秘语,惊讶不胜,依之联络,不想竟是贤侄到了两军阵前,我于城中苦苦思虑守城之法,竟不知芦州杨浩已与我折杨两家缔结同盟,且由贤侄代之掌军,亲人相见,如此场面,不胜唏嘘,庆王耶律盛,乱臣贼子耳,如非得已,我主实不愿触怒契丹,与之结盟互助口惟正贤侄信中所言,正可解我主之困,唯侄年少,难为麟府芦三州代表,若杨太尉果有诚意,还请太尉亲笔写下盟书,加盖太尉印绶,我见盟书,必依喏行那驱虎吞狼之计。 
届时,尔等可继续佯攻,我使城中守军与耶律斜轸苦战,消耗双方兵力,待战事糜烂不可收拾,吾为内应,银州唾手可得,庆王死,契丹亦元气大伤,当暂无西进之力。事成之后,契丹铲除叛逆,杨浩声威大噪,至于银州归属,当依前约,归我汉国所有。那时我当劝国主西迁银州,麟、府、银、芦四州一旦结盟,东抗宋国,北拒契丹,可保无忧矣……” 
继嗣堂当年曾想扶持火山王杨衮吞并折家,当时双方合作密切,对杨家这门通信秘语了如指掌,后来杨衮坐拥麟州,不敢与折家为敌,反而翻脸收拾继嗣堂的人,这门已为外人所知的秘语便也弃之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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