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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完结-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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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过奖了,臣营中军将闻听官家披甲执棍,亲冒矢石杀上疆场的消息,莫不为之振奋,将校们尊先士卒,士卒们奋不顾身,为官家所感召,皆将身死置之度外了勺” 

两个人一个赞,一个捧,各自心怀鬼胎,却十分配合地在大雨中表演着君贤臣忠的戏码,监军曹玉广站在黄罗伞盖外面,翘着屁股探进半个身子来,一旁插科打浑,妙语如珠地吹捧迎合着,气氛当真是无比和谐融洽,只苦了杨浩手下那些兵丁,没了大帅的命令,尚未撤回营来的士兵只得挺着站在雨中,个个都浇成了落汤鸡。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一阵喧哗,久闭不开的西城门突然打开,自里边杀出一标人马。 

曹玉广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城中见我营中黄罗伞盖,晓得陛下在此,他们袭营来了。”他立即拔剑挺身,站在赵光义前面,大义凛然地喝道:“陛下休慌,有臣在此,敌人若来,除非踏着臣的尸体,否则休想伤害陛下一根汗毛。” 

“走开!”赵光义一把把他推出了黄罗伞盖下面,没好气地说道:“敌人离得还远呢,哪那么容易便杀进中军?” 

曹玉广脸上一红,讪讪地收起了佩剑。 

杨浩此时也看到了城中突然闯出的那票人马,如果这票人马真有本事杀入中军,一刀砍了赵光义的人头,那例是正遂了他的心意,可……”自己营前横着上万的大军呢,这么多人站在那儿,就算让城中冲出来的那票人马抡着刀随便杀,也得杀一阵子,何况旁边就是大宋第一擅攻的猛将潘美的军营,那禁军虎贲之士都是吃素的不成? 

曹玉广已经打出了样儿,杨浩也不好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何况城中杀出那票人马就是冲着他的大营来的,杨浩立即拔出剑来,大喝道:“鼠辈敢尔,给我消灭他们!” 

阵前尚未来得及撤回营中的杨浩兵马见到中军出的旗号,立即蜂拥而上,这一队人马的统兵将领叫胡佳平,是杨浩从芦州起就一手带出来的人,但是他手下兵却是由西域浪人组成的,鲜卑人、吐谷浑人、突厥人、畏兀儿人、粘八嘎人、大食人、波斯人、天些人……,各个都是种傲不驯、目高于顶的汉子,可是面对着这么高的一座城池,这仗打得根本施展不开,这些日子可把他们憋坏了,如今终于看到城中守军像个爷们儿似的冲出城来一战了,这些士兵喜不自胜,待见了中军出的出兵旗号,不待主将胡佳平下令,便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汉国宣徽使竹羽明竹大人被宋军猛烈的攻势吓破了胆,今日见城下黄罗伞盖到了军前,晓得是宋国皇帝亲自巡视军营来了,不由起了投降的心思。他找个借口,支开另两员守将,带着自己的亲兵冒着大雨逃了出来,至于父母妻儿,那是顾不上了。 

他冲出城来,一步一滑地拼命往前跑,生怕其他两员守将觉不对,令人射杀他们,紧接着就见对面营中闯出一群大汉,披左衽的、身穿皮袍的、高鼻子深眼窝的、金头蓝眼睛的,一个个奇形怪状,却都是一副欢天喜地模样,吼着他根本听不懂的鸟语迎上前来。 

“不对……不像是欢迎我投诚啊,怎么手里还举着刀枪?”竹羽明刚刚现不对,那队奇形怪状的宋军已经把他们这一队人马包围起来,劈瓜切菜一般砍杀起来。 

“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我冉是来投降的!” 

竹大人跳着脚儿的喊,可惜风声雨声厮杀声,种种声音混淆在一块儿,根本没人听得清他的喊话,就算听到了,那些人能不能听得懂也是问题。很快,这队匆忙逃出城来的人马就被一直不得展其所长的杨浩所部给杀光了,这些人当强盗当惯了,入伍当兵还没多久,杀光了人很习惯地便去捏他们的身,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揣进自己的荷包。 

赵光义站在中军看到这番情形,对他们搜刮尸体的行为只作未见,开口赞道:“爱卿所部虽是一些蛮夷野人,不晓军令兵法,不过临敌作战勇猛向前,不畏生死,若假以时日好生锤炼一番,不难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杨浩忙逊谢道:“官家谬赞了,臣之所部实是一支乌合之众,当不得官家如此夸奖口若说威武之师,还是禁军将士才是当之无愧。” 

赵光义微微一笑,说道:“雨愈的大了,收兵吧,朕去潘美营中看看。” 

方才城中杀出一标人马来时,潘美也见到了,他立即披挂整齐,持枪杀出大营准备救驾,不料城中只冲出一队人马,顷井间便被杨浩的人杀得干干净净,后面的汉军见机不对又匆忙把城门关上了,于是他便在营前等候,这时一见黄罗伞盖向自己营前移来,便立即趋前冒雨静候。 

这时晋阳城头一阵喧哗,忽然立起许多旗杆,每根旗杆上都绑着一颗人头,又有喧哗声不断传来,潘美见了莫名其妙,忙使一名小校持盾靠近了去听,不一时那小校回来禀报,潘美听了之后便露出一脸古怪的神气。 

这时杨浩和曹玉广陪着赵光义已到了潘美营前,潘美连忙趋前拜见,赵光义手指城头,讶然冉道:“仲询,汉军在玩什么花样?” 

潘美脸颊抽搐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城头悬挂的人头……是方才出城的那队人马的的家和……”方才出城的那一路人马……是弃城投降来的………… 





第十一卷 会挽雕弓如满月 第020章 斩首行动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各营兵马正在徐徐收拢,雨已经停了。 

杨浩听说赵德昭阵前受伤,便立即动身前往探视。赵德昭是皇子,也是王爷,身份之贵重,在整个宋国仅次于赵光义。而杨浩曾与他一同巡狩江淮,以正副天使的身份共同解决开封断粮危机,于公于私听说他受了伤都该去探望一番的。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大秘密。 

既然要去,就要做得光明磊落,免得引起有心人怀疑。杨浩整顿好了自己的阵营之后,便令侍卫打起杨字大旗,登车公然驶往赵德昭的军营。 

赵德昭受伤,实是迫不得已。他若不知父亲死亡真相那也罢了,既然知道,怎肯相信二叔对他还有些许善意?可是心中越是小心,表面上他越不敢露出一丝马脚,让赵光义对他有所怀疑。当时赵光义以九五至尊之身,在他的大营中要亲自上阵,他赵德昭身为主将,无论如何都得出面拦阻,而且还得比随侍于赵光义左右的诸将表现的还要惶恐才成,被赵光义那样一逼,他就不得不亲自上阵了。 

可是赵德昭对赵光义是怀着十分的警慢的,尤其是他因心中愤懑难平,对一向亲密的堂弟赵德崇隐晦地有所透露之后,总担心二叔已经知道他已了解了父亲死亡的真相,如今赵德昭一番作戏,逼得他亲自上阵,前方滚木擂石、箭矢如雨也罢了,他更担心的是来自背后的冷箭。赵光义可是让慕容求醉任监军呢,副将高胤也是禁军的将领,谁晓得他是不是已经被二叔彻底收买了? 

于是,赵德昭必须、只能、不得不让自己中上一箭,以伤避险。要不然他以皇子之尊,王爷之身,皇帝自然不能以身涉险,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牟若有个三长两短,同样是将士们不能承受的重责,身旁亲兵披甲执盾,把他护得水泄不通,岂能轻易便中了流矢? 

赵德昭“奋勇当先、闪避不及”,大腿上中了一箭,伤处虽敷了金疮药,可是因为箭头上涂了砒霜和污秽之物,挖去了一大块肉,伤处不免痛楚难忍,但是他的心倒是安了下来:“二叔一向标榜仁义,向臣民们显示他对先帝子女的厚爱,我的伤势这么严重,他总不能再逼我上阵了吧?我就歇在这中军帐内,他决不敢冒险令人在帐内刺杀于我。” 

果不其然,听说赵德昭受伤,赵光义忙不迭便赶了来亲自探视,他嘘寒问暖,亲自为侄儿敷药包扎,当着赵德昭的面狠狠责骂了慕容求醉、高胤等官员卫护不周之罪,又留下两名贴身御医来照料他的伤势,最后又握着他的手共同缅怀了一番亡兄赵匡胤,这才洒下几滴鳄鱼的眼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赵光义离去不久,各营主将便纷纷赶来探视,赵德昭卧于榻上一一答对,好一通熙攘,刚刚送走了一批客人,就听侍卫进来通禀,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杨浩到了。赵德昭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异样,只淡淡地吩咐道:“啊,杨太尉来了,快快有请。” 

邓秀儿围着宋军的大营转悠了十来天了,十来天下来,她的花容月貌早不复存在,蓬头垢面满脸尘土,瞧来真是狼狈不堪。可是想到父亲那贼血的咽喉,想到母亲悬在梁上的冰冷尸体,她的心中就像燃烧着一团烈火,这团烈火支撑着她旺盛的斗志,虽然脸颊日渐削瘦,可是一双眼睛却始终闪烁着不屈的光彩。 

在远山上她无法辩识哪一处军营才是仇人的所在,可是一旦下了山,处处都是一座座营寨,营寨前后俱有兵丁巡戈,她又近不得身。邓秀儿虽得名师传授了一身武艺,可是对于这军阵却仍是个门外汉,完全摸不着头脑。仗着灵活的身手,邓秀儿一边观察一边靠近,这十几天功夫下来,对军营的巡戈、作息、岗哨等等渐渐有了些了解,今天趁着大战刚刚结束,各营兵马撤回本阵的时候天降暴雨,她终于开始行动了。 

邓秀儿滚得一身泥浆,难辨男女,冒雨潜近,袭击了一名士兵,录了他的军衣穿在自己身上,便摸到军阵前,与人合抬了一个伤兵,一步一滑地混进了军营口士兵们俱是一身泥泞,在这晋阳城下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也不曾有过一回洗澡的福利,此时一身泥泞也不算稀奇,再加上刚刚撤下来,士兵们各归本营还要经过一番混乱,邓秀儿裹挟在乱兵中一时并不会被人现。 

邓秀儿不敢开口向人询问杨浩的营地,只靠一双眼睛四处搜索,忽见营中矗着一杆大旗,雨后旗帜垂着,好半晌才被风展开,上边却是一个赵字口邓秀儿不由大失所望,正欲趁乱再摸向别的营盘,转过几顶毡帐之后,忽见远处一面杨字大旗徐徐向军中走来,邓秀儿心头砰地一跳,立即握紧剑柄追了过去…… 

※※※※※※※※※※※※※※※※※洪※※※※※※※※※※※※ 

杀熊岭,密林深处,刘继业遥望远处那座晋阳城,遥望晋阳城下一座座军营,双眉紧锁,面色十分沉重。 

一员小将急急走到他的身边,这员小将本来生得十分俊朗,可是军衣在密林中已经刮成了丝缕布片,再加上多日不曾梳洗,蓬头垢面,若不是他腰间的佩剑仍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叫花子。 

“爹,今天他们已经攻上了晋阳城头,咱们再不杀出去,恐怕……晋阳城就要不保了。娘和弟弟还在城中………… 

“皇帝也在城中!” 

刘继业猛地截断了他的话,杨延郎忙道:“是。”他沉默了一下,徐徐又道:“爹,士卒们已经在这高山上隐藏了十多天了,每日吃的是冷食、喝的是冷水,三月天气,犹有余寒,许多士兵已经生了病,再这样耗下去,恐怕等不到赵光义破城,咱们……咱们就已丧失了三成战力。” 

刘继业当然明白丧失三成战斗力对一支军队意味着甚么,那绝不是简单的可以分割计算的战力损耗,一军之中丧失三成战力,在战场上足以使全军溃败了。它对士气、斗志的消磨,给整个部队带来的牵绊羁靡,影响的战力至少达到七成。 

刘继业抬头看了看天,还是没有说话。 

杨延郎又道:“守在城中的都是老弱残兵和青壮百姓,这十几天的仗打下来,虽仗地利,恐怕伤亡绝不会小,如果再耽搁下去,就算咱们解了晋阳之难,那也国将不国了,这么做还有什么意……” 

“混帐话!”刘继业猛地喝止了儿子,沉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口义之所在,舍生忘死,事事如此权衡,不如去做一商贾!” 

杨延郎垂不语,刘继业吁了口气,忽然道:“今夜,将有大雾。” 

“嗯?” 

刘继业吩咐道:“所携的肉干、水酒,今日不做限量,让大家都吃个饱。 

命令全军做好准备,搬开半山的荆棘和掩藏之物,今晚,咱们趁夜袭营!” 

杨延郎振奋起来,腰杆儿一挺,抱拳应道:“末将遵令!” 

他转身欲走,刘继业忽然又道:“延玉的伤……怎么样了?” 

杨延郎止步道:“山上倒是不虞药物,可是此地处境实在恶劣,整日隐藏于林中不见天日,三哥儿的伤处始终不见好转。” 

刘继业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延朗,让他留下吧。如果今晚,咱们父子一去不返,家门也算有后口…… 

杨延郎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刘继业挺直了腰杆儿,就像一柄解去了枪套的银枪,笔直地站在那儿,风拂动他胸前长髯,目中缓缓泛起一阵杀气。 

风萧萧兮,动松涛。 

杨延郎的话他不是不明白,他带兵多年,身经百战,如何估算不出在宋军雄师的猛烈攻击下,城中的伤亡会是如何惨重,如何不晓得解了这一次厄难,未必就能让汉国长治久安。 

可是,抵抗敌人的侵略是错误的吗? 

有太多的东西,精神、信**、责任、气节,足以凌驾于生命之上。 

正如刘继业所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义之所在,舍生忘死而已。把别人的牺牲当作白痴,把别人的信仰当作无聊口这些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悲哀,如此悲天悯人者,可以把“三日亡国”的皇甫继勋和民国汪某人赞做识大体、重大局的英雅了。 

幸好,我们的民族从来不乏英雄,气吞山河食人守城的睢阳张巡、赤心报国杀金贼的八字军、一城死战的扬州史可法…… 

忠,孝,节、义,从不曾失传。伯夷叔齐饿死不食周粟的操守、介子雅抱树而死的执着,自古而今,从不曾从我们的脊梁中抽离。 

历史人物的作为,就要把他放在历史的大环境中去考量,否则,不过和那些站在酬。年的地球上,却从1925年朱自清写下的《背影》中只看到了违犯交通规则,从而担心就此教坏了小孩子们的砖家叫兽们一样荒唐可笑! 

※※※※※※※※※※※※※※※※※※※※※※※※※※※※※※※ 

杀熊岭下,肃立着一支虽然衣衫褴褛、斗志却无比昂扬的军队。刘继业提着银枪走到阵前,踏着一地的迷雾,就像自缥缈中走来的一位战神。面前的士卒举起盾和枪,同时往地面上一顿“,嗵”地一声沉响,如同大地的一声低吼。 

刘继业把银枪往地上一插,在全军面前开始解甲,那副价值百金的盔甲被他解下,扔在地上,出“铿”地一声,刘继业只着一身布衣,伸手抓过银枪,扫视着随藏在雾影中的憧憧身影,沉声说道:“众将士,生死存亡,只在今日。很可能,这一战之后,我们所有的人都无法幸存。” 

三军肃立,只有刘继业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可是如今敌人兵临城下,满城军民危在旦夕,吾等大丈夫,安能卑污乞命?是非得已,生则尽力,死则死耳!杀身成仁,不亦快哉!” 

三军将士但凡身上有铁甲、皮甲的,俱都解甲,只着布衣,齐声喝道:“愿奉大将军号令!” 

刘继业缓缓提起银枪,转过身来,朝着宋军皇帝的行营方向,朝着面前那团迷雾,奋力一刺,大声道:“众将士,随我来,杀进宋营,擒杀宋国狗皇帝!” 

“杀!”三军一声低喝,随着刘继业冲入迷雾之中…… 

折家大营中,赤忠正在灯下把玩手中的宝剑,这是一柄好剑,绿鲨鱼皮的剑鞘,正面特留白色大眼为天然纹饰,金吞口,剑柄、剑绰、鞘口、鞘尾、提梁部分之黎金镂空雕龙皆可活动,行走时金属构件相互碰撞音,有威武之声,黄绒挽手,剑出鞘时,呛弈声清脆悠长,声似龙吟,剑身颤动,寒光闪闪,耀人眼目。 

“好剑,果真是好剑!”赤忠笑眯了双眼,赞不绝口地道。 

副将萧晨凑趣道:“此番攻城,各营将领身先士卒,勇不可当,官家俱皆有所封赏,不过得赐御用武备的,只有将军一人。呵呵,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看来曹大人所言不假,对将军的武勇,官家当真是十分的赏识呢。可惜,将军身在折大将军麾下,官家只能赏赐将军一。宝剑,要不然的话,凭将军的骁勇和战功,嘿嘿……,又何止于一方防御使便就此止步呢。” 

赤忠翟然变色,厉声叱道:“混帐,说的什么浑话,滚出去!” 

舞晨见他动怒,讪讪地退了出去。赤忠以指肚轻拭剑刃,目中却慢慢露出深思之色…… 

萧晨退出帐去,一团氤氲雾气扑面而来,萧晨挥手驱散,纵目望去,十步之外便难视物,不由脱口说道:“好大的雾!”话音刚落,忽听远远一阵厮杀声隐隐传来,萧晨不由一惊,讶然道:“汉军趁雾袭营了么?” 

杨继业本来的计划是尽量耗得宋军兵困马乏,伤损严重,一直等到宋军破城。那一刻宋军的伤亡必也十分严重了,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待到城池被攻陷的时候,宋军虽弃了一地的攻城器械,纷纷杀进城去。灭国擒帝之功,任何一员将领,谁不想抢?到时候所有各营的兵马都以最快的度拥挤入城,就算城中已完全丧失了巷战的力量,二十万大军疯狂入城,也必混乱不堪,帅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也绝难再保持命令的通达。 

这个时候,城内残兵已全部撤入内城,如残兵已不能依托内城城墙力敌如狼似虎的敌军,就燃起早已置放在城墙上的木柴火油,以通天大火阻住敌军攻势。 

这个时候,本来置在前军之后的皇帝行营将是防御力量最薄弱、也是警觉性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宋营的防御措施主要置于前方,他这支突然从后方杀出来的大军将可以如入无人之境,直入中军,斩杀赵光义。只要赵光义一死,宋国各军互不统属,有禁军、有地方军,其中更有暗怀异心的西北三藩,必然内部大乱,无心应战。纵然有百万大军,到时也已完全丧失了战力。 

尤其重要的是,皇帝一死,关乎江山社稷、关乎官员自身前途命运的,是新皇的拥立。宋国一连两位皇帝在短时间内先后驾崩,且又未立太子,朝中亲近先帝子孙的官员和亲近今上子孙的官员为了新皇的拥立,必然要产生一番内部较量,所有的官员都把注意力放在宋国国内,短时间内汉国就能得保太平。 

至于长远之计,或许能重新得到契丹的庇佑,或许能因宋室的内乱,激西北诸藩的野心,与之结为同盟,又或者,国破城亡之日总有一天仍会到来,就不是他一员武将所能左右的了,他要尽的,只是自己的责任。 

在刘继业看来,等待城破,死中求生,是直取脑,斩杀赵光义的最佳机会,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在数十万大军蜂拥入城抢功,却因指挥失灵无法及时回援之肃杀掉宋国皇帝。可是,他能想像得出城中每日有多少人死去,每日为此不知受尽了多少煎熬,他更未料到以他所部士卒的坚韧,彻日彻夜地藏在高山上面,每日饮冰雪吞冷食,不敢燃起一道炊烟,半个月的功夫已有许多士兵生了重病,再拖下去不止城中百姓死伤殆尽,他的人马也将丧失大半战力,再难保证一定功成了。 

而今,天降大雾,这或许是上天赐给他的另一个好机会,刘继业果断地改变了计划了,尽管这个计划“比原计划更要行险,可是他已顾不及许多了。 

宋军的大营俱是面向晋阳城而立,壕沟、拒马、荆棘、重兵,俱都陈设在前,赵光义的行营设在后阵依山而扎,在山上另有一支小股禁军担任警戒,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防御措施。大雾之中,宋军阵营无疑也要加强戒备,可这戒备主要仍是针对晋阳方向,他的使命只有一个:不计牺牲,如尖刀一般迅插入皇帝行营,斩杀赵光义,解晋阳之围。 

衣衫褴褛却斗志昂扬的刘继业所部,穿着草鞋、只着布衣,提着森寒的刀枪剑戟,在迷雾的掩护下,迅摸向赵光义的行营…… 





第十一卷 会挽雕弓如满月 第021章 飞蛾扑火

 萧慕雨是禁军内殿姓直统领,今日奉圣旨援助北城刘遇部,冲锋陷阵时左臂中了一箭,可他只将伤处一裹,照样巡营查哨。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禁军上军,并且成为内殿班直,绝非只凭机缘和一身武艺就可以办到的,内殿侍卫的素质绝对是最高的。 

虽然丰步之外就难视物,舞慕雨仍提着刀,带着一队侍卫,沿着他每日走熟了的方位巡视着:“坎位第三哨!” 

迷雾中传出一声回答:“坎位三哨平安无事。” 

萧慕雨满意地转向离位,其实皇帝行营设在后方,距晋阳城有相当距离,前方布有庞大的军营,绝对不虞被人攻击,可是做为禁军统领,哪怕是在皇宫大内,每日该做的巡视他也是一丝不芶的,何况是在敌国战场上。 

“啊!” 

萧慕雨刚刚走出几步,坎位三哨突然出一声惨呼,萧慕雨霍然转身,刀已出鞘一半,厉声喝道:“坎位三哨,什么事?” 

坎位三哨没有回答,萧慕雨心头急跳,可他还是不相信会有人闯进皇帝行营,如果贻误军机固然责任重大,可是如果因为一点小小误会胡乱示警惊动了官家,那罪责也绝对不小,或许大雾之中三哨栽了一跤? 

萧慕雨呛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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