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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 赤虎-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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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辽河平原发生了许多事:侨民的叛乱,高翼的立足脚跟,以及燕国在阳鹜的建议下招引契丹部进入辽河平原。这些事样样都是烦心事。
阳鹜是真诚的为燕国出主意帮忙,然而,他越真诚,燕国离亡国越接近。契丹进入辽河平原,只装模作样的派出一支军队配合慕舆根作战,另一支军队绕道凤城进行静坐战争,其余的人马都在抢地盘,占牧场。
失去土地的汉人侨民,大规模钻入群山,绕道投奔三山。高翼仅仅招募部分钻入深山的侨民,就在本溪湖以西群山出口处建立了一座三万人的城市,命名为“弓长岭城”。
不过,为了避免惹怒燕国,高翼没有直接出兵弓长岭,他只是派出几名官员,化装成逃亡的侨民,将那些人组织起来,以自治的名义建立了弓长岭的行政体制。
燕国战不倒高翼,契丹人反而把燕国最肥沃的农田变成牧场。丰收的稻谷全被契丹人当作牧草,让牛马吃下,辽河平原颗粒绝收。
如今,燕国后悔已经晚了。即使他们下令契丹人退出,契丹人大不了吆喝一声,带着全家老小牵着吃得肥头大耳的牲畜,得意洋洋的返回他们的故居过冬,给燕国留下空无一人的农庄,遍地马粪的农田。
在燕军的强势之下,契丹人自会乖乖的退出。
高翼已提前预计到了这点,所以他让陈浩引着那支在凤城的契丹军,直接返回了契丹故地,并抢占了最肥美的草场。
当辽河平原的契丹军退出,契丹必然面临着又一轮草场争夺战。有了陈浩出谋划策的那支契丹部落,将会通过汉国商人获得源源不断的优良军械装备,在草场的争夺中,必能占据上风。所以,契丹这一步已经不用高翼操心了,他们已经残废了。
他们甚至也不用慕容隽操心,两三年之内,陷于内斗的契丹将无力南侵。
那么……,慕容隽还都和龙城目标是谁,不问可知。
“今年的倭国征讨指派佣兵出战”,高翼吩咐道:“我们的正规军全部留在境内。金相,大石桥城堡是否建好?”
金道麟答:“三日前已经完工,现在驻扎了两百士兵。”
大石桥城堡是与慕舆根战后,高翼下令修建的中型要塞。它附近没有桥,命名为大石桥只是因为后世那个地名叫大石桥。大石桥城堡与牛庄、盖平城成等边三角形,相隔尖锐的犄角深入内陆。
高翼修建大石桥城堡的目的,就是要告诉燕国君臣,他不打吃亏仗。每次战后,他都要蚕食部分燕国的土地,把战线向前推进。
大石桥城堡建立好后,面对龙城的进攻,盖平城、牛庄便成了后方。如今这两座城外新归附的流民,已自发的建立村落,整修通往城里的道路,并迫切的要求汉国政府派出官吏管理他们。
“从长兴岛调军,调一千,不,调两千人上去驻守大石桥城堡。命令青年军派一个连去在大石桥安装守城武器”,高翼下令:“大船继续航行,我们在牛庄登陆。”
大石桥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该处河岸最窄,后来,有人在该处建立一座石桥,故而该地后世被命名为“大石桥”。
目前,辽河平原上,龙城的兵力已被高翼打残,慕容隽大军想跨过辽河进攻汉国,大石桥是必然的渡口。
王祥听到高翼改了行程,便不再劝解,他一鞠躬,身子一缩,隐入舱内的黑暗中。
牛庄一地经过了汉国一年的建设,堡墙高大厚实,石堡依码头而建,万一燕军来袭,高翼完全可以乘舟而去,危险性比前往大石桥小了很多,所以他不再劝解。
夜色逐渐深沉,几名文人吃饱喝足,困意上来了,纷纷回舱睡觉,惟有金道麟还精神很好。他陪着高翼趴在地图上,研究燕军可能的进攻路线,以及汉国的应对策略。
“大石桥附近没有城民,据堡坚守,打笼城战只要军械十足,燕军奈何不了我们。盖平城附近村落已经成型,还有二十三个自然村没有归建,我们是不是从盖平城撤出部分人员?”
高翼看着地图眉头紧皱:“我们现在确定不了的,就是他何时开战。如果冬季开战,辽河结冰,燕军处处可以渡过辽河,过了辽河,一马平川,盖平城、巍霸山城都在战马一日奔驰的距离中,撤人不是办法。”
金道麟目光顺着高翼手指四处打量,对于牛庄,他与高翼都没有异议。这地方靠海,周围的居民全是些封臣的领民。封臣建设自己的领地不遗余力,除孙绰的小农庄外,其他的封臣建的全是小石堡。
这些石堡内存粮丰富,与牛庄要塞一起构成一个要塞群。三山强大的海军力量让他们后路无忧。牛庄孤悬三山领地外时,燕军都不愿进攻这里。现在有了盖平城的支持,大石桥的保护,燕军一旦进攻这里,必会陷入一个无尽的战争深渊。
“盖平、巍霸山城一直是我们的软肋啊”,金道麟感慨道:“我们沿海建城总是牢不可破,内陆建城却破绽处处。”
“你能看到,‘军神’慕容恪一定会看到,既然如此,他有千条路来,我们就在一个地方迎接,盖平城、巍霸山城,你挑一个地方。”
“巍霸山城离海太近,在这里决战对我们有利,我要是慕容恪,也选盖平城。建了不足一年的新城,周围全是些新附的自然村。整个辽河平原没有粮食,唯独我们领内农夫家中的存粮满坑满谷。打不下盖平城,光扫荡附近的村落,也足以支持大军围城。”“好,那我们就以盖平城为中心,商量商量怎么打着一仗,让燕国知道一下,野战我不行,守城,慕容恪不行。让我们汉国在盖平城下,打破‘军神’慕容恪的不败金身。”
龙,这个字眼是神圣的,燕国把都城定名为“龙城”,把临时国都定名为“和龙城”,其志由此可见一斑。对此,晋朝上下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可见,在这个杀戮时代,实力决定一切。燕军的强大让最迂腐的晋朝大儒也闭嘴不言。
战,人类所有的盟约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下,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战胜了燕国,汉国就是真理。
*****************************************与此同时,建康城瓦官寺内瓦官阁上,高卉正娇艳如花地站在三楼窗口,鲜红色的裙裾迎风飘动,玉色的脸庞带着盈盈笑意,恍惚之间,像一个临风欲去的凌波仙子。十四岁的晋帝痴痴地望着这幅画面,眼中全是陶醉。
“真美”,高卉喋喋浅笑:“怎么说呐——钟楼森立,经阁巍峨。还有——五间大殿,龙鳞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龟背磨砖花嵌缝。这是美不胜收。”
晋帝不觉插嘴:“美,那就别走了。”
此言一出,陪伴的群臣纷纷失色。高卉脸色一凝,旋即,又慢慢展开笑颜。他身边的两名黑人侍卫听不懂汉话,仍保持着一脸严肃,抱臂而立。马努尔听得懂,但他不懂汉语中的隐含意思,只腆着肥脸,憨憨而笑。
高卉此趟出访可谓大获全胜。按照礼制,外相马努尔与朝廷的礼部官员提前进行了沟通,双方把彼此的禁忌告诉对方,并就王妃朝觐的礼节达成了一致。
礼部官员同时还转达了,朝廷欲将司马燕容赐婚于高翼的打算,目前,辽汉的快船正驶往三山,就赐婚问题征询高翼的意见。
司马燕容身份未明,后来的朝觐活动,她没有参与。预先作了沟通的韩国与朝廷双方,把朝觐活动进行的波澜不惊。
高卉此行带来了大量的礼物,那些奇巧玩意儿深得皇上及其后宫的喜爱。尤其是她带来的数只日本狆,被皇太后与宫里的贵妃瓜分一空,现在日本狆已被正式定名为“辽獚”。
皇帝也爱这种小狗,皇太后褚蒜子宫里来了“辽獚”之后,皇帝经常借晨昏请安的时光,赖在皇太后宫中,祖孙俩人逗弄小狗,一幅亲亲融融的景象。
此后,朝廷一厢情愿把辽獚确定为贡品,要求汉国每年进贡。
按照规矩,汉国王妃为进献祥瑞而来,她进献的礼物朝廷应该按十倍价值回赐。可是朝廷现在哪有钱。荆襄蜀郡不交纳贡赋;广州、胶州新开发未久,被认为是烟瘴之地,哪有税收。
朝廷靠扬州三郡供养数十万的军队,以及数万名官员,财政早已枯竭,别说按十倍赏赐,便是按等值回赐,朝廷也拿不出来这笔钱。
越穷越好面子,朝廷穷,只好加倍的笼络高卉,以表示对汉国的恩宠。为了避免这种难堪局面再现,朝廷取消了汉国所有的贡赋要求,只要求进贡辽獚——因为他们付不起十倍回赐,实在让汉国这种进贡方式吓住了。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室还存有一些过去的书画珍玩。大臣们在宫中搜罗了一番,总算勉强达到了十倍回赐的礼数。
此后,朝廷便用年幼的晋皇出面,频频赐宴招待高卉。
晋帝一个小孩,懂什么。他在宫中见到的都是些遵从三从四德的死板宫女,他们讲究笑不露齿,走路小心翼翼,生怕踩错了步点。偶有交流,也是一副君臣对答的制式礼仪。哪见过像高卉这样,充满青春朝气的快乐少女。
此前数次,小皇帝已露出临别不舍的神态,但这次,他直接出言挽留,已越过了所有的底线,侮辱了汉国。
“此地景色虽好,奈何却没有活力”,高卉柔柔的说。
晋国群臣再次变色。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34章
小皇帝那句话虽然迹近于挑逗,这对高翼是种侮辱,但他是皇帝啊。皇帝抢了臣子的老婆,还需要理由吗?还需要前例吗?
再者说,君无戏言,皇帝出口了,哪怕错了,哪怕违法了,哪怕因此亡国,身为臣下也要坚持维护皇权的尊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嘛。
而高卉那句回话,则视晋朝上下无活人。
这是对整个晋朝的挑衅。
但不等晋朝朝臣出言指责,高卉又幽幽的说:“我家外相是西蕃人。他曾经告诉我夫君,在一千多年前,西国有位圣贤曾说过:毁灭一个城市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战争,用战争的手段将一座城市抹去。
另一种方法是取消城市中所有人的产权。一个城市,如果人人都没有了产权,那整座城市就是一个人的村庄,村庄里所有的村民都是农奴。
它不值得快乐,也不值得纪年。
晋国虽大,却只有一个人有财产权;晋国风光虽好,却只是一个大村庄。而我汉国虽然国小人寡,可却不是一个人的村落。我家郎君虽身为国主,但也知道臣子牧场里的草不能喂自己的马。当初,他率一群逃奴在荒僻之地拓荒立国,举国上下莫不求他庇护。然而,我国三岁童子也知:他锅里的肉,国王不会垂涎。”
此语一出,晋国群情汹涌。
君前失仪……大逆……亏礼废节、大不敬,桩桩件件都是九逆大罪,要抄家灭门的。嗯,俺们可不能到辽汉抄他的家灭他的族!
群臣涌涌,绞尽脑汁寻找着铿锵有力的反驳语,而小皇帝却脸色讪讪。
他还小,还不会当皇帝,故而还知道内疚,自感出言冒犯了仙子姐姐,正捉摸如何挽回时,会稽王司马昱跳了出来,高喊:“今日赏花到此为止,起驾。”
几名太监不由分说,驾起小皇帝就走。司马昱摆手招呼起居郎留下,等高卉也走出了瓦官阁,他一把夺过起居郎写的起居录,三把两把撕成了碎片。
“今日之事,不得外泄”,司马昱阴沉着脸,背着手走出瓦官阁。
殷浩拍拍愣神的起居郎,叹了口气:“别享乐,君失仪于前,辽国王妃拂逆在后,闹大了,传扬出去,上国体面何在?那些小藩国岂敢再来朝觐?这事,不能追究。”
起居郎还在举着墨笔,看着殷浩一步三晃地走出瓦官阁,半晌,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自讨没趣?”
这四个字才一出口,他立刻捂住嘴,四处看了看,没人。他不敢久留,蹑手蹑脚走出瓦官阁。
瓦官寺大门口,起居郎远远看见司马昱背手而立,殷浩慢慢走近他,拱手为礼。出于职业习惯,这位起居郎一闪身躲入草丛,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司马昱阴沉着脸说:“从今天起,禁止皇帝再与辽王妃接触,立即封赏辽王,准予辽王妃辞行。”
殷浩摇摇头,说:“此事或有两难。”
“何难?”
“其一也:据说辽王妃此行是来玩耍的,逛完建康后,她还打算南下鄞州,辽人在鄞州也有一个商社,辽王妃打着宣慰鄞州商人的旗号,要在鄞州逗留五日。若准予辽王妃辞行,她都辞行了,还一路浩浩荡荡南下鄞州,朝廷脸面何在?”
司马昱点点头。
全乱套了。
高卉此次朝觐,让朝廷礼制全乱了套。朝贡文化中没有“到岸接待”礼仪,高卉逼得朝廷搞了一次到岸接待,最后,她还不入理藩院住进了商社——低贱的商人居住的商社。
穷困的朝廷无法做到十倍赏赐,有心让辽汉成为不贡之国,以避免以后的尴尬吧,却又舍不得辽汉进献的各类奇巧物件,尤其是离不开辽汉贡献的大量钱币。
其实,说到贡献钱币,这已经违反了历朝历代的规定。铸币是体现朝廷行政权的大事,历代朝廷怎肯把铸币权交给外藩。奈何,晋本身就是一个怪胎,终东晋一朝,它没有能力铸造钱币,竟然是私铸钱——沈家小钱成为了法定货币。
在这种情况下,也怨不得朝廷离不开辽汉币。这种四级货币实在方便,而随着辽汉商人走遍中原,这种钱币已成了中原最通行的强势货币。也正是辽汉商人的大规模采购行为,才支撑起了东晋朝廷的金融体系。
朝廷难啊!明明已经封辽汉为“不贡之国”,内心却又希望辽汉继续输送货币,继续进攻军械铠甲,这就使得朝廷不得不讨好辽汉,谢安说得对:晋不用汉,乃苍生何?这样一个国家,把他推到任何敌友处,都是损失。
“罢了!既然如此,就让皇太后出面送行——女人之间好说话。送行完后,令护军出一个幢护送她,任她去东南西北。”司马昱无奈地说。
既然礼制全破坏了,就别拘泥于礼制了。
“其二也,封赏辽妃,宫中已罗攫殆尽,辽妃辞行,该以何物赏之?此外,理藩官员尚未与辽汉商量妥钱币的事,辽妃若去——难道她前脚离开建康,我们后脚推翻‘不贡之国’的封赏吗?”
“这是两件事”,司马昱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前一件事好处理……辽王妃曾在东市大购蜀锦,并向皇帝询问过制蜀锦工匠何处可募,桓温虽桀骜,可向他要百余名工匠,估计他还是肯的。可后一件事……唉,风雨飘摇啊,辽东诸国不贡,唯辽汉贡,这说不过去,可真要取消贡币,朝廷……唉……”
殷浩也怅怅叹息。
弱国,又要撑个“虎死不到威”、“天朝上国”的样子,愁啊。
叹了一会气,殷浩有气无力地说:“此次辽汉贡献了一些上等兵器具装,若以部分赏赐桓温,想必他愿意募集工匠,但,后一件事,朝廷即以许诺辽汉不贡,再如何开口呢?对了……或许,可以在工匠上做文章。”
殷浩振作起来:“给他两百名,不,三百名工匠,就称:朝廷出面帮他募集工匠,让他把募金交给朝廷好了。其余部分,我等再想办法。”
“好计”,司马昱连声夸奖。
工匠,包括熟练工匠,在朝廷里是最低贱的人,朝廷不尚“奇淫巧技”,历来朝廷赏赐外藩,都忘不了赏赐他们工匠。匈奴、鲜卑、土藩、倭国等等,都是这样被朝廷培育起来,从结绳记事的文明,壮大成朝廷的心腹之患。
工匠算什么,咱朝廷没人在乎,只有匠汉才用钱招募。钱拿来,人给你,这人以前我们都是白送的,现在进化了才要钱。原先俺们是“国家扔奴”,现在俺们进化成了“国家贩奴”。
这是进步,巨大的文明进步。
至少,朝廷知道这些匠工可以当钱用。以前,他们的地位如草,可以任意赠送任意盘剥任意践踏。
“奇淫巧技”值钱,这是跨时代的进步。它颠覆了一切圣贤经典。
心事一了,司马昱兴致勃勃:“听兵部说,辽汉进贡的兵器具装都很不错,奈何全不符合制式,这么多天了,兵部搞清用途了吗?深源(殷浩字)打算如何赏赐玄子?”
玄子是桓温的字,后来为了避讳,史书将他的字改为“元子”,正如蔡昭姬最后被改名为“蔡文姬”一样。当然,这种改名没经过他们本人同意。
可他们有权表示意见吗?
他的名字,他无权作主——这就是历史。
不过,在桓温活着的时代,谁也奈何不了这个军阀,所以这时他的字还是“玄子”。
“辽汉进贡上等斩马刀(鹰刀)十柄,上等宝剑十柄”,殷浩恭敬地回答:“此外,他们还进贡钢盾(鸢形盾)300付,皮盾200付,一等宝剑200柄,一等横刀200柄,长矛200杆,大食甲50付,大秦甲(罗马甲,亦即板式铠甲)10付。装备一个幢绰绰有余,但……”
“‘但’什么?”
殷浩苦笑着说:“辽汉国进贡的斩马刀不直,都是弯的,上面还阴铸(冲压)着一头鹰,似乎是辽王的将军徽号。而进贡的宝剑则短了数寸,有的还弯弯曲曲,不知所谓;进贡的盾牌也奇形怪状,钢盾上圆下尖,后面是两个把手,不知如何握持。
至于具装,北人身材高大,南人所不及也。他们进献的具装号码都太大,我朝上下难得有将领穿上合适。
最古怪的是皮盾,它说圆不圆,类似蝠形,上下有两个缺口,背后有三个把手,中间的把手竟然能随意转动。兵部官员偶然发现,这中间的把手竟然能随意折叠倒卧,这样的盾牌,臣实在不知如何握持。”
“具”是晋代对铠甲的称呼,一般他们把铠甲都称为“什么什么具”,这个词来源于苏美尔语,后传入中国,因口音不同衍生出“铠”与“甲”这些读音(中国方言较多,同字不同音的现象可持续到21世纪),又通过中国传入日本,日本至21世纪仍把铠甲称为“具”。而中国在唐代,铠甲还称为“具装”。唐末五代战乱后,“具”这个名词不再指铠甲。
司马昱愣了一下,又问:“辽汉是不是以残次品进贡?”
“非耶非耶”,殷浩摇头:“起初兵部官员也有此疑问,可他们测试了辽汉进贡的刀剑,发现即使他们称为一等的刀剑,也能斩金断铁而不卷刃,至于长矛,则更是洞穿数‘具’也不吃力。此外,试用的兵将们反映,辽刀辽剑拿上格外称手,砍劈起来非常省力。
臣以为,辽人不敢以残次品来来冒贡,估计是将士们不知用途。此事若要询问辽人,朝廷脸面无存。臣听说朱龙骧(朱焘)与辽王私交莫逆,辽王常馈赠以刀剑战马,臣已令手下快马去请朱龙骧来鉴定辽人所贡。预计时日,朱龙骧也该到了吧。臣打算把东西鉴定完,再议如何赏赐玄子。”
“哼哼”,司马昱冷然说:“你预计他快到了,那他一定到家了——据丹徒将士反映,别人上不了三山商船,朱龙骧倒是常搭乘三山战船去江口钓鱼,你快马相召,他从陆路回,怎及水路快捷与舒服。朱龙骧,定会搭乘三山快船顺风而入京师。我估计,他现在正在家中饮酒呢。你快去,召朱龙骧来检验。”
两人计议已定。司马昱穿过瓦官寺外的三山商社,在秦淮河边登船而去。殷浩则要了一辆马车,穿城而去。等寺里寺外平静后,那位起居郎爬出草丛,踉跄地向朱雀桥走去。
朱龙骧的住宅在建康城北,司马昱的住宅在城东,起居郎的住宅在与瓦官寺一河之隔的百官邸,穿过朱雀桥、走过太庙就到。
兵部官员来得快,他们抱着三山进贡各类兵器首先抵达司马昱宅,不久,殷浩果然带来了朱焘。
入朝不先去朝廷报备,反而先回家喝酒,也就晋朝能容忍这样的大逆之罪。略有醉意的朱焘不仅没有羞愧,反而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眼睛立刻盯在兵部官员的手上。
“全好东西?哪来的?哦,明白了,三山进贡的”,朱焘边说边劈手夺过兵部官员手中的东西,啧啧欣赏。
司马昱厌恶地皱了皱眉。
晋人灭亡在即,他们的时尚是把舞刀弄枪当做武夫行为,视马如同老虎,所以看到朱焘这么喜欢摆弄刀枪,司马昱不禁深深鄙视它——这还是个名士呢,玩刀玩枪的名士?算了吧。
“此为何物?”殷浩拿起一把弯弯曲曲的蛇形剑问。
“三山兵器一向以做工精良,品质优越享誉北地,这些都是些非卖品,不容易啊,辽王拿这些东西来进贡,可见其心诚”,朱焘先感慨一番,直到众人露出不耐烦神情,这才指着那柄马来西亚蛇形剑说:“这是大马贞节剑,据说在南方岛国上,对,叫马来西亚国,蛮王以此赐给心爱的妃子,要求妃子用此捍卫贞节。
此剑锋锐异常,历百余年不用磨砺,虽重甲也不能挡其锋。蛇剑弯曲的剑身正好锁拿兵器,在丛林里也好以其曲锯木开路,好东西。
我以前光听说,问高翼那小子讨了数回,都未见其面,原来这剑是如此模样,好宝贝。”
司马昱面色不喜。
什么玩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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