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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永不长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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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宝剑爱富贵。
他饮的茶必须是十二个青春少女用她们的青葱玉手一片一片亲自摘下来的。
他穿的衣必定是天下间最巧手的裁缝耗费三十个日日夜夜一针一线制成的。
他用的剑也一定要是普天下最锋利最坚硬的剑。
他坚信这一剑能够削断司马超群手中的剑。
宝剑削出,剑上的宝玉一声脆响。
满目华彩。
天上的光彩,地上的水波似乎都聚集在了剑上,华美的灼眼。
‘锵’
天地似乎都震动了一瞬。
围观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宝剑撞上了大剑。
华美遇上了普通。
谁胜谁负?
“剑……剑断了!”
人群中忽然亮出起来一个鬼哭狼嚎的嗓子。
却正是那个脸如圆盘,丑质天生的人,他被石恶鬼吓了一遭,竟是还是没走,反而凭着那副面容成功寻了一个前排位置,正好看了个清楚,情不自禁的喊了这一嗓子。
这一嗓子不仅喊醒了众人,也让宋石瞥了他一眼。
眼角的勾勾的一扫,似含情未含情,让那丑汉立马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往人群里藏。
宋石弯唇暧昧的笑笑,也不再管他,再看向桥上。
桥上人的剑已断,势已绝。
断的是宝剑!
绝的是华丽!
公孙宝剑手上的宝剑拦腰寸断,剑上的宝玉被剑势激成粉末,悄无声息的落入滔滔灞水。
司马超群的一剑竟然威至如斯!
宝玉已断,那么人呢?
人是否也要断?
人还没有断。
公孙宝剑的一只白皙修长的右手,虎口肌肤迸裂,鲜血流淌,但是他的命还没有断。
他挡住了司马超群的余势。
用他左手上的镶金折骨扇。
根根泛着蓝光的铁刺从扇骨伸出,拼组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形状,稳稳的抵住司马超群的剑尖。
公孙宝剑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之情,苍白的几近没有血色。
司马超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腕一动,大剑巧妙的划过一个弧度,轻轻巧巧的脱离铁刺,又刺出一剑。
公孙宝剑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恨之意,手下一甩。
他的镶金折骨扇上向来藏有十八根铁刺,根根涂有剧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其不意用来保命。
这十八根铁刺借着公孙宝剑一甩之力,悉数刺向司马超群的面门。
公孙宝剑转身纵身就欲退去。
名誉?
地位?
财富?
权势?
当死亡真的露出狰狞的爪牙,俗世万物红尘万事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宝剑暗自咬牙,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再有。
围观众人不由得惊讶叹息出声。
难道再盛名再不平凡的人到了死亡的面前也和这世上所有的平凡人一样?
难道这世上真的就没有一个不畏惧死亡的人?
司马超群冷哼一声:“无耻之徒。”
说话间,身形纵转,骨骼竟像是莫名的缩短了一样,生生的躲过了铁刺。
剑势不减,浩浩荡荡的向公孙宝剑刺去。
剑气割破公孙宝剑的华服。
公孙宝剑已经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死亡就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在这一瞬间,公孙宝剑的脑海里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他看见一阵美丽的血花。
血花很美,迸溅在空中,迷幻的像是一场迷梦。
公孙宝剑的脸煞那间变得涨红。
他的神情惊讶而不可置信,他的眼神充满惊恐。
这个人已经呆住了。
这血花却不是从他的身体里飞出的。
有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杖,穿的像是一个乞丐。
他也的确是一个乞丐。
浪迹天涯,三餐不继,经常醉卧在沟渠中,连丐帮却不肯收留的乞丐。
公孙乞儿!
公孙乞儿全身湿透,竟是从那灞水中跃出来的。
司马超群的大剑穿过了他的胸膛,鲜血淋漓。
司马超群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惊讶,他手上用力,就要拔出大剑。
公孙乞儿却伸出一只手,十指根根紧扣在剑身之上。
“走!”他厉声喝道。
公孙宝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他的眼里有一瞬间迟疑,然后竟然是当真一纵身跃入了滔滔灞水之中!
公孙乞儿惨惨的咧嘴笑了一声,抬起头,乱发下一张与公孙宝剑一摸一样的脸露出在众人的面前。
“他当真走了。”
“往日也不见他这样听话。”
众人哗然。
见到了这样一张脸,谁还不知道是如何情况?
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公孙公孙。
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对兄弟。
谁又能想到富贵公子与公孙乞儿竟是一对连着心连着骨头的孪生兄弟?
没有人能够想到。
谁家的兄弟会一个钟鸣鼎食,一个自感贫贱?
可是这确实是一对兄弟。
甚至比这世上其他兄弟还要感情深厚。
一个可以为了另一个毫无犹豫的牺牲一切,就算是面对死亡也毫不畏惧。
卓东来的手已经握成拳,眼底一片漆黑荒芜。
他想到了什么?
是否想起了他与司马超群的前世?
也许是,也许不是。
卓东来有那么一刻,都不确定自己在想些什么。
旁人更不会知道。
但他的眼里很快冒出一阵杀机,这杀机□裸的明明白白的冲着公孙乞儿而去。
这杀机甚至还带一丝嫉恨。
司马超群眼角瞥到卓东来的眼光神色,神色忽然一动。
蓦然间,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前因后果在他的脑海中连成一片。
一个骇人的猜想,惊现在他的心中。
原来如此!
卓东来背负双手,司马超群走来
司马超群手一松,电光火石间公孙乞儿已然连着他的大剑摔到灞水之中,再也不见身影。
他的眉宇间染上一丝哀戚。
“如此汉子,葬于灞水,也不算是辱没了。”
转过身来,他看着卓东来,眼波异常真诚,似乎整个世界的光芒坦荡都在他的眼里。
“东来,我们回家吧。”
卓东来停住了脚步,神色微微恍惚,半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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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上个月31号到家,转天就开始脱水,二号开始住院,前几天刚出来,又挣扎着回学校连着考试,宿舍还断网了,也没法跟你们说,这两天我抽空回了趟家,后天还得回学校考英语,所以姑娘们多担待,鞠躬。
PS:我连吃了很多很多天的粥加青菜,好痛苦TT
58章
人活在世上;大约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很多以为必然的事情;以为永恒不变的事物;在朝夕之间轰然改变;甚至连生命没有以为的那么长。
谁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就是那水上的蜉蝣,朝生夕死。
不过是一日时光,公孙兄弟一死一逃。
江湖轻而易举的就变成了一个不同的江湖。
有什么比命运还要莫测的东西?
十二月十七。
一顶小轿摇摇晃晃的落在司马超群的门前。
脸若圆盘;肌肤坑洼的汉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掀开青帘。
弯眉勾眼朱唇的青年慢慢悠悠的步下来。
宋石淡淡的瞥了那汉子一眼;忽然展唇一笑,登时那副春风桃花狐狸面如那红莲初绽,光彩辉辉。那汉子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习惯的到挺好。”
普普通通的六个字在宋石的口里打了一个转,竟是莫名其妙的染了些暧昧柔彩;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喝了黄连都要苦上三分 。
“宋大人。”
那边;司马超群听闻消息,已然迎了出来。
宋石一眼望去,司马超群一身白袍缀狐领,目光灼灼,越发显得气度威武,丰神俊朗。
撇撇嘴,宋石道:“今个怎么就司马大侠一个人来了,卓东来呢?”
“东来正在招待楚公子。”
司马超群回道。
“哦?楚信那小子也来了?”
宋石听罢,一双勾魂媚眼生生的带上了笑。
“卓东来果然好手段。”
“倒是不枉我走上这一遭。”
“二麻子,走吧。”
说完,宋石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那丑脸汉子立马战战兢兢的跟上。
司马超群瞥了那丑汉一眼,唇上忽然现出些微笑意。
三人踏着雪,和着风,不消时便到了目的地。
偌大的一处梅林。
寒香扑鼻。
数十枝梅树遒劲孤傲,挺挺拔拔,间或有小枝笔直相合,花瓣重叠。
系数为白梅。
偶尔北风起,梅花似雪,雪似梅花。
卓东来和楚信正于白玉石桌前煮茶。
雾气盈盈,茶香绕绕。
十步之外站着一个粉褂长裙女子,玉手葱葱正拨弄琵琶,嘴里咿咿呀呀的唱些曲子。
“宝髻匆匆梳就,
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紫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宋石站住,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楚信,见他依旧是那副冰冰凉凉的高岭之花的姿态,才抿出一丝羞涩的笑,走了过去:“这煮茶赏梅的雅事怎的少得了我?”
卓东来站起身,一拱手笑道:“当然不会少得了宋大人,这位子早已然为您备下了。”
宋石满意的点了点头,瘦腿一迈,骨头堆就的身子就坐了下去。
正是楚信左边的位子。
“楚公子,真是别来无恙啊。”
宋石凤眼勾而带媚,唇朱而轻弯,越发显得他的相貌一顶一的好,要是旁人看去只怕七魂已然飞走了四魂,楚信楚公子的脸却变得跟那杯里浮晃着尖针叶的碧水一个颜色。
“宋大人。”
勉强挤出一丝笑,应付了一句,楚信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样,再不发一言。
到是十足十的吞了苍蝇的模样。
庄周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格外有趣,随即朗声一笑,坐在了桌旁唯一的位子上。
如此便是四方格局。
庄周拿起茶杯,也不做那慢悠悠品尝的姿态,一口饮尽。
这番姿态,用司马超群的壳子做来,非但不显粗鄙,反自带磊落。
他向来如此,做什么必定像什么,要演一个人,便连最小的细枝末节也要勾勒的妥妥当当。
便是如此下去,世上再无庄周这个人存在,他也不甚在乎。
本来,除了余瑾,庄周从来都无人识得,无人明白。
卓东来伸出一只保养得异常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握住茶盏,又替司马超群斟上了一杯。
他的神色很平静,动作流畅,仿佛这件事他已经作了无数遍一样。
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不是什么即将建成的大镖局的二把手,也不是什么名动天下的‘紫气东来’,只是一个斟茶的人。
“相见不如不见,
有情恰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庭院月斜人静。”
那歌女哀婉的轻轻唱着不知谁家的词曲,楚信的眼里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像是惋惜,又像是明了。
情,到底是什么呢?
是那天上的神赐予的祝福,还是地下的魔施给的诅咒?
若不是祝福,不是诅咒,怎么能有这么多大的魅力?
“这首曲子倒是好,就是悲了些。”
宋石伸出一根手指,似模似样的跟着曲子,敲击着拍子。
“不悲怎么能成曲?”
卓东来放下茶盏,说:“只有悲伤的曲子多了,人才能明白什么是欢喜。”
“这个江湖太沉闷了。”
“也该喜上一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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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一种特别的趋光性。
谁能说自己的内心深处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被彻底掌控,想要全心全意跟随一个人的隐秘情感?
无论再庞大的势力,再有条不紊的组织,也是由人组成的。
所以所有的势力,所有的组织,都有一个领导者。
如果领导者消失了,就好比一具躯体没了头颅,那么无论这具躯体曾经多么的健壮,多么有力量,如今也能让人轻而易举的击败。
十二月二十,卓东来一举拿下关东七十二大寨,天下皆惊。
十二月三十,一面紫色大旗名扬天下。
‘大’镖局正式成立!
江湖代有才人出。
如今这一代已经无疑是司马超群的天下。
叹息或者不甘,崇拜或者臣服,无论江湖上各般势力真正的想法是何种,司马超群的府邸在三日之间都披红挂紫,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各地的豪杰都匆匆赶来,齐聚一堂,为的就是恭贺司马超群成立大镖局!
这样的一个无比风光,无比骄傲的时刻,司马超群却不在厅堂之上。
司马超群在哪里?
他在一间修得很是清净的院子里。
吴婉的院子里。
司马超群坐在既无繁花也无胜景的院子里,同他的妻子一起,喝酒。
司马超群喝酒很少用碗。
今天他却用了。
干燥而宽厚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捧起盛满碧色酒液的玉碗,司马超群喝的极快,快到吴婉倒酒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了。
喝的快,就因为想要醉。
人一醉,便就不是人了,而是那天上的神仙。
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醉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心的了。
吴婉一旁看着看着,忽然眼泪就流了下来。
眼泪从她的眼眶滴落,滴进司马超群的酒碗里,打出小小的水坑。
司马超群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一双坦荡明亮的眼睛里含着细细的血丝。
“不要哭了。”
“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你不该哭。”
司马超群的语调很是温柔,他与吴婉结发八年,从来没有对吴婉说过一句重话。
即使是现在,也不肯说半句。
吴婉的泪水流的更多了。
她哭起来很动人,从来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一寸一寸龟裂的青石,既坚强又脆弱。司马超群本来该站起来,把她抱入怀中,在过去的八年里,他一直这样做。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他只是又开始喝酒。
喝的更急。
简直就像是要把酒碗都吞下去一样。
再也不看吴婉半眼。
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再诡异不过了。
在这样无比荣耀,无比欢喜的时候,他们本该是那厅堂之上的主角。这两个人的表情动作却像是在度过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一个秘密。
一个吴婉的小秘密。
这世上谁都有秘密,谁也都不想别人知道秘密。
即使是最亲密的爱人,最了解的自我,也可能有秘密。
秘密总要被发现,总有不是秘密的那一天。
纸保不住火。
那么司马超群发现了什么秘密呢?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淘气罢了。
他不过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用木枝和丝线将一把弓箭绑在了椅子下面,然后,轻轻的用小手拉了一下。
孩子本来就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让人吃惊的生物。但是当这个孩子模拟出的是杀人现场的时候,无论是谁也不会只是当成一场恶作剧。
孩子不会杀人。
杀人只能是大人。
司马超群没有听吴婉任何解释,吴婉也没有多说一个词语。
背叛就是背叛。
再多的情非得已,再听起来正大光明的的因缘理由,也没有办法磨平伤害。
时光不会倒流,覆水从来难收。
吴婉放下酒壶,伸出手,抹去了眼泪。
“你不用喝了。”
她伸手按住司马超群的手。
“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眼里忽然闪现出一种灼灼的神光,针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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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基友说我的积分太难看了,让我以后每章在三千以上……所以补上一点,那个什么,下章你们做好准备,那东西卡了我好久……
59章
“这是我的错。”
“你现在该呆在地方的是大厅;而不是这里。”
“你是司马超群;你现在该站在那厅堂中央;接受万人的敬仰与崇拜。”
“站在那里的该是你;而不是卓东来!”
电光火石之间,吴婉的手里已然出现了一柄弯刀。
刀是从她的袖口飞出的,刀光优美;像是天上的闪电一样。
可惜这道美丽的闪电既没有砍向她自己的头颅;也没有劈下司马超群的脑袋。
亮刃破空,顷刻间青丝飞扬。
吴婉竟是一刀割下了自己束于脑后的长发!
“我的错我自己会承担。”
吴婉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既痛恨又坚决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赔不了我的命,也没有自由配上我的命。”
“我只能赔上我的自由。”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走出这个院子半步。”
吴婉的发丝纷乱;厉声说道:“不过我不后悔杀了那个孩子,我也不后悔利用我的孩子,我只后悔让你发现了这件事!”
“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遇上你。”
“只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见到卓东来的第一面就杀了他!”
她的声音在提到卓东来的时候,尖利的不可思议。
这时候的她简直不像是和司马超群一起生活了八年的吴婉,反而像是一个陌生人。
司马超群手里的玉碗猛然间落地,他豁地抬起头,看着吴婉,眼里的血丝简直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你不该杀死那个孩子。”
他嘶声说道。
“有什么不该?”
吴婉掀了掀嘴唇,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让我看着那个孩子叩拜你和卓东来,才是最大的不该!”
司马超群的眼里出现了一种惊诧的神光。
他似乎在这一刻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
吴婉又笑了一下,惨然的一笑。
“司马超群,我是一个人,我是和这世上万万千千的女子一样的女人。”
“我也会嫉妒,我也会伤心。”
“我也无法看着我的丈夫被人拿捏在手心里,被一个男人像对待孩子或者女人一样去爱!”
“最后还要和一个男人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她的声音像是藏着无法言说的怨恨一样,几乎要化作普天下最沉重的巨锤。
司马超群整个人都被这一面巨锤迎面击中了,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说卓东来……”
他的嘴唇颤抖着,后面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半个字。
吴婉的眼神又变了,变得无比的怜惜,无比的同情。
她的心里却又生出一种残酷的快意来。
那快意是那么的浓烈,浓烈到完完全全的盖过了她眼里的怜惜与同情。
她情不自禁的说了下去,一字一顿的,无比清晰的说了下去。
“卓、东、来、爱、你。”
“卓东来爱司马超群。”
这两句话一出口,就像是天底下最大的咒语被解封,天山裂脊,溪谷断流,司马超群的眼神在一瞬间化成了空白,他失神的一下子坐了回去。
吴婉却还在说话。
“卓东来当然爱你,他怎么能不爱你?”
“他怎会不爱你?”
她的语气忽然轻柔无比,简直像是情人的耳语一样。
她说:“我是不是说的对极了?”
“卓东来?”
“卓先生!”
司马超群闻声又像是被一柄大锤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
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
紫衣,深髦,面若刀刻冷玉,眉峰高挑,一双紧跟着眉峰的眼死死的盯着吴婉。
那眼里的神色,连一丝光亮也没有。
比地下最深处的空洞还要黑暗,比天山上最高处的冰雪还要寒冷。
吴婉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皮脉血肉透露四肢都被刮下折断的白骨!
吴婉却还在笑,肆意的,嘲讽的,痛苦的,仇恨的笑。
她一边笑,一边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关上了门。
天地间只剩下了司马超群和卓东来两个人。
前厅的宴席还在继续,恭贺喧嚣声,声声入耳。
这个小院里却仿佛寒凉入骨。
死寂一样的沉默。
司马超群不说话,卓东来也不说话。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刻卓东来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司马超群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还是嘶哑无比,但是语气却已经平稳了下来。
就像是平日里问卓东来的计划一样的语气,带着一点点的疑问。
司马超群用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你怎么会在这?”
仿佛吴婉或者那些话,都只是冬日里的一场梦一道烟,无痕无忌。
卓东来背在身后的手指悄然的攥紧,他冷冷的弯出一个凉薄的笑。
“你不在,我自然来找你。”
“是吗?”
司马超群淡淡的回了一句,听不出喜怒。
再抬头时,眼里却又是一派黑白分明,白的雪白,黑的漆黑,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他更加坦荡明亮。
他用这样明灼的目光看了一眼卓东来,然后轻声说:“那就走吧。”
司马超群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卓东来走去。
他走的很稳。
卓东来甚至都能听到他的脚步踏在雪上发出的厚重的声音。
他走的很慢。
卓东来一步一步的数着步子。
十,九,八,七……
司马超群离他有十步。
他数了十步。
最后一步。
司马超群的呼吸拂过他的呼吸,司马超群的身影叠上的他的身影。
司马超群的肩膀就要与他的肩膀擦过。
卓东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司马超群永远不会见到的笑容。
那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见到有资格见到的笑容。
再寒冷不过。
再绝望不过。
再狠厉不过。
就像是地下经年不见光亮的河流,黝黑黑一片,让人恨不得让时光停滞。
*****
江湖岁岁不同。
人不同,事却相同。
卓东来和司马超群步入厅堂的时候,高手也好杀手也好,英雄也罢少侠也罢,都轰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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