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的说话之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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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夜店，我还是觉得报上名字是很大方的做法（除非你报的是假名字，再加上给对方葬仪社的电话号码）。不过，夜店嘛，有人醉，有人欲火焚身，有人太”高”，有人开口想报上名字却吐得你一身，所以，夜店的初次见面，就不要强调什么标准程序了啦。

至于类似跟网友的这种初次见面，我建议可以发挥一点侦探的推理常识，看看对方是以什么发型、穿着出现在你面前？是约在马路边，还是可以坐久一点的咖啡店？还是很容易找到借口脱身的大书店？

当然对方见到你本人之后，态度可能会起变化，地点也可能转移，但起码你会对这个人的心态掌握得多一点，也比较好拿捏自己该表现的态度。

如果初次见面就约在会吃到油汗满脸的羊肉炉摊位上，那我想对方应该就只是饿了。

你也就不用多想，顺势多吃一些吧。

Lesson23　赞赏，观察对方最渴望的部分

古古有个同事，嘴超甜，需要讨好对方的时候，再瞎的话也说得出口。上司的头发明明烫得像欧巴桑，他也能称赞上司向欧洲古堡走出来的公主，老板明明胖到电梯都快进不去，他也能说他要拜托老板指导他如何健身，才能保持这么英挺的身材。

但古古注意到，上司或老板被同事这样鬼扯式的称呼时，常常笑得很尴尬。

这些人，能够做到上司和老板，应该是有基本智商的人，要他们相信太离谱的赞美，有点强人所难。

要怎么样才能判断出对方想听到什么样的赞美呢？走进一位老师的办公室，或者，走进一位贵妇的客厅，应该都可以发现不少线索的。

桌上相框或者电脑的桌面，展示着什么样的照片，通常是最明确的线索：如果放着他和高官巨贾的合照，那你应该可以赞美他的人脉之广、什么都搞得定：如果照片是他跟亲爱的子女，那你自然应该问候他的宝贝子女们安好，并且盛赞他家的公子、千金们看起来好优秀好聪明之类。

东张西望就能看到的东西，当然就是对方愿意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可能也是他渴望被人提到或问起的东西。要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像情趣用品，或赃款赃物之类的，请放心，对方绝对藏得好好的。

日本出版圈的大人物见城徹，说他做编辑时，有一个杀手锏，就是称赞大牌作家时，都会努力称赞到那位作家”最渴望被人称赞的那部分”。他说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个大牌作家就会忘不了你。

要做到这一点嘛……推理能力就很重要了。演艺圈很多外形出色的人，整天听别人称赞她们漂亮，多少会听习惯，虽然应该还是会高兴（总比被别人说丑来得高兴吧？），但她们做的某些事，一定有透露出她们想被称赞的那块、她们很缺乏自信的部分。一个大美女会去演脸烂掉的女鬼、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偶像却挑战饶舌歌曲、明明是歌坛天王却去跑马拉松、明明是身材完美的女星却愿意为了演老增胖十五公斤……

所以说，线索其实很多，只待有心人去观察，观察清楚再出手，骂他或赞他，都会让他刻骨铭心，对你”另眼相看”。

Lesson24　自问自答，站在对方的立场来想

古古周末不想值班，想出去玩。古古想到就开口了，结果就被打枪。古古跟同事说：”周末你帮我值班好不好？”同事说：”不行耶，我有事。”古古被打枪。

古古开口前，为什么没有先想一想？嗯，可能因为”想一想”很麻烦，不要想比较轻松。可惜她享受了这三秒的轻松，结果她整个周末的轻松就泡汤了。

”周末你帮我值班好不好？”这是在交涉事情，虽然是小事，但仍是在交涉，性质跟”贵国明年起必须每年从我国购买三十架飞机”是一样的事。

国际贸易的谈判，双方一定会先各自演练一番，才会比较知道谈判的底限要订在哪里。古古如果真的希望同事可以代替自己值班，其实也可以预先演练一下。

电影里面，演练一个男生要第一次对一个女生开口，邀她一起出去玩时，常会出现这个男生在家里演练的画面，他一人分扮二角，自问自答，神经兮兮的，看电影的观众就笑了，这是有点好笑，但很有用，因为透过这样的自问自答，你正在训练自己”站在对方的立场来想”的能力。

”周末你帮我值班好不好？下个月换我帮你。”多加这一句的人，就是有先想对方立场的人。当然，同事可能还是会回答：”不行耶，我有事。”但起码你不会显得像是一个完全自我中心的讨厌鬼。

如果演练之后，发现对方会有哪些招数，结果就设下阴险的陷阱，让对方无路可退，这样可以吗？

“这个周末你有没有事呀？”古古很愉悦的问同事，害同事以为古古要相招一起出去玩。

“我没事呀。”同事回答。

“那拜托你帮我值班好不好？下个月换我帮你？”

嗯，古古大概会成功，因为同事掉进她的陷阱了。但同事可能会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古古当”可能的朋友”看待，这是古古在人际关系上付出的代价。下次如果账目上出了小问题，同事可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反正你们没有要做朋友。

但起码以单次交涉的成败来看，古古是成功的请对方代班了。

被借钱借怕了的人，都会由交涉经验中学习，如何应对别人来借钱。

”请你借我十万。”“我的钱都交给我妈妈管耶。”

”请你借我十万，我太太生病了。”“真糟糕，那我借你两万吧，我只有两万能借你，我所有钱都是交给我妈妈在管的。”

”我妈妈在管”大概是很好用的说法，足以对抗”我太太生病了”这种重量级的理由。

借到这两万的人，也许会因为你用”妈妈管”的说法来搪塞，而因此借到的这两万就再也不还你了。人跟人之间是有一本帐，只是每个人，计算的方式不同啊。

Lesson25　在台上，把人当西瓜就糟了

小戈被公司指定，在员工训练的大会上，做十五分钟的演讲，台下听讲的，会有长官、还有三百名新进员工。

小戈隐约记得，有前辈指导过：「如果上台演讲会紧张，就把台下的人、都想成是一颗一颗的西瓜就好了。」

小戈决定采用这一招，来降低自己初次在公司大会上演讲的紧张。他上台以后，一心催眠自己「～～西瓜、台下的都是西瓜～～」，结果，很不幸的，他自我催眠十秒后，一睁眼，眼神刚好和坐在第一排的总经理对上！小戈吃了一惊，很明显的那不是一颗西瓜，就算是西瓜、也是修炼千年的西瓜，两个眼睛瞪得比龙眼还大！这下催眠效果烟消云散，小戈结结巴巴、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的开始他的演讲。等他终于讲完，他才发现他的上司、真的很有西瓜的样子了，脸绿绿的、透出一股压不下去的血红色！

演讲动人的人，谁会把台下的听众当对西瓜呢？教堂里的牧师、竞选时踩在箱子上、用扩音器大声疾呼的候选人、直销大会的讲师、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他们谁会天真到把台下的人，当成西瓜呢？

除非是爱西瓜爱到发狂的……烈日下被晒到快脱水的……猴子好了，才会对一群西瓜慷慨激昂、声泪俱下吧？

演讲的人，设身处地的站在台下观众的立场想，是最有用的原则。他们是被学校逼着，在寒风中站在户外听你演讲的应届毕业生吗？

他们是一群刚吃完中饭、昏昏欲睡的企业家吗？是一群比较爱听八卦、但迫于社交原因才来听严肃演讲的贵妇？还是一群被病痛所苦的病人？

人能够集中精神「听事情」的单元，大概是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在每十五分钟之内，对方如果能听进去一件你要告诉他的事（只有一件喔！）剩下的十四分钟或十二分钟，他可以听些不要紧的闲话、扯谈、八卦、你问我答之类的。这样过了十五分钟后，你可以再开始讲下一件事，浓度大概也依然如此，十五分钟、一件事。

但如果你演讲一小时，请不必把六十分钟除以十五分钟，而认为你的听众，可以记住「四」件事。

我的经验，一场演讲，能让人记住三件事，已经是非常好的演讲了。剩下的时间，你就是逗他们开心，勾起他们的兴趣，调查他们的星座、从他们之中找几位看起来就人缘很好的人、站起来和你玩些问答或猜谜。

不管他是自愿花钱买票、或者是被老师老板逼着来听你演讲。只要你体谅他的疲劳，给他一些乐趣，以及两到三样有用的讯息，他就会觉得你是个非常好的演讲者，下次还愿意听你演讲。

Lesson26　乐在其中，跟长辈「凑趣」

古古有个朋友，虽然外型只有中等，在交男朋友上面，却有独到的功夫：她很搞得定男朋友家里的长辈。她的工作是百货公司的专柜小姐，她很懂得”凑趣”。

男朋友的妈妈在拨豆子，或者剥虾仁，或者看韩剧，或者在用按摩器按摩肩膀，她都会很在乎的东问西问。有的妈妈是爱抱怨的，喜欢说”现在爬一层楼梯就好喘”“去年的衣服，今年竟然穿起来会太紧”这些事；有的妈妈是爱教导的，喜欢说：”这种鱼一定要这样切”“我跟他们杀价的时候啊，一定会先把钞票从皮包拿出来，拿在手上”这些事。

这些话，其实都很容易”凑趣”的啊。只要你愿意，对顾客凑趣，对上司凑趣，对长辈凑趣，都不难。难只难在，你有没有”乐在其中”而已。

我们说很会做主人，很会款待贵客的人，常常能做到”宾主尽欢”。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宾主尽欢”这四个字。宾客玩得很尽兴的时候，主人往往累得半死，哪里还”欢”得起来？但一个称职的主人，会觉得”宾主尽欢”，是因为她款待客人，看到客人尽兴时，她也就乐在其中，觉得很有成就感。”做为宾”和”做为主”的欢，是不同的”欢”吧。

如果一个做主人的人，懂得调整自己的心态，懂得”以宾客的乐趣为乐趣”，

那么，一个做晚辈的人，一定也可以对他的”长辈”，调整心态，以长辈的乐趣为乐趣。一旦调整成功，你会发现，”凑趣”的陪他们说话，即使那个内容你已经听过了八九遍，也还是很轻松就能完成的事。比起你为了凑长官的趣，必须早上六点起床，去陪打你并不爱打的高尔夫，或者为凑客人的趣，必须熬夜喝酒喝到吐，这样一比，听重复的老故事起码不伤身啊。

Lesson27　如果碰到对方，要求你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小戈去庙里面上香的时候，跟所有去拜拜的人一样，对着神像喃喃祈求，诉说自己的愿望。

如果在小戈喃喃祈求的时候，耳中竟然听到神明跟他诉苦说：”哎，其实我也有好多苦衷的呀。”那小戈该如何是好。他应该会夺门逃出庙去吧。

神明是拿来单向诉说祈求的，不是拿来聊天的。怪物是拿来单向吓你吃掉你的，也不是拿来聊天的。如果”异形”从你同事的肚子里爆出来，接着就自己倒杯咖啡，跟你聊起心事来”哎，人的内脏生吃，吃久了也是会腻的，对心血管也不好……”，那你一定觉得”异形”未免也太窝囊，太不吓人了。

喜欢经典电影《教父》的人，应该会记得马龙。白兰度扮演的教父，在书房内接见各方请托者时，他是背对着窗户，窗户从他背后透进光来，而书房很暗，于是日光在教父的背后形成光晕，进房的人，根本看不清教父脸上的表情。因为教父本来就不能让你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教父才不跟你聊他牙痛还是白头发太多这些事，他必须”天威难测”。

所有这些高高在上的，类似神明、君主、老大、总裁，是不跟你谈心诉苦的。

反之，会跟你诉苦的，才是把你当平等的人看待的、才是愿意跟你交朋友的。

你看小动物，例如幼狮、幼狼，在和同伴打打闹闹的时候，常常不设防的把咽喉、胸腹这些容易受伤的部位，暴露在玩伴的面前，这样就能互相取得信任，培养家族合作猎食的默契。

如果和同学初次见面，就能嘲笑自己腰上的肥肉，嘲笑自己讲话的口音，绝对比较容易交到朋友。我有时遇到开朗的原主民族歌手，他们总是喜欢故意加重口音逗我，说：”我们原住民骑机车闯红灯，被警察拦下来，我们就跟警察说：『我们是原住民啊，你不要开我罚单哪！你要教化我嘛！你要辅导我嘛！不然我再骑一次给你看……』”逗得我们这些平地人哈哈大笑，当然也会努力回赠他们几个我们开车的丢脸事情。

但要说到距离感的化，我也遇过一些美女，家教超级好，在任何场合都从来不说一句别人的坏话。她们非常赏心悦目，但也会有不少人说，跟这类美女交不了朋友，因为完全没有推心置腹的感觉。

想要推心置腹吗？这个分寸要谨慎拿捏。如果你为了给对方推心置腹的感觉，讲了其他不在场人的坏话，你就要准备好听你说话的对方可能会出卖你，拿你讲过的话去挑拨离间。但如果你完全不讲任何人任何事的坏话，可能对方又觉得你这人很客套、很虚伪、没真情。

我的建议是，如果碰到对方，爱憎分明，而且要求你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你只能让对方尽情宣泄他的不满，但你要控制一下，不要忘形的加油添醋、不要为了讨好对方，就夸张的攻击别人。

只要你有疏导对方的情绪，对方就比较可能把你当朋友，但你也不至于讲很多不该讲的话，变成日后他去搬弄是非的把柄。

对方充满怨恨时，宁愿做无言又可爱的小丑，不要逞强当强出头的英雄，因为他只需要推心置腹的”感觉”，而不是生死之交。

Lesson28　烂话题，就像默默的闻到有人放了一个屁

古古被拉去一个聚会，聚会中一个贵妇滔滔不绝的在讲”我们那个设计师啊，光是一扇窗户的窗帘布，就给我用掉三万块呢！我就问设计师怎么这么贵？他就说我们家是阿曼风格，不用这个牌子的窗帘布不行的…”呱啦呱啦呱啦……古古用眼角余光一掠，大家都眼神放空，有的在整理发尾，有的在舔牙缝。

古古正想找个空档起身逃去别处透透气，聚会的女主人正好飘过来，此时贵妇正讲到她新家玄关的地砖是从欧洲哪个老贵族的私邸拆过来的，还是呱啦呱啦，女主人一看势头不对，当下过去搂住贵妇的肩，笑着说：”王太太本来就是最有品味，古古呀、阿女呀，你们有没有告诉王太太你们最近发现的那个超好用的面膜呀？”

古古和阿女抓住机会，赶快聊起了面膜，其他美眉们也都热烈加入面膜的话题，起码大家都用过面膜，而且大家都是从药妆店里买来的，可没有谁的面膜又是从欧洲哪个老贵族的私邸挖出来的。

听到烂话题，就像默默地闻到有人放了一个屁一样，既不必抓住不放，也不必追根究底，大家面带微笑，让它自动消失就好。你看电视新闻的主播，前面跟后面播报的新闻有时实在连不起来，他们也就神色自若的说一句：”接下来，为您报道一则酒醉驾车的事件……”绝对不必担心观众抱怨说：”你刚才还在报道欧洲下青蛙雨的事，怎么一下又报起酒醉驾车来了？”因为人嘛，活在当下，话出如风，谈话的节奏说变就变，大可不必费心的非要找一个平滑的方式，从无趣的话题”滑向”别的话题。干净利索的直接转弯就可以。

有不想多聊的话题，当然也就有不想多聊的人物，如果在聚会中，遇到了不想多聊的人，要如何不明显的”摆脱”对方呢？比较贱的招数是”嫁祸于人”，看到场中有合适嫁祸于人的目标出现，就立刻热心的拉着这个你想摆脱的人说：“啊，那边那位是某某公司的大红人，你一定要认识一下！”很热情地拉着他去拜见新的目标，是大红人也罢，是鬼见愁也罢，反正就帮他们互相介绍认识，你就可以脱身了。

另外，也可以”用空间换取时间”，拉着你想摆脱的人，往饮料桌或食物桌迈进，嘴上不要忘记说：”今天他们准备了很棒的伏特加酒喔！”或者”你一定要吃吃看我带来的布朗尼！”把人带到桌边后，殷勤的为她拿些食物，尽到了礼数，也就可以靠着”走来走去”的障眼法，渐渐摆脱对方了。

不管多么想摆脱对方，眼睛千万不要露出冷淡的神色，怎样都要表现出”等一下有机会再跟你好好聊”的热情。世事多变化，谁知人生的下一回合，这个人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就算你此刻只想躲开她，也还是可以少树敌的，因为敌人是最恐怖的资产，拥有越多，你死越快。

Lesson29　你不是英国女王，离场不必惊动大家

古古有个同学，长得很不错，但也就止于“不错”而已。她可能是受社会风气的影响，以为把自己扮出”社会名媛”的气势来，她可以艳压群芳，出风头。

其实“名媛界”很严苛的，你念的学校是不是欧美名校，你家的企业是名门正派还是土豪劣绅，你的英文有多溜、搭配衣鞋的品味如何、刚去了哪里旅行、你的发型师是谁、只要愿意比，项目是比不完的。

可惜古古这位同学，只学了一点表面功夫，却很希望在每个场合引起别人注意。这就有点麻烦。比方说，依照社会礼仪，当你抵达一个派对，只要适时找到派对的主人，让主人知道你依约出席，这样就够了。如果带了伴手礼，简单说一声，把伴手礼交给主人，也就够了。

但古古这个同学，往往一遇到主人，就巴着主人说话，说话还不够，还要把伴手礼拿出来，解说给主人听，说这家的蛋糕有多好吃多难买，来的路上怎么差点砸烂，或这瓶辣椒酱是她特别从哪个国家买回来的，酒瓶的设计有多特别，海关怎么为了这个怪瓶子刁难她……等等的。

不用想也知道，派对的主人有多忙，她可能要应付已经到场的三十位客人，心中要牵挂还没到场的另外六、七个客人，她要招呼大家吃的和喝的、要关心有没有哪位客人和大家都不熟、要帮他结识新朋友认识。她可能还要看气氛调整音乐灯光、要接电话、要撮合某人跟某人、要提醒某人不要去问某人怀孕的事因为已经流产了……

如果只是客人之一，而且并不是主客，那你最好不必巴着主人讲话，也不必要主人一定细细观察你的伴手礼。你最好当个融入派对气氛的好客人，大方的参与别人谈话，欣赏音乐、美食，随便谈些最近看的影集，谈谈大家都是如何认识主人的，应该可以快速建立你和其他客人的联结了。

古古这位爱当名媛的同学，并不是不知礼数，只是有时她的礼数对别人来讲是负担。很多人一定以为依照礼数，离开一个地方时，应该和大家都说一声再见。但实际上，如果大伙正玩得尽兴，而你却必须先离席的话，实在不必一一去告诉每个人你要先走了，你又不是要死了，大家还会再见面，你这样只会打扰其他人兴致，别人必须中断自己的玩乐或谈话，礼貌上假做关心的问你为什么要先走，无形中他们也被你提醒了时间，你就好像是一个长了腿的下课钟一样，当当当的叫大家”该下课啦”，这对一个气氛正热络的派对来说，当然很扫兴。

我会建议古古这个同学，要先离席，悄悄和主人报告一声，特别熟的朋友再说一声，就够了。你要离场，不必惊动大家，你也不用和大家一一握手，这种事，留给英国女王去做就好了。

Lesson30　一个人很难「了解另一个人所受的苦」

古古一直以为自己很会安慰人。每次有朋友来找她哭诉，不管是工作上被整、还是失恋被甩，古古都会边听边安慰对方：”我懂……我懂……你真的很倒霉……你好委屈哦，我知道那种感觉。……”

我真的觉得古古算是很善良，很愿意安慰人的了，但她习惯讲的这个”我懂你的苦，我懂你的委屈”的话，真的能安慰人吗？

我调查了一些朋友的反应，这些朋友当中，有一半以上的人”不领这个情”，他们当然还是会感激对方愿意安慰自己的好意，但如果伤痛或愤怒非常巨大的时候，他们并不想听到对方”我了解你受的苦”这种话。

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你根本不可能了解我所受的苦！”

我的工作，有时候必须写剧本。写剧本，必须揣摩剧中人遭遇事情之后的心情。如果剧中人丧子、丧偶、被宣告绝症，作为编剧的我，都必须花很多力气去想那个剧中人，当下是何感受。

我花的力气越多，我就越知道，一个人很难”了解另一个人所受的苦”。当你自己腰痛到站不起来的时候，你真的很难分心去想遥远国家被水灾饿了三天的小孩的处境。

如果不能了解，就不要这样说，因为当事人向你倾诉的时候，她只需要你听，也许她也很需要你给她一点建议，但她可能不需要另一个人再称有别人懂她的苦。她的痛苦折磨得她快死了，她不会觉得这种痛苦是”可替代”的。你这样讲，安慰不了她。

至于另外一种，”引蛇出洞”式的诉苦，那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事。”引蛇出洞”式的诉苦，白话文叫做”撒娇”。你同学跟你说：”我头发烫坏了，丑死了”的时候，是在”撒娇”“乞怜”，你要立刻表明”不会啊，很好看啊”，一切以此类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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