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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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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为人控制,亦不想生命匆匆逝去。他要在时光长卷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
连城璧决计不是甘于接受命运的安排与摆布的人!
他决计不会叫自己的一生在命运控制里自生自灭!
而作为他的妻,沈璧君要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看世间成败定论。
离姑苏很远的南方,有那么一条偏僻的官道。管道之上,有那么一家偏僻的酒铺。
酒铺之中,有那么一个潦倒的醉汉。
那醉汉已在这里喝了一整天的酒。从朝阳初升,至于如今日落西山。
他已经醉了。
可纵然他醉了,依然叫了一坛酒,好像不醉死自己,便不罢休。
这是一个长年浸在酒里的人。无论酒量抑或酒品,都是标准的酒鬼。
就不知……是否如别的酒鬼,一穷二白。
小二想到这里,面色不太好看。他过去推醒了醉汉,笑道:“客官,您看这天都这么晚了,人都要回家了……您是不是该付钱了?”
醉汉抬起软绵绵的手,一点点摸遍全身。他摸了许久,表情渐渐疑惑:“……钱,我的钱呢?”
小二的脸色慢慢不太好看起来。他怒瞪着醉汉,冷笑一声:“这位客官莫不是想吃霸王餐?”
醉汉摆摆手,朝着小二打了个酒嗝。酒气霎时弥漫,却与原先的酒香截然相反的恶臭。小二捂着鼻子退后一步,脸色铁青:“好啊,喝酒不付钱也就算了,既然还敢这样对本小二!来人,给我把他的裤子扒了,丢到街上去!”
这倒是挺习以为常的一幕,两名彪行大汉抖着肌肉从一旁走出,开始扯着来此喝酒,却不付钱的醉汉们的衣服或者裤子。通常将他们扒光,而后丢到酒铺外,供过路人耻笑。
几乎无往不利。
只是这一次,酒铺护院的手尚未碰到那醉汉,便听得有个声音道:“老夫替他付!”
这声音嘶哑难听,仿佛指尖划过青石发出的声音,无比刺耳。然而他的内容,又是如此可爱。
小二转身,印入眼中的是一名长相极端古怪,甚至如鬼魅一般的老者。他端坐在一方软轿之上,由两人抬着,居高临下。
但小二恍若未见,只是笑得仿佛开了花,对着来人躬身道:“哟,这位大爷,一看您就知您通身富贵,还是难得的好心人……”小二拍了许久的马屁,话语忽然一转:“承蒙惠顾,三两七钱!您看……”
来人便是飞大夫。
飞大夫拂袖,五两银子便飞入小二怀中。他淡道:“剩下的钱,便当他下次酒钱。”
小二欢喜道:“好嘞!”
小二拿了银子,便也不再刁难那醉汉。甚至又给两人端了坛酒,才去招呼其余客人。
两个轿夫将软轿放到醉汉身边,飞大夫这才转身面对着他。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了白的黑衣,又不知几日未换洗,四处都是青黑的污渍。飞大夫像是没看见一般,自言自语道:“他一直在找你。”
醉汉恍若未闻。
飞大夫道:“他希望能见见你。”
醉汉还是像没听到。
飞大夫道:“我看得出,他挺想念你。”
醉汉这才抬起了头。
他眯着眼睛,像是在确认是否在同他说话,抑或来人是谁。半晌,又像一摊污泥一般,重新趴回桌上:“哦……老飞啊。”
飞大夫等了许久,才等到了这四字。他几不可闻得叹息一声,转而道:“她回来了。”
萧十一郎晃了晃头,晕眩叫他难以自持得皱了眉:“她?”
飞大夫点头。下一刻才想到他也许看不清,便道:“风四娘。”
萧十一郎怔了半晌。他忽然吃吃笑起来:“……四娘啊……呃,她回来……回来做、做什么?”
飞大夫道:“不知道。”
萧十一郎哈哈笑了声:“哦。”他撑着桌子尝试起身,可他喝的太醉了,甚至尝试了三次,都依然软趴趴瘫在凳上。
飞大夫怒气攀升,他冷声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萧十一郎皱眉打了个酒嗝,懒洋洋道:“醉汉还能是个什么样子?”
飞大夫皱眉:“你是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又哈哈笑起来:“是……哈哈!萧,萧十一郎就是个醉汉!”
飞大夫忽然扬手,一掌狠狠像萧十一郎击去。然而萧十一郎依然是闭眸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嘴角笑容都是一如方才。
满足的,欣慰的。
仿佛只要有酒,他的人生便够了。
飞大夫的那一掌到底没有打下去。
因为萧十一郎忽然睁开了他朦胧的醉眼。他说:“老飞……好大,的风啊……”
飞大夫不动声色收回手掌,继续道:“风四娘回来了。”
萧十一郎努力撑起自己的脑袋,呵呵傻笑起来。醉汉通常是不可理喻的,可飞大夫觉得,萧十一郎是可以理喻的。
萧十一郎真的醉了么?
飞大夫眼中划过一道精芒,他缓缓笑起来,又重复了一次:“风四娘回来了。”
萧十一郎不耐挥手:“你说了好几遍拉!四娘回来就回来嘛,我又没耳背!”
飞大夫从容道:“她在找你。”
萧十一郎撑着脑袋半晌,双手忽然一软,他啪嗒倒在桌上。飞大夫冷眼瞧着他的后脑勺,良久以为他醉的终于睡着,又忽然听得他呵呵笑道:“走了的为何还要回来……要留的……为何要走……”
飞大夫面色骤然一变。他看着萧十一郎黑色的后脑勺,神情终止于复杂微妙。
他正要说些什么,萧十一郎却忽然直起了身子。
他的身体还是瘫软,他的脚步还是虚浮,他的双眼还是朦胧。但他准确而快速得起了身,一步步走出酒铺门外。
门外夕阳西下,天边瑰红染了世人面容。
他的身子晃了晃。
正当别人以为他要摔倒,他却忽然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四下一片惊呼。
飞大夫眼中欣慰。他拍拍手掌,两人迅速抬起那架小轿,飞快不见踪迹。
萧十一郎没有醉。
他从没有醉。
无论走过多少的地方,无论喝多少酒。纵然身体醉的无可自控,他的心都没有醉。
因为他是萧十一郎。
这一辈子若有萧十一郎醉无法做到的事情,便是一醉!
有的时候,他可以放空自己,只想着喝下的酒。那时候他可以暂时忘记一切,享受着永远不会背叛于他的美酒。
然而每次他觉得他要忘记了,又会莫名奇妙想起来。
记起那亭台水榭如画的姑苏里,待银杏叶落满地时,也许有人还煮着一杯清茶,静静等他。
但也许,那人已经不等了。
他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朦胧间仿佛要撞上树干,他轻点脚尖,从容避过。
他若忘不掉……便让时间帮他。
正文 齐聚沈家(一)
()连城璧的想法并无任何差错。
因为三日后,沈家便来了人。
沈家来人行了礼,言简意赅道:“三年未见,老太君甚是想念,便派小的前来请姑爷与夫人前往沈家一叙。老太君还说,两月之后天下豪杰将齐聚沈家。为夺割鹿刀,割鹿中原!”
他这般说的时候,面对的是连城璧以及连城璧亲自请来的三位先辈。
其难度,不亚于三顾茅庐。
连家是江湖世家,本来自然是没有的。可这些年连家发展不错,他便寻来三位年迈退隐江湖的有识之士以求辅佐,并以客礼待之。
李秋零,韩楷风,闻乐。三十年前他们在江湖上极有名,此时却已随江湖埋入历史洪流。
三人看问题之老辣,少有人可及,然而他们皆不约而同臣服于连城璧。
——因为连城璧比他们更年轻,更有实力。
连家影响之力愈大,连城璧便愈忙。连城璧并不喜欢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因为仿佛是在嘲笑他识人不明。是以连家之事,这三位老者参与了大多。
此时也是。
沈家忽然来人,早在预计之中。他便端坐在主位上,看三位长者是何想法。
来人说完了话,便垂首听连城璧怎么说。
而连城璧微微颔首,却是一旁韩老直截了当道:“割鹿刀?那是个甚么东西?”
沈家来人抬眸看了连城璧一眼。见他并无丝毫不悦,才道:“是一把刀,能逐鹿天下的刀。”
李老抚须道:“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柄刀?”
“因为这柄刀,出炉还不到半年。”
除了早已知晓的连城璧,三老闻言,面色皆有些古怪。
李老白眉微敛:“这‘割鹿’两字,取意乃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既然此刀出炉还不到半年,定是还没有杀过什么人。既是如此,那刀又哪来的口气,取名割鹿?”
来人顿了半晌,面色青红。
但他答不出这个问题。
韩老见他不答,冷硬道:“既然天下豪杰齐聚沈家,那刀必然是现身了。你见过那刀了?”
来人恭恭敬敬道:“不曾,那刀如今尚在关外。 ”
韩老冷笑一声:“既然不曾见过,又怎知那刀是能割鹿?”
来人愣在原地。
他愣了半晌,下意识看向连城璧。
连城璧微笑轻暖,恍若势在必得:“三位前辈可知,继干将、莫邪、欧冶子等大师之后,还有位不出世的铸剑冶铁名家。”
李老恍然:“莫不是徐夫人?”
连城璧颔首。
徐夫人并非是个女人。他只不过姓“徐”,名“夫人”。荆柯刺秦王所用的剑,就是出自徐夫人之手的。
而那柄割鹿刀,便是徐夫人嫡裔徐鲁子大师所铸。为了那柄刀,他几乎已将毕生心血耗尽。以他对此刀的自傲,意思也便是唯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能得到这柄‘割鹿刀’。
李老眼中忽然绽放出年轻的光芒,喃喃道:“……原来是他……难怪取名割鹿!”
便连一旁韩老与从不开口的玉老,也露出此般神色。
这一瞬间,仿佛他们也要逐鹿中原!
然而三人的眼神很快暗淡下来。
——因为无论再如何年轻,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早已失去了角逐天下的条件。
天下,从来不是他们的!
来人见三老神色黯然,终于露出自豪神色:“正是如此。是由司空曙司空大侠、赵无极赵大侠、屠啸天屠大侠与徐夫子联名邀请天下豪杰齐聚沈家,为宝刀择主。”
三位老者已无疑问,转头便对连城璧道:“既然如此,少主便早日前往沈家罢。”
连城璧却抬手,止住三老的话语:“等等。”
他的声音并不响,甚至极其轻柔。但所有人,皆不约而同静默下来,听他说什么话。
他们以为连城璧会要即刻启程前往沈家,夺取那一柄刀。
然而连城璧之所以为连城璧,便因他想到永远比其他人更多。
他只说了五个字:“为何是沈家?”
来人张着嘴要说话,出口的却是“额——”的长音。他闭上嘴巴,吞了口口水,在连城璧温和的目光下,缓缓渗出了冷汗。
三老先是一愣,而后面色齐齐陡然一变!
来人环顾周遭,见三老皆皱起了眉,心下惶恐。 他见连城璧依然静静看着他,愈发悚然。他几次张口想要说话,都说不出一个字。
连城璧呵呵笑了声:“别紧张,慢慢说。”
来人再度吞了口口水,才结结巴巴道:“大——大概是我们沈家……沈家地、地地地位太——太超然了……”
韩老嗤笑出声。然他出声之后,也觉颇有失礼,便不再笑了。
来人有些赧然。沈家的地位本来便应由着天下人判断,他这般自夸,自然有着目空一切的嫌疑。
连城璧却起了身。他一步步走下主位,鬓边长发随之颤动。
甚至连弧度都是无限的完美,优雅。
他亲自将来人虚扶起来,在他受宠若惊的神色里,轻笑道:“便回去告诉老太君,城壁与璧君即刻启程。”
那人欢欢喜喜得来,兢兢战战等待提问,终究又欢欢喜喜得走了。他走时,仿佛带走了三老的欢喜,只留一室沉闷。
因为三老也不懂,为何刀要放到沈家?
百年以来,金针沈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依然超然。无论是百年前沈浪,还是如今的沈老太君,确实有让人佩服的地方。
然而退一万步来说,沈家并非江湖领袖,更甚者今时今日人才凋零。徐鲁子,又为何要将那把天下人觊觎的割鹿刀,放到沈家甄选主人?
抑或者说——究竟为什么,要让天下人,都聚集到沈家?
连城璧轻点指尖,眯眼沉思。
宝刀唾手可得,连城璧却不为所动,甚至可以注意到他人所无法注意的东西,三老又再度佩服了一分。
宝刀逐鹿,逐鹿天下。然而能逐鹿天下的,又怎么会是一柄刀?
三人这般想着,神色愈发黯淡。
因为他们发现,无论他们再年轻几岁,纵然带着如今的阅历与能力,也无法与连城璧相比。
他们便几乎是怀着崇敬,欣慰的心情看向连城璧。
无瑕公子,连城璧。
他们的少主,也会是未来江湖中不可或缺的无瑕公子!
连城璧沉思片刻,正要挥退众人,明安却道泰阿总管回来了。
泰阿三日前被连城璧派出打探消息,此时也已掌握所有。他开门见山道:“割鹿刀已在入关的道上。”
连城璧了然轻点指尖:“有人护刀?”
泰阿道:“是。”
连城璧又道:“可是赵无极、屠啸天、海灵子,司空曙四人?”
泰阿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却只是点头。
连城璧微眯眼,三老却露出动容神色。
他们退隐江湖时,这些人才刚刚出名。然而就连他们三人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们鼎盛时期,也无法与这四人媲美。
玉老敛下面上震撼,这才缓缓道:“有这四人护刀,当今天下,只怕再没有人敢夺刀的了。”
他这般说,所有人皆是同意。
泰阿点点头,又道:“徐鲁子说,宝刀赠少年英豪。是以如今夺刀人选,不外乎与少主齐名的五位君子。”
三老齐齐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
——当今武林少年英雄,再无人可与连城璧争辉。
他们的老眼中几乎下一瞬便要露出欣喜神色。然而泰阿下一句话,却叫他们又换了神色。
泰阿表情古怪道:“徐鲁子唯一的条件,却是要杀一个人。”
连城璧微挑了眉。他从袖中取出帕子,细细擦拭他那修长完美如玉的指尖:“哦?”
泰阿一字一顿吐出几个字:“他要杀的人,是萧十一郎!”
三老面面相觑。
连城璧擦拭指尖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他缓缓抬眸,视线从掠过指尖,掠过泰阿,转而放到门外无垢山庄景致。
不知是否是四人的错觉,顿时只觉连城璧的的目光阴寒森冷。但他唇角弧度,一如往出的温柔。
连城璧缓缓吐出一口气,半晌只说出了五个字。
“萧十一郎啊……”
夜凉如水。
五月姑苏,白日里已经很热了。只是晚上凉风习习,依旧清凉舒爽。
连城璧若有似无拨弄杯盖,漫不经心看杯中清水成茶,再从热茶至于冷茶。
他却不喝。
只是静静看着那一杯茶,渐渐冷却。
一如他的心。
他是连城璧,连城璧总是很冷静。所以他无论何时,都能得出最完美的判断。
可是今日,他很茫然。
割鹿刀以着夸张到几近喧嚣的姿态出现在江湖,摆明了便是想要搅乱江湖。那铸刀者甚至还要让他们‘六君子’来角逐宝刀之主。纵然他根本无所谓这所谓的割鹿,却也欣然加入夺刀行列。
他喜欢挑战。
江湖已经安静三年了,这把刀出现的时间也太过恰到好处。是以这一把刀的出现,几乎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都想要这一把刀。纵然天下人皆知晓,能逐鹿中原的,其实从来不是一把刀。
可正如连城璧,刀所带来的荣誉,其实比之其本身,更有价值。
因为得到了刀,便意味着,有资格逐鹿天下!
连城璧自然是有资格的。所以他才要那一把刀。
可徐鲁子却说,要刀,便要为他杀一个人。
——萧十一郎。
这四个字,分开来虽能时常听闻,连起来,却似乎是这近四年来的第一次。
他从不否认自己动心与动情,只是纵然如此,亦无法与他想要做的事相提并论。
概因但凡情与意向相左,他便可毫不犹豫舍弃情感。纵然能留有遗憾。、
人生,又怎会没有遗憾?
然而今日,便在泰阿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迟疑了。
他从来不唤萧十一郎的名字,于是他并不知道,原来乍然听闻这个名字,会让他如此油然而生如此浓重想念。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未知总叫人惊惶失措。
甫听闻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心底最初的想法,甚至是想要了徐鲁子的命。
他敛眉翻看掌心,纵横交错,却没有一条如情丝诡谲无理。
他终究是仰头看天边明月。眯眼,微叹息。
一切一切,却尽在不言。
正文 齐聚沈家(二)
()作者有话要说:嗯,暂定如此。 后半依然是原著的情节,只是修改了一下。
今天收到ol的定制书了,心情不错~多谢归人小雷扔的地雷,有5个拉~~咩哈哈
PS,今天一直在搞这章,纠结了半天。
于是明天2更沈家之人快马加鞭离开,连城璧稍作安排,便也携沈璧君前往沈家。
连城璧前一世极尽荣华,这一世自然也是极会享受。除了铜椰岛主出事那一次,他每次出行皆是那一架豪华的马车。这一次带上沈璧君,亦是不例外。
三年多来,沈璧君跟随连城璧已去过许多地方了。连城璧并不当她是附属之物而豢养家中,反而是闲暇时,便要带她出门游玩。是以三年来,沈璧君踏过最远的地方,甚至已海南。
只是三年来,她都没有回过沈家。
开始是她不想回去,概因她不知如何面对沈老太君。她在老太君与自己的满心期待下嫁与连城璧,她却得不到连城璧的心。她不知如何面对老太君关怀的眼神,不知如何述说她心中委屈。后来她的心情渐渐平静,连城璧便要她着手管理无垢山庄之事。直至今日,她才归去。
她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回到沈家,不要有老太君有任何的担忧。
这位峥嵘一生的老人已花白了头发。但沈老太君依然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沈璧君见到她那一瞬,终是无法自控得扑入她怀中,哭泣不由自己。
沈老太君叹息着安慰,却也知这是欣喜。
时至今日,沈璧君心中才终于安宁。
这三年以来,无论她走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反复无常的事。她心中最为眷恋的,终究是她长大的那一枚小小梳妆。
她,满面是出嫁新娘归家的娇羞。 沈老太君问了几个问题,同时小心留意沈璧君的神色。她见沈璧君面色一直不错,良久以来的担忧终于放下。
夫妻俩陪着老太君许久,见她神情疲倦,这才告退。
月上重霄,便该就寝了。
然这里并非是连家,连城璧自然也要住到沈璧君的梳妆里。
沈璧君虽已远嫁,闺房却是定期打扫。尤其是这一次归来,沈老太君更是命人打扫的不染纤尘。连城璧挥退众仆,在沈璧君的软榻上躺好。
他闭了眼,轻笑道:“璧君,夜安。”
他似乎听到有人轻叹之声,而后才是沈璧君轻柔的声音:“……夜安。”
房内夜色一片昏暗,寂静只能听到自己规律的呼吸声。沈璧君怔怔瞧着床帷,心中一片空茫。她愣了许久,忽然低声低唤道:“……夫君……”
夜色已深了。
往常此时,连城璧已经睡了。不想黑暗里,那熟悉的声音却是愈发柔和:“我在。怎么了?”
沈璧君睁着眼,怔怔道:“我睡不着……”
连城璧轻笑一声:“可是我在你房内,你不安心?”
“不是……”沈璧君飞快辩解。半晌,她才垂眸咬唇,一字一顿道:“……夫君不想要孩子么?”
连城璧目光闪过一丝诧异:“璧君想要孩子?”
沈璧君迟疑半晌,才缓缓道:“没有……我——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寂寞。
无论连城璧对她多好,多在意她,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想要一个孩子。这样,是否连城璧便不会将她当成妹妹来看?
连城璧敛眸,轻叹一声:“你是我这一生唯一负了的女子,璧君。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璧君咬唇不语。她眼中迅速积累了水光,几乎下一瞬便要落下。
终究还是,一夜无话。
济南,济水之南。
这是一座卧虎藏龙的古老城市,有多少英雄豪杰湮灭在历史洪流。
两月之后,割鹿刀终于入了济南。
那时已是九月,序属三秋。济南大明的秋日,湖畔水色幽蓝,静美异常。
连城璧闻之,便前去迎接赵无极等人。
济南这些年都很安宁。因为这些年唯一能拿出去炫耀的话题人物沈璧君,已嫁与了姑苏无垢山庄的连城璧为妻。
然而两月之前,济南又忽然热闹起来了。
因为无论从割鹿刀入驻沈家、天下豪杰齐聚沈家、无瑕公子携天下第一美人归来沈家……任何理由来看,这座沉睡已久的古城,都该醒了。
济南茶馆,五方杂处。这里一直是小道消息汇聚交流之地,自然无比热闹喧嚣。
可今日的茶馆很安静。
因为这茶馆之中,来了一位美人。
世上男女互相吸引正是天性,男人好色也是定性。这间茶馆里的男人在这里坐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今日这女子般不扭扭捏捏、不加掩饰的美人。
炎炎夏日,她穿的并不多。可该遮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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