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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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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看连城璧,却斩钉截铁回答柳色青,更像是不知道——柳色青是谁。

柳色青面色铁青。他拍案,豁然起身道:“无瑕公子连城璧的名头你都没听说过么?”

那女子这才将眼光放到连城璧身上。连城璧微笑愈深,不动声色任由她打量。她打量完,又冷声道:“现在听过了。那我便寻个机会,独独告诉这位无瑕公子,我的名字。”

柳色青怒极反笑,一口饮下大碗酒。

他喝完了酒,已冷静下来:“你既然来了,便暂且别走罢。来,给本公子唱个小曲。”

他头脑十分冷静。可愈冷静,行为便愈发浮夸。

女子道:“我不会。”

厉刚挑眉:“不会?”

女子冷哼一声。

厉刚道:“那你会什么?”

女子冷笑一声:“我是风尘女子,会什么你们自然知道。”

柳色青玩味而笑:“既然你是风尘女子,必然是懂得伺候人之道的。可你为什么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笑不笑?”

那女子说:“我为什么要笑?”

厉刚接过话:“你身处这等……地位,想来定是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有我等胸襟。”

女子道:“没错,我是出来卖的。可我卖的是身,并不是笑。”

满座寂静。

柳色青一愣,面色略有缓和;厉刚眼中盈满赞赏,像是感叹奇女子;杨开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光满是怜惜。

满室唯有连城璧沏茶之音,自斟自饮。

几人又喝了会酒,女子坐在连城璧身边,冷眼瞧着。

厉刚也有些醉了。他瞧着女子的脸,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他柔声说:“你怎样才会笑呢?”

女子敛眸,长长的睫毛投射在她的脸上,摄人心魄的脆弱。她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女人,女人喜欢的东西,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柳色青道:“哦?你喜欢的莫非也是那些珠宝?本公子还以为你清雅脱俗,没想到也是一样俗气!”

厉刚不理柳色青,只道:“这天上的星美么?”

女子顺着他的手,瞧了瞧天幕。天幕宽阔无垠,满天星子幽光闪烁。女子点点头:“美,却又不够。”

柳色青兴致盎然道:“哪里不够?”

女子道:“太远了。”

连城璧闻言,眉梢微挑。

果不其然,他听得柳色青道:“哈哈,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可知这位无瑕公子身上有什么?”

女子摇头不语。

柳色青依然清醒。他清醒地知道,他要征服这个女人。所以他说:“他身上的,是蓝壁!”

连城璧轻笑一声,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拂过一缕清风,水色涟漪。

三人豁然清醒。

特别是柳色青。他鼓动连城璧召妓,如今又说要看蓝壁……连城璧若不答应,便拂了他的面子;若是答应,为风尘女子一笑而要连城璧拿出蓝壁这种消息,足够江湖人耻笑!

连城璧却不看他,只是淡淡看着女子:“你想看蓝壁?”

这是连城璧说的第二句话。比起第一句随心所欲,更是覆了些许蛊惑。

女子面上毫无波澜:“什么东西,我没兴趣。”她这样说,却更让人想看她惊讶,错愕的模样。

连城璧道:“那便看罢。”

他说罢,拍了拍手。小厮捧上一个玉盒子,在连城璧示意之下,放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眼中不可控制得出现了一丝诧异。

柳色青心下一阵满意,心想你这女人,也终究要被本公子拿下!

女子伸了手,抚摸着玉盒,将之打开,取出其中一枚透明长针。昏惑光线里,却折射出摄人心魄的银蓝光辉,照得她的眼都闪出幽蓝光芒。她忽然弹指,两指间出现一把小刀,将长针插入刀面。

柳色青等人面色骤然一变。

长针毫无阻碍般穿过刀面,女子叹息道:“果然是蓝壁。”

柳色青等人面色变幻莫测。

一般风尘女子可从不会武功!更没有风尘女子,会用蓝壁来试刀!

也唯有一个可能。

——他们被从头到尾的耍了!

连城璧挑了眉,唇角扯了一丝轻笑;柳色青反手正要握剑,陡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厉刚豁然起身,到一般又软绵绵坐了回去;杨开泰则保持诧异面容,目瞪口呆瞧着女子。

女子变幻方位欣赏那一枚针的漂亮眩目,像是痴迷,又像是自得。她终于收回了手,重新娉婷袅袅坐会几人身边,娇笑道:“这一套蓝壁,我很喜欢。”

天色已暗,灯油都快要烧尽了。

连城璧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虽然他笑的时候,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如今所有人都觉得,他本来就不应该笑的。

连城璧抬手,握了茶杯,替自己满上一杯茶,一饮而尽。

女子便笑不出来了。

她震惊得发现,自己保持着欣赏蓝壁的姿势,也与那三个男人一般,动不了了!

连城璧轻扯了唇角,嗤笑一声。

桌上有干净的湿帕子,是陈老板特意准备给几人净手的。连城璧便捏了一角,将蓝壁取回放好,又从袖中取了一条帕子出来。

会在袖中备上帕子的,通常是女人。可连城璧非但不会被认为娘娘腔,甚至连他的帕子都给人以优雅的错觉。他认真翻看手掌,仔仔细细触碰湿帕子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而后,漫不经心将那帕子丢入油灯里。

“哧”得一声,火苗瞬间暴涨,那一瞬间的明亮里,她看清了连城璧的表情。

女人大多时候胆大包天,更多时候却胆小如鼠。于是仅那一瞬,她便悚然心惊。

——因为连城璧笑了。

他微挑高了眉梢,轻扯唇角恍若嘲讽,而后以着不容置喙的语气道:“风四娘。”

她不可自己地浑身颤栗。

聪明的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千辛万苦部署一切,最终在结局时发现,一切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不啻于自投罗网。

正文 太君之威(一)

()风四娘三字出口,柳色青与厉刚面色已经铁青。 

杨开泰依然保持呆滞模样,概因未曾听过此名。

他虽然没听说过,却并不代表风四娘没名气。相反,但凡“风四娘”三字出口,无数英雄侠者都要头疼万分。

因为风四娘是美人,但普天之下的美人却不都是风四娘。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谁人一不小心爱上了风四娘,便准备将连同性命在内,一切财产交出去罢!

但即便你倾尽天下,风四娘说不定也不屑一顾。

所以江湖人奉上“女妖怪”一称时,又说,她没有心。

柳色青面色变幻莫测。

连城璧叫出名字的那一瞬间,他已恨怒滔天。

他恨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面前的风四娘,比如一同被耍的杨开泰与厉刚,又比如连城璧。

若不是连城璧,他何至于被风四娘耍!若不是连城璧,他何至于如此丢脸!若不是连城璧,何至于他们都被耍了,只有他一人清明!

连城璧!只是默念这一名字,便要叫人陡生咬牙切齿的厌恶!

厉刚面色变幻莫测,如今却已换上了微笑。如今风四娘与他们一样动不了,而连城璧胜券在握。一直出馊主意的是柳色青,不是他。所以他不会有事。

四人心中所想,连城璧也懒得推算。他只是取回了蓝壁,擦干净了手。

酒已过三巡,美味佳肴只剩残羹冷炙。连城璧的胃部有些疼,因为整整一天,他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纵然他早饿了,他却不动筷。

因为他不喜欢同人一起吃同一碗菜,这等亲昵,越过了他对任何人的底线。

所以一整晚,他几乎都只饮酒,饮茶。

风四娘尖叫了一声:“这不可能!”

连城璧不说话,只是静静瞧着风四娘,微笑。

风四娘叫道:“你也喝了酒,为何完全没有事!”

连城璧轻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风四娘死死盯着,瞧他将那一杯酒递到唇边,而后饮下。他又给倒了杯酒,递到风四娘面前。

没有丝毫酒香,唯有茶香!风四娘瞳子骤然紧缩!

——这该死的油灯!他竟用淡茶骗了她整整一个时辰!

风四娘深吸一口气,而后忽然展颜一笑:“无瑕公子不愧是无瑕公子,可比那三头蠢猪聪明多了!你早知道,来的人是我?”

杨开泰皱眉;厉刚脸色沉凝;唯有柳色青大怒,额上青筋凸显,却说不出任何一字,只能粗声呼吸。 

连城璧道:“我又不是你,怎知你会来?”

风四娘笑的妩媚:“你既不知是我,又怎能不喝他们敬的酒?你若不知是我,莫不是瞧不起他们?”

连城璧手一顿,笑容愈甚。

——这世上美人之心啊,大多诡谲抑或难测。风四娘都落得此番境地了,还不忘要他们内讧以求逃脱。

柳色青大怒之前,厉刚已明白了风四娘意图,冷哼一声道:“风四娘,你莫要胡说!连兄怎会罔顾我等交情!分明是连兄早已察觉了你的身份,才留了一个心眼!”

杨开泰虽然直爽,却不傻,听到如今完全明白事态。可当他瞧见风四娘脸上与方才那冷冰冰截然不同的媚然笑容,心脏却不争气一阵狂跳。

既然意图已被拆穿,风四娘也懒得狡辩,只是戏谑瞧着柳色青:“哎呀,这位‘耿直君子’厉大侠都察觉了小女子意图,堂堂柳大侠怎得就这么笨呢?”

“耿直君子”四字,仿佛覆了无尽嘲讽。厉刚眼中豁然划过一道利芒,缓缓趋于平和。

而柳色青面色一阵青黑,无话可说。

其实柳色青平素没这么蠢的。可他首先被连城璧所摄,心中落差太大,又在几人面前丢尽了脸。风四娘此般奚落,这位大家公子自然受不得。

连城璧一笑,轻描淡写道:“他醉了。”

连城璧不喜欢多说话,时常只说几个字。然而这几句话,一直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柳色青赧然。

他一直知道自己醉了,但他一直说自己没醉。可连城璧这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自己已醉的神志不清,陷入昏睡。

好歹,没这么丢人。

风四娘面色变了变:“你想怎样?”

连城璧不答。

他只是起身,缓缓走到窗边。他撑着窗柩,仰天遥看漫天星辰。 只是夜雾浓了,他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轻笑了一声,反而说了句与之无关的话:“纵然夜深,可茶喝太多,便异常清醒了。”

风四娘脑中骤然浮出四字,面色大变。

夜已很深了。

客栈中灯火灭尽,远方的远方也是一片昏暗。唯有近处府邸门前挂着的那些灯笼,还在夜雾之中照耀出一方光明。

而连城璧坐在树下,青衫已融入了夜色里。

连城璧自饮自得。虽然他依然没吃什么东西,不过胃已不疼了。既然不疼,他便更能喝茶了。他其实不喜欢喝茶。只是一会他还要喝酒,且他酒量并不好,所以要用喝茶来打发时间。

他静静坐在黑暗里,气息幽静恍若完全消逝。可即便是他坐在黑暗里,也没有受到任何侵袭。

风过,叶落无声,周遭死寂忽如坟地。

他若有所感,喝茶的姿势顿住。便勾唇一笑,缓缓回头。月光洒在他身后的那一片空地里,反而只有他一人独处的黑暗。

身后静立着一名黑衣人。

他浓眉很浓,鼻子很直。他长得并不算英俊潇洒,但看来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的吸引力。他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前面的碎发已被夜雾沾湿了,甚至凝在一起,就差滴出水来。

十月的下弦月光洒在他的黑衣上,铎上一层银灰光芒,叫他看起来像是身披了光环,仿佛天神一般。

可他不是天神,从来不是。

连城璧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视线凝固在对方脸上,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

就仿佛这稀薄的雾气里,天幕里的那一颗北斗星。

——他是萧十一郎。

人生际遇可真奇妙。

他俩一人是江湖人称道的无瑕公子,一人是天下唾弃的大盗。在此之前,萧十一郎甚至尚未曾听说过无瑕之名,可就在他听闻后的半日内,他便见到了连城璧。

因为风四娘。

他早劝了风四娘不要招惹连城璧。可风四娘若听从他的话,便不是风四娘了。索性他是萧十一郎,这天下,还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一想到那如风一般的女子,萧十一郎眼中便盈了些许的笑意。

那笑意转瞬即逝,连城璧若有所思。

连城璧敛容,垂眸注视手中那一碗清酒,好像他端着的不是粗糙瓷碗,而是这世上少有的,甚至仅有的夜光杯。他缓缓勾唇,轻笑了一声:“你来了。”

仅是三个字,却蔓延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宛若温暖、旖旎的错觉。

叫萧十一郎莫名动容。

见过邪魔对佛祖说经么?

见过皇帝要乞丐同桌用餐么?

见过大侠请强盗一道饮酒作乐么?

这是匪夷所思,因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两种观念。

人虽无卑贱,地位却是有的。

萧十一郎站在月光之下,逆光之下连城璧只看得清他的眼:“连公子不请我喝一杯么?”

大侠与大盗真不能一起喝酒么?

不能么?

在此之前,连城璧是无瑕公子,萧十一郎是声名狼藉的大盗;在此之后,连城璧还是无瑕公子,萧十一郎还是声名狼藉的大盗。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一起喝酒?

连城璧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拍开封泥,将扣着的陶瓷碗放到桌面上,而后满上,将碗放到了他的对面。

青年的眼骤然一亮。

这世上,唯有他一人,给大盗萧十一郎斟了酒。

也唯有他一人,喝到了无瑕公子斟的那一碗酒。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桌边,端起瓷碗,一饮而尽。他力道很大,可任由他动作再大,碗中也没有洒出任何酒水。他喝完了,哈哈一笑,道:“好酒!”

连城璧微眯了眼。

——萧十一郎的武功太高了。他连城璧,尚且无可匹敌。

萧十一郎已自觉坐下了。连城璧轻笑一声,又给他倒了碗酒,也给自己倒了碗。

他见萧十一郎毫不犹豫饮尽,微笑愈甚。他便也学着他的样子,猛然举碗饮尽。

事实上,他的一生,还没试过这般的恣意放肆。

连城璧饮下一碗,辛辣直冲鼻腔,腹中热气攀升,瞬间便出了满额的汗。他皱了皱眉,附和道:“好酒。”

他说的时候,有酒水顺着唇角流下,灌进颈子里,带了一丝冰冷。他摸了摸袖子,后知后觉发现手绢已在风四娘偷针那会用掉了,便伸手拭了拭微勾的唇角。

萧十一郎目不转睛凝视他的脸,心中异动一点不显,只是挑眉说了声:“哦?”

连城璧把玩酒碗,漫不经心道:“我不常喝酒,所以我对酒的研究并没你那么透彻。但我以为,能让我喝醉的酒便是好酒。”

黑暗里,青年的眼睛又亮了些许,甚至连满天星辰都比不上的明亮。

连城璧大感有趣。

无论是从前,抑或是成为连城璧开始,他从来是没有遇见过如此有趣的人。

男人之间的话题其实很多。

他们可以聊过去,可以聊将来;可以聊天下,可以聊小家;可以聊知己,可以聊女人……

可这两人,一个是连城璧,一个是萧十一郎。

他们之间,除了风四娘再没什么好聊的。而风四娘,显然是不想被他们聊的。

连城璧是君子,自然不会违背女子这种小小的意愿。萧十一郎是朋友,自然也不会希望风四娘恼了自己。

所以萧十一郎只说:“放了风四娘罢。”他说的诚恳,却无请求意味。

他错过了救风四娘的最佳时期,只余一片麻烦。他虽不喜欢麻烦,但更讨厌求人。

连城璧点点头。他居然说“好。”

他好像时常说好。但凡他说好的,那结局就总是完美。

萧十一郎的眼中有了笑意。

他不笑的时候,萧瑟肃穆不可名状。但他笑起来,整个人都覆上了洒脱不羁。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应该走了。

可这一刻,他忽然不想走了。

许是这酒太过美好,许是连城璧的笑容太过温暖……许是,月光太过黯然了。

总而言之,他不想走了。

正文 太君之威(二)

()来此地之前,他一直在思考,连城璧是怎样的人。 

——连城璧是怎样的人?

他问了三个人,三人不约而同回答说:无瑕。

无瑕?萧十一郎笑了笑。

世人都要被假象蒙骗。就好像世人都认为大盗萧十一郎十恶不赦,任何惨绝人寰的事,只要摊上始作俑者是萧十一郎,便是理所应当。

他未见连城璧前,是不屑。他见连城璧后,是不同。

倘若连城璧愿意,他可以给天下一种错觉,仿佛他与任何一人皆是知己,距离无限贴近。但倘若他不愿意,即便触手可及。他也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双眸冰冷没有分毫怜悯。

偏生他的举手投足,都优雅贵气,毫不做作。

萧十一郎不得不承认,连城璧确实是无瑕。

既是无瑕,也是无心。

可如今,他竟被他的无心所惑,甚至想与他对饮到天明,不愿走了。

天愈来愈黯。夜已半了,夜深寒露。

连城璧喝了三碗酒,就停手不喝了。萧十一郎喝了几碗,也停下动作瞧着他。

连城璧还是笑:“再喝便要醉了。”

萧十一郎道:“既然是好酒,又何妨一醉。”

连城璧放下碗,摇摇头,又轻笑一声:“我是连城璧。”

他说完这一句话,原先温暖瞬间消散在空中。萧十一郎只觉雾气在陡然间重了太多,厚到他完全看不清对面人的眼睛。

这树下还是一片黑暗,甚至萧十一郎都入了这一片黑暗。

萧十一郎的眼睛一点点暗了下去。他猛然执碗,大口将酒灌下,只想一醉方休。

任谁都看得出,他很寂寞。

——谁又能理解这一种寂寞?

风四娘能,可说不出;连城璧能,却不想说。

因为风四娘,不是男人。 

因为连城璧,是连城璧!

漫天失落像一张网,将他网在其中,逃脱不能。

萧十一郎忽然很想唱歌。

唱那一首歌,那首他只唱给自己与风四娘听过的歌。他也是想到便要做的人,于是他抱着酒坛,一边高歌那谁也听不懂的曲子,一边踉踉跄跄地离去。

黑夜里万家灯火在这一刻醒了。无数人砰砰打开窗,大骂这唱歌的疯子,扰人清梦不得安宁。

唯连城璧一人坐在夜色里。

他静静听着,脊背如同青竹一样修长挺拔,似乎永远不会弯下。

萧十一郎的声音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悲怆仿若依然在耳边低喃。

连城璧把玩酒碗,忽然仰头灌了下去。

而后起身,拂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

他方才说,再喝一碗便要醉了。他并没有说谎。只是不会喝酒的人,永远不知自己酒量底线在哪里。纵然他觉得要醉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世人都可能醉。

唯有连城璧不会,永远不会。

翌日清晨,睡后清醒。

大明沈家遥遥在望,四人已像忘记昨夜发生一切,再度谈笑风生。

若说是记得,也唯有杨开泰。当他摸着后脑问及连城璧风四娘去向之时,柳色青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诧异:“杨兄,这风四娘可是江湖人称的女妖怪呀,你何时与她扯上了关系?”

杨开泰愣了愣:“可昨天晚上……”

厉刚温和一笑,接下去道:“昨天晚上杨兄喝了三碗酒便醉了,莫不是晚上梦见了某位红颜知己?”

杨开泰愣了许久,又见连城璧面上高深莫测的笑,终于是闭了口不语。

两日后,大明湖畔沈家近在咫尺。

诗有言“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连城璧望着那如烟雨一般的亭台阁,悠然一笑。

沈璧君的生辰还有六日便要到了。 连城璧能名正言顺以客人身份住到沈家,厉刚等人却是没有资格的。

因好奇沈璧君而来的人太多,济南如今人口几乎翻了一倍。

一时间济南客栈人满为患,房价骤涨。

连城璧到沈家的时候,天色近晚。

沈老太君原先在宴请贵客,竟是赵无极与屠啸天。

关东大侠屠啸天已有古稀之年了。他身着朴素,白发苍苍,手中却持了一杆长烟枪。他笑脸温和,像是一般年迈老者,只是在眼中偶尔闪过一缕精光;而中州大侠赵无极则年轻多了。他是先天无极门掌门,以着一手“先天无极”真功和八十一路无极剑法,闻名天下。

这两人在此时拜访沈家,恐怕不只是因沈璧君而来。

连城璧踏入门槛,逆光而来。厅中一众人尚未瞧见他的长相,心已醉了一分。门外夕阳西下,血色漫天,也抵不过这一人带来的强烈震撼!

沈老太君无意识紧了紧手中拐杖,按捺住下意识的起身之欲,眯起了满是褶皱的眼,一笑道:“哦,原来是城壁啊!你可终于是来了!”

沈老太君满面风霜,已老了。

从十年前沈劲风夫妇战死边关,她就已经老了。然而她又不算太老,至少她还撑得起沈家,让沈家至今仍屹立江湖。

可她毕竟老了!

按照如今状况来看,纵然沈家积威,顶多也不过十几二十年尔。所以沈家需要一个盟友,与无瑕山庄的联姻,势在必行!

既是联姻,两家关系必然亲密。可又不能太过亲密,整地仿佛她沈家有求于连城璧,那便不大好了!

沈老太君已有三年没有见过连城璧了,甚至连城璧的长相都要有些模糊了。后来老怪物木尊者将连城璧称为无瑕公子,她听后弯唇一笑。

她知道,木尊者这是在恭维。

——抑或者说,是她以为。

三年之前连城璧十五岁,长相已然初定。连城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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