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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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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死寂。
迎亲队伍中的几百人,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眩晕渐消失,阳光洒在杨开泰身上,都是冷的。
风四娘的一头秀发在风中飞扬,哪怕是满脸白粉,也遮不住这种张扬自我、没心没肺的潇洒。
她冷笑道:“既然沈璧君在你心里那么完美,你就去娶她啊!反正她也和连城璧和离了,你也犯不着自降身价同我来拜堂!”
杨开泰那张脸上,却已是一片铁青了!他大吼道:“你别再胡闹了!快点回去,我们还要拜堂!”
但风四娘又怎么会被他威胁呢?
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甚至脱了最外层的嫁衣,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诚如连城璧所言,看来这亲,真的成不了了。
风四娘这样的女人,就好像一阵风一样琢磨不定。如风一样的女人,也决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这也正是萧十一郎最欣赏风四娘的地方。
从当年见到这个女人,一直至如今,从没有改变。
阳光洒在天地间,明媚且温暖。
但所有人都觉得此刻是何等的荒谬!
风四娘已经走了。
走的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杨开泰缓缓站了起来。他脸色发白,高大宽厚的身躯竟也有些摇摇欲坠。
连城璧敛眸淡道:“看起来杨兄今日多有不便,本少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
杨开泰没有反映。
他只是痴痴、怔怔,面朝着风四娘远去的方向,就像要站成一块石头。
他本已是一块顽石。
连城璧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萧十一郎回头看了他一眼。
杨开泰头戴金花,身穿蟒袍,还是半刻钟前得意的装扮。但他那张四四方方的脸,极其迅速得晦暗下去,整个人都似入了魔症一样,和傻子一样痴痴呆呆了。
真可怜。
萧十一郎也叹了口气。
风四娘这样的女人,又岂是杨开泰这呆小子能管得住的?
但此刻瞧着杨开泰这生不如死的表情,他竟也觉得悲戚。
风四娘纵然是他最亲的人,也是这个世上除了连城璧,最叫他在乎的人。但固然如此,她又如何忍心这样伤害一个对她无比痴情的男人?甚至这个男人,连这等奇耻大辱都可以既往不咎。
人这一生,得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无限付出的人,岂非足够?
他闷声不响转头。
连城璧与他并肩而行,眼中却没有丝毫动容。他虽然笑的温和,但萧十一郎却知道,若今日娶妻之人是连城璧——恐怕早在新娘出轿门那一刻,与所有见证者,都已经死了。
像连城璧这样的人,大概也是世上少有的狠心无情了。
身旁之人感受他的注视,温和道:“怎么了?”
萧十一郎敛眸,掩下讳莫如深,终究淡道:“没什么。”
连城璧沉吟片刻,握住他的手,而后听得萧十一郎垂眸叹了口气。
连城璧回到玩偶山庄时,泰阿已经在了。
这一次泰阿到的很快,萧十一郎却皱起了眉。
连城璧瞧着他的表情,微笑道:“你一定在想,我是否早已猜到了天公子会请我来,对不对?”
萧十一郎看着他,目光灼灼,宛若星辰明亮。
连城璧摸了摸他的脸颊,笑容愈深:“却并非是我料事如神,更非泰阿神通广大。”
萧十一郎挑眉道:“为何?”
连城璧眯眼道:“我若告诉你,你说不定会气我。”
萧十一郎默然半晌,别开眼道:“我不会生气。”
这些年来连城璧对他做过的大多事情,哪怕是再难受,他也从来没有生气。
连城璧温柔一笑:“泰阿之所以能来的这么快,是因为——我在你身上下了追踪之香。”
“……”
萧十一郎的表情僵在脸上。他默默看着连城璧,已说不出一个字。
正文 56、绝色丽人(二)
()56、绝色丽人(二)
萧十一郎僵了片刻。
他静静凝视连城璧,忽然垂下了眼睛。
连城璧的笑容已经敛下。他慢慢拢起了眉,叹了口气:“你生气了?”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
连城璧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想将人拉住,却被他躲开。
连城璧笑容趋于无奈:“你果然是生气了。”
萧十一郎默然不语。
厅中一片沉默。这几个月来,从没有此般令人窒息、难耐的沉默。
萧十一郎像是承受不住,才转身离开。
连城璧没有拦他。
他走到门口,与匆匆走入的泰阿擦肩而过。
泰阿他已见过多次,多次皆是相看两生厌。但这一次,萧十一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放在了泰阿怀里的那把刀身上。
匆匆一瞥,只看得清刀不过两尺左右,刀鞘、刀柄、线条和形状都很简朴,更没有丝毫炫目的装饰。但刀尚未出鞘,萧十一郎却觉得整柄刀覆着难以忽略的——令人魄散魂飞的杀气!
他心中一窒!
他豁然转身,死死盯着泰阿手中的那一把刀,但那几乎转身即逝,视线之中唯有泰阿背影。
时已近寅。已偏西向的阳光洒在萧十一郎半边身上,还有些许的温暖。
但他心中波涛起伏,全然没有任何感觉。半晌,他才缓缓转身,失魂落魄般一步步离开。
——他若没有看错,那把刀……
正是割鹿刀!
泰阿走入之时,连城璧负手站在玩偶屋边,满面苦恼。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呼吸一顿——连城璧这般善于掩饰自己表情的人,平素决不会露出这般表情。
原因,泰阿也想得到。
他心中晦涩难忍,终究是死死握了握拳,道:“主上,属下寻得一样东西。”
连城璧这才转过身来。
听见泰阿声音的那一刻,他面上不悦已全部敛下。但瞧见泰阿怀中东西的那一瞬,他唯有瞳仁紧缩!
他的目光极冷,便如刀如剑一般尖锐狠戾,他猛然抽刀,刀面森冷。仅随意挥刀,刀气纵横之下,左方珠帘全部碎裂,四下滚落在地上。而珠帘那一侧的桌椅,保持着原先姿势被切成两半。 而切口平整,更是前所未有的完美!
泰阿脸色已经白了。
他尚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听得连城璧笑了起来。
这是他惯有的笑。温润,优雅,却无任何愉悦。
他笑道:“不愧是割鹿刀。”
仅后三字,便足够叫人无以复加得渴望疯狂!
割鹿刀问世半年,江湖风生水起,无数人横遭祸端。
昔日铸刀者徐鲁子联合赵无极等人,申明将为宝刀择主,便在六君子之中。此后世人皆以为刀为大盗萧十一郎盗取,却不知竟是那赵无极等人交予了小公子!而后沈家遭难,连城璧更是跌落山崖……
今昔回顾,已恍如隔世。
然又有谁想得到,这把人人魂牵梦萦的刀,竟摆在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地方?
——何等讽刺!
连城璧将到插回刀鞘,将之举在手中。他反复摩挲刀鞘刻画的纹路,思绪急转万千。
泰阿此时已了解大多事情。他心中激荡稍减,仍止不住笑道:“恭喜主上得到宝刀!”
连城璧笑容依旧。
泰阿敛眸,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属下却不知,他为何要留下这把刀?”
连城璧笑得愈发温柔。
他说:“因为那个人自认很强,是本少比不上的强。”
泰阿表情微妙。
连城璧反复翻看割鹿刀,像是要记忆刀鞘之上每一条纹路,乃至这把刀的一切特点:“他想把本少当做对手,又觉得本少实力不足。如此一来,他自然希望本少强大起来,好陪他玩个尽兴。”
泰阿面色略有古怪:“主上是说,逍遥侯希望少主练武?”
连城璧大笑出声,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
笑声渐止,但他面上没有任何不悦,亦无任何喜悦。他只是温柔地、专注地凝视这一把刀,一如他的情人。他一字一句,极其温柔道:“他给我留下这把刀,是想借我的手——除掉那些不服他的人。”
泰阿表情逐渐沉凝。他顿了顿,踟躇道:“属下已查得,他手中还有一个极神秘的组织,名曰‘天宗’。”
“天宗?”连城璧把玩着刀,嗤笑一声。“呵,妄逆天改命,也唯有他才会这般自命不凡。”
泰阿敛眉不语。
连城璧淡道:“但据我所知,他如今已控制了大约半个江湖。 ”
泰阿悚然震惊。
连城壁笑道:“昔日沈家之中,赵无极等人宁愿杀了司空曙也要千方百计帮小公子夺刀夺人。这几人,自然是为他所控制的。”
良久,连城璧才听得泰阿深吸一口气。
天公子甚至能控制这些成名已久的大侠,恐怕当真快要只手遮天了!
泰阿几乎想都不敢想!
连城璧再道:“这些人既已是他手下,本身便已因恐惧,失去之于此刀的占有欲。是以本少此番面对的,皆是他欲杀的夺刀人。”
泰阿表情缓缓冷了起来。
刀本便是要送给六君子之一的。但江湖向来能者居之,连城璧既非天下第一,又如何无人前来夺刀?哪怕他是天下第一,也决计有数之不计的人趋之若鹜!
但他真正的手下,又岂会来夺这一把刀?
此番举止,不仅是理所当然将刀送给了他,又借他的手袭杀各中高人,更借江湖之中消磨他底下力量,不可谓不便利啊。
连城璧似漫不经心道:“你进来的时候,遇见十一了?”
陡然听闻这般昵称,泰阿几乎克制不住满脸扭曲。他只能垂下头,低低道:“……是。”
连城璧笑声渐冷:“逍遥侯啊逍遥侯……竟还是一箭三雕么。”
泰阿迟疑道:“那这把刀……”
连城璧挑高了眉:“到本少手里的东西,尚无还回去之先例。刀也好,山庄也罢,皆已是本少的。又有何人能觊觎?”
泰阿欲言又止,终究只道:“……这玩偶山庄中人,又如何处置?”
连城璧轻慢道:“且随他们。”
泰阿踟躇道:“属下却觉,那个花如玉……留不得。”
连城璧挑了挑眉:“你见过他了?”
泰阿点头。
连城璧抚着刀身:“如何?”
泰阿思索良久,才道:“属下却从未在江湖中听过这个名字。”
“且他武功很低,是以他绝非江湖中人。”
连城璧轻笑一声。他将刀随意置于案几之上,举杯饮下一口茶。
茶香浓郁,可惜茶水已经冷了。
泰阿又道:“他的手很美。”
“花如玉既非江湖中人,却又深得逍遥侯器重,必是天宗之人。”
连城璧淡道:“你便直接说他善使毒便可,不必绕这么远。”
泰阿呼出一口气。
连城璧放下了茶杯,一手轻点桌面,似是漫不经心道:“他不仅善使毒,更工于心计。”
泰阿皱眉。
连城璧呵呵笑起来:“割鹿刀,花如玉。呵……他还真是小气。一下子就给本少送了两个大麻烦。”
泰阿脑中灵光忽闪,他思索片刻,轻声斟酌道:“少主既要立于万人之上,又为何不令萧十一郎亦参与入此?”
连城璧轻点桌面的手,已顿住了。
他只是转头冷冷瞧着泰阿,却并不说话。
屋内死寂。
唯有死寂。
泰阿额上汗水已蜿蜒而下。
他又听的连城璧笑了起来。
与他听过的所有笑声不同,这一次当真是温柔缱绻到了极致。
他说:“他不想做的事,我决计不会逼他。”
“任何人都不能,泰阿。”
天色将晚。
九曲桥边老者已下完了棋,朱衣老人才转身看一旁自顾独酌的萧十一郎。
他说:“你不该回来的。”
萧十一郎一饮而尽,笑道:“这玩偶山庄如今已是城璧的了,我们又为何不能回来。”
朱衣老人满面冰霜:“你错了。”
萧十一郎继续饮酒,轻描淡写道:“哦?”
绿袍老人眼中忽然闪过极端的恐惧,但他很快恢复,冷声道:“这里是天公子的。除非他死……否则决不可能是你们的。”
萧十一郎的手顿住了。
朱衣老人继续道:“你以为他肯放过你们?”
绿袍老人也道:“他决不会放过你们!”
萧十一郎的手依然没有动。他凌空举着碗,面色已渐渐冷了起来。
朱衣老人道:“他现在将玩偶山庄‘送’给你们,也不过是享受戏弄玩偶的乐趣。”
绿袍老人将棋子放回棋盒,脸色说不出的惨白:“但凡他厌了腻了,也便是你们死期!”
两人几乎是冰着脸冷着声说完的,但这决不会是危言耸听。
萧十一郎面色几经变换,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多谢前辈提醒,萧十一郎必定铭记在心。”
朱衣老人已起了身。
他看着萧十一郎,彷如玩偶,没有丝毫表情:“你若不想死,就早日离开连城璧。”
话语未落,瓷碗已被萧十一郎生生捏碎。酒水四溅,芬芳醉人。
萧十一郎已克制不住浑身杀意。
但老人们已走远。半空里,只留下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连城璧来时,萧十一郎喝地将近醉了。
但他依然死命往自己嘴里灌着酒,好像今日不灌,明日便再也喝不了了。
连城璧也不阻止。他只是坐在萧十一郎身边,看他喝酒。
萧十一郎的眼睛已朦胧了。模糊间瞧见身旁青衣之人,才懒洋洋道:“你得到割鹿刀了?”
连城璧颔首,并不否认。
萧十一郎淡道:“你说过的……你若得到那把刀,会送我。”
连城璧叹了口气,不说话。
萧十一郎却已知道答案。他忍不住心中失望:“……你为什么——不否认?”
连城璧温柔道:“我说过,但凡你想知道,我必不会瞒你。十一,这一辈子,我不会骗你。”
萧十一郎又豪饮下一口:“为什么?”
连城璧再叹了口气。
——他已不想解释。
萧十一郎面上又有了似笑非笑的讽然。
他趴在石桌上,吃吃笑起来:“……我好难受。”
连城璧叹了口气:“哪里难受?”
萧十一郎不答不应。良久,才缓缓握指成拳,敲了敲左胸地方:“……这里。”
连城璧将他扶起:“并非我想瞒你,十一。你若知道,却决不会再听我的话。”
萧十一郎并不答。
他依旧醉眼朦胧,却是摸索着抱住连城璧的肩,吻上他的唇。
连城璧扣着他的腰,另一手摩挲他的脸颊。他的指尖温热,带着安抚的意味。
良久,恍然一叹。
正文 57、绝色丽人(三)
()57、绝色丽人(三)
萧十一郎是在浑身的难受中醒来的。
——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呢?
他这时的胃正仿佛沸水一样冒泡翻搅,舌头又比如夏天烈日曝晒下的地面一般干热,倘若试着睁开眼睛,那可怜的脑袋就好像要炸裂一般的绞痛……
这种感觉他非但不陌生,还熟悉的狠。
但凡宿醉,醒来便皆是如此。
萧十一郎酒量其实很好,并且曾也不大习惯宿醉。只是这四年来,他就是这般毫无顾忌喝酒。失去意识时人尚在小酒馆中,醒来时却已被丢出门外,且分文不留。
那个时候他会先躺在地上歇一会。而后睁开眼模糊辨明方向,起身跌跌撞撞跑去赚些酒钱。
他也时常在想,天底下那么多想杀他的人,怎么就不会在那时候随意挥上那么一刀呢?
此时他这般醒来,恍惚间就以为回到了那邋遢且迷茫的生活。
他强撑着想要起身,但下一瞬,便有温和的声音在耳畔道,“别动。”
这两字虽饱含关切,但到底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萧十一郎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听这样的话。但这两个字落在他耳里,他却果真不动了。
他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连城璧的怀抱,他喜欢之人的怀抱。
人活着固然能有很多愉悦之事。而被喜欢的人抱着,更是一件足够愉悦的事情。萧十一郎心底自然是愉悦的,甚至连宿醉的难受也减轻了大半。
但他依然皱着眉,没有太多的高兴。
因为若他没记错,连城璧还欠他一个解释。
有些时候,解释其实很多余,并不重要。
但更多时候,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也正是源于双方不愿解释。
他与连城璧正是截然不同。无论家世地位,乃至性格习性,无一相似。
只是这四年来他潜移默化开始改变,连城璧更是强迫自己学着如何喜欢人,才不见矛盾。
但不见矛盾,依然还有矛盾。
萧十一郎想到这里,已睁开了眼,眼前便是连城璧。
他还穿着沐浴后的纯白里衣,只是坐在床边,似是一夜未睡。
萧十一郎怔了怔:“你……”
连城璧扶着他的肩膀,将早已准备好的汤端到他眼前,温柔道:“先喝下去。 ”
萧十一郎就着他的手,缓缓喝完。
这一碗汤十分香醇,喝起来也不腻味。反而是带着甘甜,清润的味道。萧十一郎才喝下一口,便觉得浑身都舒爽起来了。
对宿醉之人,又还有什么,能比一醒来便喝到一碗甘美的清汤——更幸福呢?
连城璧将空碗搁在一旁。
而后让他闭上眼,缓缓替他按着额角穴位。
萧十一郎心下动容。他极快握住连城璧的手,十指相扣:“……好了。”
他听到了连城璧的轻笑声。
低沉愉悦,覆着叫他心动的专注。
萧十一郎坐了身,定定凝视于他:“你有话要和我说?”
这本是一句疑问,却成了陈述。
连城璧闻言,笑容渐渐敛去。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我想了一夜,有些话应不应该同你说。”
萧十一郎定定凝视于他。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期许已是极深。
连城璧再叹了口气,语气似有软化:“我知道,狼固然不喜欢孤独,但更不会喜欢圈养,是不是?”
萧十一郎的目光骤然一亮!
连城璧微微拢眉,他说:“所以我想了一夜,觉得有些东西也是告诉你比较好。”
萧十一郎坐直了身子。
连城璧思忖半晌,抑或反复斟酌,才缓缓道:“近年来,江湖中有一势力神出鬼没,来去无影。据我所知,这个神秘势力名曰‘天宗’,究其幕后之主,便是天公子,也正是是逍遥侯。”
萧十一郎默念道:“逍遥侯……”
不久前,他还听过这个名字——从风四娘口中。
他记得,那个逍遥侯送了风四娘一把剑,但是那把剑却被割鹿刀斩断,从而勾起他心中对割鹿刀的渴望。
这也是否意味着……逍遥侯早已布下这一局,只是请他入瓮罢了?
萧十一郎眸光闪烁不已。
连城璧道:“不错。他是关外之人。他真正的名字,我查不到。 ”
萧十一郎眯起眼。
连城璧道:“昔日徐鲁子要送给六君子的割鹿刀,也正是被他的徒弟小公子夺下。但在此之前,江湖却已有多数人物为他所制,听他号令。”
萧十一郎的目光,几乎是随连城璧的话语越来越亮。
连城璧叹道:“我看得出来,十一你很敢拿命去赌。”
萧十一郎却道:“我虽然敢,但时至今日,还没有真正能叫我用性命去赌的事情。”
他这般说的时候,面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睛很亮,看起来竟好像是一个做好父母交代的事,而期待被夸奖的小孩子。
连城璧眼中已有了笑意:“不错。”
他眼中的笑很快敛去。他眸色渐黯,仿若黑夜一般越来越深:“我与他之间,说白了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亦无任何利益纠纷。只是他欲寻征服天下的所有刺激快感,而我则不喜被人束缚。”
连城璧说到这里,。他一手轻点软床,一字一顿道:“所以,我与他之间,也唯有一战。”
这本是避无可避的一战!
何况他们谁都不会躲避!
房中一片宁静。
与曾经多次不同,这一次的宁静甚至还包含着不可名状的微妙怪异。
萧十一郎已怔住了。
他隐约觉得从前自己似乎想错了,却又好像更看不清眼前此人。
一如既往的俊美容颜,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
唯一看懂的,也只有他的温柔。
可是这些……这些真的足够么?
够抵得住那些杀人的流言蜚语么?够抵得住所有挑拨离间么?够抵得住……让无垢山庄基业傲立世间么?
他很茫然。
连城璧并不看他的眼睛,问道:“你可知他为何要将割鹿刀留下来?”
萧十一郎压下心中茫然,淡道:“曾花费如此力气才得到的东西,如今他居然弃之不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得到这把刀的人,大抵也只是由此惹上一个大麻烦。”
连城璧颔首:“不错,正是天大的麻烦。”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你方才说他已控制半个江湖,便是要用这把割鹿刀,引你与他们相争,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
萧十一郎盯着他的眼,心下已是一片清明:“所以,你决不会把它给我。”
完美如玉的指尖轻轻划着他的脸庞,连城璧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割鹿刀,与其说是一个麻烦,却不若说是他正式向我宣战。我又如何能把它送你?”
萧十一郎张了张口,终究满面黯然。
连城璧盯着他的眼,缓慢而清晰道:“所以,你想做任何事情,我皆不会干涉。但割鹿刀,我不会给你;有关逍遥侯的事,我亦言尽于此。若你做任何事情,所有一切线索,你要自己搜寻。”
萧十一郎豁然瞪大了眼。
连城璧这一句话,虽然表明他决计不干涉自己任何,却分明将他的后路断的彻彻底底!
他早已知晓逍遥侯的存在,甚至用了这些年时间才将他的底子摸到半生不熟。而他萧十一郎孑然一身,又何德何能在短期只能寻得这些线索,与逍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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