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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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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木尊者这是在恭维。
——抑或者说,是她以为。
三年之前连城璧十五岁,长相已然初定。连城璧自然是温润美少年,这点沈老太君从当年见到连城璧父母就猜得出来。气质也已初定,虽说是百里挑一的温润优雅,可沈老太君却不认为——连城璧能有资格被称为“无瑕”。
可今时今日,从十五岁跨越至十八岁,连城璧总算出了姑苏无垢山庄。
沈老太君这个年纪,已是有资格来责备任何人了。所以这一句话里,她自然也带了三分责怪。
连城璧三年未踏出姑苏,头一年沈璧君生辰,连城璧重病;第二年练武闭关,差人送了礼;第三年,连城璧终于来了。
沈老太君是对他颇有微辞。然而为了两家结交来算,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男人嘛,忙些才是好!
是以沈老太君打定注意,要给连城璧受宠若惊的感觉。要让他知道,就算三年没来,沈家也欢迎得很!
可她瞧见连城璧的那一眼,生生改了主意。
——连城璧,气势太盛了!
他只是缓缓走近,可整个堂中之人,无论有意抑或无意,皆为他所摄,喏喏良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连城璧恍若未觉,只是温和一笑,谦然行礼道:“是城璧失礼,沈老太君请莫见怪。”
沈老太君又眯了眼。
她盈了气力,却仿佛打入棉花。这一种感觉,任谁都不会喜欢。
沈老太君见一旁已从容的赵无极与屠啸天,不动声色叹息一声:“无怪,无怪……城璧肯来,老太婆开心还来不及!”
连城璧一笑。
他一直只是浅笑,笑容却像一点点缓缓加深,
沈老太君掩下心中震撼,转脸之时已恢复原态。她道:“两位又有何高见?”
连城璧闻之,眼中浮了一分诧异。一礼道:“既然老太君与两位有要事相商,城璧便先告退。”
老太君摇摇头:“无妨,你且坐在这里,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老太君这一句话,是在提醒赵无极与屠啸天。连城璧料想不错,他们两人出现在此,确实不为沈璧君。然而若说真的不为,身为男人也说不过去。
然而连城璧甫一踏入门,赵无极屠啸天便言语戛然而止。他们只觉得,大抵天下第一美人,气势也不若眼前少年之盛。
沈老太君这一句话,又将他们拉回了原先气氛。然比之原先,又变化了些许。说不出如何变化,只觉措辞对方都要文艺三分,却又挑不出刺儿来。
大抵但凡在连城璧身边,所有文雅都是永远不够的。
赵无极与屠啸天来意其实很简单。简单到总体概括,大概四字。
——萧十一郎。
一个月前,萧十一郎为一座价值连城的金雕财神坐像,屠杀江南袁家。袁家满门覆灭,只余七岁幼子躲在水缸之中逃脱。赵无极与屠啸天接受袁恒委托,追踪萧十一郎来到济南,终于失去其踪迹。此时两人又听闻沈璧君生辰宴,便前来拜访沈家老太君,作恭喜一番。
严格说来,赵无极是小辈。只是赵无极威名天下,沈老太君姿态也是平和谦逊。一时间相谈甚欢,宾主皆宜。
只是萧十一郎四字一出口,原先温雅的气氛又陡然一变。
沈老太君一手抚摸拐杖,喃喃道:“萧十一郎……”她声音很轻,又极重。她明明只是一名年迈老妪,此言却又带着不可名状的压迫。
沈老太君忽然呵呵一笑:“其实比起萧十一郎,我更想知道,既然这袁家已满门覆灭,如何还能留下七岁幼子?”
屠啸天双眼一眯,赵无极呆呆一愣。
沈老太君不理他们,反是道:“重山,你以为呢?”
万重山,人称“襄阳剑客”。他原是沈太君娘家的侄子,为人处事稳重。沈劲风夫妇走了之后,便帮助沈太君打理庄内事务。
此时他便站在沈老太君身后,陪着贵客。
这一句话原先算是突兀,但沈老太君说出口,却成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到,连屠啸天都怀疑是否有隐情。
万重山道:“江湖之事,如今侄儿大多不知。但若屠大侠、赵大侠说是,天下人也都说是,那便是了。”他避重就轻,选了最佳答案。既不得罪天下人,又让老太君无从反驳。
沈老太君目光陡然一亮,豁然转头问连城璧道:“你也相信是萧十一郎做的?”
连城璧却取了帕子擦过手,敛眸笑而不语。
屠啸天与赵无极告辞之时,沈老太君唤了连城璧陪伴。他们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水天一色中,老太君才缓缓回头,一字一顿道:“璧君等你太久了!”
正文 太君之威(三)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中。 今天挖矿3小时,甚是蛋疼。重新修改了一下,原先不正常的正常了= =连城璧与沈璧君是指腹为婚。
两人幼年之时两家来往还算密切,童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只是后来沈劲风夫妇走了去了,连城璧爹娘也走了去了,于是两家关系便渐渐淡了。
后来连城璧长大了,沈璧君也大了,见面机会愈发鲜少了。
便是这样,这两人之间决计没什么感情。会想他的也不是沈璧君,可却必须是沈璧君。因为沈璧君不想连城璧,这感情未免太过浅薄;若沈家想连城璧,未免有失地位。
连城璧已有三年未见沈璧君,抑或者说——从他成为连城璧开始,他便没有见过沈璧君。
这一具身体的主人所保留的记忆,尚停留在十二岁。十二岁的沈璧君,五官已有了绝美之姿,隐隐可见日后绝代芳华。
只是美人,他见得太多。
前一世身为闲散王爷,他是万人之上。美人,见得太多,多到甚至都对她们失去了兴趣。沈璧君再美,也不过是这温室里的一朵花罢了。
花,谁都喜欢看。
可连城璧又不是花匠。要他养太过娇嫩的花,麻烦了。
是以沈老太君如此埋怨之时,连城璧依然笑而不语。
沈老太君端详他许久,忽然道:“可吃了晚饭了?”
连城璧摇头。
沈老太君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示意连城璧跟上。
今日沈璧君是在自己小梳妆中吃的晚饭。她疑惑听着丫鬟告知她,沈老太君在陪贵客,温婉一笑便默默吃了。
她却不知,其实是连城璧来了。
饭桌之上一片宁静,偶尔才有轻微的触碰声。沈老太君见连城璧吃得差不多,便也放下了筷子。
两人饮了茶,有话无话片刻,沈老太君便缓缓道:“你舟车劳顿,今日便早些歇息罢。”
连城璧放下茶杯,敛眸一笑:“是。”
沈老太君眯了眯眼:“璧君暂且还不知是你来了。 ”
连城璧静听。
沈老太君面上冷淡渐渐褪去,覆上了温和慈祥:“好了,老身也不留你了。好好歇息罢!”
连城璧起身一礼,告退。
独留沈太君一人静坐于堂中,面色讳莫如深。
——连城璧气势太盛了,太盛了!
若是三年前的连城璧,他既配得上沈璧君,两人站在一起又是相得益彰。可三年后的如今,她心中竟有了隐隐的害怕。
自古男人都爱美,连城璧若能迷恋上沈璧君,自是皆大欢喜的事!可连城璧本身容颜之盛,气势之盛!璧君,又是否还能紧紧抓住他的心?
之于沈璧君,老太君自然了解!她太过心软,太过温婉。而连城璧的年纪,恰是最为叛逆的时刻,却又与世上太多少年不同,他克制力极佳,又极有主见!这样的人,她如何猜测?她又如何舍得让璧君远走姑苏?
她瞧着门外渐渐升起的寒月,久到连万重山都想要上前提醒,她才霍然起身离去。
连城璧被安排在了南苑厢房之中。南苑是沈家最好的客房,一切都比着主院来布置。
虽然老太君闭口不言,连城璧依然清晰感觉到了她的不满以及忧虑。
他轻笑一声。
月光之下,这一声笑也要延伸出三分暖意。
“瞧瞧,瞧瞧。”南苑里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这一世宁静。“可都来瞧瞧,无瑕公子连城璧,竟也有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树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名紫衣少年,正满脸戏谑凝视连城璧。
连城璧收了笑容,抬眸。他目光冷淡,漠然以对。
少年抱胸,抬头望了望顶上月光,啧啧称奇:“人说连城璧温文优雅,怎么在下瞪大眼,也瞧不见这传说中的温文尔雅?”
连城璧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淡道:“因为你瞎了。”
“……”
少年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下一瞬,便飞身下树,风度偏偏般落到连城璧面前。
他微躬了身子,换上了恭谦的表情:“启禀少主,您要属下办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了。 ”
连城璧闭眸,一脸高深莫测。
少年诧异道:“少主都不奇怪那逍遥老贼老窝在哪里?”
连城璧双目不睁:“查到了?”
“……就快了!”
月光之下,青衫公子闭眸勾起了唇角。这等雅致,叫紫衣少年差点看直了眼。
紫衣少年名为泰阿,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小贼。
这普天之下什么都有。却并非所有的贵公子都是连城璧,也非所有的贼子都是萧十一郎。
泰阿只是世间无数小偷之中,极不起眼之一。
可这之一,却叫连城璧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的原因说穿了其实很无理取闹——无人知晓其实他成为连城璧的那一日,连城璧的身体因发烧,烧坏了舌上味蕾感觉。是以他失了味觉,不喜吃饭,胃病日益严重。然但凡听到“泰阿”这名字,他就忽然胃口很好了。
这是连城璧鲜为人知的心思。众人只道无瑕公子慧眼如炬,令这等桀骜不羁的少年都要折服不已。
泰阿瞧了他一眼,忽然理直气壮道:“虽然属下没有查明逍遥侯,但属下探听到了另一件事。”
“哦?”
“女妖怪风四娘对少主的‘蓝璧’极感兴趣。不日即将前来抢夺!”
连城璧面无表情。
“……”
“好,其实属下还探听到了一件事情。”
他故意顿了顿,见连城璧愈发懒得理他,才飞快说完了那消息:“其实灭了江南袁家的人,并非萧十一郎!”
连城璧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反应。
他撤了手,将茶杯置于石桌之上,发出“咚”一声。泰阿注意到,面前的贵公子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
他见连城璧此般表情,眼睛忽然亮了几分:“您信?”
他当年做贼,是生计所迫。但几年下来,发现自己竟是乐在其中。既然对此十分喜爱,那么同行的萧十一郎,自然成为他顶礼膜拜的存在。
传闻之中,任何萧十一郎想要的东西,皆能得到。
——何等神之手笔!
连城璧睁开眼,黑瞳之中划过一道微芒。他轻扯了唇角,呵呵一笑。笑时加了三分桀骜,豁然敛容之时却依旧优雅如斯:“与你何干?”
泰阿呵呵笑:“当然是有的!你信,我也信。你不信,我也不信。”
连城璧把玩茶杯,脸上三分慵懒:“又与我何干?”
泰阿愕然瞪大眼。他像是被人狠狠扼住喉咙,笑声戛然而止。
少顷。
十月南苑秋风萧瑟,满地菊花凋残,煞是凄惨。泰阿忽然仰头遥望暗黑天幕,目光柔弱中带伤:“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
连城璧不为所动:“若你能少说些话,本少会满意更多。”
少年做了动作,仿佛在嘴上贴了封条:“便请少主放心。有属下在,定保万无一失。”
连城璧几不可察得皱了眉:“你怎会有如此错觉?”
“……”
连城璧拂了拂衣袖,像是要拂去根本不存在的灰,缓缓才道:“便因为是你,本少才更不放心。”
当年泰阿在姑苏拉帮结伙,甚至将所有少年孩子聚拢在了一起,拧成一股不大不小的盗窃力量。终究入了连城璧陷阱,这些叫姑苏衙门都头痛的失足少年,被他轻易解决。
泰阿想到当年连城璧的手段,生生打了个寒颤。
连城璧不管他忽然白了的脸色,轻抚杯子,姿态温柔:“是不是他做的,本少没有兴趣。”
“本少想知道的……”
连城璧说道这里,笑意油然。
泰阿愣了愣,静候下文。
良久,却再没了下文。
连城璧睡得不太好。
清晨起床之时,他疲惫闭了眼。只是听得小厮唤了一声公子后,又恢复了原先的优雅从容。
小厮明安已有十五岁了,他十岁跟在连城璧身边伺候,至今已有五年。可以说,连城璧面色变化,已无人比他更清楚。
——连城璧不笑的时候,定是无人在场。连城璧笑的时候,也不定是心情不错。
用贬义遣词来说,连城璧正是喜怒无常。
不过料想连城璧这般人物,纵是心情不佳亦不会迁怒他人。是以身为连城璧的小厮,还算幸事。
明安并不知道连城璧认床睡不习惯。他起身之时面色阴郁,明安也注意到了。明安替连城璧整理好了腰带以及头发,才轻声道:“公子,他们已送来了早膳,您是现在用么?”
连城璧闭眸不语。良久,才挥了挥手。
明安轻声退下,端了早膳进房。这粥是米仁、莲子等食材所做,极是养身。待伺候连城璧用完,已是小半时辰之后。
连城璧吃东西的模样很是秀气,也是三年前忽然改变的。在此前,明安觉得自家少爷确实有气质,也从未有过这般的盛。
连城璧,毕竟是江湖人。
然而自三年前那一场大病后,明安却觉得连城璧像是换了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连城璧用完了早膳,习惯性用帕子专心擦过手,而后递与明安去毁了。他似乎有洁癖,深入骨髓的洁癖。他身上必备一块白帕,但凡用过,则必毁之。
明安接过帕子时,忽然想到当年木尊者说的那一句话:“世人常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本尊倒要看看,无瑕公子是不是真的那般无瑕。”
然后,才有无瑕之名遐迩天下。
明安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凝视连城璧的手。白玉无瑕,没有任何经年习武的痕迹。他蓦然想到了某一种可能,浑身一个寒颤。
连城璧若有所觉。
他轻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笑了一声,在明安紧张到几乎颤抖的动作里,不紧不慢出了门。
房内一片死寂。
良久,明安才豁然大出了一口气。
——明安忽然想到的是,连城璧的那一双手,其实是可以杀人的。
正文 两种男人(一)
()连城璧给沈老太君请安时,沈璧君也在房内。
沈老太君原先被沈璧君哄得眉开眼笑,听连城璧已在门外,才转头对着沈璧君笑道:“君儿可要他进来?”
沈璧君眨了眨眉目,一时间有些茫然。后知后觉想到连城璧可是她的未婚夫,才赧然微蹙了眉:“奶奶!”
三年前她尚不懂成亲之意。三年后懂了,脑海中关于连城璧的印象却是浅了。
后来听闻木尊者将他称为“无瑕公子”,沈璧君却依稀记得,他仿佛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沈璧君娇嗔了一句,沈老太君笑着命人去请了。
沈璧君也便见到了阔别三年的连城璧。
眉眼轮廓熟悉,又似乎全然颠覆三年前的一切。进门的佳公子嘴角微扬,笑意清浅。配合他略带温柔的眸,甚至叫沈璧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连城璧自然也瞧见了沈璧君。
【她穿的并不是什么特别华丽的衣服,但无论什么样的衣服,只要穿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分外出色。她并没有戴任何首饰,脸上更没有擦脂粉,因为对她来说,珠宝和脂粉都是多余的。
无论多珍贵的珠宝都不能分去她本身的光彩,无论多高贵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丽。
她的美丽是任何人也无法形容的。
有人用花来比拟美人,但花哪有她这样动人?有人会说她像“图画中人”,但又有哪支画笔能画出她的风韵?
这就是武林中的第一美人——沈壁君。】【原著】
连城璧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惊艳,脚步亦为之一顿。而后他眸色微沉,一瞬之后又恢复方才的从容不迫,却被紧紧盯着他的沈老太君瞧个正着。
沈老太君极是满意。
无论是作为沈家当家,抑或作为沈璧君的奶奶,连城璧痴迷于沈璧君无疑是她最想看到的情况。然而作为沈家未来的靠山,沈璧君的夫君,她又不希望连城璧会是个沉溺美色的男人。
她之前见了连城璧,他清清冷冷无所在意,她便担心沈璧君的将来。可如今,连城璧表现让她略安了心。
连城璧请了安,沈老太君再与他俩说了会话,便按了按额头:“奶奶乏了,君儿你与城壁便先出去走走!唉……老了,不顶用了!”
沈璧君担忧得看着老太君,上前一步与连城璧一同搀扶着她:“奶奶,您是哪里不舒服么?君儿去请大夫。”
沈老太君笑着打断她:“没事,就是有些乏了。 等会睡个回笼觉就好了!”
沈璧君还是不太放心:“那君儿去请大夫来看看罢?”
沈老太君点点头,慢吞吞转头去看连城璧:“你们三年没见,这会就好好聊聊罢!”
连城璧接受从善如流。
沈璧君闻之略有局促,脸颊甚至浮上两朵红云。她不自觉抬眼看连城璧,见他浅笑着凝视自己,慌忙将脸转到别处。
然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正,渐渐恢复原先的淡然温雅。
连城璧眼中划过一道幽芒,恍若占有之欲。
沈老太君虽面色疲惫,却一直是在偷瞧两人。她见沈璧君明显已是动情,而后竟能在此时刻想到她教的那一个“忍”字,心中宽慰。她又见连城璧双目温柔并非全然无意,这才真真放下了心。
将沈老太君搀到床上,再命仆人前来伺候着,沈璧君与连城璧这才出了沈老太君的院子。
一脚踏出的瞬间,连城璧不着痕迹回头。
他的脸上不见分毫痴迷,唯有似笑非笑的嘲讽。
待连城璧回眸,面上已是温润儒雅。
沈璧君纤纤细步,婀娜娉婷。从连城璧角度,恰好能瞧见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白玉无瑕的一半脸颊。
她无疑是连城璧见过,仅长相而言几乎是最美的女人。
只是要他痴迷,难。
两人一路走过,恍若画卷。不少仆人瞧见,皆要为此风采呆怔半晌。
沈璧君已将“窈窕淑女”四字演至极致,连城璧同样将“君子如玉”四字绎至巅峰。
——真真是金童玉女,神仙侠侣!
沈璧君微微敛眸,唇角也荡着一丝微笑,轻柔道:“连公子昨日便至,而璧君身为主人家,却是如今才知……沈家若有照顾不周之地,还请连公子雅涵。”
她的声音极动听,亦极温柔。就算是天上仙于,也绝没有沈璧君温柔。无论任何人,然要瞧了她一眼,就永远也无法忘记。
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如今的沈璧君只有十五岁!再三年,她足够成长为历史上一笑倾国的祸水美人。
可如今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就站在面前,配合她略带歉意的表情,这世上大抵再无男人能抵抗罢。
连城璧自然是不能的。
他转头去见沈璧君,目光淡而温和。 他缓缓道:“无妨。”
他像是凝视许久,时间都要停止不逝。沈璧君只觉双目接触那一刹,甚至她的世界瞬间褪去了一切色彩,唯一剩下的只有这一双眼,此后纵然斜阳草陌,亦千古不变。
她按捺下疯狂跳动的心,脸上微笑标准而又得体。
她这一辈子,都在学“得体”这两个字。因为她是沈璧君,是这沈家千金,是天下第一美人,更是他连城璧未来的妻。
她不能丢脸。
沈璧君全身僵直。她很紧张,无论是面对连城璧的双眼,抑或是即将失去的镇定。
连城璧却在此时忽然移开了眼:“大明湖畔风景怡人,连某至今还未看过。”
沈璧君豁然大松一口气。她调整好了表情,浅笑盈盈:“若连公子不嫌弃,不如由着璧君邀公子一游?”
连城璧颔首轻笑一声:“有劳沈姑娘。”
下人前来报告前,沈老太君正在吃梨子。到她这年纪,养生极为重要。她虽然是有武功,可生老病死,这武功再高也不顶用!这不,今日老太君便觉话说多了,喉咙极其难受。正巧此时有人送来了边疆香梨,闻着清香四溢,吃起来更是甘甜爽口。
老太君吃了一个,觉得喉咙舒爽多了。正要去拿第二个,便听得心腹归来说,连少与小姐已看完风景,分别回房去了。
老太君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梨子放回盘中。她思索半晌,道:“城璧说了什么?”
心腹阿秋回忆半晌,道:“连少说:‘大明湖畔风光果然名副其实。看惯了姑苏银杏,这秋水亭台,亦是别有风味。’”
老太君瞪大眼,不可思议道:“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阿秋想了想,摇头道:“连少还把蓝璧送给小姐了。”
沈老太君眉头微舒:“嗯,璧君怎么说?”
“小姐说她很喜欢。”
沈老太君满意得点点头:“嗯……”她能想象沈璧君说那句话的表情,定是三分羞涩,七分矜持。这样的璧君很美,美到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抗这诱惑。
“连少说:‘这一套俗物若能得沈姑娘喜欢,我自然高兴。’”
阿秋一字一顿将当时场景还原,仔仔细细讲述了全部过程两人表情动作。皆是大家之气,距离矜持有礼,又不会让人觉得淡漠。
老太君顿时眉开眼笑。
阿秋踟躇道:“其实……连公子还说了一句话。”
沈老太君挑眉,双眸神采奕奕:“哦?”
“连公子说,却不知这一套蓝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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