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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 (完结)-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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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库里台上分封诸部,全部落分为95个千户,以蒙力克、博尔术、木华黎等为首。他的义弟失吉忽秃忽为总断事官,总掌刑政两途;蒙力克辅佐有功,允许他在议事时“坐在贵座上”,给他重赏,直至其子孙,“永远不绝”。

武将中,以忽必来为道的“四狗”,是铁木真的“像猛狗似的忠实同伴”,他因此被封为国王,“坐在众人之上”。左、右两翼的万户长,是蒙古最具天赋的将才木华黎,铁木真穷困时结识的好朋友博尔术。以上这些奠定了蒙古帝国的最初雏形。

一切在顺利进行,成吉思汗成了全蒙古唯一的神……可就在这时,一个很妖的声音响起,铁木真是你们的主人,会带你们走向昌盛,可是他也会狠错,我派我在凡间的仆人阔阔出监督他,随时指正他的错误。这样,你们才会平安。

巫师阔阔出,蒙力克的长子,他居然以神灵附体的方式成了铁木真的监管人!

当时的蒙古人信奉长生天,神灵的旨意是最高指示,一瞬间他们不仅有了从所未见的神武大汗,更有了活生生的神明,这让他们快乐得真的发了狂。

铁木真脸色铁青,铁血打成的江山,居然有了另一个主人,这让他忍无可忍,却毫无办法。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被人偷了,最荣誉最根本的东西被打劫,只能干瞪眼生气,什么额外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公元1206年时的铁木真,他的路还很长,在这时他的欲望并没有长出翅膀飞越万里边疆,飞到漠北草原的外面,更不知道同一年在很远的南方,有两个种族狠狠地打了一架,不管谁输谁赢,都在为他辅路。

开禧北伐消耗了南宋的国力,也消耗了金国的国力,在历史的大天空上俯瞰,不过都是为铁木真做了嫁衣衫。

这些宋、金两国都不知道,他们沉醉在战争结束之后的轻松氛围里。煎熬了一年半,各有各的放松休闲方式。

金国先放下,说南宋。

南宋在韩侂胄死后,据说“京都士女,歌舞于市”,官方私人都乐得像结婚闹新房,还出现了一首很别致的歌谣——“释迦佛,中间坐;罗汉神,立两旁。文殊普贤自斗,象祖打杀狮王。”

韩国戚生前满朝尊称其为师王,而政变方的最高头衔者是参知政事祖象祖,多么生动贴切。

事实上谁家欢乐谁家怨一目了然,谁把韩侂胄打入史籍地狱谁就在乐,这帮人非常善于代表民众,比如说他们自己在书房里手舞足蹈一番,高兴之余就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条——今天,外面的人民群众欢呼雀跃聚集在市中心,载歌载舞庆祝人民公敌的灭亡云云……

另有些人想方设法的落井下石,韩侂胄的家人全部贬职流放还不放过,在抄家中搅尽脑汁加罪名,可巧他们搜出了绣了龙凤图案的服饰。这下好了,韩氏早有不臣之心,按罪当灭族。

很多人叫好,大快人心。

大理寺卿奚逊看不下去了,他以国家司法部门主管的名义指出,韩侂胄擅权开边国家自有定罪,要是诬陷他是叛逆,“天不可欺也。”至于龙袍什么的,不懂就闭嘴,大臣之家平日里与宫苑走动,皇帝皇后经常把穿过的衣服赏赐给他们,名之“御退”,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凡此种种,不可胜计。

“欢乐”过后,蛋糕总是要切的。韩侂胄倒下,谁来继任?平章军国事这等阶位是不用想了,谁也不敢再动用,然则宰执、太师等尊荣到底是谁的?

万众瞩目,以官阶论,只有两个人。右相兼枢密使钱象祖,参知政事卫泾。至于史弥远,他在政变前是礼部侍郎,是卫泾的直属部下,连卫泾这一关都过不去,更何谈奢望迈过老牌宰执钱象祖。

秦桧、韩侂胄、史弥远,这三个南宋权臣按时间顺序排列,人们会得出一个好玩的印象。秦桧是个大妖精,能让山河变色,能使国家移风易俗。不管忠奸,这实在是大气魄大能力;韩侂胄主掌天下,一言决贫贱富贵,一言定灭国大政,老实说,他行使的是人主之权,已经不是臣了。这也是一时之天骄,骄横跋扈不可一世,气焰之嚣张,连圣人也低头。

这两人非常强势。

史弥远不是这样,他是一团轻柔绵软的风雾,遮迷了天地,笼罩了万物,不管他是不是借此机会腐蚀侵害了什么,从远处看,这团风雾还增加了美感。

他从不让人难堪,非常讲究吃相。

比如这次他的崭露头角。他先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什么都不做。这时他真的不必做什么,因为有人比所有人都急。

钱象祖。

这人暂时站在帝国最高峰,自然急于保持。卫泾是吧,装什么好人,你当初暗地里送韩侂胄螺钿首饰的事别人不知道,俺清楚。

他走到官员队伍中,在大庭广众下掀了卫泾的老底,还不忘冷笑一声——“俺以为你一世人望了呢!”卫泾倒台。

钱象祖趁机上位,成为左相兼枢密使。史弥远补缺,进右相兼枢密使。这里要说一下,宋史自开禧北伐之后官场出现了最大的变局,从前相权三分,军、政、财各不相统,尤其是东西二府,除非战时危急到国家安全,才会暂时集于一身。

开禧北伐之后,“宰臣兼使,遂为永制”。也就是说,这帮人一边到处骂韩侂胄专权揽政,一边延着韩侂胄的路走下去,牢牢地抓住韩侂胄首创的权柄死不放手。

一边当婊子,一边立贞洁牌坊,除了这一句,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了。

史弥远拜相仅一个月,家里出事了,他的妈妈去世。母丧按例必须辞职守孝,这样就会便宜了钱象祖,造成独相的局面。

尽管不情愿,可事实必定如此。但奇迹的是,10天之后,居然是钱象祖被贬职外放,史弥远成了独相!

这个戏法变得太波动了,很多人搞不清状况,史弥远是凭什么在下课之前把政敌先打倒的呢?说起来,那实在是一整套复杂的组合拳,已经是韩国戚击败赵皇亲时的高难动作了。

他收编了台谏官,事隔多年后再次弹劾钱象祖在韩国戚手下时打击道学,尤其是逮捕庆元六君子的旧事。道家家们的记忆力都是非常健全的,谁得罪过他们,死了都一个不原谅。同时皇宫深处杨皇后手拿御笔分发文件,皇太子也为老师说事,如此力度,只为放翻一个区区的钱象祖,真是大材小用了。

史弥远登上南宋权力之巅。

所用手段安静平和,堪称没有烟火气。一点点的血腥、阴暗之流的招数都没有显示,非常正统地,由众多道学家们欢呼着轻松上位。

做完了这些,他还严格遵守国家制度,放弃权位回乡守孝。他走得很坚决,哪怕皇帝在京城给他特赐一座宅第,要他就地守孝,都没能留住他。

怎样,无可挑剔。

这时才稍微显露出史弥远的本色来,所谓的“大奸若忠”不外如是,谁能挑出他半点的毛病?他何曾有过可以指责的半点瑕疵?让人恨得牙根发痒,却硬生生地骂不出理由,逼着为敌者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杀。

毁灭不了这个人的形象,就只有毁灭了这个人的肉体。

史弥远守孝一年之后,赵扩派人请他回临安上班。这不是赵扩犯贱,离了权臣就活不了,而是史弥远在家乡遥控朝局,每多一天势力就增长一分,一年之后几乎整个朝廷都在敦促皇帝,必须让首相兼枢密使大人上班了。

皇帝只好俯从众意。史弥远在回京的路上,被人伏击了。

严格地说,是伏击未遂。动手的是忠义军统制人罗日愿。他是支付北伐派,对史弥远无耻乞和,不惜用本国首席政要的脑袋去取悦世仇的行为深恶痛绝,可走正常路肯定没办法,只好选择刺杀。

罗日愿想得很好,他联络了部分军将、士兵、士人、太学生、归正人、内侍,可以说除了顶级高官之外,各色人等齐全。

计划是在史弥远渡钱塘江回临安的那段路上动手,之后趁机潜入都城,劫持赵扩升朝,任命新的宰执班子,从而改变国策。

不算能不能实现,光是他队伍里复杂的成分,就足以导致失败。事实上真的有人去告密,他们全被抓了起来。

史弥远回京,三天后罗日愿被凌迟处斩,同伙大半以上判处死刑。南宋正式进入史弥远专政时期。这时是公元1209年,南宋嘉定二年。

宋人再次沉醉在歌舞升平之中,以为宋、金之间无战事,即天下太平,可以无忧无虑。至于权臣,他们早就习惯了,更何况史权臣是最温和最优雅的一个,他们根本看不到,也不相信在遥远的北方,人类终结者孛儿只斤·铁木真已经羽翼丰满。

公元1206—1209年,这3年里漠北草原发生了许多事,说铁木真羽翼丰满了,并不是单纯地统一蒙古甚至整合内部那么简单。蒙古人终于露出了獠牙,把马头调向了外界。

这个过程很漫长,不止是努力就能完成的,从小在死亡、阴谋、冷血、背叛、杀戮、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的铁木真本以自诩铁石心肠,却依然心神凄楚痛悔交集。

事情要从巫师阔阔出说起。

在蒙古很难说清楚是汗位第一,还是神权至上。这一点与世界上其它苦寒地带很相似,大概是生存的环境过于广大,自然力无可与抗的原因,再强大的人也会在苍天之下臣服膜拜。比如漠北,比如西藏。在这些地方,政教往往是不分家的。

阔阔出敢于当面明抢铁木真,凭的就是天授神权,万民敬畏。他的预言、恐吓在很大程度上比铁木真的马刀更有威慑力。

更何况,此人非常的阴险,懂得政治手段。

阔阔出分裂铁木真的阵容。他没向铁木真的异性伙伴们下手,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取代铁木真的可能。他的目标是铁木真的同母弟弟合撒儿。

合撒儿神射惊人,武力超凡,在军中拥有大批嫡系,就算不是铁木真的亲兄弟,纯以战功论,也在前三之列,蒙古立国最重要的杭爱山之战,就是他射杀了太阳罕。加上他的身上流着纯正的黄金家族的血,这一切让他成为蒙古汗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阔阔出郑重地为他请示神灵,证实长生天要铁木真执政十年,之后蒙古人由合撒儿统领。合撒儿很平静,明确地告诉对方,他喜欢这则神喻,但是除非铁木真死了,不然他永远不会染指汗位。

反间不成。

阔阔出决定明抢。他诱惑合撒儿的属民转投他的牧地,属民在神灵与亲王之间选择,很轻易地抛弃了合撒儿。合撒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忍,要么战。

哪条都走不通。

其实,他最应该做的是报告铁木真,要他的汗兄为他做主。可惜不久前两人决裂了,铁木真借故打压唯一有实力威胁他地位的弟弟,在一个清晨时分包围了合撒儿的营地。他把弟弟的袖子拴在手上,责备之后决定处罚。

没人能阻止他,除了他的母亲。月伦兀真这时很老了,她不顾病体,坐着驼车奔驰整晚,终于及时赶到。那一刻,铁木真回望母亲,幼年时在斡难河畔举家辛苦求活的一幕幕浮上心头,这时被他拴住袖子的合撒儿,与当初的别克帖儿是多么的相似!

铁木真忏悔,向母亲保证善待所有亲人。可是在离开前,还是悄悄地掳夺了合撒儿大部分的属民。他认为,这也是对弟弟好,合撒儿的实力弱了,野心也就小了。

摆在合撒儿面前的局面就是这样,他无路可走。激愤无奈中,他单人独骑去找阔阔出。结果可想而知,一位将军与一个资深神棍说理,是多么的郁闷。

尽管如此,合撒儿仍然没料到阔阔出是多么的胆大跋扈。他居然被蒙力克的9个儿子扯下马来,绑起来吊打了一顿。

奇耻大辱!

合撒儿一生没吃过这样的亏,连成吉思汗处罚他,都只是拴住了他的袖子,而不以一指加其身。阔阔出这样,已经是对全体黄金家族的蔑视、冒犯。

合撒儿去找铁木真,铁木真非常冷淡,要他自己去想办法洗涮耻辱。合撒儿怔怔发呆,流着泪走了。铁木真硬着心肠想,这回合撒儿终于没了翅膀,从此安静了。至于阔阔出……这个小丑永远别想接近军队!这是最后的底线。

只是阔阔出不这么想,神棍先生吊打合撒儿之后又打起了帖木格的主意。帖木格是铁木真的幼弟,蒙古习俗幼子守灶,得到父亲的全部财产,帖木格因此在分封中得到了最丰厚的一份,属民达到万户。这么肥,神棍当然不能放过。

发生在合撒儿身上的一幕在帖木格身上重演,阔阔出把一副马鞍子套在帖木格的背上,命令他步行走回到自己的帐篷去。

帖木格走进了铁木真的帐篷,至此铁木真下定决心立即斩除这颗毒瘤。他举行了一场宴会,由铁木真一家宴请蒙力克一家。席间闲聊,只要阔阔出稍微显示出一点点的臣服之心,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可这人疯了,公开声称万民归心,草原应该再开库里台,重新选主人。

合撒儿一脚把他踢到帐外,别勒古台和他玩摔跤,当蒙力克闻讯从后帐赶过来,只能听见别勒古台气愤的声音。阔阔出摔跤失败,撒赖躺着不起来~~

阔阔出腰骨折断,死了。至此,漠北草原才真正归于铁木真一人之手。按照人生规划层次图,他也达到了“一朝南面作天子,东征西讨打蛮夷。”这一关口,下面应该做什么呢?

他开始回忆。

铁木真的思维沿着部落里古老的传说溯游而上,寻找人生指南。可是毫无效果,蒙古部落在他之前或许要到唐初时期才偶然达到过强盛,可时间久远,只要查汉人的史书才有些蛛丝马迹,部落内肯定失传。那该怎么做呢?

当一头猛虎在山林里震慑万兽之后,遥望平原,它还是踟蹰的。它不清楚那里会有什么样的对手,不清楚自己在山林之外是什么样的等级。

犹豫中,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

那是在覆灭乃蛮部之后,乃蛮的太阳罕懦弱愚蠢,当场死亡,可他的儿子屈出律则大不一样,这个乃蛮太子冲出蒙古战阵,摆脱了众多的追兵,连长途奔袭能力举世无双,全人类五千年之间都无可比拟的蒙古战马的追踪都没能把他抓回来。

屈出律卧薪尝胆,与蒙古人的故事很长,不久就会再次出现。

铁木真想到的是追击这个人的过程中,曾经遭遇的另一个遥远的人种。据说,这个人种历史悠久强悍善战,文明奢华,占地广大,拥有自己的文字,非常了不起。他们是党项人,没错,也就是久违了的西夏。

蒙古军队在追击屈出律时路经西夏,和党项人有了第一次接触。

很久没说西夏了,似乎从北宋靖康之难亡国起,就把它忽略了。这其实不是疏忽,而是西夏当时的君主非常的出色。

夏崇宗李乾顺,这个人极其机灵,在女真人瞬间爆发击溃辽国时,他按照习惯性思维觉得契丹人仍然是东亚最大,于是曾答应援救辽末帝耶律延禧。但是被女真人随手打得鼻青脸肿之后,他立即认清形式,站到了金国一边。

它是东西传统三强宋、辽、西夏中第一个归顺金国的。

党项人以投靠起家,这次也以投靠获利。在金国灭辽、亡宋的过程中,它趁火打劫,辽金战争中,宋金战争中隔岸观火,看准时机几乎无代价地夺取了河西千余里之地。

大势已定,金国独大之后,西夏放低身段,主动奉金为宗主国,在一片乱世中保西夏平安富足。

夏崇宗李乾顺堪称是继景宗李元昊以降西夏最有作为的君主。

之后的西夏与大历史无关,它安静地躲在西北老老实实地做顺民,而金国发展得太快了,骤然间地域广袤间比原辽国还大,这让它忙于消化,更疲于消化,西夏那点边远贫瘠的土地,对它没有半点的吸引力。

西夏这些年的故事,完全是它内部的故事。

这要从它开始占便宜时说起。那一千多里的土地包括北宋的西安州(今宁夏海原),该城的通判一看都城开封都丢了,皇帝也被捉了,根本没有努力的意义,于是主动投降。当时看这个举动很消极,事后品这人其实很西夏。多么的明智,绝不自找麻烦。

他叫任得敬。

任得敬凭着本能就在西夏混得如鱼得水,大约10年之后,他爬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位置上,他的女儿成了夏崇宗的皇妃。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10年经营,他已经能在西夏呼风唤雨了。当时夏崇宗有一个姓曹的贵妃,已经生有一位皇子,可是在皇后竞选中,硬生生地被刚刚进宫的任妃给压了下去。

任妃成皇后,任得敬是国老。

这个局面维持到夏崇宗去世,曹妃的儿子上位,即西夏的仁宗皇帝。这个皇帝之所以叫仁宗,跟政绩有些挂钩,他极端崇尚汉文化。在他的任期内,西夏全境各州县都建立了学样,学员达3000人。京内设太学,皇宫建小学,宗室子弟全上课。孔夫子在党项人这儿也成了文宣王,全国建孔庙等等等等。

一句话,除了发型不一样外,全面仿效宋朝。

也跟他的名字挂钩,他叫李仁孝。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李仁孝在国内问题上一律妥协,任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登基,他生母自然是皇太后,任家不满,任氏也升级,同样皇太后。

任得敬想入京,这是当年夏崇宗定下的底线,外戚可以给高官,也可以有实权,但不许进京,只能限制在地方。李仁孝把这些扔到了一边,同意他的姥爷进京,再几番妥协之后,任得敬升到了国相,西夏大权一手掌握。而到这步其实也没什么,西夏的皇权除了在李元昊时期握在皇族手里之外,几乎都被母族侵占。

可任得敬不同以往。

他先是病了,国内的医生都治不好。南宋离得太远,还敏感,只好去金国求医。李仁孝以自己的名义请来金国御医治好了他,在以国书形式写信致谢时,任得敬在信尾附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试探,看看宗主国的反应。

当时金国的皇帝是冷静雍,他一眼就看出来任得敬有不臣之心,这股歪风邪气不可涨,冷静雍退回了信,拒不接受。

金国走不通,任得敬打起了南宋的主意。他派密使去四川与宋军联络,可惜没出国境,就被西夏边防军抓到了。按说卖国证据到手,李仁孝再“仁”也得出手了。可是仍然不,李仁孝把证据上缴给了金国,请完颜雍做主。

完颜雍虽然坐拥东亚最强势力,非常享受当国际警察的快感,但也对这样事事请示汇报的下级没兴趣,这事儿被忽略了。

任得敬气滔徒然高涨。

半年之后,任得敬要求夏仁宗分全国一半领土归他统治,这不止是裂土分王那么简单,而是分庭抗礼。如此跋扈,相信任何一个尚有主权的皇帝都会勃然大怒,抽刀相向,可这位“仁”宗再次让人看不透,他居然同意了。

西夏西南路、灵州罗庞岭划给了任得敬,任得敬建国号“楚”。这一刻,大家欢呼一下吧,北宋历代君主贤臣们没能完成的事,由任得敬做到,他居然分裂了西夏,得到了党项人一半的领土!

西方有句谚语——“你给了老鼠一块饼干,它就会再要一杯牛奶。”意在警告面对要挟时绝不妥协。李仁孝就在吞食这种恶果。

领土被分了一半,任得敬还有要求。他强迫李仁孝派使者去金国为他谋求封号,使强抢合法化。李任孝再一次同意了。

完颜雍哭笑不得,这真是开历史之先河,还从来没有哪个皇帝被如此打劫还替强盗办过户证明的。冷静雍鄙视之余,决定为同一阶级主持公道。他拒不承认所谓的楚国,在给西夏的回涵中表示,如果李仁孝需要帮助的话,金国支持他。

任得敬慌了,金国的威胁让他必须迅速找到盟友,而东亚大陆上只有南宋有这个资格。他派人再次到四川去,这回运气不错,当时正好是虞允文主政蜀川,全力备战,准备再次北伐。两方面一拍即和,虞允文立即回信同意。这份联络在国境线上被西夏方截获了。

这没让任得敬觉得危险,或许是他习惯性地以为外孙子一定还会像从前一样求助于金国,把完颜雍当垃圾桶一顿倾诉,之后不了了之吧,这位楚国国王陛下继续做着扩张美梦,西夏皇族请他去说事,他也就去了。这是他人生最后的应酬。

夏仁宗命族弟李仁友于公元1170年,南宋乾道六年的八月三十日设计捕杀了任得敬兄弟,之后尽诛其党羽,新兴的楚国瞬间灰飞烟灭。

西夏渡过了一次分裂割据的危机,让党项人的事业延续了下去。这很好,可是却没法评价李仁孝本人。看结果,他用的是本国内部力量,任得敬虽说是被诱杀,可所谓的楚国势力事先既没能发觉,事后也没能报复,事发中更没能阻止。

请问,阻力何在,李仁孝之前屡次忍让,家丑搞到国外好多次,有必要吗?或许在事后生成这些问号,是对当事者的不尊重,毕竟身在险境,难免思前想后判断失误错过机会,但至少暴露了一个事实——李仁孝乃中人之资,别说开创,连守成也举止失当。

皇帝的素质是国家命运的缩影,西夏在李仁孝的管理下勉强保持着一个主权国家的存在,它没有再次分裂,仅次而已。

李仁孝死后,他的儿子李纯佑即位,是为夏桓宗,这是个命苦的孩子,在他的任内,铁木真羽翼丰满,向往漠北草原之外的天空了。

公元1205年,也就是开禧北伐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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