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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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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陌寒笑道:“楚某这辈子看来是不得马革裹尸了,早晚得死在你的唇枪舌剑之下。”又叹道:“心病啊,心病。”
“哦,失心疯啊。”
楚陌寒摇摇头,“是啊,不然怎么会来找你。兰大夫有何良方?”
“好说,”兰漱风右手一挥,“隔壁的隔壁,赵伯刚做好一幅棺材,兰某明年今日给你上香。”
楚陌寒黯然一笑:“若兰公子能于楚某瞑目之后记得在下,楚某也不枉此行。”
此语既出,一时默然。
“那么,不打扰兰公子了,楚某告辞。”楚陌寒微微笑着起身拱手,便向前厅走去。
“慢着,”兰漱风坐起身来,长叹一声,“楚陌寒,楚大将军,小生上辈子是怎么招惹你了,非要牺牲这辈子的午休时间替你收尸。”
楚陌寒转过身,向兰漱风瞪着他的眼睛温柔的回望过去,嘴角一挑,右手抖出一张白纸,只见飞舞的行楷涂写一个大大的“鳳”(凤)字。“原来以为兰大夫对在下很是刻薄,现在楚某才明白,兰大夫已经很照顾楚某的面子了。”
兰漱风见到自己留给唐书桓的“引见信”,也不禁莞尔,眉毛一挑,不屑的说道:“看他欢天喜地的样子,不过是嵇喜之流,罢了。”
原来,曾有东晋名士嵇康,不拘于世,为人放达,常与同为豪放之士的阮籍、刘玲等人放浪形骸,讽谏时事,时人并称“竹林七贤”。然而嵇康的弟弟嵇喜虽然仕途畅达,却被竹林之士所鄙。一日,阮籍到嵇康家中拜访,正逢嵇康外出,只有嵇喜在场。嵇喜以礼相待,阮籍却白眼对之,书一“鳳”字而去。“鳳”字拆开,乃为“凡鳥”二字,阮籍正是以此讽刺嵇喜之流为“凡鸟”是也。而今兰漱风借此典故,轻易的应付过了唐书桓。
楚陌寒目光微凝,滑落在他的唇角,“漱风……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何,为何唯独对我不笑呢?”
兰漱风一怔,无意流露的笑容僵在嘴角。楚陌寒并没有走近,三步之遥,却像是隔着无法逾越的裂痕。他怅然的看着,捕捉他躲闪的目光。得到天下,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他么?那么趁现在还勉强拥有,要怎样做,才能弥补日后的空无呢?
“微笑只是习惯,只是礼貌,”兰漱风淡然答道,“如果将军大人命令小生微笑,在下必当遵从。”
“你只是把我当作将军、州牧,以及暂时的主公么?”
“不然还是什么?”
楚陌寒一时无语,黯然道:“如果我的命令能让你留在我身边,能让你对我微笑,哪怕要强迫你,我自然也会命令。然而……我并没有资格。”
兰漱风冷冷的看着他,黑色的眸子泛起无尽的寒意,“即使你有资格,也恕在下不能从命。”
“你,对我到底作何想法?”楚陌寒眉头轻敛,目光灼灼的看着兰漱风,“你并不讨厌我吧,只是,你在躲避什么?”
“我在躲避的,是宿命,”兰漱风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楚将军,请放弃吧,你无法改变我的宿命。不只是你,没有人能够改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我并不在乎过去的事情……”
“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兰漱风打断他,“这场棋局,并不只有你我二人。”
楚陌寒眼眸一凝,心下疑惑,问道:“难道,陆无言……”
“陆无言是棋局上至关重要的一子,然而我所背负的,更甚于此。”兰漱风手持折扇,背身在庭院中走开几步。他抬头,遥望着万里的晴空,道:“在下从不奢望逆天改命,也对世间繁华毫无留恋,我所期望的,只是把酒东篱,安度余生罢了。”
“倘若楚某的所作所为令兰公子为难的话,我在此致歉,”楚陌寒怅然的看着眼前之人,却无法读懂他的心思,“楚某只想让兰公子相信,如果需要的时候,你,可以信任我……”
兰漱风回过头,眼中泛着一丝异样。他的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如果楚将军真的想为小生做什么的话,”他缓缓的走近楚陌寒,“就请平息这个乱世吧!”
楚陌寒看着他嘴边的微笑,这是自己所期待的么?虽然是美丽的微笑,却依然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像是含着无法融化的寒意。他方才明白,原来动人的笑容也能这般寒冷,顺耳的话语也能如此乱心。这笑容,这祈愿,并不是自己想要。其实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吧,站在眼前的,还是那个唇枪舌剑、白眼相对的兰漱风么?为什么每当自己靠近一步,反而会将他推的更远呢?
“若是你的愿望,我会实现它。”他看着眼前的人,终不知要说些什么。
“为你,为我,为天下苍生,”兰漱风悠悠的转回,幽深的笑意依然浮在嘴角,“不管为谁,这一步,都是将军必须做的。将军,请回到现实吧,恐怕你在榆州的日子,并不长了。”
楚陌寒叹息一声,目光穿过兰漱风,看着摇曳的兰草,“我已经和柯忘忧商议过了,榉州屠素葛,也基本上答应了我的请求。”
“那就好,”兰漱风点点头,再度坐回藤椅,闭上眼睛,“将军,不论任何时候,请以大局为重。”
楚陌寒若有所失的看着藤椅上的兰漱风,只见他又和刚才一样,安详的闭目凝神,不再理会自己。楚陌寒只觉心中有千头万绪,却无法传达。亦或者,他本是明白的,只是,只是所谓的“宿命”么……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推开,老管家惊讶的看到楚陌寒也出现在庭院之中。而另一边,躺在藤椅上的少爷却熟睡一般,丝毫不理会外界的动静。老管家有些无措的张张嘴,问道:“将军,您需要……”
“不用了,”楚陌寒惨然一笑,向门口走去,“我正要走。”
老管家看着楚陌寒大步的离开医馆,有些发愣的走到少爷身边,正要发问,只见兰漱风眼也不睁的抬抬手,淡淡的道:“没关系,将军只是,有些疲惫罢了。”

、第三十五回 孤灯血泪

清凉的夜风吹散淡淡的暑气,老管家提着水壶,在植满兰草的后院中辛勤的浇灌。自前几日楚将军拜访后,少爷就命自己悄悄的打点行装,不知又要作何打算。老管家直起腰,怅然的看向少爷的书房。孤灯一盏,幽幽的透出背窗静坐的人影。他轻叹一声,自从老爷将他托付给自己,主仆二人就飘零四海,很少在某一处长住。此次跟随了楚大将军,本以为可以有个依靠,却不知少爷又在做什么打算。最初跟随这个小少爷时,还以为他会是任性骄纵、不懂世故之人,谁知一路上,他不仅为人和善,举止有度,更是从不把自己当作下人。只是,自己悉心照顾他三四年,并不完全理解他的想法。有时会见他一个人缩在桌子下面,待问时,他却只是轻轻一笑,仿佛任何悲苦之事都不曾发生。
青翠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的摇曳,老管家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什么时候少爷能像这兰草一般自在的生活,此生的心愿也就完成了。
老管家又打来一桶清水,向另一边的兰草走去。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传来。他惊讶的眼神向下一落,只见一把浸满鲜血的剑刃从胸前刺穿,寒光一闪,又从心口抽离。盛满清水的木桶跌向地面,老管家只觉摇摇晃晃的兰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在微笑着召唤自己。不……还不能……模糊的视线最后投向亮着油灯的书房,一个恍惚的黑影正向那边接近。刘卿虽然不懂得武功,却本能的感到这个杀手,与一路上遇到的强盗土匪完全不同。无声的接近,一瞬之间命中要害,飞快的剑上没有任何迟疑。在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的一刹那,最后一丝生命的搏动无可挽回的随风而逝。
少爷……

此时,兰漱风正在灯下轻摇折扇,凝视着棋盘,一阵凛冽的空气使他不禁打个激灵。庭院中,木桶跌落的声音恍然传来,他心下一惊,抬眼正见到薄薄的窗纸被黑影冲破,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如苍鹰一般无声的俯冲而至,滴着鲜血的长剑折射出月色苍凉。
难道,是我算错了么……
* * * * * *
“兰公子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辰冰清不知所措的看着踱来踱去的楚陌寒。
“碰”的一声,楚陌寒一拳捶在墙上,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说道:“我知道……让我静一静……”
辰冰清喉中一哽,也不知要从何安慰,只好向一旁的手下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事实上,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幽兰轩会出如此的事情。今日上午,他正要去寻找与自己赌气的凌子墨,却突见子墨的手下急来报告,道幽兰轩人去屋空,后院中残留打斗痕迹。当他和焦急的楚陌寒赶到这里之时,凌子墨已和手下将屋内屋外翻索一遍,却只在后院几株压倒的兰草叶子背面,发现了点点血迹。他们沿着通向城外的暗道仔细搜索,仍然一无所获。
“兰漱风!出来!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在空荡荡的暗道中喊着,回声一圈圈的衰弱下去,泯灭在风中。
怎么会呢?那个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兰大夫,若非遇到不测,怎会不告而别呢?他怅然望向幽深的暗道深处,也许,兰大夫和老管家发现危险,已经从这里逃跑了吧。好歹这里并没有打打杀杀的痕迹,至少证明威胁他的人没有追到这里……吧……
然而安静下来,身边的楚陌寒更是令他担心。回到书房之后,楚陌寒突然盯着桌子上的棋盘,一言不发。他看去,棋盘上的棋子似乎毫无章法的摆布着,然而在棋盘一侧的烛台上,一滴干涸的血滴零落在红烛的蜡泪旁,仿若红色的泪滴。若是刚刚滴下的新鲜血液,也许会与蜡泪混淆在一起,不易辨别;然而凝固之后的血液无法再于蜡泪中伪装下去,而是触目惊心的述说着不详的故事。他偷眼看着楚陌寒,期待他并没有发现,只见楚陌寒脸色煞白,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眸中泛起的波澜寒至冰点。他兀的将目光从书桌抽离,一言不发的屋中来回踱步。

辰冰清心中也难以平静,看到楚陌寒砸在墙上的手渗出鲜血,他更是如鲠在喉,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突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辰冰清已经示意士兵们在外面守候,正惊异于是谁又来打扰,只见一脸沉重的凌子墨手持密信,飞奔至门口。辰冰清连忙示意他暂且不要开口,凌子墨眼神微颤,似乎难以定夺。
“你说吧,子墨。”楚陌寒依然垂着头,背对着二人。
“是!飞鸽密报,”凌子墨拿起密信,努力的保持声音镇静:“梧州姬留雁已寻得二皇子,诏令天下共讨逆党。樟州、梅州皆已响应,打着二皇子旗号的军队正向榆州、株州赶来。”
“这个时候?!”辰冰清不禁叫道。
二人担心的看着楚陌寒的背影,却只听他冷笑几声,抬起的眼眸中透出嗜杀的狂野与冷酷的理性,毫无感情的声音低沉的响在屋内:
“来的正好!”

初仁三年,梧州、梅州、樟州归顺旻都二皇子,挥兵南下。然而在大军推进至株州、榆州边境时,遇到了始料未及的伏击;在历经两个多月的征战后,军队终于攻至萱城。楚家军一反顽抗之态,保存实力,且战且走。经历了几次小冲突后,统军元帅姬留雁轻易夺下萱城。他率兵搜城,却并未发现楚陌寒的身影。不久,攻打茗城士兵发来贺报,称柯忘忧弃城而走,退至株、榉边界。姬留雁挥兵追击楚、柯余军,正当此时,榉州屠素葛宣布接纳楚、柯旧部,槟州屠容彬、柑州吴仕邈也一起举起反旗,归于屠素葛帐下共御敌军。至此,南北对立之势初步形成。

、第三十六回 世多奇士

“败将楚陌寒,承蒙将军收留,必将披肝沥血,以报恩情!”从槟州赶至榉州的楚陌寒,进账拜见榉州牧屠素葛。
屠素葛连忙起身扶起一身戎装的楚陌寒,笑道:“楚将军一向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礼?屠某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英姿非凡。将军来此是看得起屠某,屠某应当拜将军才是。”
两人寒暄几句,早一步到达榉州的柯忘忧也赶至帐中,故人相见,自是畅谈。屠素葛允诺将西南樨州交予二人,南部四州相互支持,共同抵御姬留雁的攻势。
待楚陌寒与柯忘忧退下,一旁的谋士吴仕邈上前进谏:“将军,某在席间观察,楚陌寒谈吐大度,举止从容,非乃久寄人篱下之士。将军留此人在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恐非明策。”
屠素葛捻须微微一笑,道:“楚陌寒乃天下名士,俗话说若得奇士,用之或除之。今为我所用,乃是安天下人之心耳。况且数月之前,吾本已答应柯忘忧,说若形势至此,必当收留二人;今前言应验,若出尔反尔,恐天下人笑矣。”
吴仕邈叹道:“数月之前姬留雁方面尚无端倪,以柯忘忧之才,恐难以料到这一步吧。若当时某在榉州,定会劝主公回绝此事。”
屠素葛摇头道:“吾让楚陌寒居于樨州,正是削弱之意。明里樨州曾是其父征战之所,让其再去治理,也无可诟病。此事就先如此,谅楚陌寒败军之身,兵薄将寡,不敢兴风造势。”
吴仕邈见事已至此,也无从劝谏,只得行礼退下。

另一边,楚陌寒与柯忘忧出了大帐,向辕门走去。柯忘忧不禁叹道:“没想到天下之势,瞬息万变,楚老弟真是料事如神。”
楚陌寒惨然一笑,并不说什么。数月里,他一边带兵迎敌,一面四处搜寻兰漱风的下落,然而终是杳无音讯。每当看着兰漱风留下的步步阵图,就不禁想起二人共处时的点点滴滴。从千里追寻,到荠城之乱;从指点天下,到蘩城一事……他的一颦一笑,他的讽刺挖苦,无不印刻心中。此刻他若在身边,一定会甩过一个白眼,对自己不屑一顾吧。
辕门边,辰冰清和凌子墨正焦急的等待着。那只死狐狸似乎想要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却被凌子墨的枪尖毫不留情的逼退至一旁。呵。
“把你的爪子拿开!”远远的听到子墨的声音。
“人家只是觉得这颗珠子很适合你嘛……”那只死狐狸举着什么?呃,想起来了,是张员外家的那颗夜明珠。虽然赤影一事之后,凌子墨令其把宝珠还给张员外,但事实证明,这颗珠子依然在他手中。
“……反正我从赤影的洞里找了颗差不多的珠子放回去了,他又不亏什么。子墨相信我啦,你扮成女装一定很……”
话未说完,只见凌子墨一式“游龙摆尾”,长枪将辰冰清横扫出去……
“哈哈,年轻人就是有精神呀!”柯忘忧抚掌笑道。
凌子墨发现走至近前的柯忘忧和楚陌寒,脸一红,连忙行礼。楚陌寒摆摆手,笑道:“屠将军已经同意我们驻扎在樨州,子墨,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凌子墨领命,狠狠地瞪了一眼爬起身来的辰冰清,向军队走去。辰冰清一脸无辜的看着远去的凌子墨,像霜打了的黄瓜一般无精打采。
“对了楚老弟,为何不见世芹君?我率领军队撤退时,也并未见到他的影子。”柯忘忧立在辕门,向楚陌寒问道。
“世芹兄率领部下在樟州、株州一带蛰伏,暗中联系民间志士,以留作内应。他行事周密,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之前已交代过他,若有危急情况,一定立刻传书于我,我自去接应。”
二人正闲聊着,只见方才在帐中的吴仕邈也向这边走来。吴仕邈虽名为柑州州牧,实则是跟随屠素葛多年的亲信之人。南北之战敲响之后,他回到榉州屠素葛帐中,作为首席谋士,运筹帷幄。
三人相见,行礼一番。吴仕邈拱手,向楚陌寒问道:“楚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楚陌寒回敬道:“楚某承蒙屠将军收留,必当悉心治理樨州,安抚边界蛮夷,保证屠将军后方安定。”
吴仕邈盯着楚陌寒的眼睛,像是要挖出他的心思一般。楚陌寒一笑,淡然回视。须臾,吴仕邈叹息一声,道:“楚将军,你非久居人下之士。若江南屠氏有败落的一日,定是出于将军之手。”
此话一出,柯忘忧幡然变色,惊讶的看着吴仕邈,道:“吴先生何出此言?柯某带楚将军诚心来投,怎会有贰?况且两军相持,却出此不利之言;幸而左右无人,不然岂不自乱军心?”
楚陌寒却只是坦然一笑,反问道:“然楚某看吴先生,也并非一州之士。敢问先生又作何打算?”
柯忘忧看向吴仕邈,且待他回话。而吴仕邈的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听他掷地有声的答道:“吴某行此天地之间,敢为天下苍生披荆斩棘;还百姓以安定,还日月以晴明。帝有道,拜而辅之;帝无道,取而代之!”
柯忘忧又是一惊,回顾四周,幸得并无人临近。楚陌寒听得此言,不禁抚掌大笑,道:“吴先生,若江南屠氏有败落的一日,君亦难逃其咎啊。”
吴仕邈皱着眉毛,定定的看着楚陌寒,然后一转身,拜也不拜的飘然而去。楚陌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对柯忘忧笑道:“屠素葛能容下此等人物,实在是令人折服。难怪他能收服南方四州,与姬留雁抗衡。”
柯忘忧喟然一叹,道:“世间多奇士,柯某不得不服老了。”

楚陌寒与柯忘忧从此留在西南樨州。姬留雁多次南下,却终是无法攻下屠家军的地界。第二年春,姬留雁扶植二皇子重云登基,改号元真。江南屠素葛得到柑州吴仕渺、樨州楚陌寒推举,自立为英王。两军相持未果,商议划江而治。风云迭起,南北之争,为乱世掀开了新的一页。


第三卷 潇潇夜雨

、第三卷卷首语

【一封急报让楚陌寒急赴株州,却意外的遇到了他。】
【是他,三年不见,却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的他。】
【眉目依稀,却不见了当年的讽刺挖苦、唇枪舌剑。看着这样变化无常的兰漱风,楚陌寒不禁愕然。这还是当年的兰漱风么?他分明是在抗拒着我,可为何又要回到我身边?他在隐忍着什么?他把我当作什么?】
【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兰漱风。】
【可是,你看好了,我也不是三年前的楚陌寒。不会再任着你,由着你,乖乖的做你的卒子。你的身世,你的棋局,你的一切一切,我都要牢牢的抓在手里。】
【别以为我会再放开你!】

终于开启第三卷!向一直耐心的看到这里的观众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第三卷作为故事的高潮,将以两倍于第二卷的篇幅,为您描绘乱世中的刀光剑影,恩怨情仇!
本卷将继续保持每日20003000+的速度更新,敬请期待!

、第三十七回 荠城急报

时光荏苒,楚陌寒驻守樨州已有两年光景。由于玄崇年间就随父于此征战,楚陌寒很快就将樨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大部分时间里,楚陌寒将樨州的事务交予柯忘忧,自己则待在军中操练士兵。
正午时分,初夏的阳光已有些炙热,楚陌寒令将士们用过午餐,且休息一阵。他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凝视着无云的晴空。
三年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是否还记得楚陌寒这个名字?他默默的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孜然一身,没什么放不下的,然而三年中,只要一个人安静下来,就无法抑制的想起过去的种种。担心、怀念,还有淡淡的悔意在心头晕开一圈圈的苦涩。如果当年紧紧地抓住他,他是否就能够留在身边了呢?楚陌寒苦笑着摇摇头,正如他的名字,漱玉流风,他是捧不起的月光,是抓不住的清风。有时甚至在想,世间到底有没有兰漱风这个人呢?那段水月镜花般的过往,究竟是现实,还是自己的幻梦?本非尘世之人,却无端跌落凡间,这,就是他所谓的宿命吧。
楚陌寒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掉眼前浮动的影子,回到现实中来。两军相持已久,表面虽保持着平静的分治,其实却暗流涌动,稍有叶落,便足以更天换日。屠素葛虽然实力强大,然年事已高,两个儿子又各自为政,暗中较量。姬留雁一定在等待着这个时机。此外,姬留雁身后,从不光明登场的陆无言又是怎样的人?对于这个只下暗棋的人,若非兰漱风提醒,恐怕自己也会忽略过去吧。
……
……为何又要想到他?自己不过是前世偷看了他几眼,才换的这场无妄的擦肩吧。这就是所谓的“爱”么?自己终是明白的太晚,方才懂得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永远的失去了他。
能遇到他,已是足够了。为了天下,那所谓的世间之情,本就不该属于自己。这份苦涩,就当做是行进的代价吧。如今之后,心如枯井,波澜不起。
熟悉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楚陌寒从自欺欺人的想象中退回,他睁开双眼,向前来汇报的凌子墨问道:“什么事?”
凌子墨行礼,呈上密信,道:“飞鸽传书,韦世芹。”
听到韦世芹的名字,楚陌寒急忙起身,火速打开密信。只见密信上用楚家军的暗语潦草的写着什么。他一边看着信,一边皱起眉毛,一旁的凌子墨也紧张起来。
“子墨,随我去找柯忘忧。”楚陌寒看完信,面色凝重的向马棚走去,凌子墨连忙跟在后面。
二人策马来到柯府中,径直寻至柯忘忧的房间。楚陌寒推开门,正看到柯忘忧和一名蓝衣女子在房中对酌。楚陌寒愣了片刻,身边的凌子墨却脸色一黑,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一个星期都不让我进门,我只好来找柯大侠喝酒……”“蓝衣女子”泪汪汪的看着他,突然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贴过来,道,“子墨,难道……你原谅我了?你是来……”
一把银色的枪尖无情的指着“她”的鼻子,凌子墨厉声道:“让开!我们找柯先生有急事!”
辰冰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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