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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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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裴啸天的八面玲珑,莫谈国是的态度使他在乱世中立住脚跟,即使作为皇帝,一时也奈何他不得。况且对于这种人,兰国桢并不一定据实以告,恐怕从他那里也问不出八皇子的消息。
如何才能找到他呢?也许只有一种办法……
“若如此,也怪不得我。”楚陌寒捏着手中的酒杯,眼中浮起一丝冰冷。
“你要做什么?!”萧少翟惊道,“你不要做傻事……”
“他不肯现身,只能把他逼出来。”楚陌寒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回 情为何物

听楚陌寒放出此话,众人皆是一愣。
“什么?”辰冰清上前道,“你这只笨狼,你到底想要怎样?”
“不想怎样,把他找出来罢了。”楚陌寒倒满杯中的酒。
“找出来……好,就算你有本事把他找出来,你又想怎样?你又能怎样?”辰冰清皱起眉毛,“如果他不愿跟你走,你硬要把他绑回来不可?”
“那些事情,等找到他再说。”楚陌寒心不在焉道。
“再说?要真到了那一步,还有什么可说的?”辰冰清反击道,“你再把他找出来,又能改变什么?一开始就劝你离他远点儿,怎么样?到头来输的还不是你!”
“冰清……”凌子墨拉住他,辰冰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喂,姓楚的我问你,你倒是要怎么把他逼出来?”萧少翟插嘴道。
楚陌寒一扬眉毛,淡淡的道:“既然他那么想要八皇子举兵起义,我成全他就好。”
“八皇子到底是什么人?”萧少翟颦眉道,“师父很少向我提起过,旻都之乱前八皇子尚未及加冠,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果兰家是想要扶植八皇子,不至于在南北之战中如此平静吧。”
“谁知道兰家尚有多少人在?”楚陌寒摇了摇杯中的月影,“我让韦世芹核查了兰家的情报,旻都之乱的灭门之事,恐怕也未可全信。”
“你是说……”萧少翟惊异道,“除了你要找的那个兰公子,兰家可能还有其他幸存者在么?”
“裴啸天神通广大,兰国桢也并非等闲之辈,”楚陌寒沉吟道,“我不相信他们会在那时束手就擒。”
“那么……”萧少翟思索道,“你怀疑兰公子背后还有一个,以八皇子为中心的集团,兰公子只是兰家置于明处的棋子?”
“可是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楚陌寒皱起眉毛,“是为了掩饰兰家的存在,并且掩护八皇子么?可是这样说来,他们根本不必等到我做皇帝,在南北之战中就应该现身才对。”
而且,被困到山洞之时,他也不应那么着急的寻找出路,如果我没有如期的出现在战场上,对他们来说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为何如此费心的将我推上皇位,然后就悄然离去了呢?无论如何,都无法明白他此举的理由。
“你这只笨狼……”辰冰清忍不住插嘴道。
“我又怎么了?”楚陌寒不禁瞟了一眼辰冰清,“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兰公子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么!”辰冰清忿然道,“早在荠城之乱时他就说过,他辅佐你当上皇帝,作为交换,你就放他自由!你认为他那个时候就在骗你么?”
“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楚陌寒垂下眼睛,“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固守‘理’字之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日后的行棋做准备。”
“甚至包括他消失的那三年么?”辰冰清冷笑。
“不是么?”楚陌寒摊手道,“如果不是时隔三年突然出现,我怎么会任他和‘夜雨’周旋那么久而不干涉呢?”
这本是夜孤鸿的离间之语,楚陌寒有些自暴自弃的吐出这几个字,心中一阵刺痛。自己当初是不是太过于放任他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守在他的身边,从不干涉他的举动。可一直以来,他又是怎样对待自己的?明明夜孤鸿和白慕雨都知道他隐藏的秘密,可为什么到最后也不肯告诉我呢?我在他心中到底算是什么!
“楚陌寒!”严厉的话语将他从虚空中唤回,辰冰清站在他面前,眼神中焕发出一丝凛冽,“如果连你都质疑他的话,他还有谁可以信任呢?”
“他不需要信任谁,”楚陌寒碰的一声放下酒杯,冷冷的道,“如果非要以‘理’字来较量的话,那就看看谁能胜得过谁吧!”
“喂,你是认真的么?”辰冰清有些急躁的看着他,“我真是不明白,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简简单单的事情,怎么被你们搞的那么复杂?本来各退一步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状态不可么?”
“既然他不准备让步,我也不会再妥协。就是我退的太多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所以我不打算再纵容他下去。”楚陌寒站起身来,向长廊走去。临走之时向萧少翟丢下一句话:“萧公子,回去告诉你师父,如果他老人家没有什么把八皇子逼出来的好方法,我不介意采用一个不计后果的主意。即使为此背负天下人的骂名,我也毫不在意。”
夜风萧萧,楚陌寒留下园中的众人,径自向宫闱深处走去。
“呼……”萧少翟看着他的背影,愣愣的道,“看来师父说的没错……”
“荀先生说什么?”凌子墨关心的问道。
“啊,他说这小子就爱给自己找麻烦,”萧少翟耸耸肩膀,“好不容易当上皇帝,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偏偏去捞水里的月亮,你说这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辰冰清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哼,他自己不痛快也就罢了,每次还得连我们也搭进去。”
“没人要你参和进来,”凌子墨白了他一眼,“找你师姐游山玩水去吧!”
“子墨……我不是这个意思……”辰冰清连忙解释道。
“哎,说正经的,”萧少翟严肃起来,“我师父说他会尽快想出办法,在此期间让你们小心留意他的举动,千万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哼,他现在贵为天子,真要做什么傻事,我们怎么拦得住?”辰冰清撇嘴道。
“尽量拖住他吧,”萧少翟惨然笑道,“没想到都快两年过去,他还那么在意。有那么多美酒佳丽,甚至江山万里尽在手中,都不能让他忘掉那么一个人么?”
“你这种人不理解很正常,”辰冰清不忘挖苦道,“如果江山社稷都不能换来佳人一笑,留着又有何用?”
萧少翟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幸好没让你当皇帝,不然你这种人,肯定会闹出‘烽火戏诸侯’的事。”
“本公子才不稀罕,”辰冰清轻哼一声,“再说,我家小子墨才不会让我做那种事情,子墨,是不是?”
“又关我什么事!”
萧少翟默然的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一帘幽梦

宫闱深处,时间的流逝似乎并不相同。对于幽居深宫的妃嫔宫女,漫长的流光似乎总是看不到尽头。而对于日理万机的君王,一年的轮转,不过是眨眼之间。
白天黑夜,埋头于政务中的楚陌寒并未在意过时间的流走,恍然回首,便已将近两年。
不停的处理国事,不停的安排政务,只要间断下来,无可抑制的刺痛感就会涌上心头。年少时,曾多少次设想过登上帝位的情景?原以为这天下便是毕生所求,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掌握的了天下江山,却奈何不了那一个人。
如果忘记他,是不是可以轻松起来?
然而,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愿忘记。
没错,你想让我忘记你,放任你自由的离去,但我绝不会让你遂愿。
清朗的月光渗入轩窗,楚陌寒不忍看到一般,闭上眼睛。
想要见到他,想要永远的得到他,即使这样会使他痛苦……楚陌寒心中一凉,这就是自己所求么?
如果自己的愿望会给他带来痛苦,为何自己还要这样做呢?曾是那样的珍惜他,呵护他,如今自己却要亲手将他推入苦难之中么?
即使这样……
楚陌寒痛苦的摇摇头,如今自己对他的情感,到底是爱是恨?
怎么会不怨他、不恨他?给了自己一线希望后,又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如果遵守当年的承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承受痛苦的煎熬。
可是,如果反过来又将如何?辰冰清的话语回响在耳畔,如果我找到他,我又想怎样,我又能怎样?!
“如果他不愿跟你走,你硬要把他绑回来不可?”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存在这个可怕的想法。一次次的想要折断他的翅膀,让他永远也无法飞离自己的怀抱,可是……可是这就是我真正想要得到的结果么?!
兰因絮果,相思成网。
无端的清风撩拨着轻舞的帘幕,楚陌寒干脆放弃了入眠的尝试,推开房门,向长廊深处走去。荒芜的疏草中,一间并不起眼的房屋在月夜中沉默。
承香花分径,借绿柳绕墙。
朱漆斑驳的楹联在流光中依稀可辨。看来,这里本应是繁华葱茂之景,但在对宫阁的修缮中,楚陌寒下令绕过此处,使它保持着一切岁月的痕迹。
并不宽敞的屋子显得有些凌乱,泛黄的书页已成为蠹虫的饵食。角落里,若有若无的药香飘散在空中。
想必在四皇子的事情之后,兰国桢很认真的清理过现场吧,书柜上的资料大都被移去,逐渐被尘网封存。楚陌寒轻车熟路的打开一只小柜,取出半瓶残酒。这两年来,他常常把自己关在这里,暂时的从现实中逃脱。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清凉的月光流淌进来,那袭白色的身影,似乎浮现在眼前。
“漱风……”唤出那个令人心痛的名字,他伸出手,想要触摸这飘渺的幻象。
“漱风,这两年来,你过的可好?”他对着眼前的人影,喃喃的道,“你还恨我么?还记得我么?”
白色的身影衣袂翩然,如出尘的白莲。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选择了楚家军,怪我当了这个皇帝?”他苦笑道,“你还怕我么?还是只把我当作主公,当作手中的将棋呢?”
“你对我这么残忍……”他走入白纱一般的月光里,“你一次次的从我手中溜走,一次次的利用我达到下一步棋的目的,现在,你满意了么?你的目的达到了么?”
那面孔似乎带着一丝忧郁,一丝落寞,在流光中默然不语。
楚陌寒长叹一声,道:“这场游戏什么时间才能结束?你对我的温柔,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的逢场作戏……如果将要取得天下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你会不会对他也同样如此呢?”
“漱风……”楚陌寒有些重心不稳的扶着桌子,“看着我,即使在梦中,你也不肯靠近我么……”

静夜疏星,清酒苦寒,楚陌寒伏在桌上,辗转沉入梦境。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吱呀的轻响,一个瘦小的身影推门而入。
那孩子一袭羸弱的白衣,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悄无声息的步入屋中。
楚陌寒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少年却像是看不见他一般,径直向书柜走去。
楚陌寒只觉少年的面孔有几分熟悉,在他的注视下,少年轻手轻脚的拉开最下层的书橱,钻了进去。
哧哧几声响动,书橱的门又被从内部关上。奇怪的是,虽然隔着一层木板,楚陌寒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书橱内部的情景。
那白衣少年缩在狭小的隔板间,双臂环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之中。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凌乱而无助。
“漱风,是你么?”楚陌寒轻轻唤道。这一定是在梦中吧。这段景象,可是年幼的他在此留下的魅影?
书橱里的少年听不到他的呼唤,依然低垂着头,安静的缩在角落。
楚陌寒站起身来,走进紧闭的书橱。隔着木板,似有轻轻的啜泣之声从中传出。他贴近,只见少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拼命压抑着断续的哽咽。
“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么?”楚陌寒俯下身子,想要推开闭合的木板。
哭泣声戛然而止,那少年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语。他抬起头,诧异的四处寻找,两行清澈的泪珠滑落腮旁。
不知是不是在梦境的缘故,薄薄的一层夹板,楚陌寒却是无法推开。他看着白衣少年清秀的脸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着,写满了困惑与苦痛。
“漱风……不要哭,有我在……”楚陌寒喃喃的低语,希望能够传达到他的耳中。即使这是梦境,也不愿看到他的泪水。
“……救我。”白衣少年失神的望着他,细弱的话语如水晶碎裂的声响。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楚陌寒心中一紧,恨不得立刻打破阻隔在二人之间的木板,将他揽入怀中。他用力的拍着夹板,砰、砰、砰的响声愈发洪亮。
“我这就来救你!”他不甘心的撼动着沉沉的木板,明明就在眼前,为何触不到他呢?隆隆的声音响彻屋际,那白色的身影却如薄雾一般,晃晃的淡入风中。
“漱风!不要离开我!”楚陌寒失声喊道。周围的黑影像是鬼魅一般,席卷着他沉入冰冷的黑暗。
砰、砰、砰……
无助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似乎,还参杂着别的声音。
“陛下,陛下!”
楚陌寒睁开眼睛,只见凌子墨关切的看着他,辰冰清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挑眉说着“再不起来,就拿冷水泼他”之类的话。
楚陌寒木然的坐起身来,天色已亮,昨夜的梦景恍如隔世。
“陛下……”
楚陌寒摆摆手,眼角的穴位突突的疼着,宿醉之后,反而会更加清醒。明知举杯销愁愁更愁,却在痛苦的循环中难以自拔。
他回身四顾,梦中的残影早已烟消云散。为何会梦到他少年时的模样?自己之前见过他么?
仔细算来,自己唯一来到旻都,是在玄崇五年随父领赏之时。那个时候有可能遇到他么?
这个梦,又意味着什么?
头脑像炸裂一般疼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回 太公钓鱼

别过楚陌寒后,萧少翟独自走在街上。炎炎的烈日撩起几分燥热,虽是接近秋日,暮夏的暑气依然不依不饶的纠缠着人们。萧少翟辗转几步,不知到哪里去的好。虽然有个兄弟在此,却完全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晃了几圈,他干脆折进一家酒店,叫几杯闲酒解闷。
那个死老头子,完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回可怎么交代呢?
此时,几名游侠打扮的人走进小店,坐到旁边的席位。几人叫上小酒小菜,开始议论着几天发生的事情。
萧少翟竖起耳朵,悄悄的偷听着他们的交谈。果不其然,这些人的确是武林人士,所谈皆是江湖轶事。闲谈几句,只听一人低声说道:“喂,你们听说了么?失踪多年的‘石见穿’,最近又在江湖上走动了!”
萧少翟心中一惊,从楚陌寒那里得到的消息,石见穿在元真三年就死了才对,这里怎么又冒出一个?
周围的人也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假的?石见穿三四年不见踪影,想是退隐山林了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呢?你是听错了吧。”
“石见穿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怎么知道他这三四年没有行动?”那人反驳道,“再说就算他归隐个三四年,突然心血来潮重出江湖就不行了么?”
“总之我是不信,”他的同伴撇嘴道,“你说石见穿重出江湖,难道你亲眼见到他不成?”
“嘿,”那人呵呵一笑,“还真给你说中了。不错,石见穿在此间走动,可是我亲眼所见。而且他不在别处,就在旻都!”
“什么!”所有人惊讶道,“那他在旻都什么地方?”
“你们知道护城河上的七孔石桥么?”那人神秘的说道,“一天夜里我喝了点酒,回去已是半夜三更之时。而正当我经过七孔桥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一回头,正看到一个箬笠蓑衣的白衣老翁在岸边垂钓。我当时想,这么晚了,是谁家的老伯还不回去?走近一看,那老翁似睡非睡,鱼饵离江面三寸之远。这不是太公钓鱼么!”
“之后呢?你上钩了?”一名同伴淡淡的问道。
“我哪儿敢啊!”那人道,“俗话说,‘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啊!我又没有什么可打听的,干嘛冒这个风险?”
“嘁!胆小鬼!你不是说遇到石见穿的话,一定要问问他天下第一美人是谁么?”同伴调笑道,“怎么一见面就吓跑了呢?”
“有本事你去问啊!”那人不忿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上次是谁说要去见红衣美人,结果走到半路就被吓回来了呢?”
“那次是真的有鬼好么!”同伴反驳道,“刚走进郊外就看到一红一白两团鬼火,你说不是有鬼是什么?”
一行人叽叽喳喳,又讨论起武林上的美女来。若在平时,萧二公子一定不介意加入他们的话题,可是事关“石见穿”之事,不得不在意。
这个“石见穿”,到底是真是假?他与那位兰公子是否有些联系呢?萧二公子饮尽杯中清酒,决定去探探究竟。
是夜风紧,萧少翟隐藏在河边的一棵大杨树上,监视着河上的动静。月至中天,果然一叶扁舟悠悠而来,一名白衣蓑笠的老翁独立船头,逆水撑篙。
小舟行至七孔桥畔便停了下来。那白衣老者支好渔具,取出烟枪悠闲地坐下,看着水面的波动。
看来传言不假,就去试探一下吧。萧少翟从杨树上翻身跃下。他轻轻的走上石桥,向舟上的老翁行礼道:“敢问老先生可是江湖上无所不知的‘石见穿’?”
那老翁从箬笠下抬起头,露出一双沉稳的眼睛。他幽幽一笑,吐出一个烟圈。“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要打听么?”
竟然默认了。萧少翟按下心中的惊虑,拱手道:“老先生,如果你是‘石见穿’,那一定知道八皇子的事情吧?”
“八皇子?”老翁故意绕着圈,笑道,“当今圣上未有迎娶,哪里来的八皇子?”
真是不干脆,萧少翟皱了皱眉毛,忍声道:“是晚辈描述不当,前辈可知前朝玄崇帝的八皇子么?”
老翁在船舷磕了磕烟枪,悠悠笑道:“前朝的八皇子,老夫当然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八皇子在哪里。”
“他在哪里?”萧少翟不禁动容道,“他还活着?他与旻都的兰家有什么关系?”
“别着急,小伙子,”老翁慢条斯理的道,“打听情报就像钓鱼,太着急可会把鱼儿吓跑的。”他吸了一口烟袋,看看波光粼粼的水面,道:“先等等,今晚一条鱼都没钓上来,等上钩了再跟你解释。”
“呃……”萧少翟十分想把老头揪上岸来暴打一顿,可鉴于他是不知真假的“石见穿”,不敢贸然出手。他只好背着手,在桥上踱来踱去。
“年轻人,不要乱走,”老翁抱怨道,“你的影子会把鱼儿惊走的。”
萧少翟无奈,倚着桥头安静下来。鱼漂随着水波轻轻摇动,他注意到,老翁这次并没有像姜太公那样隔空垂钓。
这是什么意思?鱼已经上钩了么?
话说起来,难道自己是鱼不成?真是可恶的老头。
“腹诽可不好,”老翁像是能听懂他的心思,头也不回的说道,“没有耐心,怎么能钓到大鱼呢?”
唉,的确师父也骂过自己没有耐心。萧少翟垂下头,这几年明明已经有很大进步了,真是的。
“年轻人啊,你为何要打听八皇子呢?”老翁突然问道。
“唔?”萧少翟抬起头,看着蓑衣的背影,“好奇罢了……倒是前辈您,为什么会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呢?该不会是出于好奇吧。”
“任何事情都有目的,”老翁道,“有些事,即使好奇也不应知道;而有些事情即使无趣,也必须晓得。”
“那八皇子的事情,我是该晓得呢,还是不该晓得呢?”萧少翟似乎掌握了和他交谈的诀窍,从容的问道。
“呵呵,”老翁笑道,“问得好。人往往以为自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事实上,他只是被事情的表象蒙上双眼,看不到近在眼前的真相罢了。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年轻人,你可知玄崇帝曾经立过储君?”
“不可能吧,”萧少翟吃惊道,“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这道密旨尚未公开,玄崇帝就驾崩了。小伙子,你不觉得玄崇帝死的很是时候么?”老翁悠悠一笑,反问道。
萧少翟意识到事关重大,此时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石见穿”了,只想那段历史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三回 瞬息万变

“玄崇帝虽然昏庸,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还是看得清的,”老翁抽了一口烟袋,娓娓道来,“当年三皇子和五皇子争得厉害,玄崇帝很是反感。于是储君之事,虽没有向众人提起,却暗地里观察着剩下的几个孩子。”
“那么还剩二皇子舒云、六皇子流云,和八皇子行云……”萧少翟沉吟道,“难道说,玄崇帝想立的其实是八皇子么?”
“是啊,八皇子虽然自幼体弱,但为人谦和,玄崇帝也是瘸子里面挑将军啊,再加上八皇子的额娘得宠,自然就有了这个念头。唉,”老翁叹道,“可是天不遂人愿,玄崇帝刚想立下诏令,他的皇子可就坐不住了。”
“难道说玄崇帝的死,与五皇子明云有关……”萧少翟颦眉道。
“不然五皇子是怎么登上王位的?”老翁笑道,“可惜啊,私毁君令,弑父篡权,得到了也不过是半度春秋。冒天下之大不韪,最终却是为人作嫁。”
“那八皇子知道此事么?”萧少翟追问道,“他岂能就此作罢?”
“所以啊,”老翁悠悠的吐出一个烟圈,“八皇子现在,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江山呢!”
“什么!”萧少翟失色道,“可是现在……明明都已经……”
“哦,你说那个楚大将军啊,”老翁摆摆手,“本是别家的天下,他有什么资格僭越?既然讨得逆党,理应将社稷江山还给皇室子嗣才对。鹊巢鸠占,岂是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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