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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火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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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两个人只是保持着距离,谨慎,冷淡。但他从未因此而真正烦恼过,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压力,也未去她身边一吐为快。但那又确实是一道难题,不过,他似乎并不急着想与她谈论那种事情。
话说回来,也许他与别的女人也有染,比如一些美国女人。这很难说,他确实守日如瓶,很沉得住气。但那毕竟是……尴尬的事。
玛娅决心要彻底摆脱那种让人心烦意乱的引诱,不管她从中获得了多大的快乐。广子说得对:在一个封闭的系统中一切都不同。对弗兰克来说这是件很糟糕的事(如果他确实在乎的话),因为在这方面他可以作她的良师益友。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拿定主意同他言归于好,表示要成为一个好朋友。可是,她把事情看得太重,下的功夫太大。有一次,差不多是一个月以后吧,她也许估计错了,做得有点过头,以至于他以为她又在勾引他。他们本来都在一个组,经常彻夜长谈,她就挨着他的边上坐着。后来他显然获得了错误信息,便同她绕过D号环形舱进了浴室。他用了在这种事情上最为迷人最为温柔的语气同她讲话。玛娅感到懊恼不己,因为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过于轻浮,反复无常。尽管处于这个份上她不管怎么做,别人也许都会那样看她。所以,她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只是因为那样做更容易些,而且她身上的某个部位想做爱。就这样,做了爱,却又心绪烦乱,心中暗下决心,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这一次是奉献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希望这份礼物将使整个事情成为他一个美好的回忆。她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容易为爱情所左右,她真的想取悦于他。于是,她紧贴他的胸膛,抬头凝视着他那张脸,就像透过窗户看一间空寂无人的房间。
那是最后一次。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第四章
 
阿瑞斯号的形状、结构是符合现实世界的:在玛娅看来,地球与火星之间的真空带似乎开始像一长串滚筒,接头的地方向上呈45度角向上弯曲。有一条跑道环绕C号曲面体,很像越野赛马跑道。她在跑步的时候,总爱在接头拐弯处把速度慢下来,绷紧双腿,因为压力增加使腿弯曲成22。5度。猛然抬头可以看到另一个滚筒的整个部分,那滚筒似乎在逐渐变成狭小的世界。
也是作为一种补偿,里面的人不知怎么身于开始变得大起来。消除南极伪装的过程仍在继续。每天都有人表现出某种新的迄今为止不为人所知的特性,使得所有注意到这种特征的人都有更加自由开放之感。这种感觉使得更多的深藏内心的特质被暴露出来。一个星期日的早晨,飞船上的基督徒们,大约有十二三个,聚在圆顶航行舱里庆祝复活节。尽管阿瑞斯号上的季节已是仲夏,但地球上还只是四月份。
做完仪式后,他们来到下层的D餐厅吃饭。他们当中有尤利、雷妞。爱德华和玛娅。玛娅、弗兰克、约翰、阿卡迪及萨克斯同坐一桌,喝着咖啡,品着香茶。他们之间以及其他桌子的人之间的谈话交错混乱,起先只有玛娅和弗兰克听清楚约翰正在同菲莉斯·波叶尔那位刚做完复活节仪式的地理学家说话。
“依我的理解,宇宙的概念是一个超存在,其所有的能量则是这个存在的思想。这是个美好的概念。但基督的故事……”约翰摇着头说。
“你真的知道这个故事吗?”菲莉斯问道。
“我在明尼苏达州就已被培养成为路德教徒,”约翰立即回答,“我上过宗教坚信礼课,脑子里灌输了所有这些思想。”
也许那就是为什么他愿意不厌其烦地介入这种讨论的原因吧,玛娅想道。他脸上露出了玛娅以前从未见到过的不悦之色。她身子略往前倾,突然专注起来。她瞟了一眼弗兰克,他正盯着咖啡杯看,好像是在苦思冥想着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他正用心听着。
约翰说:“你一定知道基督教福音是在事件发生几十年后由那些从未见过基督的人撰写的。还有一些别的福音揭示了一个不同的基督,那些福音在三世纪时通过政治途径从《圣经》里删除了。所以,他实际上是个文学人物,一个政治概念。我们对这个人本身则一无所知。
菲莉斯摇摇头:“那并非事实。
“但那就是事实。”约翰反驳道。他们的争论引得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萨克斯和阿卡迪抬起头。“你们看,所有这类故事都有一段历史。一神论教是一个信仰体系,在早期游牧社会里就开始出现。他们对牧羊的依赖越大,越有可能信仰一种牧羊神,这是一个确切的相互关系,你可以用图表示出来看一看。神总是男性的,因为那些社会是宗法统治。有一种考古学或者一种人类学——一种宗教的社会学,可以使这个问题一目了然——历史是如何产生的,需要什么来完成历史。
菲莉斯凝视着他,微微一笑:
“我对这个问题不知说什么才好,约翰。这毕竟不是一个历史问题,而是个信仰问题。”
“你相信基督的传奇故事吗?”
“那些传奇故事并不重要,教会或者教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耶稣本人。“但是,他只是个文学形像。”
约翰固执地重复道。
“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的文学形象。你还没有回答我有关那些奇迹的问题。
菲莉斯耸耸肩:“我认为宇宙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是奇迹,你能否认吗?”
“当然,”约翰说道,“宇宙就是奇迹,我把奇迹定义为一次行为,一次显然违背已知的自然法则的行为。
“就像去其它星球旅行一样。”
“不。应该是像喂养死人一类的事。”
“医生们每天都在做那种工作。”
“医生们从未那样做过。”
菲莉斯显得很狼狈:“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约翰。我有点惊讶,我们本来一无所知,却装模作样说我们什么都知道。这是骄傲自大。创世是神秘莫测的,硬要给某种事情套上一个诸如‘大爆炸’那样的名字,于是认为你有了一种解释--这是糟糕的逻辑,一种不良的思维方式。在你的理性的科学思想之外有一个无比广阔的意识领域,一个比科学还要重要的领域。信仰上帝就是这种意识领域的一个方面。我想,你要么具有这种意识,要么没有。”她站起身,“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说着离开了餐厅。
沉默片刻,约翰叹了日气:“对不起,伙计们,有时候我也无可奈何。”
“任何时候如果科学家们说他们是基督徒的话,”萨克斯说,“我就认为那是在表达美学观点。”
“你的思想太陈腐了。”约翰说道,目光仍然盯着杯子里面。
萨克斯说:“他们觉得,我们正在失去我们的前辈曾有过的生命的精神领域,而他们试图用同样的方式重新获得这种精神领域。”他神情严肃地眨眨眼,似乎这个问题如果给出了定义就可以处理似的。
“但是,那个问题产生了许多荒唐行为!”约翰大声说。
“你只是没有信仰。”弗兰克说道,怂恿他继续往下说。
约翰没理睬他:“实验室的人最为顽固、实际。你应该看到菲莉斯如何残酷地逼着她的同事们从他们的数据中得出结论吧!于是,他们突然开始使用各种各样辩论家们所特有的伎俩,百般推倭,屡屡强调条件限制,提出各式各样小题大作的想法。好像他们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你就是没有信仰!”弗兰克重复道。
“得啦,我希望我决不会有那种信仰!获得那种信仰就像头上被铁锤猛击了一下!”
约翰怔怔地站着,然后端起碟子进了厨房。其余的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玛娅想:这一定是糟糕透顶的坚信礼课。显而易见,没有哪个能像她那样对他们那位懒散放荡的英雄的这一侧面了解得那么多。谁知道,他们下一步将会对他或者任何其他的人有什么了解呢?
约翰与菲莉斯之间的辩论迅速在飞船上传开了。玛娅不清楚是谁那么饶舌——约翰和菲莉斯好像都不愿意讲那件事。后来她看到弗兰克与广子在一起。弗兰克一边笑着一边告诉她一些事情。同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听到广子说:“你得承认菲莉斯有关那方面的观点是对的——我们根本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么,就是弗兰克啦。他在菲莉斯与约翰之间播下了不和的种子。诚然,基督教在美国乃至其它地方仍是一股重要力量,这可不是小问题。如果消息传回去说约翰·布恩是反基督教的,就可能给他带来麻烦,然而对弗兰克来说就不会那么糟。地球上的媒体就要把他们报道出来。但是,如果你观看了一些新闻和特写,你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有些人获得媒体报道的机会比别人多,从而使他们显得比别人更有权,事实上是通过交际手段变得比别人更有权。这些人当中有弗拉得和尤苏拉(她怀疑他们现在不仅仅是朋友),弗兰克以及萨克斯这些人在入选前都赫赫有名,却没有约翰名气大。因此,地球对哪一位的认识态度有任何的降低都有可能对他在阿瑞斯号的地位产生相应的影响。这在任何情况下看来都是弗兰克的处世原则。
他们感觉到好像被限制在一家没有出口没有阳台的宾馆里。宾馆生活的压抑感愈来愈强,他们被困在里面已长达四个月,但他们的行程还不到一半。他们精心设计的物质环境或日常事务丝毫也不可能加快这趟行程。
于是,一天上午,正当第二飞行小组在对付阿卡迪另一个难题模拟训练的时候,突然,几个屏幕上都红灯闪烁起来。
“太阳监测器观测到太阳的火焰。”雷妞说。
阿卡迪赶忙起身。“那不是我!”他大喊道,欠身读着离他最近一个屏幕。他抬起头,碰到同事们狐疑的目光。他咧嘴笑了,“对不起,朋友们。这是真正的狼!”
从休斯顿传来的一则紧急信息使他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他本来也可以作假,但他没有,而是迅即跑到最近的操纵杆前。他们己无能为力;不管是真是假,人们都得服从,听之任之。
实际上,一次大的太阳光焰出现是一件他们以前模拟过多次的事件。每个人都有任务要执行,有些任务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所以,人们顺着环形曲面体跑啊跑,一边咒骂他们的运气不好,一边想着尽量不挡别人的道。由于密封舱应付辐射的准备工作十分复杂,自动化程序又不高,所以有许多工作要做。就在他们把植物盆景拖入植物棚的过程当中,珍妮特忍不住大叫起来:“这就是阿卡迪的一种测试吗?”“他说不是!”
“狗屁。”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第五章
 
他们是在为期十一年的太阳黑子周期最低点时离开地球的,目的就是特别要减少像这次出现的太阳光焰的可能性。然而,不管怎么说还是出现了。在第一次太阳辐射到达前,他们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真正的恶劣天气就会来临。
在太空中出现的紧急情况就像大爆炸一样显而易见,又像化学反应式那样叫人捉摸不透。但是,它们的显而易见与它们的危险程度毫无关系。全体人员的辨别能力绝对察觉不到原子风暴正向他们袭来,然而这很可能还只是要发生的最糟的事件之一,大家都清楚。他们迅速穿过那些环形曲面体去作好抵抗辐射的准备--植物必须覆盖起来或者搬到受到保护的地方去;鸡、猪、牛以及其他的动物和鸟类必须赶进它们自己的小棚里;种子和冷冻的胚胎必须集中起来随身携带。当他们处理完了这些需要高速度处理的工作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猛拉舵柄,跳进中轴,然后又飞快地沿着中轴通风管钻进辐射掩蔽所,它就在中轴管道的后部。
广子及她的生物圈小组最后一批进来。第一次警报响过之后,她一直咚咚地敲着门。他们挤进了这块无重力空间,个个面色潮润、气喘吁吁。“已经开始了吗?”
“还没有。”
他们从装有尼龙带的架子上拔出放射性计量仪,别在衣服上,其余的人己经浮进了半圆柱形舱内。他们急促地呼吸着,抚摸着身上擦破的伤痕,还有几个人扭伤了。玛娅命令他们报数。听到全部一百人没有间断地发出声来时,她如释重负。房间里显得很拥挤。好多个星期他们没有把全部的一百人集中在一个地方了,即使是一间最大的房间看来也不够用。这间舱室占据了中枢轴股束的一个舱筒,他们周围的四个舱筒储满了水。他们所处的那个舱筒按纵长分隔成这个舱室和另一个装满了重金属的半圆形舱筒。这个半圆柱形舱筒扁平的一面就是他们的“地板!”,它安装在环形轨道上的舱筒内,并且转动着来抵销飞船本身的旋转,同时在船员与太阳之间保持这么个空间。
这样,他们飘浮在一个不旋转的空间里,而液体舱筒的曲形顶,通常以每分钟四圈的转速在他们的上面旋转。这里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景观:由于失重,一些人开始露出要晕船时的那种忧心忡忡、若有所思的神色。这些不幸的人聚集在这间辐射掩蔽所的末端,卫生间就在这个地方。为了给别人让开视线,每个人身子都向地面倾斜。辐射射线因此正从他们的脚底下通过,大量的光子从重金属里散发出来。玛娅感觉到有一种冲力使她两膝并拢。人们都飘浮在适当的位置,或者穿着有尼龙拉带的拖鞋在“地板”上面行走。他们低声地交谈着,本能地发现他们隔壁的邻居、他们的工作伙伴、他们的朋友的存在。他们放低声音谈话,就像是在鸡尾酒会上,人们被告知餐前小吃被弄脏了一样。
约翰·布恩急匆匆地闯到这间房间前部的计算机终端部位,阿卡迪和阿拉克斯正在监控着这只飞船。他猛力按键发出一道命令,外部射线数据立即显示在屋里最大的屏幕上。“让我们看看有多少射线在袭击这艘飞船。”他欢快地说。
顿时听到一片哼哼声。“我们一定要这样做吗?”尤苏拉惊叫道。
“我们还是知道为好,”约翰说,“而且我想看看这间辐射掩避所的性能如何。‘铁锈鹰’上的那间差不多与你在牙科诊所戴的围嘴一样牢固。”
玛娅笑了。虽然约翰很少这样做,却提醒了大家,他遭受到的辐射量比他们任何人都多得多--他们生命历程中遭受到的辐射量约有160雷姆,他现在在回答别人的问题时就是这样解释的。在地球上,一个人每年吸收伦琴当量是五分之一个;在地球轨道飞行时,尽管仍处于地球磁层的保护范围内,但每人每年的射线辐射量约35雷姆。所以,约翰吸收了大量的热辐射,现在不管怎么说,他有权通过屏幕查看外部数据,如果他想的话。
那些对此感兴趣的人--大约有六十人--都拥在他的后面一起看着屏幕,其他人重新回到舱筒的那一头与那些正担心出现运动病的人在一起。这些人并不怎么想知道他们究竟吸收了多少辐射量,好像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足以把一些射线送进头颅里似的。
接着,太阳光焰的整个力量袭击过来了,外部辐射尖顶脉冲变换至大大高于太阳风暴的通常水平,接着又突然猛增,几个观察者立即惊讶地发出嘶嘶的声音,还有人惊叫起来。
“不过,看看这间辐射掩蔽所能抵挡多少辐射。”约翰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别在衬衣上的放射性计量仪。
“我们处在三个雷姆的位置上!”
可以肯定地说,那是牙科医生几生的X射线量。但是,辐射掩蔽所外面的辐射量已达到70个雷姆,完全达到致人死命的程度,所以人们躲在掩蔽所里还是值得庆幸的。然而,大量的辐射仍在穿过飞船的其它部位。几十亿个粒子正穿透飞船与堆挤在后面的水原子和金属碰撞;几十亿个粒子在这些原子之间游来撞去,接着又穿过他们身体中的原子,但什么都未碰到,似乎他们不过是一群鬼魂。
然而,仍有几千个粒子撞击着血肉和骨头的原子。这些碰撞多数是无害的--但是在这几千个粒子的碰撞当中,很有可能有一两个(或者三个吧?)击中了一个染色体链,染色体链发生扭结、紊乱。这就够了,肿瘤的发端就是从DNA的错误开始的,除非受害者有幸自我修复,否则,肿瘤的增长(生命中或多或少不可避免的部分)将会产生影响,身体内部将会出现别的什么障碍:癌症。很可能是白血病;再有可能就是死亡。
所以,看到这些数字不能不令人沮丧:1。4658雷姆,1。7861,1。9004。“像个里程表。”,布恩看了看他的辐射计量仪平静地说。他双手紧紧抓住一根栏杆,身子前后摆动,好像是在做静力锻炼肌肉运动。弗兰克看到布恩的动作问:“约翰,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避开,”约翰回答说,见弗兰克眉头紧蹩,笑了,“你知道的--移动目标!”
大家都觉得他好笑。尽管屏幕上和坐标上准确地显示了危险的程度,但他们渐渐开始感到不那么束手无策了。这看起来似乎不符合逻辑,但命名是使得每个人可能成为一名某种类型的科学家的力量。这些人职业上就是科学家,他们当中也有许多宇航员,受过迎接这样一种狂风暴雨的专门训练,所以这些精神上的习惯开始引导他们的思维,对这个事态的惊恐程度自然减弱了一些。他们逐渐处之泰然了。
阿卡迪来到一个计算机终端,要求放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他挑选了第三乐章。这时,这个村寨的居民跳起了舞。外面狂风骤雨的声音扰乱了他们的舞蹈。他开大音量,大家就在这长长的半截圆筒里一起飘着,舞着,欣赏着贝多芬强烈的如暴风骤雨般震撼人心的乐曲。突然,乐曲发出了风似的声音,静静地从他们身上泄过就像抽打在身上一样。是的,越听越像!弦乐器、木管乐器在一阵阵狂风骤雨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好像失去了控制,然而又优美动听——玛妞一个冷颤凉透脊背。她过去从未这么近地听过古时战马的嘶鸣声。她用钦羡地然而又带点惊恐的眼神注视着阿卡迪,他正对自己那富有灵感的唱片播放的乐曲效果心醉神迷,眉开眼笑地手舞足蹈,就像风中飘荡的绒毛缠扭的乱蓬蓬的绳结。当交响乐暴风雨般的声音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很难相信此时辐射量不在上升:当音乐的狂风减弱时,似乎他们的风暴也应该结束了,低沉的雷声轰隆隆地滚过,最后几阵风暴呼啸着刮过,法国号响了,警报解除。
人们开始谈论别的事情,讨论着今天被粗暴地打断了的各类事务,或者抓紧机会谈论别的事情。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有一处谈话声大了起来。玛娅还没听清谈话是怎么开始的,突然听到阿卡迪大声用英语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意我们的地球老家为我们制定的计划!”所有的谈话嘎然而止,人们都转身看着他。他突然出现在大家上方,正在房间的旋转顶下游动着,在这个位置,他可以观察到每个人的动作,讲起话来就像发了疯的精灵在空中飘荡。
“我认为我们应该制定新的计划,他说,我认为我们现在就该开始制定。每件事都应该从头重新设计,要表达我们自己的思想,包括一切方面,甚至包括我们第一批建造的辐射掩蔽所。”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玛娅问道,她对他的哗众取宠感到气愤,“这些设计都是不错的。”真正令人愤怒的是,阿卡迪经常喧宾夺主。人们总是看着她,好像不管如何她要对他负责,好像阻止他倾扰他们就是她的职责。
“建筑物是一个社会的基础。”阿卡迪说。
“是房间。”萨克斯·洛塞尔赶忙指出来。
“但是房间只表示建筑物里的社会组织。”阿卡迪环顾四周,用凝视的目光把大家拖进讨论之中。“一个建筑物的安排表明了设计者认为里面应该发生什么。我们在这趟旅行之初,当俄罗斯人和美国人分别住进D号曲面体和B号曲面体时,我们就看到了这点。你们看,我们假设仍是两个实体,在火星上仍将如此。建筑物的风格表达了人们的价值观。建筑物有一种语法,房间就是句子。我不想让华盛顿或莫斯科的人安排我应该如何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你对最初几间辐射掩蔽所设计哪方面不满意?”约翰似乎有了兴趣,问道。“我不喜欢它们成长方形,”阿卡迪回答说。这句话引起大家一阵笑声,但他继续说:“长方形,这是最普通的形状!由于工作区与生活区分隔开,似乎工作就不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区又大多被私人房间占据。按照等级来说,领导人分到的空间更大。
“那不是更方便工作吗。”萨克斯问。
“不,根本没有必要,那是一种显示声望地位的做法,是美国人在做生意时最常见的思维方式的体现。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
有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菲莉斯说:“我们非得带有政治色彩吗,阿卡迪?”
一提到这个问题,那些在场的人立即散开了。玛丽·邓克尔和其他几个人奔到了舱室的另一头。
“任何事情都有政治性,”阿卡迪冲着他们的背说,“没有什么比我们的这次太空航行更具有政治色彩。我们正开始建立一个新的社会,除了政治的含义还能有什么?”
“我们是一座科学工作站,”萨克斯说,“这未必就有很多政治意味。”
“我上次在那里的时候当然没有什么政治色彩,”约翰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阿卡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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