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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莘解案 作者:老剑-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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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们在根据园林设计的要求,把那些旧木梁给先下好料。”
“这样啊,我去观摩一下可以不?”
“你们今天来,不会只是来看我们锯木头的吧?”刘和对我们的来意有些疑惑。
“呵,我的房子是早几年的装修了,看腻了,我想找个时间换换装修,正好今天在这附近有个采访,时间还没到,就先来参观学习一下。”我捏造了一个理由。
刘和笑了:“那好啊!你要改造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到时候我带人去帮你做装修。”
到了锯台边,两个工人正麻利地将木梁分段,另两个工人再将分好段的木梁搬上台锯切割成条板。我对刘和说:“你去忙吧,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
刘和却说:“我也没什么事,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就陪你聊聊天好了。”我朝别墅方向看去,里面的工人比前天多了很多,正有条不紊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木梁还没锯多少,切割好的条状木板根据长度不同分类码放在旁边的空地里。我看了看,还没锯到大梁,已经切割好的都是些小梁。锯台旁边,两个将木梁分段的工人在仔细地丈量尺寸,避开榫孔,再用手锯锯断。看他们的进度,今天这堆木梁都会被分解掉。我走到老房子的台阶边,老陈头依然坐在台阶的尽头抽着烟。他看到了我们,我笑着朝他挥手致意,他也笑着点了点头。
台阶下堆放着已经切割下来的带着榫孔的废料,我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没见到我想看到的东西。
“这些没什么好看的,你想到里面看看吗?”刘和问道。
“没事,我反正也看不懂,只是觉得新鲜而已。就在这站站吧,外面空气好。”我又指着那些木梁说,“以前的工匠还真是厉害,一颗铁钉都不用,就可以把房子搭得这么牢固。”
“全靠那些卯榫!确实啊,以前好的师傅,搭好一座房子,是可以不用一颗钉子的。现在这些手艺差不多都失传了。这座房子还不算复杂的,你没见以前的斗拱,那才真是精美的怪胎。早几年我在无锡做一个仿古建筑的装修,拆开一个旧的斗拱学习里面的结构,你猜最后怎么样了?哈!那个斗拱我是再也拼不回去了,大大小小百来个部件,眼睛都看花了。”
“是啊是啊。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把支撑屋顶的东西搞那么复杂,说它是雕塑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我随意地附和着,眼睛却依然在不停地搜寻我想找的东西。
“嘿,专家说,那样做是为了让屋顶的重量均匀地分散到下面的立柱上,使房子的稳定性更好。”
四位工人合力将那根最大的木梁拖过来准备锯断,他们将木梁来回翻滚,看清榫孔的位置,拿出卷尺丈量尺寸,准备下料。
我的眼前忽然一亮,走过去蹲了下来:“这是什么?”
我手指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孔洞,没有凿穿,纵向长约三十公分,宽有十几公分,深度大概有二十几公分。边缘和内壁还残留有少许已经发黑的粘土,内壁的凿痕非常毛糙,孔洞里的颜色也已发黑发旧。
刘和和几位工人凑过来看了看,也是倍感疑惑:“好像是榫孔吧……奇怪,怎么凿得这么毛糙?这上面粘的是土吗?又是做什么用的?”
“那……这又是什么?”
离这个孔洞二十几公分,靠近端头的地方又有一个小很多的榫孔,是凿穿了的,方方正正的很规矩。“咦?这个才是榫孔啊!”刘和说道。
刘和和工人师傅也发现了不太正常,他们又指着那个做工毛糙的孔洞说:“那……这个洞是有点不对头,按理,这个位置上面是空的,应该没有榫孔才对啊。”
我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心中掠过一丝惊喜:“你们确定这不是榫孔?”
刘和又仔细地看了看,摇着头说:“肯定不是!你看,如果是榫孔的话,里面插着的榫头应该是早几个月才拆下来的,那么里面的颜色就不会这么老,也不会残留有粘土。你再看看,这边的榫孔就看得很清楚,榫孔里面的木头颜色就新很多,凿面的做工也平滑得多,而且……这个位置没有需要铆接的东西啊。”
“你确定?”我再次询问。
“我肯定!”刘和很肯定地回答,“真是奇怪,莫名其妙地在这里挖这么一个洞干什么?看这做工,显然不是木工做的,太粗糙了。”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再次凑近孔洞仔细地查看,只见黑灰色的底面上,依稀留有两个比周边颜色稍淡的直径约13公分左右的圆形痕迹。我这才确信,昨晚的猜测果然被验证了!
有种发现秘密之后的欣喜涌上心头,我稍稍抑制一下心情,抬头对刘和说:“这根大梁先别锯断行吗?我还有用。”
刘和疑惑地看着我:“这能有什么用?”
“反正,先锯别的吧,这根暂时留着,至于是怎么回事,你等会就知道了。”
刘和见我坚持,笑着说:“好吧,就听你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指挥工人将木梁移到一边,然后继续锯其他的木梁。
我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吕昭的电话:“吕昭,我想,我发现藏宝的地方了。”
“什么宝?”
“金佛!金菩萨!”
“什么?你是说陈家的金菩萨?”吕昭的语气谨慎而疑惑。
“是的。传说是真的,陈家的祖上真有两座金菩萨!”
电话里,我能感觉到吕昭惊喜的心情:“快告诉我,它们在哪里!”
“你来桃花小墅吧,我在这等你。”

第五章 藏宝之所2

(今晨8点02分,四川雅安芦山县发生7。0级地震,截止目前,伤亡已达数千。谨向灾区的同胞们致以真挚的慰问!为你们祈福!)
吕昭和同来的几位刑警蹲在木梁前仔细地查看了很久,又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似乎有了初步结论。有位年长的刑警看上去是负责的,他拿起手机向上级汇报情况,依稀听到他说:“经过初步勘查,我们觉得木梁上的孔洞极有可能与金佛有关……”
吕昭站起身朝我走来,冲我点点头:“我想不会有错了,就是它!应该是金佛的主人在大梁上凿了这么个洞把金佛藏在里面,然后又用粘土给封上了。这样,人站在底下根本发现不了,就算站高,粘土封住了洞口,也很难被发觉。”
“难怪当年村民们掘地三尺都没能发现这对金菩萨,原来,菩萨们根本不在地狱,而是在天上的仙宫啊。”我感慨道。
“是啊,”吕昭摇头微微一笑,“二十斤……都被二十斤给骗了。谁能想到,这两个金佛其实才这么点大,比保温杯大不了多少。”他又问道,“唔——你是怎么想到的?”
“昨天跟你通完电话后,我又上网查了一下与金佛相关的资料。发现,大多出土的金佛尺寸都不大,大的也就二十来公分高的样子,小的甚至只有几公分。于是我就想,会不会传说有误,金佛实际上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你也知道,有些传言,以讹传讹,很容易被夸大事实。然后我又猜想,如果六几年那些村民在地里没发现,后来,拆老房子的时候,在墙里也没发现,那么,有没有可能藏在别的地方呢?譬如说,屋顶上?越这么想,就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于是,我今天就过来验证一下。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可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下,侦查的方向就清晰多了。”
“是啊,至少,证实了金佛是真的存在的,那么,作案的动机也就有了。”我顿了顿,“根据你们初步勘查的情况,孔洞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取走的,能搞清楚吗?”
“木梁摆在露天有好几个月了,积尘和封泥被雨水冲刷毁损严重,根据现有的痕迹去估测……”吕昭摇摇头,“不太现实。”
我点点头:“不知道,当时拆房的时候,有哪些人在场。”
“你觉得,金佛是在拆房的时候被取走的吗?”
“嗯,我有这个怀疑。”我沉思片刻,压低声音继续说,“我们可以假设:拆除老房时,有人发现大梁里藏有金佛,但当时碍于人多嘴杂,不便偷偷转移,这人将金佛就近掩埋在菜地里,等以后找机会再来取走的话……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你说的有些道理,如果真如你猜测的这样,那么,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排除嫌疑,特别是拆除房梁的人,嫌疑最大。”
“是啊,可以就这个思路做下调查,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吕昭笑着说:“老张刚才已经做了安排,马上着手进行调查。”他回身指着老房子方向,“你看,侦查员已经在找罗志做调查采访了。”老房子的厨房里,两位侦查员和罗志正坐在餐桌前交谈什么。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们是专业的,我不过是班门弄斧了……你们之前的侦查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吗?”
“还没有。”吕昭不疾不徐地说着,眼里点点精光幽幽地闪烁,“我们之前设定的排查范围,是与陈晨关系比较密切的社交关系圈,而且,应该是与陈家三兄弟都走得比较近的。”
“嗯,这点应该是没有疑义的。案发当时,刘和还隐约听到交谈声,就说明了死者与凶手是认识的。否则,深夜有陌生人闯入,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会大声喊叫的。”
“是的,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这样。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嫌疑人躲藏在暗处,趁被害者不备,突然挟持或袭击受害者,使他来不及呼救。只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交谈声了,或许是陈晨的自言自语。”
“唔……”我点点头,吕昭考虑事情确实比较谨慎周到,“那,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进行?”
“房梁的这条线索会积极跟进,就现有的资讯来说,这是最有价值的线索了……不过,金佛到底是在拆卸梁时就被发现而且马上就取出来了,还是拆下来之后被人发现再取出来的,这都不清楚。也就是说,拆除房子以后直到案发前,在这个院子里出入过的人都有嫌疑,这个范围也是够大的。”
“是啊,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我们基本上可以做出这样的推论:这个人在拆除房子时或之后是曾经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也曾接触过这些木梁,但案发当日,他并没有在这个院子里。”
“为什么?”
“如果当天他在这个院子里,他还有必要翻墙而入吗?”
我点头认同:“对对!那,也就是说,这人肯定不是还留在院子里的这些人。这样的话,排查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另外,还是要加大力度对道路监控视频进行排查,对进出这片区域的车辆及人员的数据做仔细甄别逐一核对。同时继续紧密关注文物交易市场,所有与金佛有关的交易都要进行细致调查。只是我想,嫌疑人大概不会这么急着将金佛出手,而且,民间文物的私下交易也是防不胜防啊……”听吕昭的语气,我能感受到侦查工作的艰巨和繁琐。
“你所说的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大?”
吕昭苦笑一声:“呵,超出你想象的大……近几年道路建设很快,长沙新建的连通望城、益市的主干道上的监控还没有完全覆盖到位,而案发所在区域的乡村公路又错综复杂,四通八达。而且案发当晚这里的几个村因进行农网改造而停电,再加上雷阵雨对视频清晰度的影响……”吕昭摇着头长叹一口气,“你想想,这个范围该有多大?简直是伤脑筋啊。”
听吕昭这么一说,我顿感头大。也就是说,警方只能通过主干道上有限的监控探头去排查出入大片区域的车辆与人员,其难度可想而知。如果作案嫌疑人从这个路口进入,而从其他路口出去的话,又或者干脆找个地方潜伏下来……监控探头对其行踪的监视就更构不成威胁了。
“难度是大,但工作还是要做,他留下了很多痕迹,至少我们对嫌疑人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他在现场留下的鞋印,就暴露了他的性别、身高、体重。”
“大概数据是什么样的?方便告诉我吗?”
“这个人是个男性,他的身高大概在170到175公分左右,体重在80公斤左右,这个体重包括他的负重,如果他当时拿着两个金佛的话,大概体重在70至75公斤之间。”
听到这个数据,我心里又是暗暗一动:“你们对彭程当晚的行程做了调查吗?”
“关于彭程的情况,我们询问过陈建和陈永。他们都作证,当天晚上,彭程和他们在会所喝酒,晚上11点左右,彭程喝多了,陈建和陈永安排他在梦园会所的客房休息,至于彭程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让陈总带着去客房前台查看了登记,彭程离开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只是……”
我接着吕昭的话头说了下去:“只是,调查过程中,当班的工作人员对客人的任何动向都说没注意,不清楚。而且,会所里没有监控视频可以查看,所以无法证实当晚彭程是否一直呆在会所没有离开。也就是说,彭程当晚的行踪暂时是一片空白。”
吕昭感到有些意外,歪头看着我笑道:“咦——这你也知道?”
“我在昨晚的电话里没跟你说监控视频的事……我在梦园会所实地勘察过,发现整个会所都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但是……马路上的监控应该是可以看到的吧?”
“那个会所的入口设置显然也是经过了精心设计的,马路上的监控根本看不到入口周边的情形……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遮遮掩掩的高档会所能搞什么名堂?等着,回头我想办法把他们给曝光出来。”
被吕昭称作“老张”的刑警走了过来,朝吕昭点点头,蹙着眉满脸的严肃:“吕队,这里的调查访问都做完了,木梁也锯下来了,我们回去再讨论下一步的安排吧。”老张身着便装,看年纪在五十上下,身板敦实,方脸厚唇,宽额浓眉,显得很是威严。
吕昭应承道:“好!”随即向我介绍,“这位是望城区刑侦支队的队长,张伟,这个案子由张队负责。”然后又向张伟介绍我,“这位,算是我的老朋友和老搭档了,湘楚晚报的记者,霍莘。”
张伟脸色一变,指着我问吕昭:“上次西区美术学校的案子……就是——?”
吕昭点头笑道:“是的,就是他。”
张伟往前一步,大力握住我的手,连声说:“哎呀!久仰久仰!”我还没来得及客套,他又说,“这次你又发现了藏宝的秘密,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感谢感谢!”
“张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瞎猫逮到死老鼠了。真要破案,还得靠你们这些专家!”
“谦虚谦虚!”张队握着我的手不放,回头对吕昭说,“这次要是破了案,我们要给霍莘记上首功!”
吕昭哈哈大笑:“好好!发了奖金一起喝个痛快!”
“那我就先多谢张队的好意了!”我又问道,“这个最新的发现,能不能报道呢?如果报道的话,会不会对警方的侦查造成影响?”

第六章 柳暗花明1

听我这么一问,张队和吕昭都沉默了。张队良久才对吕昭说:“我看,这个秘密本来就是霍莘发现的,应该可以报道。而且,要封锁这个消息只怕也难——整个施工队都知道了,如果嫌疑人有心打听,是根本瞒不住的。”
吕昭也点点头:“我同意。不过……措辞含糊点好,以未经警方证实的方式报道更稳妥一些。这样一来,可能对文物也是种保护,嫌疑人得知这样的信息,应该会意识到警方对金佛已经有了关注,就不敢马上将金佛出手了。”
张队接着说:“嗯,现在的文物市场也是一片混乱啊,走私现象极其严重,私下的黑市交易更是防不胜防……这么报道一下也好,至少让嫌疑人不敢冒冒失失地轻举妄动。还记得吗?我们跟文物专家有过探讨,像木梁孔洞里面显示的这种规格尺寸的金佛,如果是明代宣德年间的铜鎏金佛像,在香港拍卖会上的行情,品相好的甚至可以上千万!这也是珍贵的历史文物啊,流失或毁损了就太可惜了。”
说完,张队和吕昭跟我们道别,带着刑警们收队,那根大梁有孔洞的部分也被锯下来作为物证带走了。
吕昭和刑警们刚一离开,刘和、罗志就走了过来,刘和不无钦羡地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能耐!”
罗志也是朝我竖起大拇指连连夸道:“真不简单啊老板!那么隐秘的机关都被你看出来了!火眼金睛了都!”
老陈头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离我们几米远时又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旋又低头转身往回走去,继续坐在台阶上对着海桐闷头抽他的烟。
我跟刘和、罗志谦逊了几句,对罗志说:“罗大头,我还想请教几个问题。”
罗志兴奋得满脸红光:“老板太客气了,说什么请教嘛,有事尽管说!”
“我是想知道,刚才警察都问了些什么。”
“警察刚才问我拆房子的时候,都有哪些人在场。”
“你怎么回答的?”
“拆房子的时候,人可多了。除了我们施工队的,陈家三位老板都在,他们公司的工程部也来了几个人,还有司机秘书。另外,我们公司的老总也来了,还有几个装饰公司的人,但我只认得胡设计师……人有点多,我记不全,而且,有些人我也不认识啊。”
“装饰公司的人来干什么?”我有点疑惑。
“好像是因为设计方案要修改吧,他们来现场和老板商量怎么调整方案的事。”
“那么。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什么人的行为比较异常?”
罗志摇摇头:“警察也问了这个问题,我真不是很清楚。我当时指挥工人拆房子忙得晕头转向,怎么可能去注意这个。我要是早知道那根大梁里藏有金菩萨,嘿嘿……”
“哈哈,可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都不假啊,连老实巴交的罗大头都心动了……警察还问了些其他的什么问题没?”
“没有,只是让我把能记得起的人的名字都写下来了。”
“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罗志将头摇得像货郎鼓。
寒暄过后,罗志和刘和回去做事,工人们都兴致勃勃地找他们打听情况。
我和小周走到老陈头身边,老人依然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地面,默默地抽着烟。
“陈爹,您刚才好像有话跟我说?”我在他身边的台阶上蹲了下来。
老陈头斜眼瞟了我一眼,继续抽他的烟,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你不诚实。”
老陈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我有些错愕:“怎么?”
“你说你是小刘公司的,可……你是记者。”
听老陈头这么一说,我顿时感到有些难为情,就像晚辈做错了事受到长辈的批评的感觉。其实,现实生活中,我们都有撒谎,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无论当时的出发点是什么,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撒谎的本质是没有变的,就是一种欺骗行为。况且,大多时候的谎言,也不一定是善意的。就如同我对老陈头撒谎,虽然不是恶意,大概跟善意更没有关系,只是为了方便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是出于自私的目的。
当然,严格来说,我并没对老陈头说自己是刘和公司的,我当时只说了是和刘和一起的,不过这个时候我没打算再去狡辩,因为当时确实也是一种带有欺诈性质的心理暗示。我有点涩涩地说:“呃……对不起……我……”
老陈头继续看着海桐说:“老板交代过,不接待记者,你要是忙完了,就走吧。”
“我……”
“算了,不说了,你走吧。”老陈头摆摆手,不想再说什么。
“我,我不是……”本来想说不是故意的,可不是故意又是什么呢?嗫嚅着话到嘴边竟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了,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较真的老人,我只好老老实实再次道歉:“对不起啊,老人家,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陈头呼出一口浓烟,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做人啊,要诚实。”丢下我在那里傻傻发愣,偏偏连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场面还真是令人难堪。
看我蹲在台阶上呆呆的样子,小周不无怜悯地提醒我:“可以走了吧?”
“看来,在老人家面前可要注意,别轻易撒谎哦。”我自嘲地笑笑,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胡毅。”
在路上,小周把今天的新闻稿给拟好了,停车的时候,我浏览了一下就让她发回报社了。
胡毅在公司里没有出去。这次我们直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正埋头在工作台上画设计草稿。我轻轻敲了下门,他这才抬起头来:“啊!你们来了?先请坐吧。我有个设计方案没做完,等会要交给绘图员制图,要不来不及了。你们稍等一下啊,马上就好。”说完又趴在工作台上勾勒着。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公司的女职员给我和小周端来凉茶。
胡毅凝神画着图纸,房间里只听到彩色铅笔在纸上刷刷刷的运笔声。小周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胡毅身后观看,显得很感兴趣。我也起身浏览起胡毅房间里的效果图,里面有两张别墅的图纸,场景很熟悉,正是桃花小墅。两张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幅有游泳池,而另一幅却没有。电脑制作的渲染效果精彩逼真,跟相片一样,恍如仙境。
看了会图纸,我又坐回沙发,却下意识地透过办公桌下的挡板去看胡毅的双脚。那是双很大的棕色软底休闲皮鞋,目测比我的鞋稍大,该有43码大小。我不禁暗自舒了一口气。
当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怪诞行为时,有些好笑——自从接触了几个案子并参与侦破的过程之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变得神经兮兮疑神疑鬼了,似乎看每个人的眼光都带着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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