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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朵美腻的白莲花 作者:钟晓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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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政委严肃地说:“明天我要检查你们的枪支。”
就在这时候,前边岔道上走过来一个挑着担的脚夫。那脚夫光裸着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他搭在肩上,他黝黑的皮肤上沾着不少泥印子,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不知道是刀伤还是别的什么造成的。
政委跟小赵说着话,随意地瞥了那脚夫一眼,就这一眼,他突然像是被雷打了一样全身一颤,目光死死地绞在那脚夫背上的伤疤上动不了了。
小赵发现了政委的异常,莫名地看了眼前方的脚夫,忽然一个激灵,把政委护到身后,压低了声音道:“他是特务吗?”这几年来国民党顽固派不把心思放在抗击日寇上,却拼尽全力对付他们这些共军,两年来惨案连连,已经有不少领导同志遇难了。
政委一把推开小赵,发了疯一样朝着那脚夫奔去,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第八十九章
政委发了疯一样朝着那脚夫奔去;小赵吓了一跳;生怕政委出什么事,连忙也撒开腿追了上去。
那脚夫听见身后有人叫唤;茫然地回过头,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呢就被小赵扑倒在地。脚夫大惊;还以为遇上了打劫的,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嚷道:“做啥呢?我干啥了?”
当脚夫转过身来的时候,政委愣了一愣;举起的手又放下了,脸上止不住的失望。
小赵死死把脚夫压着:“政……叶哥,把他抓回去?”
政委摆摆手;示意小赵让开;自己上前去把那名脚夫扶了起来,温声道:“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那脚夫一怔一怔的,政委和小赵虽然没穿兵服,但看他们的架子应该是当兵的。这当兵的,要是共军还好,国军也凑合,要是碰上日伪,那是有道理也没处讲的。他哪里还敢跟政委和小赵计较,爬起来挑上担子就跑,边跑还边回头,生怕他们追上来。
小赵也是一头雾水:“认错了?我还以为他是特务呢。”
政委好笑:“你也太冲动了,都叫你做事不要毛毛躁躁,就算是特务,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扑上去抓?你也不怕人家有枪?”
小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他因为这个毛躁的性子已经被政委骂过很多次了,一直都没长进,他自己也羞愧。
政委说了小赵两句,也就不说了,目光向前望去。之前的那个脚夫已经跑出很远一段距离了,他跑动的时候,背上的伤疤就跟着拉扯,离得越是远,身影越是小,看起来就跟黑狗越像。
已经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没有一天不在想黑狗,可是黑狗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皮肤是黑是白,个子有多高,胳膊有多粗,他以为他记得很清楚的,可是四年里认错了几十次人之后,他渐渐没有信心了。
阿黑,你在哪里,你再不出现,我大概就要把你给忘了。
叶政委跟着小赵回到基地,刚进院子就有人迎了上来:“叶哥,你总算回来了,咱们新造的一批手雷试了几个都不能用,我们都找不出原因来,就等着你呢,你快来看看吧!”
叶政委忙跟着他们往兵工厂里走。进了工厂的门,叶政委看见独立五团的团长黄暮和新四军第五师十四旅侦察营的营长吕联龙也在里面,两人叽叽呱呱不知说些什么呢。
叶政委走上去:“团座,吕营长。”
一看到叶政委来了,黄暮和吕联龙连忙一人拉住叶政委一条胳膊,把他往两个方向拖去。
黄暮说:“小叶啊,你先看看咱们新造的这批手雷,不知道为什么,都是闷雷啊!”
叶政委,也就是叶荣秋被他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扯,顿时为难不已:“莫扯,莫扯,一个个说。”
吕联龙瞪着眼睛:“先跟我走!区区几个手雷有啥好看的,叶政委,你快点跟我走,去咱们营看看,我们那门战防炮不知怎么回事,老打歪!”
“去你的,叶荣秋是我的人,要看也先看我们的!”
“老黄,你别闹了,你那几颗手雷能比我的大炮还重要?他要是帮我们修好了那门炮,我送你一箱手雷!”
黄暮不甘示弱:“一箱手雷就想把我打发了?想得美!只要有叶荣秋在,弄个几箱手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小叶,别听他的,我是你团座!”
“那你想咋样嘛!两箱,两箱行不行,我真的快急死了!”
“谁稀罕你那几个雷,二十挺轻机枪,不跟你讨价还价!”
吕联龙急了:“你咋不去抢呢,二十挺轻机枪,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叶政委,我用团座的身份命令你……”
“哎哎哎,等会儿!五挺,五挺轻机枪,不能再多了!”
“十八挺,一挺不能少!”
吕联龙恨得咬牙切齿。这黄暮,就是趁火打劫来了!他那几个破手雷,能有多着急?他现在故意在这里纠缠不休,根本就不是要留叶荣秋,而是想趁机捞好处!现在他们的兵工厂和械修厂已经能造手榴弹、地雷、刺刀和子弹了,但机枪这种玩意儿还是稀缺的很,以他们兵工厂的实力,暂时造不出来,所以黄暮手里拿着叶荣秋这颗棋子,谁找上门来求他他就趁火打劫,好几个长官都对他这狗德行恨得咬牙切齿了。可是现在有求于人,能咋办呢?
叶荣秋被他们拽来拽去,扯得生疼,两个大嗓门更是吵得他头昏,他用力把自己的胳膊扯回来:“行了行了,你们别吵,听我的,十挺轻机枪,吕营长,我现在就跟你走。”
黄暮哈哈大笑:“好,小叶都说了,十挺就十挺,我是个痛快人,吕营长,你看呢?”
吕联龙无奈极了,奈何他的事着急得很,只得点头:“得,十挺。但我说了不算,我还得回去跟咱们旅长打报告,旅长批准了才行。”
“那走吧。”叶荣秋说,“吕营长说话我相信。”
黄暮也不再纠缠了:“你快点去快点回来啊,咱们这儿还需要你呢。”
吕联龙带着叶荣秋走出兵工厂,回头看了眼得意洋洋的黄暮,磨牙霍霍地翘起了墙角:“叶政委,我说,你就别跟着那个土匪了,跟我走,到咱们十四旅来,我保证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叶荣秋是个抢手货,现在那支队伍不想要他?就冲着他手上的本事,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啊!
共军毕竟不比国军,高级人才稀缺的很,光是能认字的就会被各个部门哄抢了,更别说会械修的了!
叶荣秋只是笑:“得啦,吕营长,你跟我说说你们那门炮是怎么回事吧。”
吕联龙只好叹了口气。他也不是第一次想挖叶荣秋这个大墙角了,可惜叶荣秋自己没有意向,那也是没办法的,他只能找着机会就敲敲边鼓,就盼着哪天黄暮这家伙把叶荣秋给开罪了,叶荣秋能先考虑他们部队。这也是他钦佩叶荣秋的一点,这家伙不光有本事,也很有义气,听说当初黄暮对他有恩,所以这些年他就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黄暮不走。只恨他们没能早点来,要是来得早,这个人才哪里还有黄暮染指的份?
黄暮对叶荣秋的恩德,就是帮着他一起开办了兵工厂。
工厂是叶荣秋两年前创办的,最早只是个械修厂,他虽然在顾修戈和费恩豪森那里学到了不少枪械的知识,自己又摸索着学了些,可是光有技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时候他留在鄂南抗日战区,发现这里很多游击队的队员手里连个像支的枪都没有,他们倒是从战场上捡回了不少被国军丢弃的枪支器械,但国军丢弃的时候就把枪械损坏了,他们想用也用不了。时间久了,叶荣秋就动了办个械修厂的心思。
他们身处的地方是鄂南,是抗日的前线,日军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有国民党顽固分子将共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候躲还来不及,谁出头就是自找死路。一开始叶荣秋只是自己找了个民房作为据点,把消息偷偷传递出去,游击队的成员带着坏抢找上门来请他修理。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几次被日伪和敌特给盯上了,被追杀了好几次,他都有惊无险地避过了。
这几年来陆续爆发的“项家山惨案”和“平江惨案”更是让叶荣秋的处境变得极其困难,但黄暮知道了叶荣秋的事之后,主动找上门来把他拉拢进了自己的队伍,想办法给他造了械修厂。最早的械修厂连把像样的板钳也没有,只有几把锉,锤,凿,石,在桌角上锉锉磨磨,只能修修破枪。后来黄暮想办法给他拉人,从附近征来机器,一步步壮大,械修厂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虽然也只是几间木头搭出来的民房,但已经能自行制造弹药了,比起两年前的局面可谓好了太多。
就冲着这点,叶荣秋对黄暮也算是尽心尽力,靠着自己的硬本事帮他谋得了不少的好处。
吕联龙带着叶荣秋到了自己的阵地,叶荣秋检查了那门损坏的大炮,大概找出了有问题的地方。但是修大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叶荣秋以前虽然也有过修战防炮的经验,真的动手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和帮手的,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在吕联龙的阵地里住下了。
队里没什么好吃的,但是为了欢迎叶荣秋,吕联龙还是专门叫人去弄了两壶酒来,晚上请叶荣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吕联龙也没忘了跟叶荣秋拉近关系,毕竟这种人才放哪支队伍都是抢手货。
“叶老弟,你今天多大了?”
叶荣秋说:“实足二十八了。”
吕联龙颇有些吃惊:“二十八了?看不出啊,我头一回见你还以为你才刚二十出头呢!”叶荣秋毕竟是少爷家出身,从小都细皮嫩肉的,虽说这几年在队伍里吃了很多苦,但他是天生的肤白大眼,看起来确实不显年纪。
吕联龙想了想,道:“也对,二十八,是该二十八了。”叶荣秋懂的东西那么多,要是年纪还那么轻,的确说不过去。
“我听你口音,你是四川人?”
叶荣秋笑道:“重庆的。”
“哦?”吕联龙说:“咱们营也有好几个重庆的,你等着,我叫他们来!”
叶荣秋忙拉住他:“别这么兴师动众的。”
吕联龙嘿嘿笑了笑。他这不是想跟叶荣秋拉近关系么。
“我听人说你打过武汉会战,你是啥时候参军的啊?”
“得有五年了吧。”叶荣秋答道。
“那你为啥留在咱们鄂南了?”吕联龙这话问的比较隐晦。他是听说叶荣秋以前参加过国军的。不过这也没啥,这混乱的世道,国军投靠共军,共军投靠国军,或者又做了日伪,这种事情层出不穷。大家都是穷苦老百姓出身,国军也不都是坏的,为了抗击日寇死在战场上的国军同胞千千万万,都值得人敬佩。只不过现在一些国民党顽固分子不把目光放在抗日上,却频频制造惨案屠杀革命军,这些人才可恶。吕联龙只不过对叶荣秋的身世比较好奇罢了。像他这样的能人,就算放在国军里当个领导啥的也不成问题吧,为什么会留在抗日前线跟他们这些穷的只能打游击的共军混呢?
叶荣秋喝了口老酒,被辣的咧了咧嘴,长长吁了口气:“我想找个人。”
吕联龙一怔:“什么人啊?”
叶荣秋说:“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吕营长,请你也替我留意着,你要是遇到我形容的人了,就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第九十章
吕联龙立刻来了精神:“你说说;是个啥样的人呢?”
但是叶荣秋却沉吟着迟迟没有开口。他在想黑狗到底是个啥样的人。他闭上眼;脑海中勾勒着黑狗的模样。黑狗这个人,他是想忘也忘不掉的;但是黑狗的形象,他却渐渐有些模糊了。这几年来;黑狗好几次出现在他梦里,梦中的模样还是很清晰的;可是一旦醒来,他就又看不清楚了。那已经不是一个具象化的人了;是融入他骨血的一个灵魂。
吕联龙见叶荣秋开始走神,不由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咋了?”
叶荣秋醒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近乎虔诚地开口:“他的名字叫钟无霾;不过他可能不用这个名字,小名叫黑狗,或者阿黑。他个子那么高……”叶荣秋站起来把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一下,“手臂那么长。”是能紧紧把自己搂在怀里的长度。“年纪比我小三岁,跟我一样是重庆口音,鼻子很高,眼睛细细长长的,很有神,很英俊,四年前皮肤比较黑,现在……可能更黑了吧。刚接触的人会觉得他身上戾气重,其实他人很好。他背上有两道伤口,正好是个大叉的形状,一道是让日军空袭时的弹片划的,比较浅,应该已经愈合了,还有一道很深,是鬼子的刺刀砍得,愈合不了,从左边肩胛骨一直到右边腰侧。”
吕联龙皱着眉头认真听着,频频点头:“好,我记下了,他是什么人?加入咱们共产党了吗?”
叶荣秋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
四年多前,在瑞昌,黑狗将他推下长河,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黑狗。关于黑狗的下落,这几年来他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最有可能的一点,就是黑狗在四年多前就已经死了。叶荣秋曾经打听过顾修戈那支队伍的下落,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在伏击的当天就全军覆没,第二天日军就重新占领了瑞昌。是的,全军覆没,顾修戈,刘文,郭武……无数叶荣秋再熟悉不过的人,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弟兄,就在那一战中死去了。当时在山崖上的那个情形,后面有那么多日军在追击,他们没有援军,黑狗手里的枪也不剩几发子弹,怎么可能赢得了那些日寇?换做是谁来想,都会以为黑狗已经死了。
但是这种可能,叶荣秋根本不愿意去想。他能够在鄂南生存下去,加入共军,开办兵工厂,成为政委……他能够一个人抗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唯一的信念:必须要找到黑狗!假若接受了黑狗已经死亡的可能,那一天叶荣秋就不会从长河中爬上岸。
黑狗要活下来,还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加入了日本兵团。叶荣秋知道黑狗会说日语,当初在安庆的码头上,是因为黑狗用日语跟偷袭的日本兵交谈才救下了他们两人的性命。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许黑狗为了活命故技重施谎称自己是日本侨民也未可知。
比起那个,更可能的还是黑狗也跳进了长河中。所以当叶荣秋活下来之后,他就会整天蹲在河边等着,看会不会从上游漂下来一个眼熟的人。他曾经一动不动地蹲守了三整天,直到晕过去也没能等到黑狗。后来明知道已经不可能等到什么了,他却还是养成了蹲在河边发呆的习惯。
假如黑狗活了下来,他现在会在哪里,叶荣秋还真的说不上来。也许被国军整编进了新的队伍,也许跟他一样加入了共军,也许脱下戎装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他们曾经走失的地方,日复一日地等下去。
吕联龙皱眉:“不知道?那可难办了啊。你说四年前,他是你在国军里的兄弟?那他现在还在国军?还在湖北?要找人的话,至少得有个范围吧。”
叶荣秋苦笑。他要是知道范围,何至于快五年了都没能找到人呢。
吕联龙看叶荣秋的表情,也能猜到几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行,我知道了,你的事我一定上心。”战乱年代,发生在叶荣秋身上的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很多军人已经在战火中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同袍兄弟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和牵挂。可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是说不定的,队伍被打散整编,有些人就跟自己的昔日同袍失去了联络。可他们的心依旧挂在同袍身上,每次见到友军都要打探他们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兄弟?兄弟是否还活着?如今过得还好吗?
吕联龙举起杯子:“来,我再敬你一杯酒,喝完了早点休息,明天帮我们把战防炮修好!”
叶荣秋笑了笑,跟他碰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大早,叶荣秋就带着工具上工了。吕联龙的这门战防炮,内部弹道的一个零件已经老旧损坏,幸好吕联龙发现的及时,一察觉战防炮出了问题就立刻把它搁置了找叶荣秋来修理,不然如果硬着头皮用下去,很可能会发生大炮炸膛的惨剧。
叶荣秋找了几个帮手来把战防炮给拆了,取下损坏的零件。就在这时候,吕联龙身后带着一个腰板笔挺的军人走了过来。叶荣秋抬头,扫了眼跟在吕联龙身后的军人,只觉得那人十分眼熟,再看了眼那人的军衔,是个中尉连长。他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一个箭步越过吕联龙上前,激动地扑过来抓住了叶荣秋的手,语气充满惊喜:“茂实?竟然真的是你?!”
叶荣秋一愣。茂实……这是他的表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这称呼都有些耳生了。他再盯着来人仔细打量了几眼,脸上也渐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啊!冯兄!”
叶荣秋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这里居然会遇到重庆时期的故人——冯甄!
当初冯甄因为他还曾经被黄三爷抓去羞辱过一番,好在黑狗把他救了出来,他就去参军了。头两个月叶荣秋还惦记过在军队里的冯甄,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后来他自己也沦落到了军中,过的是顾头不顾腚的鬼日子,渐渐就把冯甄给忘诸脑后了。
冯甄喜不自胜,用力地搂住叶荣秋:“太好了,太好了!我听营长说独立五团的政委名字叫叶荣秋,我还以为是重名呢,又听说是重庆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吕联龙连忙凑上来邀功:“哈,你们两个居然真的认识!我一听说小叶你是重庆人,就想到了我们部队里的冯连长也是重庆的,跟你年纪也差不多,没准还是老相识呢!真是巧了,看来我没让你们俩白跑这一趟啊!”
冯甄亲密地搂着叶荣秋:“营长,我跟他可是老同学了!”
“唉哟!真的吗?那简直是再巧也没有了!不行不行,就冲着这个,小叶你修好了战防炮还得在咱们部队多住两天,跟老同学叙叙旧。”
冯甄微笑着看向叶荣秋。能在紧张的抗日前线遇到自己的故人,简直是再好的事也没有了:“天呐,我简直像在做梦一样!茂实,你居然还会修大炮了!你是我认识的茂实吗?你快拧我一把!”
叶荣秋也忍不住笑了。他把目光投向冯甄,这张熟悉的脸又让他想起来很多在重庆时的一些人,一些事。他张开嘴,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冯兄,这些年,你有没有见过黑狗?”
第九十一章
冯甄一听这话就愣住了。黑狗是谁;冯甄当然还记得;当初如果不是黑狗,还真不知道黄三爷会把他怎么样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这么顺利好手好脚地加入到抗日队伍中。不过叶荣秋开口就问他这个,他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荣秋以为他是不记得黑狗了。毕竟冯甄跟黑狗的关系并不深;统共也就见了两三面,他要把人忘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于是他忙道:“黄三爷你还记得么?黑狗以前是黄三的手下;你见过他的,有一次在茶馆里……”
冯甄抬手打断了他:“我记得记得;这家伙留给我的印象可深了。怎么了,我离开重庆以后就没见过他啊。你找他干什么?”
“啊……”叶荣秋听他没见过黑狗,怅然地叹了口气;也没回答冯甄的问题。
冯甄跟他老友相逢;简直有无数话想说,没想到叶荣秋开口就跟他打断黑狗的下落,一听他没消息之后居然就蔫了,好像对他这个老友一点兴趣都没有。冯甄不由吃醋了,开起了重庆腔:“咋了嘛你,这啥子表情嘛,你同我就么的话要讲?”
叶荣秋强打精神笑了笑:“没有,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讲,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
吕联龙连忙道:“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冯连长,你没啥事就在这陪着你老同学吧。”
冯甄连连点头,开玩笑道:“好嘞,我偷个师,跟他学学怎么修大炮。”
吕联龙走了,叶荣秋又开始修理战防炮,冯甄在他身边蹲下,给他递工具,跟他聊天。
“把钳子递给我。”叶荣秋说。
冯甄忙找出钳子递给他,看他娴熟地把几个部件组装起来,惊讶得合不拢嘴:“你还真会修大炮!我早就听说过独立五团有你这么个人才了,一开始还以为你重名,你大学里面明明是学管理的,怎么会修武器?你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参军的,我真是好奇死了!”
叶荣秋一边组装零件,一边笑道:“说来话长啦。其实你参军没多久以后,我也离开重庆了,一开始也没想过参军,后来都是误打误撞的。”他报了个国军队伍的番号,“听说过吗?我以前的队伍。”
冯甄想了会儿:“好像听过。”
叶荣秋说:“我们打过瑞昌。”
冯甄突然惊呼了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你们的团长,是不是叫顾修戈?”
叶荣秋点点头。
冯甄拍手:“我听说过你们这支队伍!原来你是这个团的!了不起啊!你们曾经把瑞昌从日军手里夺回来过,还收编了一支伪军是不是?咱们在鄂南的队伍没有人不知道你们的事迹的!”
顾修戈带的杂牌军团,其实连个正经的番号都没有,他的番号还是他自己给编的。他带着从前线上逃出来的残兵败将们,把驻守瑞昌的日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还忽悠日伪军跟他一起上战场打鬼子,虽然那一战彻底断送了他们,可他的名声却传了出去,国军队伍倒是没几个知道这支杂牌军的,可是奋斗在鄂南抗日前线的游击队员们没有不知道这几个英雄的。
叶荣秋听冯甄夸赞自己过去的队伍,却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悲哀。曾经他是那么的恨顾修戈,可后来,那些他看不上的同袍兄弟们却成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如今人已经没有了,便是再为人称颂,又有什么用呢?
冯甄连连惊叹:“天呐,我真是太好奇你这些年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了!”
“嗯……”叶荣秋说,“把那个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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