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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杜邦的祈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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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在哪里见过那种表情,我拼命回想,回溯记亿,没法找出答案。于是,我找到了。
我在静香的脸上见过那种表情,事情发生在我祖母去世的时候。我祖母在火葬场被火化时,我和静香抬头仰望从烟囱升起的烟。我们待在像乡下小工厂的地方,旁边的广场停了一辆破旧的推土机。“你还好吧?”静香间我。眼前的百合小姐刚才的表情和当时的静香类似。
“是谁去世了呢?”
我下意识地脱口说出了这句话。百合小姐的脸色一沉,皱著两道优雅的柳眉,一脸困惑的神情。
如果再一会儿,说不定百合小姐会当场哭出来。那么一来?我就能确认自己说的是对的。
不过,事情并非如此,有人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背后发出轰然巨响,大门马上被打开,一群男子冲了进来,险些撞上我和日比野,差点摔倒。
“又是你啊?”小山田恨得牙痒痒地看著我们。
“你才是哩,来这里做什么?”日比野噘起下唇。
“我来问她话啊。”
“我们先。”
“难道还要排队吗?”小山田叹了口气。
“人生就像在排队!对吧?一列排得满满的队伍,不知不觉渐渐往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队伍前头。”
“够了,你给我少说两句!”小山田像是在袒护儿时玩伴,其实话中的含意是:你再多说一句,只会自曝其短唷!
“小山田,你再说—次看看!”日比野突然变脸,上前扭住小山田的衣领。
草剃赶紧冲到玄关,迅速地制止两人。
“喂,日比野。”我说。
“喂,日比野。”这句是小山田说的,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日比野今天有点神经质。安田对日比野吼道:你是个大麻烦。由于那件事让日比野的脑筋变得一团乱,所以对于儿时玩伴的一、两句话也很敏感,
结果?这个火爆场面硬是落幕了,日比野被草剃抱住,警察则带走了百合小姐。当她从我面前经过时,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仔细一看,她的眼眶红肿,一定是刚刚哭过。
宁静雅致的草剃家,玄关处只剩下我和日比野及草剃,三人的视线没有交集,静静地伫立了好一阵子。大家不知如何是好,而且感觉有点疲累。
我心想,百合小姐为了谁掉泪?又为了谁强忍泪水呢?
一离开草剃家,日比野高声说:“差不多了。接下来去轰大叔家吧。”他精神抖擞地大步向前。
我跟在他身后,整理脑中的思绪,我并不是在做缜密的计画,只是拖出深藏的记忆盒子,重新准叠而已。
百合小姐在深夜失踪。她明知自己突然不见,生性敏感的草剃肯定会抓狂,所以想必有急事吧。
刚才她的表情像是看著谁去世,那就跟静香在火葬场的表情一样。她的工作不是握住颜死者的手吗?照顾濒死的病人。所谓的急事就是指这个。
不过,我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需要隐瞒,如果有人去世,老实说出来就好了。不管怎样,那也是她的工作,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谁去世了吗?”我试探性地问日比野。“从昨天傍晚到今天。”
“笹冈不是死了吗?”日比野不耐烦地说道。“还有,曾根川也死了。”
我垂下肩膀。百合小姐不太可能为了笹冈哭肿了双限,曾根川更不用说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安田。”日比野接着说。
“我还是想不通。”我骚搔头。
“什么想不想得通,你到底在想什么?”日比野一睑不服气。
“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没有人去匹?”
“没有。”他断定地说。“岛上如果有人去世,大家马上就会知道,而且会成为话题。”
“说不定死者是所有有人都不认识的人。”
“这座岛上不可能有陌生人吧。”
“说得也是。”我只好点头称是。就算不认识岛上的所有人,哪个岛民死亡的消息,肯定像八卦一样四处流传。
我把心里所有的疑问全部组合起来,但完全无法想像。
“你在想什么?”日比野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没什么,随便想想。”
放眼望去,尽是山丘与水田,铺了柏油的小马路穿梭其间。清澈的水蓝色天空映入眼帘,我想起了会预测天气的猫。“那只猫只是想看彩虹。”如果我一字不差地沿用樱说过的话,日比野会有什么反应?他会一笑置之吗?这是认同呢?说不定他会大发雷霆地吼道:我根本不想知道事实!偶尔看到蓝色公车从眼前驶过,我说:“那辆公车的颜色真好看。”
“不用拍马屁。”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说谎。”
“我相信会。”他应了一句乖僻的话。看来安田的粗暴言论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全部漆成蓝色的公车很稀奇唷。”
“像海豚吧?”
“我也那么认为。”
“真正的海豚与其说是蓝色,其实比较接近黑色,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是海豚的颜色。天空的颜色、海洋的颜色。海豚的颜色。”
“你对颜色很清楚嘛。”
“因为我是油漆工啊。”或许是我心理作祟,总觉得说这话时日比野挺起了胸瞠。“园山还在画画时,我们经常聊颜色。”
这时,我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日比野蹙眉。
“我知道了。”突然从天而降的“答案”令我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什么?”
“他太太去世了。园山先生的太太。”
日比野一脸错愕。“你在说什么?园山的太太在五年前就死了。”
“死的是园山先生的太太。”
“她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不对。”我断言道。“昨天晚上,园山先生的太太死了,百合小姐陪在她身边。”
日比野揍近我,就像一只正在嗅闷陌生气味狗,“你在说什么?她早就被杀死了。”
“园山先生说谎。”我朝他摊开双手说道。
“那当然,那个疯画家不会说真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更深一层的意义来说,园山先生说了谎。”
“不会吧?”
“不用急,我们先去轰先生家,然后再去那个画家的家一趟吧。这么一来,你一定会懂的。”
“不会吧?”日比野又说了一次。
“他一直在说一个‘只会说谎’的谎。”我边说边确信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日比野反覆说了好几次:“什么意思?”
“别问那么多,我们走吧。”实际上,我的推测毫无根据,所以无从说明。我只说:“我只是用了减法。如果谁都没死,剩下来的就是一开始没被算进去的人。”
“那个人就是园山的太太吗?”
“没有证据证明她死了吧?”
“园山独自将她埋葬了。”
“有人看到吗?”
日比野搔搔头,就像渐渐处于劣势的拳击教练。“大概没人看到。隔天,园山的脑袋就怪怪的,他变得只会说反话。”
“对了,你说过吧?园山先生变成那样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太太还活着’。”日比野点头。
“那是事实。”
日比野闷不吭声。
“那个人一定是故意说谎。”
“莫名具妙。”
“总之,现在先去轰先生家。我想,园山先生和百合小姐与曾根川遇害无关,那是其他问题,所以不用急。现在,轰先生家的地下窒比较重要。”
园山先生的太太之前还活著。这是我个人的假设。不过,我预料得到,即使是假设也是正确的。
这么一来,我觉得轰先生把人从岛外带回来幽禁在地下室的椎测也是正确的!真是不可思议。夸张一点,我觉得我的预测全部都会猜中。“快点,轰先生家里一定有什么。”
“你挺有干劲的。”
“是啊。”我加快脚步,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子点点头。“或许我真的干劲十足。”
我们一接近轰家,马上就知道他不在。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电灯也全熄了。
“大门的把手上挂著牌子,对吧?那就是他不在家的证据。”日比野对我解释道。
在穿越院子的途中,我停下了脚步?将手指抵在唇上,要日比野噤声,我们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我什么都没听见,没有发自地下室的声音。我当场跪下,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
“什么也听不见耶。”日比野站著说。
“怪了。”我站起来,拍掉牛仔裤上的尘土。
“会不会是你心理作用?”
“不,我当时确实听到了。”
“可是,现在没声音。”日比野朝我摊著手掌,一副已经放弃的口吻。“太安静了。”
“我刚才听见了。”
“有人被关在地下室,”日比野突然变成了否定我的一方。“未免太奇怪了。”
“不奇怪。”我虽然嘴上反驳,心里却感到不安,很奇怪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日比野说道,开始往前走。
那扇大门如同日比野所说的,挂著一块木板,像是一块手工名牌。
外出
上面只写了这两个字,看来这就是不在家的留言。
日比野确认大门上了锁!理所当然地沿著墙坚走,他走到拉上窗帘的窗户前,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头!毫不犹豫地掷向玻璃窗。哐啷一声,玻璃破了。
“石头突然飞过来,很可怕喔?”日比野一副事不关己地说,从外侧打开窗户上的锁。
就结论而言,地下室里一个人也没。
当我们走到通往地下窒的扶梯前,我觉得:“这理肯定有一座地下监狱,”结果并非如此。
楼梯是冷冰冰的铁灰色,没有任何装饰,并非旋转梯,而是一条笔直而下的短梯。
“下去看看吧。”我一说,日比野兴趣缺缺地说:你去确认就好了,我要检查一楼。或许他天生害怕黑暗狭窄的地方。
楼梯的尽头有一扇厚垂的门,看起来很坚固,像是用来监禁谁的,我有预感,门的另一侧有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抱膝坐在地上,因而感到紧张。
这扇门很重,但是将全身重量施于双手,不太费力就打开了。假如这是一个用来监禁的房间,应该会上锁。所以当我轻易打开这扇门的瞬间,我的假设可说是瓦解了。
那只是一间隔音室:—间整理得很干净的音响室。说不定是轰的嗜好。里面有气派的音响设备、扩大器和扬声器,还有两张对放的单人沙发,旁边的柜子里堆欣著各种CD片。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总之,流泄到外面的声音可能是这里播放的音乐,大概是低音贝斯和鼓声穿透墙壁,扩散到屋外吧。
这个房间约莫三坪大,我确认房里没有壁橱和暗门之后,关上沉重的门回到一喽。我并没有确认轰喜欢听哪种音乐,以及他拥有的CD种类。
日比野或许是打从一开始就不抱期待,看到失望的我,也丝毫不以为意。“有人吗?”
“我猜错了。”我的脸部抽搐。“他是个普通的熊大叔。”
“我就说吧。”他笑道,然后耸耸肩。“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墙上挂著月历,好像是从岛外带回来的,印著新宿都厅的建筑物,那种粗俗的玩意儿,大概是哪家电气行送的赠品,“岛外有这种建筑物啊?”日比野皱起眉头,轻轻拍打那张照片,
“也有啊,”
“若无其事地盖这种东西啊?”
“若无其事?嗯,是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如果有这种东西,就不用稻草人了吧?”我应道,倒也不是那样。
“大叔出人意料地一丝不苟吧?那边的桌子上有一张一览表?上头列了所有委托人的委托明细。谁在什么时候、委托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买下,全部写得清清楚楚。那一定是轰家族的传统吧。”
当我从推测错误的失落感中恢复过来时,我再次仔细观察轰家。墙上贴了几张地图:有的是手绘的岛屿周边,有的是交通部发行的真正地图,上面注记了许多箭头和数字,大既是船只往来的KNOW-HOW吧,手绘地图说不定是代代传承的文物,破破烂烂的,但是用胶带仔细补强过。
“他会不会跟命案无关呢?”我低喃道。
“在这座岛上,每个人都像是跟什么有关。”日比野含糊不清地回答。
然后,我们离开了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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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路上,日比野很体贴,就像狗在观察主人的心情一样,之前我一直认为他不理会别人的心情,或许是我太过武断。
“别那么沮丧嘛。直觉总有不准的时候。”他安慰我。
“可是啊。”我皱起眉头。“我认为自己发射的箭一定会命中靶心,结果却插进十万八千里远的地面,这教人怎能个失落?”
“真是那样的话,”他的脚步轻盈。“只要在箭掉落的地方画个箭靶就好了。”
去园山家吧。日比野宣布下一个目的地。
我心想,真是不可思议啊。来到这座岛以前的我,是个活在常规下的人:那种设计完美无缺的程式,不希望踏错脚步的人。我瞧不起沉迷于浪费生命的娱乐中,或在出差时搭慢车,欣赏沿路风景的人。但我在在荻岛这块陌生的土地上生活数日,就开始像啊孩子般净想些愚蠢的事,悠哉地四处闲晃。我想,从前的我一定会嘲笑现在的我。
园山家的屋顶是尖的,看起来简直像是长矛头。我先入岛主地认为,精神失常的画家一定住在更糟糕的房子里,在我脑中,他家的窗户不是破了用瓦楞纸补上,就是墙壁上长满了杂草。
然而,他家的确清爽怡人,墙壁是漂亮的乳白色,庭院里的草皮修剪得整整齐齐,那是一个经过整理的家。
我和日比野并肩站在大门前,门上没有窥视孔之类的装置。
“园山那天晚上在做什么?”日比野在敲门之前,望著前方问我。“是园山杀死优午的吗?”
“他跟那件事一定无关吧。”
“可是,他在不寻常的时间散步。”
“但没有杀人。”在我说话的同时,脑中浮现模糊的影像。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我有预感会想起某个关键,进而串联许多事情。
日比野敲了三、四下,但没有人出来应门。说起来,我们从刚才就一直反复在做这种事。
“不在耶。”
“真奇怪。现在几点?”
我看看手表。“下午四点。”
“这样的话,他应该在家,那家伙总是那么规律,他现在一定在家里睡觉。为了在清晨出门散步,他会从现在开始睡觉。”日比野又敲了大门。
“他一定不在。”我知道这一点。
“这几年来,他每天的作息都一样哦。”
“所以说,他骗了大家。”他绝对不是只骗你一个:“他现在有事外出,所以采收了和平常不一样的行动。在优午死掉的那天晚亡,一定也是这样。”
“他有什么事?”
“一定是因为他太太去世了,”我直接对日比野这么说。
“园山先生不在喔。”
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连忙回头一看,是百合小姐,缓缓下沉的夕阳与她的身影交叠,或许是因为阳光刺眼,身旁的口比野皱起眉头。
“我刚从警察局回来。”她似乎是看到我们站在园山家门前,所以过来的。她还说:“我听见你们刚才的对话。”她身上的蓝色高领毛衣很适合她。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说:“园山先生的太太还活著吧?”
百合小姐一脸爽快,双眼虽然充血,但看起来神清气爽,她说:“她今天清晨过世了。”
“那……,那是什么意思?”日比野交互盯著我和百合小姐。
百合小姐并没有哭。我想对她说:你很坚强,但思想还是算了。我有预感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强忍的泪水将会溃堤。
日比野有气无力地说:“解释一下吧。”可以对我们解释一下吧?你告诉我,我也会懂的,我不是笨蛋。
百合小姐的语气不带一丝犹豫,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打算那么做了。“我有他们家的钥匙。”她走向玄关,然后将钥匙插进门把的钥匙孔里。
“园山先生常说,”百合小姐嫣然一笑,“‘口比野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我不讨厌他。’”
“那不是他一向会说的反话吧?”
园山家里里外外都一样,整理得井井有条。铺著木板的走廊从玄关处向屋内延伸。两侧是通往各个房间的门。百合小姐一直向前走,在尽头右转,她似乎知道该带我们到哪个房间。
“可以擅自进屋吗?”我内心的胆怯在睑上表露无遗。
“今天早上,我离开这里时,园山先生对我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所以我想应该没关系。”
她的神情落寞,但不像是沉浸在感伤中。她指著眼前的门,说:“园生先生的太太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我咽下一口唾液,日比野或许是为了平静下来,紧紧地闭上双眼。
我们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正中央有一张床,一张很简朴的床,盖纹对折,我们环顾室内,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园山夫人在这理卧病不起。”百合小姐说明道,“她在床上躺了五年。”
“当时,她没有死于那起事件吗?”日比野眨了眨眼。
“嗯。”百合垂下头回答。“当时?园山先生误以为她死了,毕竟被人强暴,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
“都是血?”
“她的脸被人用刀子划得惨不忍睹,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这么心狠手辣。”她说,园山夫人的脸被割得像幅百叶窗,这五年的时间似乎没有平息百合小姐的怒气,她的声音僵硬颤抖。
“等一下。”日比野的话气极度认真。“园山大叔会不会本来就发疯了呢?”
她缓缓地眨眨眼,然后开口说。“脸被划伤的夫人不能出门。”
“因为她满脸伤痕吗?”
“她形同废人。”她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事发后不久?园山马上去找百合小姐商量。如果是一向交情甚笃的她,或许妻子会对她敞开心胸。园山先生大概是那么期待吧。然而,他的期望却落了空。也许园山夫人当时就已经死了,她的心脏虽然在动:心扉却关上了。她虽然会呼吸、进食,却不笑了。一定也有那种死法。
“园山先生在事件之后,出门遇到镇上的人时,不小心漏了口风。”
“‘我太太还活著’。”我看着她。
“他真的是不小心说溜了嘴。在场的人一听,全都骚动了起来。毕竟,大家都以为园山夫人被杀死了,大家知道她还活著?都很高兴。”
“所以,园山先生就假装说谎?”
“园山先生在那之隆?就变成一个‘只会说反话的人了’。”这句话听起来像她在说园山先生是个悲哀的人。
“如果当时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就好了吧?”我说。“妻子被歹徒弄伤脸,心里也受创,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这么一来,谁都会接受吧。说不定大家会认为:“‘他太太真可伤,让她静养吧。’”
她隔了一会儿才回道。“我也那么认为,可是,那是外人才能说得出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当事人眼里,事情并没那么单纯。所以……”
“所以?”我重复她的话。
“园山先生选择‘让自己看起来像发疯’。”
“为什么要那么做?”日比野趋前问道。
“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恕要抹消‘我太太还活著’这句话。”
“就为了这件事,落得一直说谎的下场吗?”
“他一定是为了省事吧,如果大家认为他发疯,就不会接近他,这样也可以专心照顾太太。”
她还说,对园山先生而言,说不定那样反而幸福。
“他的作息时间为什么这么固定?”我继续发问。
“如果作息时间固定,万一大家有急事,也知道何时上门。这样就不会有人突然在他不在时造访,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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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人不从大门进来,突然闯进房间里呀。”园山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微笑。说完,她看着百合。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著园山夫人的睡容。
“你是指我小时候干的好事吗?”
“我当时吓了一跳。一个少女在我的画上恶作剧,在蓝色画布上留下红色痕迹。”
“我以为会被臭骂一顿,吓死我了。”
或许是回想起当时的事,园山抚著灰白的落腮胡说:“我老婆喜欢我的画。”
“是啊。”
“大家都把我当成疯子,我只能跟我老婆相依为命了。不过,这也是幸福的人生啊。”
百合无法妥善地间应他。
“真拿她没办法。”园山的语气夹杂了欣喜与落寞。“整张床被她独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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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山大叔,”日比野扭动脖子说道。“他没有放弃作画吗?”
“嗯,就某个角度而言。”百合小姐点点头。
真是壮观。床的四周排满了画布?从墙上挂的到床上放的,大大小小的画作令人叹为观止。我看得出神。
惊人的是,它们的画风迥异,跟百合小姐之前给我看过的画作完全不同,若说是别人的作品,我还比较能接受。那画风一点都不抽象,完全是真实的风景画。
“和实物一模一样。”日比野发出惊叹。
树木、高山、田园风光和河川的四季景色以写实的手法描绘,让人几乎误以为是照片。岛上的风景在画里、岛上的四季正在画里,其中,还有描绘鸟的画?想必连鸟啼声都画了进去。
看到这些画,我根本无法想像这个画家以前的作品充满了独创性,当时的他简直就是毕卡索,不,用毕卡索来形容都嫌太可惜。
我完全不懂画作和照片的价值有何不同,但并列在眼前的写实风景画,却没有带给我在草剃家看到那幅抽象画的那种感动。如果有一条路名叫艺术,我觉得园山先生在开倒车。
“伊藤先生?你觉得这些画怎么样?”百合小姐问我。
“我,”我支吾了一下。“我比较喜欢你之前给我看的那幅画。”
“这些是园山先生为了不能外出的太太画的喔。”百合小姐静静地说道。
“噢。”我发出了不知是感叹,还是惊讶的声音。
与其留下自己凭想像力画出来的作品,园山先生选择了让妻子欣赏风景。他的用意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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