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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作者:何许人[出书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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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样的地下活动在学校里是很常见的,几乎很少有没有传过纸条的同学。可是,当这个纸条涉及到早恋,这个暧昧却敏感的话题时,老师不得不小题大做了。虽然纸条里面并没有明明白白地写着关于爱情的字句,班主任还是叫来了家长。
谷雨对霜生冷淡了不少,话也很少说,至少我看见的是这样。放学后,霜生和我并排走着,在街角的书店里看谷雨过去,只是一句轻声的问候,如同其他同学一样平淡。他是不敢爱了吗?还是根本没爱过?我想不出答案,因为霜生已经哭了,她每次一哭我就会很心烦。
霜生开始睡不安,常常在半夜搂着枕头爬上我的床,然后并不安睡,只是在我身边躺着看窗外的星,一颗一颗地数着。我知道她还在想谷雨,谷雨在纸条上说过,他就喜欢在睡不着的晚上数星星。那些纸条被霜生收在一个装巧克力的铁皮盒子里,放得久了每一张都浸透浓浓的巧克力芬芳。
那天晚上,霜生又带着枕头爬上了我的床,这一次她没有数星星。她摇醒我,说做了个很恐怖的梦。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她,似乎出了一身冷汗,鬓角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神秘的黑色的剪影。
霜生说,我看见班主任他死了。她看见班主任躺在教室的地上,脖子上被齐整整地切断,班主任想喊出声来,可是已经没有脖子了,嘴唇只能嗫嚅着抽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像刚被剥皮青蛙的眼睛。血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从脖子那里流了出来,地上红了很大一片……
我皱了皱眉头翻过身去,睡吧霜生,明天还要升旗要早起,你那不过是个噩梦而已。
北平
沈阿姨说的事情霜生没有能力拒绝的,她就这么带着满嘴满心的难言之味,回到了原来坐着的长椅上。
一个女同学已经坐在这里了,她看了看霜生,有些兴奋地说:今天来了一具新尸体,是从什刹海的冰里弄出来的,据说是殉情的情侣呢,不过那个女的被冻得太深,没有人敢下去挖了。皮肤还保持着最新鲜的姿态,老师打算用他给我们上解剖课呢。
解剖课,许久没有开过了。那些阵亡战士们的尸体是不能用的,那些能弄来的贫民尸体老师们又担心有奇怪的传染病,总是不太放心。
霜生有些好奇,殉情的男子会是怎样的?
晚上九点,其他同学要么在复习功课,要么在洗漱准备睡觉了,她却大着胆子,去了歇气亭。这里当然不是四面漏风的亭子,而是间教室大小的房子,有制冷效果的冷库还有供解剖和冲洗用的大如浴缸般的大池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歇气亭的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月光下只有一张被蒙了白布的尸体,冬眠般躺在停尸台上。
“滴答,滴答,滴答。”有声音!霜生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灯的开关,停尸台的下方有一大摊水,空气里都是清冷的意味,虽然已经入春了,可霜生分明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霜生一步一步,走到停尸台前,那白色的盖尸布已经被尸体融化的水完全浸湿,寒气完全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霜生屏住了呼吸,轻轻掀开布,下面是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容。他的头发乌黑,像刚洗过一样润泽,他的皮肤在冰水的作用下,看上去干净得像天使,只是他的嘴唇有些乌紫,那是溺水的人有的特征。霜生忍不住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那嘴唇,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跳动了,他还有着活人才有的弹性。那个曾经被他吻过的女子,该是多么幸福啊。
如果真的有一见钟情,霜生现在就是了。她痴迷地看着这具尸体百感交集,她曾经憧憬过的爱情,就应该是面容如此的男子,这样静逸却又痴情。
“能抱抱我吗?”霜生小声问着。他当然不会回答了,她就当他默认了,把头贴近了他的胸口,虽然那冰凉的胸膛下面已经不会再有心跳了,可那宁静的感觉还是让霜生狂跳的心渐渐稳定,这就是所谓幸福的感觉吧。能这样靠一靠也是好的,也许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这样靠在自己喜欢的男子胸口了吧,霜生想到了沈阿姨的儿子们,未曾谋面,却要嫁给他们中的一个了。她不知不觉地把那些恼人的心事都说给他听,他听得很认真,一动也不动,她便很满意。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霜生忍不住想起,以前听说过国外有些艺术家会爱上画中的人儿,终生不娶,看来所言非虚。这种感觉她已经体会到了,虽然对方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具尸体,可他毕竟也是有过鲜活的生命的。也许现在这样的感觉更好,他永远不会拒绝她的拥抱,更不会说她不喜欢的话题。
那个夜里,霜生在梦里见到了他,不,也许是他的魂灵,他微笑着对她说,他爱的女子就是霜生。
北京
可是第二天,班主任真的死了。
就在我们升旗解散后,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同学像被惊动的蚁巢一样纷纷散去时,我们都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是从实验室里传出来的。等我和霜生赶到的时候实验室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霜生的噩梦成真了,班主任的死状真的和她昨晚说的一样。我们在惊悸中度过了一天。后来,班主任的死因查明了,是他在布置物理试验的教具时,不小心出了事故,柜子上方的一柄斧子掉了下来劈断了他的脖子。
一定是鬼使神差,怎么可能会有一柄斧子这么巧正好落到了他的头上?听到这些,我情不自禁地松开了霜生的手,她真的是能够带来噩运的不详之人,说不定,是她的诅咒,她忌恨班主任因为她和谷雨传纸条的事情叫来了家长。我不想再和霜生一起玩了,她和谷雨的事情还让妈妈和爸爸很操心。她就是那种容易带来麻烦的孩子!
虽然她哭泣,虽然她跑过来拽我,可是,我还是决绝地用力挣脱了她,一个人回了家。那之后,我便很少和霜生说话了。我们各自埋头在各自的写字台前,我再也不问她写了些什么新故事了,倘若夜里她做了恶梦,也是宁肯一个人抱着被子在床上坐到天明也不会再爬到我床上来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霜生义无返顾地报考了和谷雨同样的一所北方大学,并且被录取。临走的时候,我看见霜生把那枚琥珀色的琉璃放进了包里。而我,却选择了喜欢的美术专业,去了南方的一所艺术学校。
我和霜生就这样分开了。我在日记本里这样写着:从此我们揣着各自的梦想,海角天涯。
北平
他真的是爱着霜生!
在解剖课上,老师用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他的皮肤,就露出了下面五颜六色的内脏和器官。老师一个又一个地方介绍着,这里是肝那里是肺,最后他用刀划开了他的胃,里面有一枚琥珀色的琉璃,中间有个紫色的凸起,上面写着两个篆体字:霜生。
女生们一个个惊讶不已,莫非男子为之殉情的女子就是名叫霜生的?其时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说霜生喜欢在晚上独自去歇气亭,有八卦的女生跟踪过,她们看见过她对这尸体目光柔和千言万语,她们都说,霜生是被这尸体的魂灵迷了去。看来一切是真的了,也许那具没有捞上来的女尸就是叫做霜生,她和他一起殉了情,偏又遇到了名叫霜生的医学院女学生,一定是那个叫霜生的女鬼来附上了霜生的身!
可惜霜生没有亲眼见到,她那天请了病假没有去上解剖课。她怎么可以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当众剖心挖腹呢?她再也不看风景也不画画了,她躲在宿舍里蒙着被子哭,可又无能为力。
这些话是两天后才被霜生听到的。真的?琉璃上写着的真的霜生?霜生紧紧抓住同学的肩膀,问她。
同学看着她乌青的眼圈点了点头,扔下一句:是的,被老师放在实验室里。然后同学像挣脱鬼魂一样挣脱了霜生的手,逃似地离去。
霜生于是趁着夜色去把那枚琉璃拿了出来。银色的月光下,琉璃上的两个字闪烁着光华,霜生!真的是霜生!霜生激动地把它藏在贴身的地方,清凉的美好,像一枚薄荷。
有了琉璃,霜生夜里也睡得着了。霜生打开速写本,把他的面容和身形一笔一笔,凭借着记忆画了出来。有了这些画相伴,日子就愉快多了。
沈阿姨却又来了,“霜生,听说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学校里还有些你的风言风语。”
霜生默默地听着,多希望她会说,你还是不合适做我们家的媳妇,结婚的事算了吧。
可是沈阿姨却不是这么说的,她照旧端庄地笑了笑,说:“快要结婚的女子可能情绪都不太稳定,不过你放心,我不介意。青风他们已经回来了,过几天你们见个面,我们就把结婚的事情定一定,这样你也会放心些。”
逃不掉的终于就要来了。霜生看着画上的他,有些不甘心,皇帝都已经离开紫禁城了,城里的大学生都说新时代已经来临,可命运还是不能自己做主。
霜生忽然做了个决定,她要在正式结婚前,为自己和他操办一场婚礼。
“死人和活人结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胡同深处的老奶奶看了看霜生手中为数不多的零用钱,用漏风的豁嘴说着,“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办,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老奶奶口中念念有词,请了些奇怪的神又行了些奇怪的礼。
霜生笑了,看着自己的照片和那张她最满意他的肖像素描被放在一起,由燃烧的冥币点燃后灰烬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哪些是他的,哪些又是她的,那些青色的烟夹杂着灰烬被风一吹就不见了痕迹。
北京
独自睡在大学宿舍里的单人小床上,我开始怀念霜生,我最亲爱的姐姐。怀念她美丽的睫毛,怀念她讲过的故事,特别是那个关于琉璃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甚至常常在梦里回到那个动荡的年代,那些亦真亦幻的梦境,常常让我深陷不已。我于是想,姐妹间的感情,难道真有什么是可以不能忽略的吗?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个假期,我和霜生都要回家了。
霜生回家的那个晚上月朗星稀,我们一起坐在天台上的地板上,看着月亮,吹着风。我说霜生,给我讲讲你那个故事最后的结局吧,我已经记不清了。
霜生挑起嘴角笑了笑,她说,我还是说说关于谷雨的事情吧,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喜欢他。
我垂下了眼睑,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姐姐都知道,关于我的心事她都知道。
霜生很严肃地说,谷雨很好,不过我们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我忍不住追问。
霜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很久,“难道你真的不记得谷雨的事情了?”
我迷惑地看着霜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霜生不再说话了,她认真地望着我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双生,难道你已经不记得了,我就是你啊,我就是你从心底深处走出去的那个自己!”
一阵风吹过来,眼前的霜生竟然如雾气一样被风吹散了,她刚才握着我手的地方一片冰凉,只留下一枚琉璃。我的头好疼,就像所有神经都要一分为二那么疼,不过我还是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我根本就没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从小有严重自闭和喜欢幻想的那个孩子是我。喜欢谷雨和谷雨交换纸条的人也是我。
谷雨和我一样对那些神秘的东西有着好奇,我们有着和别人交流不了的共同语言。那次郊游,我捡到了那枚写着霜生两个字的琥珀色琉璃,我们惊喜不已,我们一起幻想着编织着关于这琉璃的故事。可是那次,在课堂上我们用纸条描述着那个故事的时候,被新来的班主任发现了。他严厉地警告我们,要我们通知家长,深度教育。
谷雨低着头说他不能叫父母来,因为他们都死了。
可是班主任不相信,他大发雷霆,竟然还有学生在他的第一堂课上欺骗自己。班主任一怒之下把包裹在纸条中间的琉璃从窗户上扔了下去,我没想到谷雨竟然追着那琉璃的轨迹跳了出去。那可是五楼啊,我探身去看时,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盛开的血红色的花。他会很疼吗?他死之前想过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我们只是两个爱幻想的孩子。
从那天起,我就疯了,家里人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医生说我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还有双重人格,他们说,我从是幻想着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姐,名叫霜生,她在梦里看见自己班主任如同自己的恶梦一样死去。
我记起来了,我今天已经出院了,医生说,当我不再回忆霜生的时候我就被治愈了。
我不能再去回想那些关于霜生还有谷雨的事情了,如果被人看出来,他们又要送我去医院的,我害怕那些鸟笼一样狭小的房间,我害怕那种极度的安静,一整晚,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都听不见。
我坐在天台的地上,地面传来夏天的热度,清凉的风吹过来,吹起我的流海,也吹散了天上的浮云,银亮的月亮在天上挂着,像某个人的脸。
我把那枚琉璃捏在手上,冰凉。
北平
“你好,我是陈青风。”一个高大的男子从沈阿姨身后站出来,对霜生说。
“你好,我是陈青云。”又一个高大的男子从沈阿姨身后站出来,霜生觉得眼花,看错了吗?他们分明是一样的面孔。
“霜生,他们是双胞胎呢。”沈阿姨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霜生抬起视线,瞄了瞄他们,一副吃多了牛排的样子,身形如美国水手般孔武有力却谦和不足,完全没有梦里的他那种灵气。霜生并不知道,自己略微冷淡的态度却大大刺激了陈家兄弟,见过太多热情得过火的异国女子,还是霜生这样的温婉典雅让人动心。
第一次见面无所谓愉快不愉快,至少霜生是带着寒凉的心离去的,甚至不曾回头。可陈家兄弟却被他迷住了,霜生的睫毛那么长,霜生的手纤细而娟秀,霜生饮茶的姿势也是那么好看,总之,两兄弟都对母亲说,自己要娶霜生。
沈阿姨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为儿子挑的媳妇还真准。可是,两个儿子一个霜生该怎么办呢?沈阿姨和丈夫商量后决定,让霜生嫁给青风,理由是,青风是老大,祖宗规矩是长幼有序。
再见面时,青风就可以站在霜生身边了,在母亲的示意下陪她去逛逛街,说些话,便是交流感情了。青风真的很高,也很健壮,从某个背面和侧面看过去几乎可以完全遮蔽霜生的单薄身形,霜生低头的时候看见了,地面上,根本没有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影子被青风完全遮蔽了,踩在脚下。有些不高兴,梦里面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他会很乐意听她说心事,不论她说什么,他都是带着微笑默默地听,霜生会满心欢喜。
青风用商量的口气说,去吃牛排吧。霜生刚想说我想吃饺子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青风拉着上了车。吃过牛排,青风又说去看电影吧,霜生行尸走肉般地跟着他,这次连问都没有问,就买了战争片的票。
偶尔回头的时候,霜生会看见一个影子在不远的角落里,那地面的影子和青风一模一样。青云,也是真的动了心吧,只是,霜生只能嫁一个人。任凭他去伤心吧,我的伤心谁又会理会?倘若换成是青云在身边,一定也和青风一样大男子主义,完全不会在乎她的想法。
霜生这样想着,把目光倏地收了回来,表情有些生冷,忽然就感觉到自己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坚硬,这感觉有种难以言语的快意。
那是在订婚前的一个晚上,沈阿姨跟学校里打了招呼,霜生这晚可以不回学校,留在陈家布置自己的新房。那些铺天盖地的红色让霜生眩晕,红的床单,红的灯罩,还有一叠厚厚的大红喜字,充满喜庆的热度。霜生的心里却是冰冷的,她想着,自己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虽然和他只是冥婚,他如果泉下有知会看见我即将面对的这些吗?会为我伤怀吗?霜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那里有些晶亮的泪。
“妈妈说,等到你毕业我们就可以正式举行婚礼了。”一双大手忽然就搭上了霜生的肩膀,是青风。
霜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叹了口气,然后任凭青风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搂得那么紧,像一张单薄的树叶。霜生注意到,门缝后面的有双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她的嘴角忽然牵动,诡异地笑了一下,笑得连自己都陌生,像墓地里黑色的玫瑰。一定是青云,直到她们快订婚了,他还是念念不忘霜生的美。
门慢慢关了起来。霜生收起笑意,觉得有些莫名,为什么要对青云笑呢?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刚才的瞬间有些恍惚,那是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门后的青云却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那个和霜生拥抱的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啊,如果霜生在自己怀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青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第一次,有了和哥哥不一样的想法。
第二天是圣诞节,北平虽然不如美国那样看中这个洋节,不过陈家还是准备去商场采购些东西来庆祝,毕竟两个儿子是从美国回来的。沈阿姨备了车,自己却没有坐上去,只让两兄弟和霜生一起,说是年轻人在一起更方便说话。
沈阿姨笑眯眯的看着青风脸上春风得意的笑着把车开走了,却没注意到青云在角落里望着霜生的郁郁寡欢发愣。青云想到了昨晚霜生在青风怀里对自己的笑,霜生一定是更喜欢自己,那笑她从没对青风展示过,她一定是拗不过母亲和哥哥的要求,这才同意和哥哥结婚的。
车已经驶进了城,路边到处是拥挤的贫民,霜生甚至看见有四五岁的小孩头上插着草标等待人来购买,一边等着一边和身边的父母说笑,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人购买永远离开父母了。青风兀自说着要买那些东西,也不管霜生会不会在意。霜生的眉头又紧了些,如果自己的父母尚在,一定不愿意她嫁给这样一个不喜欢的人吧。自己虽然是嫁过给那个人了,那是那个人,现在在哪?会不会已经投胎转世去了?霜生把那枚琉璃捏得更紧了,坚硬的冰凉在手心,像攥着自己的心。
忽然,车前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青风松弛的神经没有迅速反映,刹车不及方向盘就乱转了,直接撞了过去。一声巨响,车撞上了青灰色的城墙,霜生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应该没有昏迷多久,再睁开眼睛时天还是那样灰蒙蒙的,头有些疼。霜生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身边的青风浑身是血的伏在方向盘上,破碎的车前窗玻璃,有不少插进了他的头,血滴滴答答地淌着,还散发着甜腥的热气。身后的青云也昏迷着,却没有什么伤口。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门,霜生看过去,眼睛忽然就瞪大了,是他!是和霜生结婚了的他,他就站在车门外,冲霜生微笑着,依然不说话,只是招手。他在叫我跟他一起走吗?霜生动了心,手心里的琉璃还在,已经被她的体温握得温热,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个连环,喉头有些发紧,什么都说不出来,是梦境吗?还是自己已经死了?她甚至没有回头看陈家兄弟,就下了车,空气里全是汽油的味道,他的手冰凉,握在手里却轻柔得若有若无,他带着霜生走出一段路后停了下来。再回头,撞得变了型的汽车就爆炸了,在灰蒙蒙的世界上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霜生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不要和他们结婚了。她满心欢喜地和他一起,朝着什刹海的方向走过去,那是那个年代霜生能见到的最清澈的水了,和他一起躺下去,清凉的惬意,并不感觉到冷。就这么看着天在水波的律动下,变得高深,变得湛蓝,变得浩瀚,世界也变得宁静,和他握着手,躺在水下,无忧无虑。
再后来,关于霜生和琉璃的传说就多了起来,各种版本的都有。
霜生的同学说,霜生为了那个爱慕的男子,在订婚前逃走了,然后跳进了什刹海自杀,她是不会游泳的。
沈阿姨说,霜生是在那场车祸中,和两兄弟一起丧了命。
反正再后来,有人在一条小溪里发现了那枚琥珀色的琉璃,那些被岁月淡忘的故事,已经无从考据。
北京
天台上的风已经有些凉意了,我起身准备回去。
记得谷雨曾说过,或许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我说,是啊,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故事,总有一天会被忘记。

五、别爱陌生人

楔子

那是个黑色的世界,天是黑的,地是黑的,空气也是黑的,没有半点声音,小茉唯一的感知就是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还有颈动脉的血管,隐约有吱吱拧紧的声音。当鼻息嗅到一丝甜腻的血腥味时,她知道,又不可救药地堕入那个历久弥新的噩梦中了。
小茉只能站着不动,可不论她的眼睁开还是闭上,都不能无视那个女人的出现。那个女人,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脖子,扬着那张绝美的脸庞,蠕虫般匍匐在地上。女人的眼里淌出血来,手指甲被水泥地生生磨折,衣服被鲜血浸透了,那只骨肉分离的手却分明冲她扬了扬,嘴唇微微颤动,却发出宏大至震耳欲聋的呢喃,那是痛苦的呻吟,还是在向她求救,抑或要引诱她堕入水深火热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了,每次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小茉尖叫着惊醒,终于从梦中逃离。
爸爸从隔壁的房间赶来,帮她开了灯,担心地看着她:“又做噩梦了?”
小茉的头发被冷汗湿成一缕缕的粘在脸上,口干舌燥,不想说话。身边姐姐的床空着,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姐姐死前的那几天,几乎每晚都做这个噩梦。
爸爸帮她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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