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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密码 作者:何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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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库尔族祭坛。
利爪带领着他族群里所有的英勇战士,跪拜在祭坛之下,大祭师穿上了色彩艳丽的祭袍,手持神杖,张臂仰天念叨着。所有的人,虔诚的匍匐着,与大祭师一起,念着那古老而神秘的咒语,祈求他们最尊贵的神,平息这次怒火。而巴巴兔,则带领着妇女和儿童,待在家中对神像起愿,燃起特制的树根香,在烟雾的缭绕中,企盼灾难快快过去。
不仅是库库尔族,其实几乎丛林里的所有部族,都进行着类似的祭祀和参拜仪式,只是彼此之间不知道罢了。
游击队指挥营,这些常年生活在丛林中的人更能理解天公要诉说的意思,只见那长官似的人物气急败坏的下达着命令:“快,所有的人收拾行装,马上撤离!别管那些该死的木屋了!叫所有的人都停下,马上撤离这片丛林。该死,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鬼天气,变化太快了吧,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韦胖子,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怪不得不参加这次行动,把好处都让给我们,哼,下次碰见,我要扒了你的皮!”
一名小队长报告道:“还有三只搜寻队至今都没有回来,我们……”
那长官道:“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马上走,马上!”话音刚落,第一滴雨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
五人被淋得好似落汤鸡,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泥泞地里半走半滑的前进,就连在树上控制平衡能力最好的张立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全身上下都是泥,被雨冲刷得身上白一条,黄一条,其余的人情形比他更糟糕。
岳阳的眼睛就像水帘洞洞口,自己也看不清洞外有些什么了,只是跟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树林里乱转,唯一的好处就是,林子里的动物也和他们差不多,到是没有什么野兽在这样大的雨天来袭击他们。岳阳道:“这雨太大了!这样走下去根本就不辨方向,我说,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想办法扎个营帐?”他是大声吼出来的,这样才能压过蓬勃的雨声。
巴桑大声吼道:“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帐篷了,而且,就算有,这地,你看这地还能扎营么?”
张立吼道:“那!我们砍些树搭个窝棚可以么?”
肖恩吼道:“没用的,你不可能搭起不漏水的窝棚。”
天空突然闪过一片雪亮,那些蕴藏在云层深处的巨大力量,似乎已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巴桑抬头吼道:“而且,你搭窝棚,那等于是找死!”
张立吼道:“为什么?”
巴桑朝天一指,吼道:“它来了!雷暴!你看清楚了!这可能是你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雷暴!别走啦!找一个没有大树的地方,我们只能爬在泥水里避开雷暴!”可是放眼望去,周围哪有一块没有大树的地方啊。
天空中的墨云,突然变成了一头宽十几公里,长数十公里的史前巨兽,它缓缓的自西向东而行,成千上万的蓝色触手,一瞬间就从它的腹部刺出,鞭挞着它身下的一切事物;下一个瞬间,又突然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留下焦土和烟味;就在你认为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那些紫色,蓝色的触手,又突然刺出,肆虐着这片土地。它愤怒的咆哮起来,那决不是地面上的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啸声,一种让所有生命战栗,让大地颤抖的啸声。被那些触须碰到的地方,就如孩童手中的玩具,一切都变了形。
“轰”的一声,一棵高大百米,大约需八九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巨树,就在五人眼前笔直的倒下,那些哪怕用电锯也需要大半天时间才能锯断的林中巨人,只被那触手轻轻一拂,竟显得如此弱不禁风。先前张立岳阳一直想不明白,有些大树看起来郁郁葱葱,生命力勃发,怎么会横倒在路中央的,现在总算明白了。
当触手拂过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声音传来,如果不立即掩住耳朵,可令人头痛欲裂,空气中弥散着氮气的味道。巴桑突然想起什么,大叫起来:“快,趁锋雷暴还没到来之前,把刀扔掉!还有什么金属品没有?统统扔掉!趴在地上千万别动,不要被蜘蛛闪电扫到了。”
五把刀被尽可能远的扔了出去,肖恩的刀刚离手,就看见一道闪光击中了那刀,它们如同被蓄积的能量,将那把刀包裹在中心,形成一个闪着光亮的大球,朝树林方向缓缓横移。那颗球直径有两米左右,如同一颗明珠,将黑森林照得如同白昼,趴在地上的人张大了嘴巴,任由雨水落入口中,这一奇特的自然现象如此近距离的出现,令人折舌。
张立呆呆道:“那……那是什么?”
巴桑和肖恩同时道:“球状闪电,那是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像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水母,蓝色的触手在它体内扭曲延伸,它走过的地方,与它空隔十几好米,地上却如被炙火烤过一般,地面干裂,草枯藤焦。又一棵大树挡在它的面前,它温柔的包裹上去,噼啪如同电线断裂的声音,一阵红色的光芒耀眼闪过,那棵大树也逃不掉被摧毁的命运,轰然倒地,并燃起了熊熊烈火。球状闪电也随之消失,肖恩的刀被熔成一个形状奇怪的铁球。千万的触须又一次横扫大地,无数的火花冒出,这片丛林如同炼狱,炼狱里的所有生物都接受着惩罚火焰的炙烤。
可怕的雷暴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挪动巨大的身躯,远离了五人所在的地方。五人总算见识了大自然的愤怒,那种狂暴的气息,远非地面上任何生物所能比拟。一切就像被战火洗礼过的战场,高耸入云的树木被劈得东歪西倒,随处可见的火头,又很快被滂沱的雨熄灭,只留下阵阵焦臭和青色的烟;还有些地方,火势竟随着雨水越长越大,就像两只巨兽,都想压制住对方,一时僵持不下。肖恩看见,一只蚂蚁艰难的爬上一片在风雨中飘摇的落叶,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得不知去向,浓郁的氮气气息令人呼吸不畅,一切都是破败萧条的景象。
巴桑艰难的从泥水里爬出来,拾起他的幸免于难的刀,重新插回腰间,愤怒的仰望着天,那一刻不停的雨已经打得他有些头痛了,终于,他又颓然低下了头,像只斗败了的野狗,毫无生气的叹道:“走吧,总得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否则没法挨下去了。”
可是,在这大雨倾盆的丛林中,该朝哪个方向走呢?走哪里才能避开雷暴区呢?五人都没了主意。这时,前方的林中,在火焰燃烧最激烈的地方,滚出一个大火球来,五人狼狈的避开火球的线路,闻到阵阵肉香,待那火球又滚出十几米远,火势渐小,他们才看清火球的真相。约摸有数百万只蚂蚁,紧紧包裹在一起,相互咬住同伴的身体,一层又一层,裹成了一个硕大的蚁球,最外层的兵蚁,用身体在烈火中炙烤,被烧焦,直至成灰,也绝不松口。从火焰的包围中逃脱,它们又迅速解体,分化成整齐的队伍,死者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大批的部队朝树杆迁移,在球体的最中心,是腹部蠕动的蚁后,被兵蚁们抬进了新的地方,虽然牺牲掉了大半,但是,族群没有被灭绝,希望被保留了下来。
看着从火中逃生的蚂蚁,卓木强巴突然又有了新的感悟,但这种感觉在胸中涌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五人都被这壮烈的牺牲所震惊,肖恩呢喃道:“它们很快会在这里开凿穴居,建立新的王朝,真是顽强的生命啊。大自然很奇妙,不是吗。”
“是啊。”张立答道,“只要希望还在,很快又会繁盛起来的。”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睛。
雷暴之后的暴雨,不见减小,反而有增大的趋势,四周都是白花花的雨水,在云层的斑斓闪光照射下,又映射出各种梦幻般的色彩,卓木强巴等四人感觉到,自己背上仿佛不只背负十公斤重量,而是一百公斤的东西。每个人都在暴雨的压制下要十分用力,才能艰难的抬起头来。半小时后,雨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巨大的轰鸣声,就仿佛耳边贴着无数瀑布,地上溅起的水花,相互碰撞形成了水雾,足有一米多高。五个跋涉的人,头顶着太平洋倒灌的水,脚踏在氤氲的云端,在黑夜笼罩的丛林中,漫无目的的前进,他们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找一个没有雨,不,找一个看不见水的地方!
走了几步,岳阳又一次滑倒,他挣扎了两下,竟然没能爬起来,整个人都埋在水雾之中,看见这一情形的张立,赶紧去扶了他一把,岳阳捂着自己胸口道:“我胸口好闷,我感觉不能呼吸了。”
张立没有了嬉笑,表情的严峻的告诉岳阳道:“雨太大了,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不是你才这样。你该不会撑不住了吧?伤口怎么样?不要紧吧?”
岳阳道:“没事,巴桑大哥的伤口比我严重得多吧,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张立瞥了一眼岳阳,他腿上的伤口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卷边了,就像一块腐肉,张开了三张嘴巴。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同样这样问的还有卓木强巴,他不知第几次跌倒,靠着一棵树爬起来,问巴桑。
巴桑将受伤的手臂横藏在腰腹下,尽量不被雨水打到,木纳的答道:“不知道,或许一二十分钟以后,或许一两天,或许……”他不敢再说下去,到底这片丛林之中,在他们到来前已经有多少天没下过雨了,这次又准备下多少天呢?根本没个准,但是巴桑知道,如果让这样大的雨再淋几个小时,恐怕人都会变疯的。
突然,树梢窜过一只夜猴,它也在狂暴的风雨中夺路而逃,肖恩大叫道:“快,跟着它走!它走不快的!”
五人朝着夜猴的方向奔去,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天,一如既往的呈墨汁黑。
……
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丛林里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却是呼啸着准备摧毁一切的雷电。虽然黑暗能让人丧失时间的观念,但卓木强巴等人还是清楚的知道,又过去两天了,他们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经到头,虽说他们是一贯的失败,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惨败。不仅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说,还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在这两天里,他们遭遇了五次雷暴,三次被困在森林火海里等着大雨解围,更是无数次差点被倒下的巨树砸中,险些滚入泥流之中被冲走。
但是天空依然黑暗,大雨依然下个不停,这场豪雨像要洗尽这世间的罪恶,在丛林里反复冲刷,仿佛它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雨。水,无穷无尽的水从黑暗的尽头奔袭而来,劈打在丛林中,如枝剪一样剪开了树木,修平了草地,砸出了新的河道。行走在雨林中的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凭着本能在往前进,雨水淋在他们头顶,顺着卷曲的发梢又爬过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衣服像被漂白过,让他们的手皱巴巴的如人猿的前掌。两天两夜,雨水就如一个不断敲击你头顶的老人,让你无法入睡;雨声时时如雷响在耳畔,那种声音就好像夜里的纳蚊,挥之不去。他们只能走,不停的走,而支撑他们的唯一动力,就是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或许下一刻,前面会出现一条汽船,或许有一间小屋,那就说明,他们离城市不远了。可是茫然的不停息的走了两天,除了大树就是倒下的大树,除了雨水还是雨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虽说任务时间到了,总部会派出搜寻人员,也可以联络求助,可是现在这种情形,雷暴足以让所有通讯器材失效,而且深陷叹息丛林,根本就不可能被救援人员找到,他们只能靠自己,从雨林里闯出去。
卓木强巴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那里,是一片树林和无尽的黑暗,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水。他喃喃沉思着,难道,这才是吕竞男让他们来这片雨林的真正考验?或许真因该留在库库尔族的领地中?为什么才过两天?为什么还在丛林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哼,雨林!哼哼,这就是热带雨林!”肖恩从昨天下午开始,便反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冷笑两声,又重复一遍,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再这样下去,看来不用多久,他们之中就会多一个人去巴桑曾呆过的地方。
巴桑的手臂忍着痛,一直试图挡住头上的雨,他的头正痛着呢,那寸头在雨水不断的敲打下,已经变得神经质起来,现在每一滴雨落在他头顶,都好似一颗从天而降的钢珠,他甚至能听到那珠子敲在头壳上,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与前三人的情况不同,张立和岳阳的情况明显好于众人,虽然他们也在雨中被淋得辨不清方向,也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但两人一直相互取乐,尽拣开心的话语说着,这两天两夜的炼狱生涯,他们反把它当作一种享乐。在特训的时候,有一项非常特殊的训练内容,由艾力克指导,其内容很古怪,就是训练大家说笑话,不断的说。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卓木强巴在内,都觉得这项内容实在和野外生存不搭边,觉得训练莫名其妙。只有张立和岳阳,不知道这项训练是否对了他们的胃口,从训练以后就变得多嘴而好动起来。而此刻,卓木强巴才回忆起艾力克的话来“在野外,常常会出现孤苦无助的局面,诸如跌落多年不见人迹的枯井,被埋在深深的废墟下面,或者掉入暗无天日的陷阱,等等……许多时候,要生存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意志,还需要乐观的心态,有坚持到底的信念。这个时候,苦中作乐无疑是增强信心,使人暂时忘记痛苦的一剂良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如今,卓木强巴终于知道了,可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要让他说个笑话,他依然说不出来。这时,路边树根处的泥土开始松动,肖恩还在咒骂该死的丛林,该死的雨,突然看见那泥土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不由停止了骂声,呆呆的看着。
第十二章 洪荒:上帝之手 【洪荒猛兽】
张立和岳阳也来到了肖恩站立的地方,三人一齐,惊奇的看着那些蘑菇一般的物体冲出地面,张开了伞褶,又高昂着头翻卷过来,然后在雨中被击打成无数碎块,腾起黄色或灰色的烟尘。一切就如电视里的快镜头,悄无声息又不可思议的发生着。肖恩赶紧扯下一大块本已破烂不堪的衣衫,将口鼻严密的遮掩起来,张立岳阳一见,也跟着照做,岳阳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肖恩道:“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种类似覃菇的东西肯定是真菌或霉菌一类,我早听说过,这丛林深处有一种霉菌,可以直接入侵活着的生物体,总之,离它们越远越好。”
张立“哦”了一声,又去追前面的卓木强巴他们,让他们也注意一下,卓木强巴和巴桑也用湿掉的衣物封住口鼻,这样一来,呼吸就更困难了。这时,巴桑用手掌拍拍太阳穴,问其余人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大家都摇头,除了雨声就是雷声,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几场雷暴,早让众人的听力受到了影响。巴桑又开始拍打自己的头部,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直在脑袋里响个不停,但是,他很快又安静下来,很专注的听了一回儿,说道:“不对!是有什么声音。从西边传来的!”巴桑的手指向他们来的方向,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脑袋里的声音,确实听见了,好像千军万马,那种声音,绝不是雷鸣,也不是雨声,是什么呢?奔涌而来,对!就是奔涌而来的声音!
巴桑几乎发出绝望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住了,他迈开几步,左边就是那条翻滚的河,如今已不复有清澈的河水,各处的雨水,夹杂着泥土,全部汇入河中,河水是赤红浑浊的,就像一条翻滚着血液的河。河道的面积增加了十倍不止,几十米长的大树在河中央旋转着,飞快的被冲向下游,无数动物的尸体在赤色的河水中沉浮,那些被泡成白色的尸体,远远的根本无法分辨是些什么动物。
巴桑爬在地上,侧着头,眼睛看着什么。张立问道:“巴桑大哥怎么了?”
卓木强巴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巴桑抬起头来,猛的甩了甩头,实在是太痛了,他手里拿着一株已经被泡涨了的矮壮植物,说道:“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扎一个结实点的木筏,快点,或许来不及了。”说着手里操刀,开始砍下旁边倒塌的大树枝干。
卓木强巴也加入了砍树行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巴桑看了一眼那株被他扔在脚边的植物,说道:“这不是丛林里的东西,这是长在山上的。”
“山?附近都是丛林,哪里有山?只有安第……,你是说它是从山上被冲下来的!”卓木强巴声音变调了。
巴桑嘴角抽动着,面色难看之极,冷冷道:“是赤潮,我早该想到的,大雨之后,肯定会有赤潮,可是……唉……”巴桑清楚,就算想到又有什么用,又有哪里可以躲避这种大范围的天变。
张立和岳阳也拨出刀来,岳阳边砍边问道:“赤潮,那又是什么?”
肖恩站在他身后,喃喃道:“洪水,大洪水!从安第斯山脉上下来,夹石带泥,冲毁一切,吞没一切,甚至可以令这普图马约河和亚马逊河改道,一旦泛滥开来,所到之处,村落被毁,农庄尽淹。我们在这丛林之中,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根本就无路可逃。”
巴桑道:“只要避开第一道洪峰,随着大潮水向前漂去,也并非绝无生还的机会。或许可以找到一处高地,就像库库尔族领地那样的丛林,那就可以避开洪水了。”
张立却问道:“为什么要叫赤潮?洪水就是洪水嘛?”
巴桑一愣,但很快又接受了这种类似打诨插科的恐惧分散法,耐心的解释道:“南美洲大陆,有两种有名的潮,一种白潮,一种赤潮。赤潮就是洪水,最具破坏力的水文自然灾害,和我们中国的长江决堤,黄河改道是一样的。白潮则是海水倒灌,钱塘江的一线潮,放大一千倍就是白潮了。在巴西境内,海水形成的倒涌白潮,能涌入内陆河道几百公里远。如今正是月圆之时,虽然看不见,但也是潮涌最厉害的时候,下方的潮水倒灌进来,水道将这些雨水的去路堵住了,上面不停的下,不停的下,你说最后是什么结果。”
张立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就好像被装在一个水管道之中,水管的两头都朝着中间进水,他们和丛林里的一切生物,首当其冲。
木筏刚刚扎好,就听肖恩道:“已经来了!太可怕了,哪里逃得掉!”
远远的,在闪电的光芒映照下,一条红线逼近,途经的地方,那些铜墙铁壁似的雨林灌木就像掉进了强酸池,眨眼就没影了。自远古有人类以来,就被古人视作最凶残,最可怕的怪兽——洪荒,它面目狰狞,性情粗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劫不复。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转眼间就到了眼前,从没见过的赤潮的五人,看着那道血红的墙,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翻滚奔涌的浪峰,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巴桑大喊着:“上树,赶快上树!”
四人赶紧找最大最粗的树往上爬,巴桑却还留在地上把木筏系在粗大的树干上。卓木强巴大叫道:“巴桑!快上来!别管木筏了!快点!”
巴桑道:“还来得及,把木筏捆好,等洪峰过后就能用了,不然,困在树上哪儿也去不了,就死定了。”巴桑系好绳子,开始往上爬,而洪峰的先头部队已经漫过泥地,雨水击打在洪流中,汇成它的一部分,雷鸣闪电为洪荒助威,它那巨大的破坏力席卷一切。方才还根根直立如钢铁巨人的硕大树木,被摧枯拉朽的冲刷倒地,瞬间又被继续涌来的洪水淹没了。卓木强巴等人爬至树梢,巴桑也已经离地尽十米高了,可洪水已经淹到他的小腿,可怕的血色激流,水面在闪电下如死亡的深渊,里面布满一个一个漩涡,不管碰到什么东西,瞬间就被扯得不见了踪影。树上的人都为巴桑暗中鼓劲,卓木强巴大声道:“你能行的,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那一点,至少还有十米高度,巴桑艰难的趴在树干上,十指深深嵌入树皮中,但洪水已经从他腰际横灌而过,他在往上爬的同时,还要忍受横向的巨大冲击力。
为了扎牢固的木筏,安全绳都用在那上面去了,如今四人看着巴桑,却只能干着急,巴桑那张被淋得惨白的脸,也因用力而泛起赤红。这时,他手臂上的伤口,却不合时宜的剧烈疼痛起来,于是,树上的四人,只能无助的看着,巴桑的右手,指头缓缓的松动,终于再也抓不住树干,他高昂着头,那张铁面依旧是那么骄傲的表情,然后,整个人消失在洪水之中,就像一块石头被扔进了水沟,没有水花,也没有涟漪。
“巴桑”卓木强巴轻轻的呼了声,他知道,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岳阳侧依着树枝,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枝条,在雨水冲刷下,他心中有一种悸动,的确,他不十分喜欢巴桑,这个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怎么喜欢巴桑。他看起来十分阴沉,那罗圈胡须和那张傲慢不逊的脸又是那么骄傲,他脾气也很火爆,总是想着杀戮与血腥,似乎只有雇佣兵那样的职业才可以满足他那近乎变态的需求。但是这次,他们四个人的命,走出丛林的唯一希望——那只木筏,却是巴桑拼着自己的命给他们留下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助这群人才来到这个团体,活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与他亲近,说上几句交心的话,就连死了,尸体也找不到。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巴桑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十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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