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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回头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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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大厅里人满为患,原本病人等待挂号休憩的长椅上正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有人甚至大包小包的摊在地上睡大觉。这哪里是医院的休息大厅,俨然是二十一世纪高峰期的火车站候车室。浑浊的空气带着一股异样的体味,让我难以忍耐的将整个脑袋埋进了爸爸的胸膛。

“吴晓玲护士!”父亲在难以下脚的走廊里艰难的向简爷爷院长办公室走去,却在邻近办公室左手边的卫生间内看到正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拿着扫帚和拖把清理下水槽内的排泄物的娃娃脸护士。刚一走进,我就感觉自己快被熏晕过去了。

“葛大哥!宝宝——”吴晓玲护士在看清楚来人时,激动得浑身发抖。漆黑的大眼睛里饱含无尽的委屈,话刚一出口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滚。

“晓玲护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光顾着哭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吴晓玲护士难以抑制的哇哇大哭。父亲极力压下心头的慌乱,赶忙安抚情绪激动的吴晓玲。我这时候也顾不得周围令人窒息的气味,神情凝重的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吴晓玲护士。

“你们怎么才来啊——,呜呜~~~”好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这一嗓子喊出去,掀起心里无穷的恐惧与怨愤,于是又一次嗷嗷大哭。爸爸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双手扶住哭得身体发软的晓玲护士。我知道简爷爷一定是出大事了!

“吴晓玲!你是不是连扫厕所的工作也不想做了!”父亲将我放下地,想搀扶着呜咽啼哭的吴晓玲去外面安静的地方好好安抚。

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医师拿着病历卡,脖子上戴着听诊器,望着抽泣的吴晓玲厉声喝问。虽然过去整整五年,当年那位挂号处的何珍女医生至今让我印象深刻。而眼前的何珍虽没有五年前的跋扈,但是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却越发的尖酸刻薄。

“不做就不做!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呆在这里被你整!”吴晓玲疯狂的撕扯着身上带着浓浓异味的白色袍子,将脸上的白色口罩一股脑儿砸向有些傻眼的何珍。估计这晓玲护士平时被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猛然间看到当年无比勇猛的爸爸,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立马“狐假虎威”起来。

“吆!吴晓玲,今天有人替你撑腰,连胆子也长膘了!”何珍鄙夷的将爸爸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轻飘飘的冷哼一声。再瞧人时都不用眼睛,直接拿眼白斜视,显然她没能认出当年那个让她下不来台的“二楞”。至于我这个只到爸爸大腿的豆丁又一次被人忽略出视角范围内。

“让一让同志!我们要去找简院长。”父亲将吴晓玲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何珍的面前。铁青着脸相当的具有气魄,蛮横的何珍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强壮男子,有些畏惧的挪了挪。但是当听到是来找简院长的时候,便笑得一脸的得意。

“简院长?!哪个简院长?我们这里只有何院长,是我的父亲。”何珍“惊讶”的拍着胸脯,还算周正的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看着爸爸陡然变得非常难看的脸,笑得越发的财大气粗。略一思考,故作恍然的说道,“~~~,有个叫简亦轩的前任院长,逞能去唐山救人。结果怎样呢,出了医疗事故!还美国资深大医师,我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美帝反动派走狗!”

“卑鄙!是你们诬陷简院长!”爸爸身后的吴晓玲愤怒了,冲上前去拉扯着何珍的头发。使劲的往下拽,一只手还在扒拉着何珍身上白色的大褂。一切发生的太快,父亲跟我都没有想到娃娃脸可爱的小护士突然发难,凶悍像只护崽的母狮子。将何珍扑倒在地,胡乱的拉扯着头发和衣服,何珍凄厉的喊着“救命”。

“兔子急了,果然咬人。”我看着周围一撮一撮黑色头发乱飞,何珍白色长袍内紧贴着肉的内衣和花色内裤全都露了出来。这年代女人没有胸罩,贴肉穿的衣服能够清晰的露出里面褐红色直立的乳头。周围休憩的人群唧唧咋咋围上来瞧热闹,两个男人打架不稀罕,两个女人扭打一处,其中一个还严重走光,这让从来不知道啥叫激情片的老少爷们无不瞧得眼珠子都翻出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没听到何医生在喊救命吗!”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走廊外围五六个拿着木棍的红袖章拼命想疏散群众,赶来救人,奈何瞧热闹的人太多。爸爸眼看着事情要闹大,连忙上前拉起竭力厮打的吴晓玲,一手抱起我,一手拖着晓玲就往相反的走廊挤出去。

“宝宝没事吧!”爸爸看着我心有余悸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喘气,以为我在刚才的挤压过程中受伤,很是紧张的将我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也许是我个子小的缘故,我害怕这样人潮汹涌的地方,惨绝人寰的踩踏事件以前在电视新闻里可是常常看到。

“晓玲护士简院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不是去唐山救人的嘛,怎么就变成医疗事故了?!”见我没事,父亲赶紧向一旁累得浑身打摆子的吴晓玲打听简爷爷的近况。

“简院长一个对月前就回来了,是被囚车押解回来的。”吴晓玲嘤嘤的哭着,站在一旁的父亲面色阴郁,握成拳的手指关节隐隐的发出骨骼挤压的“嘎巴”声。而我也在第一时间想到和何珍有某种裙带关系的革委会主任,那个叫汪直的半人半鬼。

“说简院长在支援唐山遭难的兄弟姐妹时,蓄意拖延救治时间而导致多人死在手术台上,酿成重大医疗事故。”吴晓玲哭得很委屈也很不平,她不明白明明大老远赶过去是救人的,怎么会故意拖延时间,见死不救呢!而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句古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简院长现在人呢?!”爸爸急得直跳脚,几条人命在身!就是简爷爷再本事,众口铄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像被抓了,关在哪里我不知道,呜呜~~~”吴晓玲又是内疚又是悲愤的哭出声来,“我不是人,我忘恩负义!简院长对我那么好,我为了自己,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家人,一次也没敢去简院长家,呜呜~~~”吴晓玲想到自己“见利忘义”的“卑鄙”处,抬手狠狠刮了自己两巴掌。

“说的什么傻话!因为简院长的事情你丢了工作不说,还受到这样的羞辱,简院长要是知道了感激你还来不及。再说,这件事很复杂,里面的门门道道我都理不清,你个女娃子家帮不上忙。”爸爸抓住吴晓玲自虐的双手,苦口婆心的相劝。吴晓玲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身心煎熬,不禁悲从心起,哭得也越发的伤心了。

“回去吧,最近不要来医院。有乡下亲戚就过去避两天,要相信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是白的就是白的,永远也成不了黑!”爸爸一番激昂朴实的话让吴晓玲渐渐止了哭泣,眼看着已是晌午,爸爸劝走了吴晓玲护士,抱着我一路朝简爷爷在医院附近的单位分配房奔去。

折进医院后巷的集市街道,再往后走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就望见一大块菜园地,地里有长势旺盛的毛豆、青菜,和搭成棚子游藤的扁豆、长豆和丝瓜、番茄这些饭桌上比较常见的时令蔬菜。穿过菜园子里笔直的小径,渐渐就望见掩映在大树下的一排白石灰砌成的瓦房。

“黄姨!我是和平!黄姨在家吗?黄姨,我是和平!砰!砰!”爸爸和我顾不得欣赏这世外桃源一样淳朴宁静的所在,急急忙忙走到东首边倒数第二间屋子,使劲拍着门。然而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却是无人应门。父亲急忙跑到窗户旁,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往内瞧,却到处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物碗筷,和敲碎的家具玻璃。

“你是葛和平吧~~~”旁边邻居虚掩着门,探出一颗脑袋在门外紧张兮兮的张望。确定周围没人窥探,才敢小心翼翼压低嗓门喊父亲。

“周婶!你知道黄姨搬那里去了吗?”父亲看着眼前强盗进屋的光景,也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也更加的棘手。此时爸爸也急得全没了主意,就在这时候看到只敢探出半颗脑袋的中年妇女,就有些情绪失控的跑了过去。

“嘘!不要这么大声!”中年妇女低声喝止父亲略微拔高的声音,又警惕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才敢继续说道,“作孽!大概在一个多月前这里就被抄了,听说简院长在唐山就被抓了。黄大姐现在正住在劳改所旁边的大杂院内,日子过的紧巴巴,也没人敢接济。”中年妇女心有余悸的说起那一晚的骚乱。提到无人敢在黄奶奶最困难的时候搭把手,爸爸眼眶都红了。这年代沾上特务走私就是一个死,谁不避之如蛇蝎。

“简院长和黄大姐好人呐,这时候还有你这个干儿子干巴巴的找上门,血脉亲人都做不到这程度。”中年妇女看着爸爸仪表堂堂的七尺男儿,听到揪心处也是真情流露,不禁对年轻的爸爸产生好感,最后一点戒备心也放下了,“自从你简叔被关进劳改所,你黄姨就搬到劳改所旁边的大杂院里住,就为见上一面。哎——,哪那么容易,那种地方有的进没得出——”

“劳改所在哪里?”眼看着中年妇女满面悲戚的拉起家常,父亲急急忙忙的打断女人唠唠叨叨的话头。

“就在县城城门口的郊区,离这里不是很远,就是偏僻的很。”中年女人对父亲的急躁不以为忤,反而满是赞赏之色的连连点头。

“谢谢周婶,我这就去找我黄姨!我看哪个王八羔子敢动我简叔一根指头!”爸爸抱着我,气哄哄的就往外冲。窝在父亲怀里的我心里直突突,今天真是没一个冷静的,都想亮白刃。

“和平!你还带着孩子!遇事三思后行!”中年女人看父亲唬着脸,杠着脖子,一副找人血拼的架势。赶紧跑出门外,提醒父亲,似乎忘记这周围窥视的视线。

“周婶我懂,你快回去吧!”父亲感激的回头答复,之后便骑上自行车风一般的向县城的城门口奔。

“爸爸不如把李大哥也叫上,他打人的功夫比较厉害。”我担心父亲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吃人家的暗亏。我们是去找场子的,结果要是反而被人家给料理了,那老脸往那搁!有李熙卿这个武林高手在场,不论是武斗还是文斗,虽谈不上胜券在握,但也不至于吃亏。

“爸爸打架虽然没你李大哥厉害,但是平常三四个人进不了身。而且这次我估计还得劳烦我爷爷,你祖宗出面。但愿不要拿我爹你爷爷的那张面子出来吆喝——”父亲双脚飞快的蹬着自行车的脚踏板。想到爷爷铁青着脸怒声训斥,顺便再抡抡扁担,父亲紧绷的脸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爷爷通情达理,见到简爷爷被人冤枉一定不介意爸爸拿他老脸出来显摆的。”我坚定神色望向父亲。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害怕爷爷的家法,而在敌人面前有所保留。必须破釜沉舟、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有宝宝挺身而出挡在爷爷前面,爸爸就再没后顾之忧了!”爸爸悠悠长叹一声,一副有儿如此,此生足矣的幸福满足样。

我愣愣的瞧着脚下犹如装了马自达的脚踏板,再看看爸爸踌躇满志果决的神情。我知道自己掉进了父亲挖的深坑,而我不但没瞧出来,还自己躺进去,自个将自个给埋了。




46 重逢
出了县城的城门楼子便是一望无际的千顷良田和纵横交错的灌溉水渠。爸爸的自行车很难在软乎乎的泥土地上行走,只能推着车子逢人便打听大杂院怎么走。

这大杂院原是一个地主老财家的,早七八年前一家子人全被发配到新疆开荒去了,只留下这座清末时期的老祖宅。该烧的烧了,该砸的也砸了,如今就剩下几堵墙几片瓦还可以遮风挡雨,住在那里的人要么是附近工厂里临时上班的工人,要么是流落他乡无一技之长的穷苦人。

一路上听着指路人的描绘,我心酸黄奶奶无儿无女又是海归,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她该如何生存?明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死死的瞒着所有人。我明白简爷爷不是害怕父亲不能共患难,他是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不想连累旁人。可是有的时候出于善意的隐瞒,却让承受方更加的难过内疚,就像现在埋头推着自行车,面色阴郁的父亲。

眼前这座前清时遗留下的四合院比我想象中更加的破旧不堪,颓垣断壁虽有修葺的痕迹,却也只是黄泥活着茅草,东一块西一块的打着补丁。矮矮的泥巴墙后面是三面环绕的房间,每一面都有四五间的屋子。可以想见当年这座院落该是如何的气派繁华,可如今也只剩下斑驳腐朽的窗棂上糊着一张张五花八门的烂报纸。

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灶台火坑不下四五个,就连大太阳底下晒着的木质马桶就齐刷刷的放着七八只,可见这里住着的人家不在少数。

爸爸将自行车停靠在泥巴墙根边,抱着我走进院子。偌大的院落里到处堆放着柴禾、农具和一些不知道哪里拾掇来的报纸破棉絮之类的生活垃圾。想想黄奶奶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除了温饱自己的肚子,还要每天蹲守在劳改所周围寻找一次互诉衷肠的机会,其中的酸涩与艰辛,一言难尽。

“你是——”从东面的房间里走出一位老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已是两鬓斑白。正一手抱着一个大约四五的男孩,一手提着煤炉子。老人刚出屋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感伤的父亲,有些戒备的紧了紧手中的孩子。

“大爷!我叫葛和平,来这里找——”父亲看出老人警惕的神情,也明白自己无端闯入打搅了别人的生活。于是压下心里的急躁,放缓语气,面带真诚的自我介绍,想以此来打消老人的顾虑。

“葛和平!你就是葛和平!那这一定就是葛宝宝吧,小家伙很敦实。”老人还没等爸爸把话说完,便像遇见久别重逢的亲人般迎了出来。

“大爷~~~,我——”爸爸实在不好意思对如此热情的老人家说:大爷,你是哪位?我不认识你!只能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我:宝宝你什么时候认的干爷爷?!我狠狠的朝不负责任的爸爸翻了一个白眼: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我人是小,但我不是傻子!

“哈哈~~~,你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你,但是我常常从你黄姨口中听到你,你是她的干儿子嘛!”老人乐呵呵的将手里的娃娃和煤炉子放到地上,赶紧从旁边一堆柴禾堆里抽出一张有些高低不平的长板凳招呼爸爸坐。爸爸了然的点点头,一张刚毅的老脸也“刷”的红到了耳后根。黄奶奶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们,而我们却在两位老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该啊!

“我黄姨~~~”爸爸赶紧阻止老人又是倒水又是招呼喝茶,现在的爸爸有种无地自容的愧疚感。

“哎!不容易啊~~~,一个女人。”老人站起身走到东面一排房子的最前端,那里有一间更加破旧不堪的草棚,估计原是停放牲口用的。墙壁是泥巴土块垒砌的,由于年久失修中间裂开足足有三公分的豁口,慢不说风吹得进,就是雨也是横冲直进,全无遮挡。

“这间是你黄姨住的。刚来的时候连这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大伙看她人不错,是个知识分子出身,就把这间杂货屋收拾收拾让她住了进来。”老人上前将一扇三块木头板子拼凑的木门轻轻推开,屋子里的简陋与昏暗让我想到了张爷爷的那件暗无天日的囚室。不足二十平方的空间里只够放一张床和一些农用工具,阳光从墙壁和屋顶的缝隙中投射进来,让屋子里泥泞潮湿的地面和发霉的床腿肚子分毫毕现。

“老爷爷,黄奶奶呢?”看到如此光景,小孩子敏锐脆弱的神经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雾气朦胧,让眼前阴冷的房间变得模糊扭曲。

“瞧瞧这孩子懂事的。”老人家一般都心软小孩子的金豆子,我这边刚一泫然若泣,老人家就很肉疼的抚摸着我的脑袋,“我那个小孙子已经去田里喊你黄奶奶啦。”

老人满是茧子的大手伸进口袋里一阵摸索,想找点零嘴诱哄我这个想奶奶的小宝宝,可最后只能尴尬的摇了摇头。长辈给小辈见面礼是一种祝愿祈福的美好形式,但是显然这位老人家却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哪怕是一粒糖果。

“宝宝从小就跟他简爷爷黄奶奶感情深厚。大爷,我也不再这里等了。”爸爸明白老人家囊中羞涩,但也不能客气的说算了,不需要破费之类的客套话。所以只当没看见,抱着我就往外走。身后传来老人家微笑的嘀咕:还真是个急性子。

“和平!”刚走到院围墙门口,就听不远处的黄奶奶饱含欣喜的呼叫。

“黄姨——”爸爸抱着我急急忙忙跑过去,看着眼前只有短短一年不见却苍老憔悴如斯的亲人。父亲涨红着眼眶一度哽咽的别过头去,男人的自尊让他不愿意也不能用眼泪来表达心中的酸楚。

而男人的自责就像一把倒置的利刃,割伤自己的同时却又激起心中隐藏的凶兽。我从来没有在爸爸温柔却刚毅的面孔上看到一种被称为“仇恨”的极端危险的表情,他就像一只威武的雄狮,不容任何豺狼威胁自己的族群。

“奶奶!”我张开双臂要抱抱。既然男人的感情隐讳不善于表达,那我这个小屁孩应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思念与担忧。

“乖宝宝!”黄奶奶抹去脸上汩汩流出的泪渍,将我紧紧搂抱在怀中。似乎回忆起当年刚认识的那一刻温馨,黄奶奶感怀世事沧桑,不禁呜咽出声。我轻轻拍着黄奶奶颤抖的背脊,看着她原本黝黑的乌发此时也染上了秋冬的霜雪。

“别光顾着站在那里,晌午都过了,孩子还没吃饭!”走出院门的老大爷看着抱头哭泣的娘儿三,也是老泪纵横。

“对!对!咱们进屋说。”黄姨很是豪爽的一把抹掉满脸的泪水,拉着爸爸就往院子里走,“今天的中午饭还是包给和平!范老哥,我家和平烧的菜,北京的馆子都比不上。”黄奶奶骄傲的向一旁的范大爷介绍红烧肉的好吃法,听得一旁范大爷的小孙子一个劲的吞口水。

“小剑!还不去喊你爹起床!家里来客人了!”范老大爷拍了拍自己裤脚管下有些怯生的小孩的脑袋,嘴巴里说着怠慢客人的责怪,苍老似橘皮的脸上却露出晚年幸福的甜蜜,“孩子他爹在附近钢厂打临时工,最近上十几个小时的班,今天早上九点才回的家。”范大爷提到他口中的儿子满是得色。

“黄姨今天咱们就吃点饺子,再来几盘小菜。”爸爸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却没想到自己一句不错的建议让在场的范大爷和黄姨同时尴尬了脸。人精一样的父亲立马就明白,白面那是比大米更加精贵的主食,瞧眼下食不果腹的光景,吃饺子着实太过奢侈。

“黄姨、范大爷你们等着!”父亲故作神秘的说着,转身出了院门,将自行车后座上的整整两大被单的包裹提进院子。瞧着爸爸傻呵呵的笑脸,我想他一定在得意自己媳妇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

“黄姨,这是给你和我简叔的两件毛衣,阿英让您帮她把把关,瞧她这手艺过不过得了您的法眼。”父亲解开第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线衣递进黄奶奶的手里。

“好啊!阿英知道我喜欢牡丹花,这富丽堂皇的牡丹花式在阿英手底下却多了几分温柔恬静的雅致。”黄奶奶细细抚摸着毛线衣胸口的那一朵内嵌牡丹花的根根针脚,虽然颜色是老土的深蓝,但是这不影响纹路的华丽细致。

“你简叔这人吃穿住行一向崇尚简约,这件褐色的毛衣条纹清晰明快,没有繁复的纹饰,这领子开得好,很适合男性的刚毅简洁的作风。阿英的手艺我也比不上了,特别是这样的V字领开口,是个创举。”黄奶奶赞不绝口,旁边的父亲反而谦虚的摇着脑袋,一副夫妻同体,荣辱与共的贤夫样。

“这V字高领口还是宝宝的创意。”我对毛线衣的针织法毫无兴趣,我现在特介意小剑这位小朋友刚跑进房门时开裆裤底下的走光,那对小屁股可真够黑的!听到爸爸突然喊我,我“呃?”的扭过头瞧着黄奶奶热烈的眼神。

“宝宝,简爷爷的衣服领子是宝宝设计的?!”黄奶奶抱着毛线衣蹲下身子满是惊喜期盼的望着我。我瞧了瞧黄奶奶手里充满现代感的毛线衣,才想起来当时母亲织这件毛线衣时很苦恼,因为既要好看又要符合简爷爷的气质,所以圆领怎么织也织不出母亲理想中的感觉。

我当时想到以前自己倒是有几件不错的毛衣都是V字领的,所以随口就说倒三角的领子好看。没想到母亲不仅理会到了我的意思,而且织出这么有现代设计理念的衣服。我心中不禁惆怅若失: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母亲绝对是一代服装设计大师!再加上爸爸一手食神的手艺,那咱绝对有资本当一回“米虫”。

“那是!宝宝觉得还是小褂的领子最舒服,宝宝喜欢的简爷爷一定也喜欢。”当米虫这辈子的愿望是甭想实现了,还是先应付我超常智慧所带来的“不同凡响”吧。我傲娇的嘟着嘴巴,撑着小水桶腰,昂着头拽得“无法无天”的小样,让黄奶奶一个没忍住将我搂进怀中铺天盖地的一阵热吻。

“这是半袋子的白面。还有这些是些土特产红枣、菱角干、芋头干还有花生。这是些野兔野鸡肉干,有点咸,要用开水浸泡后才能烧~~~”爸爸将带来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堆在小院子里整整一地。黄奶奶感激的热泪盈眶,看父亲说得开心,偷偷将脸别到身后,抹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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