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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 作者:烛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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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融再次出现时,已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辰。
“不过是取件衣裳而已,怎麽用了这麽久?”
“哦!我刚刚进去的是偶,就见冉儿不停的扭动著身子,想著是被梦魇给缠住了,我一时也顾不得取衣裳,跑过去便照顾他,等著情绪平缓下来,这才随便找了件冉儿的衣裳。”说著,他已经搭在臂弯中的名蓝色绣著金色蟒纹的锦袍悉心的披上萧衍的肩头,“虽是小了些,将就将就吧!依我看,你要不就先回去,明日还要上早朝,我估摸著冉儿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这里留两个人也没什麽用,我留下,你回去。况且,你每宿总是这麽熬著,不是批阅奏折就是为冉儿的事情烦心,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你这麽折腾,,你既是一国之君,就该有属於你的责任和担当,听我的劝,还是先回寝宫休息吧!冉儿让我照料就行了,而且太医不是也说了,他的身子已经不要紧了,只要小心看著就行。”
“你这是在撵我走吗?”萧衍沈若磐石的嗓音中含著淡淡的怒意。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宝融这麽是在担心他的身子,可正是他这种凡是总替他人著想,把自己的事情推到最後的性子让他恼,於是故意这麽反问。
宝融怔了怔,突然轻笑道:“就算是吧!”
萧衍面露惊色,显然是没料到宝融会这麽答,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阵不悦,伸手霸道的将他从身後拉到眼前,低声斥道:“什麽叫就算是吧!你这张小嘴,仗著当今的皇帝是你的夫君,越发的胆大,口无遮拦了,竟敢对我说就算是吧!”
宝融唇角依旧保持著淡淡的笑意,“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麽还对我说这种玩笑话。”他说话间,纤细的手指已经抬至了萧衍耳旁,轻轻的捋了捋他耳边的鬓发,当看到那浓黑的发丝间掺杂著的几抹刺眼白色时,眸光倏的黯淡下来,感慨道:“瞧瞧,这白头发抖出来了。”
“一把年纪?”萧衍越听越觉得不顺耳,装出一脸怒急的样子,压著宝融的肩头便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这满皇宫之中,也就只有你敢说我一把年纪了。这些白头发算什麽,了不起──”
他话犹未了,就被宝融打断,“好好,你不老,是我老了行不行,你坐著别乱动,我帮你把那些个白头发都拔了。”
“谁说你老了?”萧衍闻言更是不悦,一双发烫的眸子紧紧凝望著宝融白若坚玉的面庞,又那麽一瞬,你可以看到,那双蕴含著满满深情的眼中,飘了一层几不可察的薄雾,可眨眼间,那些雾气便化作了无数极为细小的水珠,漂浮在空气中。
他慢慢抬起略略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宝融白皙柔软的面颊,喉咙深处缓缓溢出了一道醇厚醉人的声音,“就算是你真的老了,头发白了,皮肤又干又瘪,牙齿掉光了,腿脚也不灵便了,你依旧是我萧衍一人的融儿,因为在我眼中,我的融儿,从来就不曾改变过──”
他的这番话,说的宝融只想掉眼泪,可去生生的忍住了。他迅速的将手伸至萧衍耳鬓,想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声音发颤道:“还是拔了吧!我看著碍眼。”
萧衍也不阻止,淡淡笑道:“想拔就拔吧!只要你喜欢,我就算被你拔成个秃子也愿意。”
宝融被他这话逗得噗嗤笑出了声,“你这麽一说,我还真想看看你变成秃头的模样。”
那夜,两人都是一宿未合眼,谈天论地,说南道北,时而乐的开怀大笑,时而又悲的沈默不语。
自始至终,萧衍都没再将话题引到季冉身上。
虽说这个最小的末子让他操碎了心,可却是他最疼爱,同时也是寄予厚望最高的皇子。小的时候,冉儿便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孩子,不论是读书习字,习武骑射,在六位皇子中均是出类拔萃。只可惜这孩子命苦,出生没多久母妃便仙逝了,只留下他一人在这穷凶极恶的皇宫中生存,还好有萧宝融处处为他周全,才不至於被其他皇子小瞧。
可自那日他强迫宝融与他交合後,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地,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习武以外的事情上,而且居然还学会了顶撞他。现如今又发生了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因为与他赌气而故意为之,还是被人强迫。不过从他身上被凌虐後而留下的痕迹来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总之,这件事他一定要彻底的调查调查,直到查明真相为止,否则,他的这颗心,就不会安稳。
翌日天还未亮,门外边便传来了几下低低的敲门声。宝融开了门,命那些公公侍女们将洗漱器具和要换的袍子放在桌上後,便打发了出去。
等殿中又恢复宁静,宝融这才服侍萧衍洗漱,然後换上朝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并无任何遗漏和不妥之处,这才将他送至门前,目送著他离开後,这才回到内殿继续照顾季冉。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什麽时候会醒!
宝融忧心的叹息道。
(12鲜币)短暂的温馨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唤他的名字,季冉很努力的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那双原本晶亮的眸子似乎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变得涣散而无神。宝融间他醒转,心里甚是喜悦,可喜悦背後,却埋著浓浓的隐忧。
他立即命宫人端来了清粥打算喂季冉喝点,可是不管他怎麽说,季冉就是不肯张口,只是一个劲儿的留著泪。
萧衍方一下早朝,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太子殿。将身後跟随著的一大批侍女公公喝斥下去後,便穿过外殿直奔季冉所处的内殿。
“醒了?”当看到季冉微微开启的双眼时,萧衍一直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他冲到床榻前,伸手便摸上他的额头,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降低时,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烧总算是退了。”
“退是退了,”宝融站在萧衍身旁,忧心道:“可就是什麽东西都不肯吃,也不说话,就这麽不停的流著泪,我本想著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可又怕他见了生人情绪失控,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先别急──”萧衍安慰道:“我在来时的途中以你个拍人去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的稀粥和点心,等一会儿送过来了你也吃点,从昨天到现在,我也没见你好好吃过东西,看看这脸都瘦黄成什麽样儿了。”
“我不要紧,我是担心冉儿──”
“有我在,你别太担心,小心弄坏了身子。”
有了萧衍这话,宝融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几名侍女便轮番端来了几碗清粥和点心,足足摆了一整桌。
宝融端起其中一晚清粥,用嘴试了试温度就朝床榻走去,却在半途中被萧衍拦了下来。
“好了,这个交给我,你去吃东西吧!”
“冉儿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
“吃不下也要吃,你这身子骨弱的冉儿都不如,再不好好吃些东西,万一身子累垮了,我岂不是要照顾两个人,听话,吃东西吧!”
“嗯!”宝融终於点了点头,折回桌边,心不在焉的拿起了一块桂花栗子糕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咬,而是转过头,看向床榻。
萧衍轻轻将季冉扶起,让他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膛,嗓音柔和的开口,“来,冉儿乖,张口,我们喝点粥。”
季冉似乎有了点反应,微微的垂下眼睑,浑浊的目光朝白色的瓷勺看了几眼,却始终没有张嘴。
萧衍并没有失去耐性,而是将汤匙移到自己嘴边,小心的吹了吹,然後用舌尖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适中後,才再次送到季冉发干的唇边,“好了,父皇已经替你吹吹了,现在不烫了,只要冉儿喝上一口,父皇一会儿就奖励给你一颗糖,好不好,来,乖,张嘴──”
季冉浓密的睫毛忽然不停的扑闪起来,如同振翅的蝶翼,突然间,他扑进了萧衍的怀抱,极是伤心地哭起来。
萧衍深邃的瞳仁中充满了心疼和宠溺,叹道:“都多大的孩子了,怎麽还哭呀!”
哭了没一阵,季冉又突然从他的怀中挣了出来,逃也似的挪到床角,将身子蜷缩的像个刺蝟。
宝融见状,哪还能坐的安稳,扔掉手中的点心就跑了过去。
“怎麽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
萧衍也是皱眉,心下虽是著急,可现在著急只会起反作用,他朝宝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後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季冉的肩膀,便见那付瘦小的身躯明显的震颤起来,口中还低低的呢喃著别过来,别过来。
“冉儿,看清楚,朕是谁,朕是你的父皇──”
季冉瞪著两只大眼睛,惊恐的望著眼前的人,胡言乱语起来,“不、你不是,你不是父皇,你是坏蛋,坏蛋,你不是──”
“冉儿──”萧衍又轻轻唤了声,手下微微用力,打算将他拉入自己怀中,可不料却被季冉突然扬起的右手打中了右眼。
眼睛顿时一阵酸痛,眼泪也被痛的流了出来,可萧衍却没放弃,趁著季冉失神的瞬间,将他牢牢的锁入怀中,“冉儿,没事了,没事了。”
“父…父皇……”季冉低低的呢喃出声,“冉儿怕,冉儿好怕。”
“好了,有父皇在身边,没什麽可怕的了,现在乖乖的喝东西,好不好?”
“嗯!”又抽泣了一阵,季冉才乖乖的喝了些粥,然後就被萧衍又哄著睡著了。
“快让我瞧瞧──”宝融见季冉睡下,便急著去扳萧衍的脸,当看到右眼已经微微肿起时,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端了一盆凉水来,将布巾浸湿後便敷在了右眼上,“怎麽也不晓得躲开。”
萧衍满不在乎的笑道:“你心疼了?”
宝融不悦,“都什麽时候了还开玩笑,眼睛都肿的跟个核桃似地了,要是被那些个文武百官瞧去了,还指不定怎麽笑话你呢!”
“朝堂之上,谁敢笑话!”
“朝堂之上不敢,朝下之下你可管不了。”
“你──”萧衍又轻笑了两声,“你这张嘴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两人相视而笑後,萧衍的神色就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光顾著与我贫嘴了,东西一点都没吃吧!”
“我真的不饿,倒是你,从早上起来就出早朝,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你先吃点。”
“那──我们就一起吃!”
萧衍忽的将宝融捂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揽著他的腰就朝桌边走去。
“干什麽呢?”宝融压低声音想要挣出他的怀抱,“这里是太子殿,可不是你的寝宫。”
“那有什麽关系!”
“别闹了──”
“好好,这回就先依你,坐下吧!”萧衍看著宝融坐下後,自己才坐下,从中央的碟子中挑了一块核桃杏仁酥递到他嘴边,“张嘴,我喂你。”
宝融看著萧衍,突然间又没了吃东西的兴致,目光一转,便落到了手边的瘦肉粥上。
“你吃吧!我真的吃不下,只要冉儿的事一天没查清楚,我就──”
“我已经派人著手去查了,”萧衍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眉宇中透出了浓浓的担忧,“你放心,冉儿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绝对不会让他受这麽不明不白的委屈的。但是融儿,你这麽不吃不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算你没有胃口,可多多少少也吃上一些,你可知道,我一见著你又瘦了,我这心就慌──”
宝融扭头,盯著萧衍的眼睛,柔柔笑道:“我吃。”
从萧衍手中拿过核桃杏仁酥,宝融就放在口中嚼了嚼,然後也取了一块同样的点心送到他嘴边,“这个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好不温馨。
然而孰不知,这一切,都被方才装睡的季冉看在眼里。
不过,此时他的眼中,没有露出任何的妒色,反而溢出了满满的释然,甚至还能看出一丝祝福。
华春阁中,香气袭袭。
璎珞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望著不远处的梧桐树。
明天就是彩灯节了,这酝酿了已久的计划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很纯撤,很清净,满含著对情人的爱意。
也不知道拓跋鸿有没有想自己,不过,就快了,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们就能再见面了。
(11鲜币)杨亦天探望季冉(上)
彩灯节当日,宫里甚是热闹,一排喜气祥和的景象,只是太子殿却相对冷清了许多。
宝融陪著季冉用过早膳,便陪著他在院子里小坐,季冉的身子刚刚恢复少许,宝融怕他凉著,就找了件貂裘给他披在了身上,又吩咐侍女取了个手炉让他抱在怀中取暖。
季冉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发怔的望著湛蓝幽远的天空,宝融几次唤他的名字,他也不做声,过了半晌,他才扭过头,说是有些口渴,宝融也不使唤下人,亲自折回殿中给他取了杯温水来,顾及到他肩头的伤势未愈,所以就随手拿了个汤匙,一勺勺的喂他喝。
没喝了几口,季冉就撇过头,安静的问道:“融哥哥,今天不是彩灯节吗,怎麽我这太子殿冷冷清清的,连个漂亮的灯笼都没有。”
宝融将茶盏搁到了旁边的石案上,随後转身又将搭在季冉双腿上的小褥子向上拉了拉,缓缓道:“是你父皇顾念你的身子,怕那些公公侍女们吵著你,所以就没让他们进来,如果你想看彩灯,那麽融哥哥一会儿就会遣人给你弄两个来,好不好?”
季冉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笑著,然後缓缓道:“融哥哥,冉儿那天晚上,做了个梦,而且在梦中还见到了一个人,你猜──那个人是谁?”
宝融目光温和的望著他,“是谁?”
“你猜。”
宝融装出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後摇头道:“猜不到。”
“是──杨亦天!”季冉说到最後三个字时,眸子里闪烁著点星的晶莹,他不断的睁大眼睛,努力的控制著那层急欲向外涌的泪水。
杨亦天?宝融的心突然咯!了一下。莫非那晚将冉儿弄成那付样子的人真的是杨亦天?
季冉笑著继续说道:“融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比以前长的更俊了。”
“冉儿──”宝融打断了他的话,眉目间充满了担忧,“融哥哥问你,你说你在梦中梦到了杨亦天,那你还记不记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麽,比如说,就好像小时候那样,他把你抱在他腿上,然後讲故事给你听?”
季冉想了想,然後淡淡说了句,“我忘了,我只是见了他一面,过了一会儿,他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就好像五年前,他不辞而别,就那麽离开了……”
“对了,融哥哥,今个儿晚上,你带我出去看彩灯好不好,我常听宫人们私下聊天,说是民间那些寻常百姓们做的彩灯比咱宫里弄的漂亮多了,每到晚上,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上各种颜色的彩灯,敲锣打鼓的,还有街口还有很多的杂耍艺人,很是热闹,所以融哥哥,冉儿想亲自出宫瞧瞧。”
“出宫?”宝融瞪大眼睛,果断的拒绝,“不行,你父皇昨晚才吩咐我让我好生的看著你,让你哪都不许去,你现在却说要出宫玩耍?”
“融哥哥,偷偷的还不行吗?”季冉伸出双手就扯上了宝融的宽袖,央求道。
“冉儿,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别说是你,只怕是我也要挨板子了。”
“谁说的,父皇那麽疼你,怎麽会让你挨板子,最多就是打上我几下,把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给废掉罢了。”
宝融知道,季冉多少还在为萧衍那日说要废了他的事情而耿耿於怀,於是微微皱眉,耐心的宽慰道:“冉儿,你父皇之所以对你这麽严厉,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继承他的大业,你要知道,做一个皇帝,尤其是做一个好皇帝,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简单,不是每天只要批批奏折,上上朝便能管理一个国家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做什麽皇帝。”季冉倔强的开口。
“冉儿──”宝融加重了语气,连一向温和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丝凌厉,“以後再也不许说这种话了,尤其是在你父皇面前,知道了吗?”
季冉突然撇过头,不去看他,只定睛望著地上的一粒小石子。
忽然,一滴水珠落到了石子上溅洒开来,季冉咬著唇,拼命的忍著眼泪,可就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了公公的声音。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太子殿,快出去,不然我可就喊侍卫了,来人呀──”
“发生什麽事了,不知道太子身体抱恙需要清静吗,还在这里大声喧哗。”
宝融走出院子,来到了拱门外的一个小花园里,便见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公公正死命的拽著一名身袭白袍的青年。
那小公公一见到宝融,撒手赶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奴才拜见少傅大人。”
宝融只是与那白袍男子相视了一眼,便对那小公公道:“这里没你什麽事了,下去吧!”
“可是,”那小公公也不敢抬头,支支吾吾的开口,“皇上有令,说是除了少傅大人,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太子殿半步。”
“你只管下去吧!若是出了事,有我担著。”
又沈默了半晌,那小公公才应了个是,哆哆嗦嗦的起身慌忙离开。
“在下杨亦天,拜见少傅大人。”
待那小公公走後,杨亦天这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开口。
宝融立即上前一步,曲身将他扶起,“杨公子,快快请起。”
杨亦天起身,“少傅大人,杨某现在想见太子一面,不知可否。”
宝融一脸难色,宁谧的瞳仁先是一缩,然後又慢慢放松开来,缓缓开口,“太子的情绪现在还不稳定,所以我认为现在你们见面不太合适。”
杨亦天欲言又止,慢慢垂下了头。
“亦天,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少傅大人请问,若是杨某知道,定会如实回答,绝不会有半点虚言。”
“那夜,我托人放你进宫,你直接就去找太子了吗?”
“是,只不过,许是他恨我,当下便将我赶可出去。”
“把你赶了出去?”宝融盯著他的眼睛,“太子伤成那个样子,怎麽会把你敢出去?”
杨亦天身子一震,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他受伤了?”
“你真的──不知道?”宝融眼中露出了猜忌。
“杨某──不知──”
“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萧衍威严冷绝的声音让宝融一惊,而杨亦天──已是面如死灰。
(11鲜币)季冉的讥讽
萧衍并未著朝服,只是袭了一身明黄色绣著腾龙的软袍,脚踩金色丝帛龙靴。他面色僵冷,眉目间清俊沈凝,深邃的眸子只在杨亦天的脸上一转,便让杨亦天身子一抖,急忙双膝跪地,恭谨俯首道:“草民杨亦天,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薛宝融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宝融也跟著跪下。
“平身吧!”碍於这里有外人,萧衍并未亲自将宝融亲自扶起,只是在他抬眸间,静静的扫了一眼那双含著些许慌乱的眼睛,用凉冰冰的声音低斥道:“朕不是已经下令,说是除了少傅大人,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太子殿半步的吗?你是怎麽办事的?”
他的语调虽是沈凝淡然,可却让宝融方打发下去没多久的那名小公公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奴才跟这位公子说了,可这位公子不听,硬是闯了进来,而且,而且少傅大人他──”
“少傅大人?”萧衍的语调继续下沈,“少傅大人怎麽了?”
“一切都是微臣的意思,与这位公公无关,若是皇上要治罪的话,就治微臣的罪吧!”
宝融起身才没多久,就又重重的跪在地。
萧衍眉头骤然紧皱,眸中闪过凌厉和心疼,朝宝融垂在前襟的青丝迅速一扫,便扬了扬手,低声吩咐了一句,“这里没什麽事了。你们通通都下去吧!”
“是──”
待随行在身後的宫人悉数离开後,萧衍才走到宝融身前,途经杨亦天时,只是用猜忌的目光瞟了一眼那张意气风发却苍白憔悴的面庞,忽然想起这人好像在什麽地方见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於是只能作罢,先紧著去扶宝融。
“膝盖痛不痛?”将宝融扶起後,萧衍压低声音,关切的问,没待宝融回答,又淡淡的训斥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後不用跟我行这种拜见君王的大礼了,怎麽这麽不长记性。”
“那怎麽可以,宫中的礼数是祖宗历代传下来的,怎可就凭你这枕边的一句话轻易改变,更何况方才你身後随行著那麽多的公公侍女,若是给他们瞧去了,岂不是要说我自命清高,无视皇家礼数了。”
萧衍沈默了片刻,忽然转身,冲杨亦天沈声道:“朕──可能在哪里见过你?”
“见过见过,”宝融忙插话,“皇上您忘了,太子小的时候,微臣经常带他到杨丞相的府中做客,眼前这人,便是杨丞相的二公子──杨亦天。”
“哦!”萧衍目光冷然的细细打量著他,口中低低的呢喃著他的名字。
“此事与少傅大人无关,一切都是草民的错,是草民无视皇上龙言,请皇上降罪。”
萧衍又将目光转向宝融,看著他那双含著乞求之色的眸子,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少傅大人替你求情,朕就不再追究此事,你起来说话吧!”
“草民谢主隆恩。”
“说吧,为何要擅闯太子殿?”萧衍问话时,眸子紧紧盯著宝融,警告他不准插话。
“草民…草民想见太子一面,还望皇上恩准。”
萧衍狐疑的盯著他,“你……想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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