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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檀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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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莫余木着一张脸说:“忘了。”
肩胛的伤是他的一个心结,能跟顾行止提及伤势由来已经是自己现在能够面对的极限了,多的他还没看开,还不能坦然。
在热水里泡过一会儿,顾莫余觉得自己的肩膀开始逐渐恢复正常,他发现热水真的能减轻双肩的疼痛,之前在滇彝,桃木枝用热毛巾擦自己的脸,来叫醒自己的时候也是,自己后来让桃木枝用热毛巾捂了一下双肩,没过多久,肩膀的疼痛感就减轻了大半。
其实陈岁岁以前看过自己这毛病,他当时的建议就是多热敷,吃的菜里也多温性的菜就可以慢慢缓解早上起来疼这个现象,当时顾莫余觉得那就是岁岁治不好,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医术未及于此而随便编出来的一个方法,结果现在看了居然是真的?看来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自己尝到甜头,任凭别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顾莫余起身穿衣的时候,顾行止就站在一旁看着,眼见气氛又要陷入尴尬,顾莫余想了想说:“你等下帮我派人把桃木枝那个小子接到秦王府来吧,其他的奴才手艺太糙,我用不惯。”顾行止想着他身边的确是一个能帮忙跑腿的都没有,点点头,转身就出去吩咐了。顾莫余趁机穿好衣服,走出来问了一句:“你书房在哪?我没事的时候可以进去看书吗?”
顾行止嗯了一声,指着远处一间两层楼的房子示意那就是,顾莫余收拾了一下,自顾自的就过去了。无聊的时候,读书睡觉发呆是他打发时间的三大法宝,现在自己住在人家的地盘,更是干不了别的事。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他看见李大水光着上半身,右手拿着一把弓身后跟着几个小兵往外走,顾莫余走上前去哟了一声说:“李大将军,好生威风啊。”
大水嗤了嗤鼻说道:“那是,水爷这身板,哪是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能比的,怎么,已经好了?要不要跟俺去军营转一圈?”
顾莫余一听来了兴趣说:“真的?那走着!”
李大水哈哈的笑了两声,一个巴掌拍在他背上说:“走着,到军营里去看看,那才是真爷们,哪像你样,身子骨弱的像个女人!”
顾莫余切了一声,以示自己对他那句话的不屑,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莫余看见顾行止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大水,跟顾莫余打个照面之后愣了一下,不置可否。
大水指着身后一个小兵说:“你们俩就骑一匹吧,小莫你骑他的马。”
还不等顾莫余反应,顾行止就径直走上前上了马,然后策马来到他身边,弯下腰用手搂着他的腰往上一带就拉他上了自己的马,微微侧过头对大水说:“不用了,他腿上有伤,跟我一起就好,走吧。”说着就先走了几步,大水看着顾莫余双腿放在一边侧身坐着,顾行止双手捏着缰绳用手环着他,顾莫余因为没有着力点撑着,只能靠在顾行止胸前,他俩人这样子……挺登对的啊!
顾莫余坐在顾行止前面其实没大坐稳,,马鞍就那么一点大,还要同时放下两个人的屁股的确有那么一点艰难,而且刚刚顾行止抱自己上来的时候,衣服没牵清楚,一大团衣摆压在屁股底下,实在难受。顾莫余坐在前面左蹭蹭右蹭蹭就是不安生,弄了老半天也没弄好,心情有点沮丧,就在他刚想叫顾行止停下来让他弄清楚的时候,顾行止一向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奇怪的情绪在他身后响起来,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安生坐着,我来。”
然后他放开一只牵着缰绳的手,搂着他的腰向上一提,顾莫余趁着这个空隙把衣摆都弄出来了,感觉好多了,他有转过半个身子看着顾行止说了一声谢谢,顾行止抿着嘴,微微皱起眉头没有说什么。
靠!既然嫌老子麻烦当初干嘛把我拖上你的马!顾莫余腹诽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变浓重的呼吸。
过了最繁华的的临安大道,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顾莫余随口问道:“你们现在去军营干嘛啊?”
“巡查。”
哎,这人比自己还懒,话都不愿意多说。
其实顾行止小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沉默的孩子,只是从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顾行止是皇子,年幼在太学院念书。太学院是个什么地方?随便拎一个出来不是皇子就是公主的,一群身份显赫的小祖宗在一起,自然就想争个高下,那时杉沙的众多皇子中,已经有了一位封了储君,其他孩子自然都是围着他转的,只是顾行止却不大感冒,他不喜欢自己那个到处都前呼后拥目中无人的大哥。太子殿下不仅功课差,人品也差,平日里先生布置的作业经常就是要其他弟弟妹妹代做。有一日,先生要检查背诵越喑的《兵车行》指名太子殿下,那时顾行止正好坐在他旁边,心里想着这回,这个不学无术的太子殿下要丢脸了,谁知他居然断断续续的开始背出一些片段,顾行止再一看,旁边的三皇子一边拿着书一边小声的提醒他,顾行止当时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拍案就站起来,大声喊道:“先生,他作弊,他根本就不会背!”
先生“哦?”了一声,便走到太子面前要他当着自己的面再背一边,大皇子脸涨得通红,支吾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来,先生拿着戒尺一边摇头一边打着他的手心,打完了就转头望向顾行止说:“那你来被吧。”顾行止很流利的背出来坐下了,却发现在一旁罚站的太子殿下恶狠狠的盯着他。
过了几天放学的时候,顾行止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人从后面一记闷棍放到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衣衫半褪,躺在太子寝宫的床上,甫一出来就看见太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朝着座上的皇帝哭诉。
不久皇帝就以媚惑胞兄,扰乱纲常的罪名把他打发到西北兵营去了。
西北兵营地接盐雪,气候极寒,盘踞在那儿的都是一群虎背熊腰的汉子,现在顾行止这个十一岁的娃娃被派到这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看似历练,实则流放,任他自生自灭,西北那一群汉子看见皇家给自己扔来一个奶娃娃,个个都破口大骂,边境战事紧张,谁有空去照顾他这个金贵祖宗。于是顾行止刚到营地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小的文书官出来迎他。
踏上西北土地的那一刻顾行止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完全醒过来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救自己,除了自己。
西北营地战事频繁,倒不是杉沙和盐雪的关系有多不好,只是交界之处多悍勇之民,而且他们一般都是为自己的生存物资而战,所以总是凶悍异常。盐雪那边的人时常私下里雇佣这些人去屠略杉沙边境的城市,所以他们更多的是在跟土匪马贼打。那年年关的时候,一直占据北方一个小山头的一支土匪,带着精良到一看就是军方提供的武器,直接闯入新月城里抢杀烧略,西北营地闻讯派出军队,那是顾行止作为一个随营文书官,跟着一起去了,可惜他运气不够好。
就在那群土匪退出新月城的时候,被另一个营堵在门口,突围不成,那个首领眼疾手快的发现了游荡在战场还没有归营的顾行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一下子就抓在自己受伤作为人质,带回自己的老巢里。
军营里一群人暗自商量着不如直接就不管他了,虽说顾行止是个皇子,但是被打发到这儿来的,不都是皇宫里的弃子么,到时候最多只会降个护驾不周的罪名下来。
可是八天之后,顾行止骑着一匹瘦马冲进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浑身都是血,身上没一块完整的皮,手里攥着一柄剑,整个人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扫视一圈之后,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只是没多久他就伤势过重倒下了。
事后,他们发现北山头那支土匪,在那一夜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下毒之后屠杀殆尽,自此,西北营地再无人敢轻视这位小皇子,四年之后,顾行止便凭着自己的战功,坐到了西北营地的最高位。
那时皇帝宠爱的那位殿下在临安的一次大瘟疫中不幸去世,痛失爱子的皇帝不久后惊奇的发现当年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如今已经在西北独领一方,手下三十万虎狼之师雄踞西北。大有独治一方的趋势,于是皇帝一纸诏令,召他回京。
那时十五岁的顾行止只是淡淡的说:“儿子自幼在军营长大,除去领兵,别无所长,望陛下选一武职相赐。”
皇帝发现这个四年没见的孩子已经完全成长为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便随便在禁卫军里选一个职位扔给他,有意打压他在西北的气焰。可这确实他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今时今日,整个禁卫军已经是他自己的军队了。
顾莫余没去关注过他的这些成长经历,自然不知道眼下他们要去的军营,便是自己一直想得到装备粮草供应的禁卫军。
军队的生意公会从很早就开始在做,起先只是给出征的军队供应武器粮草及医疗补给,渐渐的就得到其他地方驻军的订单,现在四国大部分的军队都是公会的生意对象,只是这王室禁卫军,却迟迟拿不到订单,但是顾莫余这人也不着急,就这么拖着,一直拖着,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大水一输输两场真可怜
到了军营,顾莫余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从不远处正在操练的士兵中散发出来,顾莫余看着已经下马,在前面帮自己牵着缰绳的顾行止心里又开始琢磨,没见过这个人动手,不知道身手怎么样啊,但是看他路过之处见到他的兵士全都对他甚是敬畏,想必是受到军士们的尊敬的。
能在这以实力论英雄的军营里受到尊敬,要么就是战功赫赫的勇猛将军,要么就是神机妙算用兵如神的军师,或者这人牛叉一点,两项皆备,但实际上军士们对这两类人是有差别的。将军的话,军士们,尤其是普通的士兵,见到将军的眼神更多的是狂热的崇拜,因为同是男人,别人就比自己厉害很多,高出很多,男人不同于女人,他们对力量有一种天生的崇拜;而若是军师一类的人,兵士见到他的眼神更多就是尊敬,因为这个人用他的智慧为自己所服役的军队带来了荣耀。
而只有最后一类文武双修的变态的一类人,兵士们看他的眼神里既有狂热的崇拜,又有尊敬,还有一丝畏惧——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害怕过于强大的东西。
只是现在的状态有点特殊——顾莫余因为懒得走路,赖在马上不下来,顾行止见他一脸赖皮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由着他去了,这可是惊煞了那一群围观的人。军营里一律步行,这可是军律!这位爷治军虽说不是严格到苛刻,可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包庇可是从来没有过,坐在马背上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值得这位爷亲自为他牵马!
顾莫余本来还想暗中看看顾行止到底是哪一类人的——一他经常无聊的时候就在一旁观察别人,以锻炼锻炼自己那个懒得抽经的脑子,但是现在看着这群围观的军士脸上惊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看不到了,军营里禁止骑马,自己现在还坐在马上,怕是已经引了一堆人的惊讶了吧。
顾行止没有去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只是径直走向了一个正在操练呐喊的方阵,正在指挥的军士见顾行止来了,跑到他面前敬了个军礼,顾行止也回敬了个军礼便问道:“最近训练如何?”那个军士看到后面还在马上做的安稳的顾莫余,微微晃了一下神,但是听见自己顶头上司的问话就立马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道:“一切正常,请秦王殿下放心。”
顾行止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就往前面骑射的营地走去。留下那位军士在风中凌乱了一小会儿。
骑兵是杉沙最强的兵种,虽然杉沙位居中原,多平整土地,但是杉沙建国之后就一直战事不断,最先开始时和垄水盐雪的战争,但是一百多年前,杉沙和盐雪的北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强大的游牧民族——夫余,夫余自己占据的土地不像南方的土地那么丰饶,逐水草而居,所以经常南下侵袭杉沙北方领土,双方大大小小的战事几乎天天都有。而就是那一段时间,杉沙几乎天天打仗,同时也天天打败仗,夫余人身材高大,力道蛮横,再加上他们凶狠的骑兵,在南方吃着大米面条长大的杉沙人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夫余人终究只是生活物资远不如杉沙的游牧族,生长在天寒地冻的北方,明显脑子也没有在温润土地上长大的杉沙人好使,杉沙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战中,终于也蜕变出了自己的骑兵,加上他们的理论基础——兵法,终于在五十年前一举攻下夫余都城。后来逃跑的贵族在原夫余上建立了寇漫,只是那时的寇漫已经不是一个能和强大的杉沙抗衡的政权,双方签订《边境条约》后,寇漫贵族被当时的杉沙皇帝封王,每年献贡。
自此杉沙正式确立自己军队主力形式——骑兵。
骑射营里,李大水正和一群小兵过招,顾行止看着他们,良久,随手挑起一张弓,翻身月上了一匹马,装备好的马上配有长剑和弓箭,顾行止一手抓着缰绳和弓,一手抽出马上的长剑策马向李大水冲去,大水一看对向而来的是顾行止,喝了一声,也抽出长剑迎战,两边一下子就打在一起,周围训练的士兵一见是这两位爷切磋起来,纷纷停下过来围观。李大水身材健壮,力气大,但是顾行止剑术精,大水迎面就一剑往下劈,顾行止左手一抬,顺势就用木弓挡下来,当然他力气不如大水,自然挡不了多久,所以右手瞬间刺过去,李大水松了力道被顾行止左手把他的剑顶开,趁着这个空隙他左手持弓往前一戳,李大水侧身一让,右手上的剑顺势就往顾行止身上招呼,顾行止只听见耳边一阵风声,身形赶忙往后一撤,一拍马屁股与李大水拉开了点距离,然后左手一个回旋就把手上的弓给甩出去,直面向李大水,然后趁着李大水用剑挡开那个弓的时候,一剑刺向他,李大水见状直拿着弓身中间包了铁皮的那一面挡住了他的剑锋,顾行止手上再加了把劲,把他往后逼,,眼看就要刺穿弓身,李大水又伸出右手,拿长剑来挡,同时左手从边上的箭筒抽出一支箭,他左手抓住箭便往顾行止手腕上刺去,结果顾行止一夹马肚子,接着冲劲右手一扬,同时打飞了大水手上的剑和断箭。
“五爷,您手劲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李大水看着震飞的长剑,皱着眉头嚷道。
“借着马的冲劲而已。”顿了顿又说:“以后这种时候要多动动脑子。”
“您脑子本来就比俺聪明,咱们来比比不动脑子的,比骑射咋样?”顾行止难得失笑道:“不甘心就回去多读点兵书,我们下次再来。”
顾莫余一直在一旁看着,顾行止每次出手他都在旁边预测他的下一个动作,然后想着要是自己会怎么反应,想着想着他就发现,大部分时候自己与他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只是中间那次,他把弓甩出去的那个动作与顾莫余想的截然不同,要是顾莫余的话就会把剑放回剑鞘里然后朝大水射一箭,因为弓作为一个武器,扔出去就肯定是收不回来的,那么自己势必就会少一个武器,对手又是李大水那样蛮劲大的人,少一个武器少一分胜算啊。
但顾行止不这么想,面对强敌,胜算最大的方法就是一击取胜,而手上有两个武器的话心里就总会不自觉的犹豫。所以最好的,也是最决绝的方法就是舍弃一个,断掉自己的后路。
顾行止甩出长弓之后,顾莫余就停止思考,只是呆呆的看着在沙场上意气风发的顾行止,心里啧啧称奇,对于这武学之事,自己还是不如他精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到这一层,这个人啊,果然小看不得。
虽说是输给自己主子,但是李大水还是觉得心里就是憋得慌,顾莫余在一旁看着直发笑,李大水见了,心里更是不爽,扯着嗓子大喊道:“小莫,你他娘的在那笑什么呢,看你水爷笑话么!”
顾莫余拍拍马屁股走到他跟前说:“是不是比不动脑子的你就会赢?那我跟你比骑射怎么样?”说完就看见李大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发出了一声带有强烈怀疑感情疑问:“你?”
顾莫余笑骂道:“怎么,看不起我?我功夫上的确不怎么样,但是骑射嘛,武学高手自是不能比,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跟你比比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顾行止像是也来了兴趣,问了一句:“你能骑马?”
“我自是有我的办法,怎样,比是不比?”
李大水轻哼一声道:“不敢跟你比那水爷就是活回去了,一擂鼓,中一箭一分,先到终点三分。”
“成交。”
近卫军营里的骑射场今天倒是热闹,这个少年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也会骑射?
俩人策马站在起点线,顾莫余依旧还是侧坐着,只是右脚踏在了马踏上。双眼顶着远方擂鼓手,然后几乎是与第一声鼓声同时就冲了出去。是的,他就那么侧着坐在马背上冲出去的!
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侧身策马,这得是多精细的马术啊,顾行止看着就这么在马上做的安安稳稳的顾莫余,心里也极是震惊,这人平时一副易病孱弱的样子,居然这么好的骑射功夫?
李大水是听鼓声后才出发的,比他晚了一步,再加上他看到顾莫余侧身策马,心里更是震惊到了极点,这小子这么厉害?!
顾莫余只是坐在马背上,没有依仗任何东西,连缰绳都没有牵,然后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先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就搭在弓上,极其散漫随意的射出去了,感觉像是根本没瞄准,箭就出弦了。顾莫余射出一箭之后根本不去看他是否中靶,接着就抽出了三支箭,一起上弦,然后依旧是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射出去了,感觉就像是瞎射的,之后一直这么重复,两三只一起,随随便便的搭上弓,随随便便的出弦,不一会儿就把箭筒里的剑都射完了,然后他把弓一扔,右手牵起缰绳,登在马踏里的右脚一踢马肚子,轻轻松松就冲到了终点。
李大水自然是紧跟其后,也到了终点,然后神情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就听到身后又是一阵惊呼——顾莫余那些看似漫不经心射出去的箭,无一例外的全中靶心!
李大水看见轻轻松松就赢过自己的顾莫余,内心里的震惊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全部情绪——他是个武夫,虽然不轻视像顾莫余这样的孱弱书生,但是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骑射功夫上输给他这样的一个青嫩少年,虽说人家是凭自己的实力赢得,但是不管怎么样,心里的还是多少有点无法接受。
顾莫余坐在马背上,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虽然他很有把握能赢过李大水,但是心里推演的和真正看到了结果,果然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啊。
他有点微微得意。
顾行止站在一旁一直认真的看着,他知道顾莫余看似随意的骑射技术,其实有着极深厚的功底,李大水输给他不亏。但是看到他脸上有点得意的表情,顾行止失笑,这人虽然本事大,确实十足的小孩心性,赢了就掩不住心里的欢喜啊。
顾行止一直默默的看着他,几乎是同时,顾莫余头一偏,就扬着头跟顾行止对上眼神,眼里的得意邀赏意味十足,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流光溢彩,顾行止看的微微有点恍神,目光一下子就陷在他身上不可自拔。
李大水今天一天里连比两场,结果两场都输了,心里的多少有点郁结,但是郁着郁着也就看开了,他顾莫余是什么人啊?谁都说不清他身后还藏着多少本事,指不定这人舞刀弄枪的功夫比顾行止都强呢!
想着想着,他也想开了,策马来到顾莫余身边,带着点刮目相看的但是又微微发酸的口气说了一句:“行啊你,还留着这么一手,要不咋俩在比划比划?”
顾莫余摆摆手说:“不要,我的身手也就勉强对付个小毛贼,差距太大没有可比性。”
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在一旁为他欢呼的兵士一个个都在一旁起哄,让着他俩比一场,他们深信这个骑射如此优秀的人,刀枪功夫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顾莫余心里明白,那真不是自己谦虚,也许前些年岁,还可以跟他们比划两下,现在?
顾莫余苦笑了一下,没有理会身后一群起哄的兵士,一拍马屁股跑到顾行止身边然后朝着李大水大喊道:“谁明知道比不过还要比啊,我又不是傻子。”然后一脸玩味的表情看向顾行止,心里默默的想:不知道这骑射,跟他比会是个什么结果?
顾行止只肖看他一眼,就像听到了他心里的话样的说道:“你再稍微认真点,就可以赢我。”
顾莫余有点意外的看着他,她顾行止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出来就意味着,一,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虽然自己本来也没打算掩饰心里的想法,二,他发现自己没有尽全力。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稍微有点眼力的人只要认真看了,应该都看的出来。的确这个世界上是存在那么一种人,他们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他们嘻嘻哈哈像是完全不在乎,或者是你看他们做什么都觉得他们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但这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没有尽全力,因为人只有面对关乎自己存亡或是自身重大利益的时候才会真的拼命。
顾莫余赖在马背上,死死的抱着马脖子,说什么也不下去,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军营随便拉个小兵出来都比自己厉害,何必下去丢这个人?好在李大水也没有再纠缠,见他是真的没有要再来一场的意思,也就打发了看热闹的兵士散了。
顾莫余见人都散了,才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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