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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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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接过马缰,指了个地方。
高肃扔下他,先去看他的“王妃”郑还。
他早从斛律光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为替父亲还恩,嫁给了假扮他的男人,协助他瞒天过海。他见过郑呈,见过邢复开,但不知怎地,竟没见过郑还。郑还应该也只是通过她父亲和师兄画的画像才知道他长相。她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承担着应属于他的命运。
高肃走到郑还住的小院,踏入时,正听到一人哑着嗓子在叫“小胡”要水喝,叫了半天,却无人应。
高肃疾走几步,推开房门,见一个女人趴在床上,正努力用双手撑起身体,却力不从心。那女人面部浮肿,眼泡也肿得像核桃,原先大眼睛成了两道门缝,丑陋不堪。她一侧衣领折下,露出颈部几道血丝。她看到高肃突然闯入,不禁怔住。
高肃环顾房间,来到中央一几前,持壶倒了杯水,来到郑还床前。
郑还头凑过去,吸了两口水,又抬头看高肃,有些惊慌地问:“你是?”
高肃在她床边坐下,眼睛不看她,自己生着闷气。他心道:“这女孩落到这步田地,全因和我扯上了关系。这本是我该承受的罪,却无故牵连进她。”
郑还似乎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一时间也不言语。
郑还双手无力,撑不住身体,慢慢将自己放回床上。动作时牵扯到背部和臀部伤处,忍不住□了一声。
高肃回神,这才看着她道:“委屈你了。”
他却料想不到,郑还闻言反而笑了,她道:“你才是真正的兰陵王吧?别说傻话了。我本来不过是一个江洋大盗的女儿,注定一生漂泊江湖,落人白眼,是你给了我这个大好良机,让我风风光光,做了好几年兰陵王妃,每日里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委屈了我什么呀?”
“可是你……”
高肃话说到一半,突听外边院落里脚步杂沓,接着,敲门声响起。
高肃一皱眉,道:“是谁?”
外边一个熟悉的嗓音道:“罗阿。王爷,小人来向你道喜了。”
高肃听说是他,便站起亲自去开门,却听身后郑还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动作还真快。”
门一开,罗阿便红光满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班宫里太监,个个低眉顺眼,面含喜色。
罗阿当先道:“兰陵王,恭喜。皇上一听到王爷回来,大喜过望,这就让我们来接王爷进宫见驾呢。”
高肃待要开口,身后郑还突然一阵急咳,咳得掏心掏肺,高肃顾不得罗阿一干人,忙回到她身边,又倒了杯水给她。
他的身体挡在她和罗阿他们中间,正好阻断双方目光。
在他身体阴影中,郑还忽然抬起头,肿胀的眯缝眼中射出两道迫人亮光,她比了个口型,无声地道:“危险,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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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说什么?”和士开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罗阿。
罗阿尴尬地道:“兰陵王他说:旅途劳顿,忽染疾病,怕进宫传染给圣上,所以……所以暂时不能进宫见驾。”
和士开不可思议地自己笑了笑,又转头向高纬寻求认同。
向来喜怒无常又无耐心的高纬这时却露出宽厚的笑容,道:“长恭哥哥刚到,是朕太心急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派人去请。”
和士开见圣意如此,马上转了脸色,也是一脸谅解笑意,转头吩咐罗阿:“听见了没?就如此去办。”
罗阿暗暗吐舌,答应退下。
只是次日,罗阿去请高肃,他依旧以染病为由,不肯进宫。再次日,亦复如是。
高纬一连请了他七次,最后一次和士开亲自领人前往兰陵王府。高肃把自己关在一间屋中,屋外守着他临时雇来的一队护院,不准他人进入屋里。
和士开悻悻离去,回到宫中,对着高纬发了一通牢骚。高纬的耐心,也终于到了尽头。
他冷冷甩袖,要宫人为他更衣:“他既然不肯入宫见朕,朕便亲自去他那儿见他,看他在玩什么花样?”
高纬领着和士开和一大队御前侍卫,佩带长枪短刀,威风凛凛地起驾前往兰陵王府。
早有人闻风而动,到兰陵王府中报讯。
高纬一行来到王府门前时,府门大开,红毯铺地,琼芳四散,笙竽排列两侧,见驾便吹。而高肃华彩盛服,立在正中间,轻风拂过,袍带被被,玉佩陆离。
也不等高纬下马,他便举步来到马前,躬身行礼:“皇上玉趾亲临,蓬荜生辉。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完抬头,正逢浓云散开,一缕阳光从天射落,笼罩在他脸上:恰似玉兰承晓露,又如牡丹展身姿,清极艳极,占尽风光。
高纬看得呆了一呆,刹那间,心中掠过四字:“国色天香。”
他本来心中三分气,见了高肃这般模样,不但消得干干净净,反添出十分欢喜。他匆忙下马,没站稳,差点绊倒。高肃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抱住,大叫道:“长恭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高肃脸上神色一冷,但倏忽间恢复和颜悦色,他不动声色地挣脱出高纬怀抱,将一行人引入王府。
一路上,高纬都像个怀春少年一样,红着脸,既羞赧又幸福地痴望高肃不放。他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心花怒放,心道:“我当初真瞎了眼,那冒牌货容貌虽易得和长恭哥哥有几分相似,但风姿谈吐,哪及得上他万一?”他一面又后悔,自己不该听任部下磨磨蹭蹭,隔这么久才找回他。
高肃在大厅招待高纬等人,寒暄几句,高纬只是微张着嘴,连连点头。和士开喝了口茶,却忍不住笑道:“兰陵王好大的面子,请了七次请不到,我们陛下只好亲临。不知兰陵王身染何疾?可好些了么?”
高纬转头瞪了他一眼,随即神色关切地问高肃:“长恭哥哥,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高肃肃容道:“关于此事,臣正要禀告,请皇上摈退左右。”
高纬忙冲左右道:“听到了么?你们先出去,朕不叫,你们不准进来。”
他一发令,和士开协助,一干人顷刻间退到门外。和士开冲高纬古怪一笑,体贴地将大门关好。
高纬等不及门完全合上,就离开座位,向高肃冲去:“长恭哥哥,你真坏,我三番两次请你,你都不来。你可知道这几年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他看到高肃一张似隐有光华浮动的面孔近在咫尺,忍不住伸手就要抱他进怀,但鼻尖刚触到他凉凉的衣裳,人就被他大力推开。
高纬站立不稳,连着向后退了六、七步,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高肃却毫不动容,反道:“皇上不可过于靠近为臣。”
高纬又是钦慕又是气恼,道:“哦?你是嫌我不配么?”
“是臣不配。臣有宿疾,一直不敢示人,这才买通小民,假扮为臣。本来欺瞒天子,罪该万死。但臣恳请皇上,念在血缘之亲,臣又确有不便之处,饶臣不死。”
他几句话又惹起高纬心中雾霭重重,他皱眉道:“我正要问你,干么找人冒名顶替?你有什么宿疾,自己不能见人?”
“皇上请看为臣的脸。”
高纬脸上神情缓和下来,笑道:“长恭哥哥,我齐国人物精华,全聚到你一人身上了。”
高肃苦笑道:“皇上过誉,这是臣十六岁未染疾病前的面貌了。”他说着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块人皮。
他的脸刹那间变了,原本月窟仙人,一眨眼成了地狱魔王。只见他脸上瘢痕错落,凹凸不平,鼻翼处有几串脓泡,随着呼吸张张合合,恐怖无比。
高纬是第二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揭去他挚爱的这张人皮,上一次他还只是气恼失望,这一次他捂住眼睛,惊叫一声,差点忍不住拔腿就跑。
高肃原地不动,等了好一会儿,高纬才平静下来。他仍旧背对他站着,声音颤抖地问道:“究……究竟怎么回事?”
高肃道:“臣十六岁那年进山打猎,染上了怪病,出山后高烧不退,接着脸部皮肤便开始溃烂,落成如此模样。臣十分不甘,这些年私访大江南北名医,希望能恢复昔日容颜。此事臣怕人耻笑,不欲声张,所以才找人冒名顶替,自己只在齐有兵事时才回来,蒙面领军,略报国恩,战事一了,臣又继续出外寻医。”
他一番话,听得高纬深有感触,他想:“我要是他,可能也会如此。如若治不好,说不定我还会一死了之。”
他灰心丧气已极,对高肃虽充满同情,却也十分恐惧,怕他会传染自己这一怪病。
他急急忙忙道:“长恭哥哥,你生病没有办法,而且你于国家有功,我就不怪你了。冒名顶替之人,反正我已处决,以后不可再犯。”
“臣谨领教诲。”
“那……那你保重。”
这句说完,高纬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打开门,拖着和士开一个劲地叫“走”。和士开一头雾水。高纬抱怨道:“倒了霉了,回宫去准备十日浴,朕要好好洗洗,好好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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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追着送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高纬,回到郑还房间。郑还已准备好了水和清洁物具,坐着等他。
经过几日休养,她已能起身,脸上浮肿也消去不少,露出原本清秀娟好的模样。
二人见面,相视而笑。
郑还问道:“如何?”
“他信了,一溜烟走了。”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实不过一张脸罢了,如此执着,也真可笑。”
高肃躺到一张靠椅上,仰面朝天,听任郑还动手,先揭下他脸上高肃的人皮,又拭去那一脸火山爆发般的惨烈模样,重露出与头一张人皮一模一样的脸。
高肃不由笑道:“自己假扮自己,可真稀罕。”
郑还道:“就是稀罕,皇帝才上了当。你这个主意妙极。”
郑还擦干净他的脸,左右端详端详,前尘往事,尽在眸中。她凄然一笑,道:“王爷,你这次回来,还要走么?”
高肃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想再将他人牵连进来,可我也不想继续当兰陵王。”
郑还重重看看他,张口欲言,又低头作罢。
高肃看到她这副模样,道:“有话不妨直说。”
郑还受此鼓励,忍不住便道:“那我就实话实说。王爷,你智谋过人,勇武无双,就是做人,太不像个男人。”
高肃脸色骤然一变。
郑还既然开了口就只好破釜沉舟一往直前:“人各有命,有的天生富贵,有的天生贫穷,但富人家有富人家难处,穷人家有穷人家难处,各有各磨,无有不同。这有什么呢?大丈夫做人,须当勇往直前。管它是出生不幸,还是命运多舛,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实在山穷水尽,大不了纵身往崖下一跳。巧法子逃避,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且你能逃过‘兰陵王’这个身份,你能逃过高家的血脉、逃过你自己的心吗?”
郑还逞性说完这番话,心中略有后悔。她看着高肃,却见他直着眼睛,冷汗涔涔而下。
郑还登即道:“对不住,我话重了。”
高肃僵硬地摇摇头,道:“不重,正好醍醐灌顶。”
郑还一眨不眨盯着他,看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等看明白了,她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已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我爹欠你们人情,我只能帮他还到这,过两天,等我伤愈,我就要走了。”
高肃转眼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郑还叹了口气,道:“我还不知道。爹那儿是回不去了,人人都知我是兰陵王妃,回去又得找话骗人,怪麻烦的。也许,我自己组个班子,到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行走卖艺吧。”
高肃看她一脸凄凉,如无根的浮萍,心中忽然一动,对她道:“你可以留下来。”
“啊?”
高肃抓起她一手,道:“你是我娶回来的妻子,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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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高肃忽然醒来。他睁眼对帐幕半天,知道自己睡不着了,便轻手轻脚下床,披单衫,执风灯,离开卧室,走到邻近观月楼。
楼高三层,登上顶层后,他将风灯放到脚旁,卷起珍珠帘子。帘外银河垂地,星光月华,刹那涌满楼中。他轻轻一跃,跳上栏杆,晃荡着双脚,仰头看外面星空月色。
郑还留下来了。也许,是舍不得王府的荣华富贵;也许,是舍不得曾经的假凤虚凰、蒙昧却刻骨情愫;也许,是她突然爱上了他这个真正的兰陵王……都无关紧要,她是个特别的女子,他需要她,他的王府需要她。
她的敢爱敢恨,忠于自己心中欲望,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一想到他,就情难自禁。
高肃看着一天灿烂星榆,看着陷没在星榆中的朦胧月晕。他的眼、耳、鼻、舌、身、意,无他,有他,全是他。
他开始后悔在宇文邕身边时,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爱上他。他似乎已经知道,所以才放他走,身与心,他选择了后者,但揣测总不如亲口告知来得可靠,放走了他,他会怀疑么?他会后悔么?他也会如他一般,时时刻刻思念他么?
一阵风吹来,零星几片花瓣,在眼前轻舞飞扬。高肃伸手,抢过一片,夜色中白得透亮。
他突然很想,很想,很想再见一次那个人。这次,他不怕让他知道:他也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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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此时,细雨濛濛,无星也无月。宇文邕披衣坐在案前,正修改他自创阵法中的几处不足,隔日,他要当三军,讲习这些新阵。他左手侧,是一大卷羊皮制齐国地图。他的新阵,全部对准了这个国家的军队。
夜色已深,皇后萨丽?阿史那氏久等他不至,也披衣下床,来到他案旁。
宇文邕听到脚步声,知道是她,也不抬头,继续修改阵法。
年轻的萨丽生了张娃娃脸,眼珠滚圆,几乎占去脸的三分之一,她随时随地都一脸天真,似乎也确实如此。萨丽坐到宇文邕身旁,打了个哈欠,将下巴靠在他肩上,奶声奶气地道:“皇上,天天看这些,不会烦吗?”
宇文邕微微一笑,像对孩子说话般道:“怎么会烦?有趣得紧。”
萨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一直想打下齐国呢?”
“因为这样一来,我大周就统一北方了。”
“统一北方有什么好?”
“统一了北方,才能够继续南扩,进而统一天下。”
萨丽不屑道:“你说话跟我哥哥他们一样,整天打打杀杀的,依我看,天下不过如此,统不统一,都是一样。我本来还以为,你这么热心攻打齐国,是另有缘由呢。”
宇文邕手上笔圈圈点点,似乎心不在焉:“哦?”
萨丽嘟起嘴,忿忿道:“他们都说,你有个心爱的人,是齐国人,我以为你是为了她,才一心一意攻打齐国呢。”
宇文邕嘴边笑容加深了,却一句话不说。
萨丽很为心中美丽故事破灭而感伤,不由叹道:“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宇文邕失笑抬头,想她从哪里学到这句与她极不相衬的话?萨丽却已失去谈话兴致,斜睇他一眼,转身回去继续睡觉。
宇文邕等她走了,才放下笔,走到窗前。
窗外淅淅沥沥小雨,点滴芭蕉,引无限愁思。他想到他新婚之夜的瓢泼大雨,想到他仗着酒劲去醴泉宫找高肃,却被他轰出,想到他在孤舟上独坐终宵,高肃隔着一道门,陪他立了整晚。那次之后,他才明白:高肃可能,也是爱他的。只是他的骄傲,或者其它原因,不容许他就这样臣服自己。
他与他,宛如一盘死棋,黑子白子张开架势,彼此对恃,却哪里也去不了。
他以为只要高肃爱他,就可以拥有他。他错了。
可他后来将计就计放了他,他不知道,是不是又错一次、且错得离谱?
他不愿看着高肃在他眼前凋零下去,但他更不能忍受,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着。他对他现状一无所知:他在哪儿?平安与否?正为谁笑?正为谁哭?在这样的夜,又正在思念谁呢?
萨丽说得没错,他热心攻打齐国,大半是为了高肃。他忘不了在雒水边洞窟中与他相遇时的情景。那边有人要杀他。听说齐主一个比一个脾气怪诞、嗜血如命,他怎能放心他心上的人、命中的根,就这样扎在那片凶险的国土上?
绝不能够。
宇文邕取下一片贴在窗栏上的湿褶白花瓣,紧捏在掌心中,第无数次对自己心中的人道:“肃儿啊肃儿,无论你愿不愿意,我一定会攻下齐国,将你再次带回我的身边。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这天,宇文邕在案旁度过了大半夜,最后伏案而眠。
翌日天刚破晓,宫人便传:大司空宇文直有急事求见。
宇文邕道声“传”,宇文直就一脸兴奋走了进来。他见了哥哥,也不及行礼,就急匆匆地道:“齐武成帝驾崩,我们和齐国暂时停战,宇文护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宇文邕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笑容,与宇文直对视一眼:“都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就等那老贼进宫了。”
宇文邕点点头,目光如凝结寒冰,他道:“甚好。”



、隔城

五七一年新年过后不久,齐周边境局势忽又紧张起来。凶报接二连三飞入齐国朝廷,举朝人心惶惶。
三月,齐国公宇文宪自龙门渡河,斛律光不得已退保华谷,被宇文宪夺下他新筑五城。
四月,又被陈国公宇文纯夺下包括宜阳在内的九城。
斛律光发送急报入邺城,请求派遣援军。
这日,高纬被逼不过,久违地坐上朝堂。他因多日彻夜戏耍,眼窝深陷,形容憔悴,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
朝堂上众人议论纷纷,大多主张力战到底。说到派谁领军救援,许多人将目光转向高肃。
兰陵王高肃不负众望,排众而出,道:“臣愿领军,与周一战。”
高纬皱皱眉,道:“你?可是你……”
不等他说完,一干齐臣纷上前表示赞同。有说“兰陵王乃周克星,上回一战,已令其闻风丧胆,这次再出,也必当凯旋而归”,有说“太尉与咸阳王斛律光向来配合默契,双剑合璧,周军不死也难”,甚至有说“高肃大将之才,整天困在邺城是大材小用,不如放到边疆,令其一展雄才,造福齐国”……
高纬被这一顿说得脑中嗡嗡直响,他本也无意非留住高肃不可,见众意如此,便点头道:“众爱卿别再说了,朕准了。”
接着,他推说头痛,让和士开代他主持,自己就在宫人侍卫簇拥下下了朝。
和士开对高肃领军支援斛律光一事无异议,这事便这么定下来。
高肃回家整理行装,告别妻子,次日一早,便到大校场,点兵出发。
他一身戎装,戴着大面,骑在马上,走在军前,不由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是从畜圈里逃回荒野上的狼,终于能够回归本性。
从邺城到斛律光现扎军地卫壁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路上晓行夜宿,不多久,便到了城附近。
高肃派人去前方打探军情。探子回来报道:“一切正常。”
高肃心中奇怪:斛律光明明说军情紧急,要求援军,简直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但一路历经陵陆,非但无战乱痕迹,且常看到二、三百姓在埋头春耕,一派祥和光景。
难道军情有误?
正猜疑间,前方一阵号角齐鸣,整齐的马蹄声如平地惊雷,压地而来。
高肃的军队开始着慌,有人来请示:是否立即就地布阵迎兵?高肃却手一挥,淡然道:“不必。”
说话间,远处军队已到近前。旌旗飘飘,迎风展出一面面“齐”字。
高肃兵马这才松了口气,又笑又骂。
那队齐军说来便来,说止便止,令旗一挥,乍然不动,只闻几声马嘶,似不满撒欢中途被强勒住脖子。骑兵如流水朝两侧分开,斛律光一马奔出,迎接高肃。
高肃见他满面风尘,两鬓飘萧,比自己记忆中苍老许多,昔日英俊面庞已不再,但英气四溢,反更胜从前。
他不等斛律光到近前,就摘下大面,下马相迎。
斛律光也不等马停,手背在马鞍上一按,飘然落地,赢来两军彩声一片。
斛律光一把抱住高肃,虎目含泪,激动地道:“好兄弟,想死哥哥了。”
高肃心情也是十分激动,在他肩上拭了拭自己湿润眼角,闷声道:“我也是。”
斛律光紧紧抱了抱他,又松开,脖子后仰,仔细打量他,笑容满面:“人是大了几岁,怎么模样还是没变?”
高肃知道他在笑话自己依旧一张“美妇人”脸,“哼”了一声,道:“模样是没变,身手可又更上层楼了,要不要试试?”
斛律光大笑,抚着他的背道:“不忙,先到我帐中叙叙,以后有的是试的机会。”
他让自己部下去安置援军,自己则引高肃到卫壁主帅营帐之中。
斛律光是地道的高车族,出身将门,大半生龙马生涯。他不喜筑室,无论到哪,都带着自己的帐篷,搭帐为室,几十年如一日。
高肃走进他帐中,游目四望,见帐上仍挂着他以前看熟的牛头马面,但又新添了不少敌将盔甲、兵器和兽骨,他心里温暖,又不由感叹道:“斛律哥哥,还是你这儿好。外面天翻地覆,千变万化,只有你这儿始终如一。”
“老哥哥人无趣,日子也单调。倒是你,怎地在京一呆几年,也不来探探我?”
高肃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一酒壶,道:“人臣哪有这般自由?就这次,若非哥哥你要求援军,我也没这么顺利来呢。”
斛律光当先喝了口酒,笑道:“我就知道。”
高肃看他一脸得意,心中更为疑惑,道:“哥哥,我问句话,问错你别介意。”
“什么时候跟我也来这套?问。”
“你该不是为了见我,谎报军情了吧?”
斛律光仰天一笑,直认不讳,道:“我当然是谎报军情,不然怎能这么快与你重逢?”
高肃哭笑不得,摇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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