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兰陵王-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的同伴正要悄悄接近高肃,攻他个措手不及,被他一喊,惊动了高肃,发力前逃。几人齐齐瞪着这人,暂时无法收作,只好先追高肃。
高肃没逃几步,就到了雒水河边高坡,他们看他样子,已然力竭,在地上爬了。
胜利在望!
五个人五颗心“砰砰”乱跳,一鼓作气朝高坡冲刺。
就在他们十条腿中五条腿跨上高坡之时,高肃一扭一扭,爬到了坡边。他最后吸一口气,身子往前一耸,张开四肢,掉下了雒水,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五个舞者如五尊石像,木然看着底下翻腾不定的黑水。终于,有一人开口道:“无论如何,他是活不成了。”
有智谋者叹了口气,道:“我们回去复命吧,就说兰陵王奄奄一息之下,不小心跌落雒水身亡。”
其余四人觉得也只好这样。
两次添乱的那人临走前,从地上掘了点土,小心包起来。他一个同伴问他在干么,他道:“哦,兰陵王是解救金墉、打退周军的大功臣,我们一家子都崇拜他,我老婆孩子今天一直嚷嚷着要见他,我包些带他血迹的泥土回去,从此我们一家供着他。”
他包完泥土,毫不在意往前走。他的同伴看着他,却如同看一条半死的羊。
有智谋者冷冷道:“万一段大人怪罪,大家都知道怎么说了。”
大家齐声道:“自然。”
××××××××××××××××××
金墉城围解开后不到三日,齐主高湛便率大军从晋阳赶来,要犒赏群臣。
段思文办了兰陵王后,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耗尽气力,竟然一病不起。高湛到来之日,他尚在高烧之中,却不得不在家人帮助下穿戴整齐,出城迎接皇帝。
几日没出门,门外已是别一番天地。银装素裹,金阳遍地。空气虽十分冷冽,但清新喜人,令肺中吸满了药气的段思文不觉精神一振。
他的许多同僚都在城外迎接皇帝,见了他,纷纷过来嘘寒问暖。
段思文病中之人,听得心中暖泼泼的,险些落泪。
忽听身旁一人道:“兰陵王这次立下大功,皇上必有重赏,下官提前给王爷道喜。”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谦虚地道:“独孤将军协助段刺史死守金墉,不让虎狼之周军破门而入,若无二位大人,哪轮得到小王逞能?”
段思文一寸一寸转过僵硬的脖子,在他旁边说话的,一个是金墉守将独孤永业。另一个,不是高肃是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若非高烧烧得嗓子焦了、哑了、痛了,他立刻便要大声呼叫。
这怎么可能?
高肃中了他从鹤头冠中淬炼出的剧毒、极品鹤顶红红帽子,即便他那几个手下骗他,他没坠河身亡,也决计逃不过红帽子穿肠烂肚的本事。
再想,即便他洪福齐天,坠河没死,又解了剧毒,他怎能容得下他?
此时高肃表情温和,眉心微皱,似揣着心事,不过明显与他无关。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邺城一个宴会上见到高肃,当时他便是这副模样:美貌如仙人,婉娈若好女,只是作为一国王爷、领兵将军,却未免脂粉气重,让人有些瞧不起。大伙儿在宴上开怀畅饮,谈古论今,他很少插话,默默作陪,偶尔发表几句议论,若引得人反驳,他必微微一笑,放弃己见。他身上唯一有男子气概的地方,只有酒量。段思文对这位兰陵王心情复杂,一方面羡慕他天生好运,皇室血统;一方面却又不耻他的“娘娘腔”。高肃以大杯盛酒,出于恶意,他暗暗数算,数到第三十九杯,他仍不露一丝醉意,这让他心情甚为复杂。
高肃大破周军后,他才明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吧。
难道眼前这个高肃,真有通天彻地之能,根本没中他计,又假装不记得他曾陷害过他之事了么?若真如此,却是为何?
“我说老段,你生病生得呆头呆脑,老盯着人家兰陵王做什么?”
段思文一怔,忙低下头,脸上发烧。他听到有人在耳边笑,更是羞窘。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又一个念头掠过他心际:“莫非此人,是假兰陵王?”
他吸了口冷气,心跳如擂鼓。
假设如此,二人相貌怎能肖似至此?声音?破敌时的兰陵王声音似乎更为清澈嘹亮,眼前的则略带沙哑,但也可能只是自己错觉。
他越想越觉自己荒唐。
高湛的队伍已经到了邙山,他的先遣官骑马先到。
众臣下跪迎接。
先遣官笑道:“各位大人辛苦了。皇上说了,不必劳师动众,大人们在洛阳行宫接驾便行。兰陵王高长恭何在?”
高肃上前一步。
“皇上说,这一役兰陵王劳苦功高,既解民倒悬,又为皇室增光。皇上要你单独去邙山接驾,到时二人携手进城。”
如此恩典,引来地下一片赞叹。
高肃磕头道:“谢主隆恩。”但他颈中,流下了几道汗水,眉心结更深。
段思文见状,心中笃定:这人便是那人,这兰陵王便是那兰陵王。
先遣官微笑着又来到了段思文面前,放低声音道:“段大人,这次,你也辛苦了,皇上说,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段思文双腿一软,身子后仰,当即昏倒在地。
当他被人掐着人中弄醒,先遣官和高肃都已不见踪影。他的同僚们好意嘲笑他胆子太小,接不下皇恩。
段思文流泪道:“你们懂得什么?皇恩浩荡,但不能随便领的。”
、狭路
宇文邕被部下保护着后撤。齐军势大,他辛苦布成的方阵受到周围败军冲击,终于也成了一盘散沙。
他弟弟宇文直道:“事不宜迟,皇兄你快换衣服。”
他贴身小奴青翎也不征求他同意,就把他拉下了马。他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青翎尖声下令,令一个骑兵小卒与他交换了穿着。他一声不吭,默默由青翎摆布。
衣着一交换完毕,宇文直便领人往另一方向奔去,宇文邕的旗帜飘飘摇摇,被他握在手上。
青翎尖叫:“皇上,快走,快走!”
宇文邕又看一眼那旗帜,勒马转身就跑,再不回头。
穿过一片疯狂、混乱的人流,他和青翎跑散了。有一个齐兵对他紧追不舍,连连从后对他放箭。他听风辨音,对其中七支不理不睬,知道它们必然落空。他只挡了两箭,却是沉重的两箭。他受伤的右手不够力,挡第二箭时,方天画戟掉了,箭偏了方向,伤了他□马腹。
马发癫狂奔,他无力拉住,也无力跳下,竟被他拉到一处陡峭山崖边上。
马缓得一缓,他连忙跳下。一只脚陷在马镫里,他用上吃奶的劲,好歹把脚抽出。
在地上躺着,才喘了三口粗气,齐兵的追杀声又来了。
宇文邕心中恼火,想这帮家伙宛如饿了多日的野狼,一嗅到血腥味,也不管是什么肉,就日夜不停、阴魂不散地紧追不放了。真要如了他们意,他们倒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赚了;他可就委屈了。
呸,怎么把自己比作“死耗子”?人还没死,就自己作践起自己来。
宇文邕情急生智,看准崖边一棵老树盘根错节,树干沿崖石往下蹿伸。他抓着树干,往悬崖下爬了几步,人往石头缝中钻出的密密残须枯草中间躲。
他没料到,他的救命树外强中干,是棵枯树。被他用劲一拉,“喀拉拉”几声响,树干断成两半,他抓着一半,身子急向下溜。
宇文邕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四肢本能在空中拨拉,企图拉到些什么。
真被他拉中了半壁横生而出的一棵小树。他双手拼命抓住树干,人吊在半空。
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自己处境。他抬头望天,阴云密布,低头看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条激流穿过,激流旁满是尖利的石头。
他用了用力,无法翻身上树,也无法下来。高不成,低不就,他急得冒火。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你们下来抓我,我乃周主宇文邕!”
他的声音孤零零回荡在山谷间,只有云里几只鸟雀被惊动,叫了两声回应。
宇文邕心道:“求人不如求己。”
他看准身下两丈处一块凸石,狠心一跳,落到石上。石头摇晃了几下,他贴紧石壁,手抓嘴咬着石壁间的杂草。
这时他已顾不到外相,如只笨拙的猿崽,又如只巨大的人蛙,艰难地在山崖上寻找落足之处。
光线忽明忽暗,山风时时光临,还带来一阵夹雪急雨,打在山石上,大珠小珠,弹跳玉盘。一只老鹰好奇地停在他身边一丈来远,一人一兽互瞪半天,老鹰无聊地飞走。
天快黑时,宇文邕终于下到崖底。
他暗暗感激:这崖不是很高。他真的已快耗尽气力了。
他原地休息了半晌,又去河中抓了几条鱼烤来吃了。
鱼落肚后,他精神一振,决定先在附近找个洞窟安全度过今夜,明日再想办法出去与部下汇合。
不见了他,他们该急坏了吧。
也可能根本不急。说穿了,他不过一个傀儡皇帝,所有重要决策全出自晋国公宇文护之手。老匹夫近来对他已诸多不满。他若一死,他迎立自己才六岁的皇儿宇文赟继位,又可放心掌控朝政至少十年。
“我这次不顾他反对,亲自参战,却闹了个灰头土脸,他更瞧不起我了。”
不知怎地,他眼前又浮现了齐国的兰陵王高肃。
一想起他,他就满腔怒火。
他摇摇头,于此时,应先救自身,再图复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日,他要在高肃身上血洗前耻。
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洞窟。虽然洞中异味甚重,却似十分宽敞。
宇文邕摸摸口袋,幸好穿的是他人衣服,口袋里装了火镰、火绒和火石。
他擦石出火,小心翼翼跨进洞窟。
洞中滴水声不绝于耳。洞像个葫芦,口小腹大,越往里走越宽大。
宇文邕时刻提防洞中有洪水猛兽,果真听到几声细细的呻吟。
他一手持火,一手护在胸前。
黑暗的洞窟深处,被他照出一小片摇摇晃晃的昏黄光明。他乍然看到一个全副戎装的人半跪在地,抬着头接洞窟石上滴水。
那人十分警觉,光一照到他,他便从脸上部拉下一物,遮住了露出的下半张脸。那人转头看住宇文邕。
宇文邕的火光在熟悉的大面上跳着影影绰绰的舞。大面上禽兽蓄势待发。
宇文邕手一抖,险些把火扔掉。他失声叫道:“是你?”
高肃盯着他,不说话。光线昏暗,宇文邕又改了装束,高肃没认出他,只知他是周兵。他努力唤起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悄悄攥紧段思文插在他腹中过的匕首。
宇文邕心中瞬间掠过许多猜测,如一箭射向鸟群,白羽纷飞。
他看出高肃受伤了。
他虽然恨他,但不否认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此时落井下石,未免不义。
他顿了顿,便向高肃走去,心道:“他若非专程来杀我,就是齐国出了内变。若是后者,真乃我大周之福。”
他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想到可收服这员猛将,兴奋得呼吸都粗了。
他走到他身边,脸上堆起又威严又宽容的笑。他亲自弯腰,伸手扶他,还亲切慰问道:“高将军怎么了?”
“了”音未断,眼前银光闪动,他急急后退,左臂上一阵尖利疼痛,已被高肃的匕首划拉掉一条皮。
高肃趁胜追击,一招“乳燕投林”,刀光织网,网住了宇文邕。匕首寒光闪烁,当面刺来,他跌倒在地,已无退路。
宇文邕一闭眼,心道:“我命休矣。”
然而匕首未如预期刺穿他面门。他一睁眼,见戴着狰狞大面的人手腕剧烈颤抖,急于给他送终,却力不从心。
宇文邕心中一亮,如瞽者重见光明,一手将火扔向高肃,击中他大面,一手抓了他持匕首手腕,重重一扭。手腕断折,高肃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宇文邕却顺手抢了他匕首,一个侧滚翻站起。
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胜负却逆转。
宇文邕在一片漆黑中“呼呼”喘气,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他重新点火,确认了高肃已然昏倒,无力反击。
他恨恨踢了踢他的大面,恶狠狠道:“这是你自找的。”
他举起匕首,就要往下刺。
这时,被他踢中的大面滑开,露出高肃小半张脸。
宇文邕现下脱离危险,少年心性又起。他想:“这个人是我看重的仇敌,怎可不知他真面目,便将他杀了?勋国公说他有脸疾,才以大面遮脸。我倒要看看,是张多可怕的脸?”
、哥哥
马三娘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她家虽是偏僻山头上一处小窝,不在通洛阳正道上,但因周军来袭,连日围城,她一家子也怕遭受池鱼之殃,每天大清早挖眼,一听到什么动静,就赶着猪、牵着马、背着早收拾好了的家什往后面树林里跑,躲个半天一天。
幸好,周军退了,他们除了受一番惊吓,倒没损失什么人命财货。
这天,马三娘丈夫和儿子一大早出门打猎。马三娘染了风寒,身子困倦,半歪在炕上,看儿媳盘腿坐在一边扎一只牛皮靴子。
外面一夜狂风,叫嚣声已然低了许多,鹅毛大雪也成了霏微细雪,雪花禁不得风吹,四散乱飞,欲迷人眼。
突然有人敲门。
马三娘婆媳二人互视一眼,均觉惊奇。她们家的门从来没人敲,马家父子两个自是直接推门而入。附近邻里,要么直推,要么在外吼几声,让屋里人自己开门。这几声敲门声响亮却斯文,明晰却含糊,来者何人?
小媳妇放下手中活,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开,一阵冷风挟带着雪花闯进屋中。小媳妇一哆嗦,随即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青年,浓眉大眼,面色如雪。青年身上还背着一人,外面一条狐皮大氅将此人裹得严严实实,风雪不透,只露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虽然姿容绝色,却已奄奄一息。
高大青年道:“这位大姐,能借地坐一坐,喝碗热茶么?”
小媳妇顿时没做手脚处,“嗯嗯啊啊”,急急看向里屋。
马三娘很快穿好衣服出来了,见这二人也大吃一惊,但她马上将二人让进来。
青年又道:“大婶,你有地方给人躺一躺么?”
“里面炕上暖和,不嫌脏就躺里面去。”
高大青年二话不说,就往里走。马三娘刚下来的地方,被褥还没整理好,青年小心翼翼将背上人塞进被窝,盖好被子。
马三娘看不下去,道:“把狐狸皮子脱掉,不然,待会儿出去是要冻死你媳妇么?”
青年“啊”了一声,依言脱下狐狸氅,脸上神色颇为尴尬:“大婶,他不是我媳妇,是我……哥哥。”
马三娘瞪大眼:“是男人?”
青年点点头。
马三娘很后悔,早知是公的就不该让他随便进自己的被窝。她又看了炕上紧闭双眼、半死不活的人几眼,实在没有半分男人的粗鲁相,她气消了些,精神又转到被青年扔在一边的狐狸氅上。
这条狐狸氅皮毛光亮,褐中泛红,如炉炭煨火,看着就微微灼人。只是氅子右下角烧掉了一大块,未免美中不足。
马三娘伸手就取大氅:“我拿去外面挂着。”
青年只顾看炕上人,对她话并不在意。
炕上人转了转头,干裂的嘴唇微启,好像说了什么。
青年忙转身叫住马三娘:“大婶,来碗水。”
水马上来了。青年又要勺。
勺也来了。青年拿勺舀水,一小口一小口喂到他哥哥嘴里。
喂了小半碗水下去,青年自己饿了。他又叫马三娘婆媳:“有吃的不?无须铺张,一碗热汤、几个包子便行。我们急着赶路。”
他一副颐指气使口吻,自己丝毫不觉,甚至暗赞自己掩饰巧妙,能屈能伸。
马三娘婆媳互相看看,都不太满意,但马三娘立刻满脸堆欢,道:“你等着,这就去准备。”她拉了把媳妇,二人挤眉弄眼,消失在厨房中。
青年等了半天,饥肠辘辘,东西还没好。
他“噌”一声站起,正要去厨房打探,鼻中忽涌进一股香气,小葱胡椒和猪肉,竟是他多日未嗅到过的香,越发勾起肚里馋虫。他忍不住重重咽了口口水,重新坐下。
很快,马三娘笑嘻嘻地将一大锅猪肉汤和十几个白面包子端进来。小媳妇却不见踪影。
青年也不客气,接了她递过来的汤和包子,张口便吃,风卷残云,一忽儿功夫,汤只剩了汤底,包子一个不剩。
马三娘坐在一边看他吃,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青年吃得半饱了,才含含糊糊答她,说他们两兄弟跟着叔父游历江湖,不幸碰上战乱,他们三人被军队冲散,哥哥受伤昏迷,叔父生死未卜,现在他带着哥哥回家。
马三娘摇头,露出不赞同眼色:“战乱时候,游历什么江湖?呆在家里最好。”
青年吃饱喝足,左右看看,半天,才不甘不愿在衣袖上抹了抹嘴。
他随即对马三娘道:“大婶,我再麻烦你件事,我来时,看到你们有马,能否将马给我?”
“这个……”
青年从脖子上取下一物,递给马三娘。她低头一看,是块翠生生的玉雕成的飞麒麟,翠玉无一丝杂色,麒麟栩栩如生。马三娘是粗人,但也看出这怕是真正值钱的好东西。她愈发犹疑地看着青年,眼中还有几分恐惧。
青年温和一笑,道:“大婶,这东西够你买一千匹马的,我不骗你。”
说到这他头突然一晕,脑子里似起了雾,遮天盖地。马三娘还在耳边说着不敢收,他听不清楚,要待站起,腿脚无力,咬牙一站,把椅子带翻,人向后倒下。
×××××××××××××××××××
醒来时,青年已被五花大绑。
他大吃一惊,动了动身体嘴脸,觉得似乎并未受伤,才放下心来。
他有点冷,一低头,发现没了外衣,只剩贴身衣裤。他修长健壮、已经覆盖上密密的金黄色腿毛的双腿□在外。
他恨恨想:“齐国上梁不正下梁歪,荒山野岭一处狩猎人家,居然也无端谋财害命。”
突然他又想起他同伴,她们似把他和他背对背绑在一起。
他心跳加速,轻轻叫了声:“高肃。”
背后没有回应,但他通过两人薄薄的衣衫,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心跳与呼吸。他松了口气,紧接着不知为何又紧张起来。
隔壁厨房里窸哩窣啰,好几个人在激动地说话。忽然说话声中断,脚步声噼里啪啦一路踩过来。
马三娘和小媳妇外,另有一个矮壮汉子,凶神恶煞般来回打量青年和他哥哥。
“说,”他选准了青年,一把扯住他头发,“你们身上的衣服,还有那件狐狸氅子,哪儿来的?”
“店里买的。”
“胡说,”马三娘急急插口道,“你们身上穿的都是我男人和我儿子的衣服,他们今早出门就这打扮。那件狐狸氅子,右下角是被我不小心烧焦的,为这个我男人当着大伙请我吃了老大耳括子,我死了变成鬼也忘不了。你们到底是谁?把我男人和我儿子怎么了?”
她还没问完,小媳妇就哭开了。矮壮汉子也红了眼眶,恨恨给了青年几拳,他雪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块乌青。
青年挣扎道:“别动粗,他们都好好的。”
三人都停下来,满怀渴望又半信半疑盯着他。
青年暗叹倒霉,又想亏心事果然不能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大地大,谁承想偏偏撞到被他打劫的人家里?他神色不动地道:“实话对你们说,我今早在雒水边看到两个人,打晕了他们,和他们交换了穿着。他们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
矮壮汉子瞪眼道:“你抢狐狸氅子还好说,里面的破衣服值得什么?可见胡说。”
马三娘道:“不管真假,我们先去河边找找。找到活人最好;找不到再送他们去见官。”
矮壮汉子点头道:“姐姐说得对。这黄毛听口音就不是齐国人,不管姐夫他们有没有事,都得送他们见官。”
马三娘想到那只翡翠飞麒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仗你的蒙汗药,好歹知道我男人和儿子下落。只要他们平安,其它事我不管,劝你也少管。”
矮壮汉子不大乐意,但不愿反驳姐姐,嘟嘟囔囔正要往外走,却听一清亮嗓子叫住他们:“等等。”
一屋子人,包括青年,都吃了一惊。
进屋后便没睁过眼的另一个年轻人这时睁开了眼,对矮壮汉子几个道:“你们过来。”
他声音不大,但威严自生,几个人无法反抗,竟一个个乖乖过去。
矮壮汉子很是纳闷,故意粗声道:“什么事?”
那病人道:“这位大哥,下山往西南方走,人就在水边芦苇丛里。找到了人,再找找他们身边的衣物,若发现一张猛禽大面,你们拿去洛阳,以此求见斛律将军,就说,咳咳咳……”
屋中矮壮汉子、马三娘和小媳妇都张大了嘴,隐隐觉得自己似摊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马三娘好歹接口:“说什么呢?”
“就说,咳咳,周主宇文邕在此,让他快快领兵来抓。”
×××××××××××××××××××××
矮壮汉子和马三娘走了,小媳妇独自窝在隔壁厨房,隔一会儿才过来瞄一眼,一看到高肃,便涨红了脸,赶快躲回厨房。屋中炉火熊熊,肉香未散,一片静谧。但火星四溅,柴木噼啪,半条猪身仍在厨房,尸骨未寒,静谧下暗伏刀光血影。
高肃一番话,让马三娘姐弟半信不信,但好歹将他们从寒冷地上又搬回温暖炕头,还特意在高肃身上披了那条狐狸氅子。
宇文邕已经恢复了大半力气,他一声不吭,试图绷开双脚踝和双手腕上绳结。
背后高肃道:“弟弟,别白费力气了,你一个人,逃得出这屋,也逃不出我齐国国土。”
宇文邕脸一红,道:“你什么时候醒的?装得真像。”
“谁装了?你把我放到地上,去偷袭那对猎户父子时我便醒了,不过不明你身份,所以保持沉默。后来我昏昏沉沉,做了个梦,梦见我三箭击败了宇文邕,醒来后,又听你厚颜无耻认我为兄,这才明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