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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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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自己终于要出去了。青翎也对他说了,他只要离开周皇宫,不吃这里食物,不穿这里衣服,过几日,他失去多日的内功就会复原。
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就等明晚。
高肃以为自己会忧心如焚,难以成眠,但恰恰相反,他住进醴泉宫后,从未睡得这般好过。晚上他只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从宇文邕面前骑鹰而过。宇文邕惊恐万状,腾跃要抓他。他轻抚鹰颈,腾驾冲天,甩开了他。
早上醒来,他满面泪湿,心情绝好。
白天,他和往常一样,梳洗好了,就坐在屋中,或弹琴,或看书,或博戏。宇文邕今日自不会来,他忙着娶他的皇后,他落得清静,可以好好享受他在这里最后一日。
天气阴沉,午后起便不见阳光。高肃心道:“下大雨,下大雨,把他们都淋成落汤鸡才好。”
仿佛响应他心声,傍晚时分,乌云密布。不久,飘风先驱,一扫氛埃,暴雨旋至,如倾如注。高肃赤脚站在回廊上看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满园花草,看被风刮得波涛叠涌的青白池水,心里有种疯狂的快意在骋鹜,让他在廊上大笑大叫,一个劲跺脚,还旋转出几个舞姿。
雨小不下来,他却累了。他离开回廊,进屋点灯盘坐,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着阿史那他们的到来。
一灯飘摇,满室昏暗。而室外,风声雨声泼泼拉拉,地动山摇,让他觉得无比孤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他小时候寄居高洋家,便时常感到这种孤寂。直到后来跟着斛律光习武,这种孤寂才淡下来。奇怪的是:他被宇文邕掳来,关了三年,大部分时间独处,竟从未感到孤寂。偏在临走,孤寂如毒网,铺天盖地罩来。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叹气,对他道:“今别易,后会难,只怕从今往后,再不能相见。”
高肃闭眼微笑,对心中此声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委身人君,纵情声色,以男子之身,行妇人之事,是极不当为。”
他一伸手,掐灭了残烛光,也掐灭了心中那小小的、委屈的声音。
他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竖起的耳朵分辨出混杂在□雨打风吹声中的脚步声。
他心中奇怪:“怎么才一人?是阿史那上岸找我,其他人在船上待命吗?”
正想着,脚步声已顺甬道到门前,敲响他门。
高肃听到犹犹疑疑的敲门声心中更疑惑,又想除了阿史那他们这时再不会有人来。
他等不及,一个箭步到了门口,拔闩开门。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恰好让他看清了门外的人。他一手撑伞,脸上、身上几乎全湿,站在回廊上,却仿佛正沐浴晨光,拈花看他,笑得一脸温润,一身云淡风轻。
这正是个绝不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人。
高肃觉得刚才那个落天雷炸到了自己心上,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如在梦中。
宇文邕扔掉伞,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笑道:“发什么呆?让我进去。”
他摇摇晃晃进来,高肃不由自主侧身让开。
宇文邕喝了不少酒,有点醉了。高肃回过神后,立刻注意到了。他不及多想,赶忙将灯重新点上。
闪烁黄光中,宇文邕脸蛋红扑扑地笑看着他,半是放纵半是苦恼。
高肃咽了几口口水,想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突然想起自己的“禁言”,嘴张开又合上。这时候,也许不说话最好。他默默动手为他脱去湿衣。
脱到一半,他觉得不妥,便走到一边,拿了块干布给他,让他自己擦干。
宇文邕默默动手擦着自己,边擦边道:“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娶妻,孩子都几个了,但我总想,跟我并肩而立,一起指天发誓,相约白头偕老的,该是我真正所爱。我是不是太傻了?”
高肃靠在墙上,不言亦不语。
宇文邕忽然扔掉了手中布,忿忿对他道:“你这人当真铁石心肠,我怎样对你,你也无动于衷,对吧?”
高肃低头,紧咬嘴唇,不看他,不说话。
宇文邕朝他走来,他半裸的身体泛着潮意,贴上来时却如火如荼,连带灼烧了他衣下肌肤。宇文邕仿佛隐忍已久的野兽,再也忍不住嗜血的欲望,亲吻他、咬啮他、吸吮他,将他的衣裤一件件撕开退下。
他口齿不清地在他耳边道:“你知道吗?我为你,已经一年不近女色。你禁言,我禁色。今晚,我也不要和我不爱的人同床,我只要抱你。肃儿,给我。”
高肃被他抱得浑身乏力,头昏脑胀,想算了吧,他辛苦,他自己又何尝好受?反正两厢情愿,就成全他吧。
宇文邕见他竟不反抗,婉转相就,心情激荡,更不容情,将两人狠狠揉往一处。
高肃躺到床上时,头在床头碰了下,陈年往事,忽然如山洞蝙蝠到了傍晚,成群结队黑压压飞出。
他记得他皇叔高洋怎样在灵堂前□自己刚过世臣子的遗孀,记得他兴致来时,不分场合,抓了女人就捣腾,不但自己来,还逼着底下人也来。后来,他更是连男人也不放过。
有一次他把年幼的自己拉到园中,也要行那无耻之事,他拼命反抗,咬下他一根手指,才逃了出来。高洋本要杀他,但他弟弟高延宗代替了他,他才逃过一命。
高洋让他在旁观看他如何与高延宗交欢。他们像两头畜生,丑陋、疯狂、毫无节制。高洋边操他弟弟边用绳子勒他脖子;高延宗也不示弱,完事后将一泡尿撒在他肚脐上。两人相对大笑。
高洋对年幼的他道:“看清楚了没?这就是高家的血脉,你我都一样。你早日觉醒,加入我们吧。”
他一边说,一边抖动他满身横肉,高延宗的尿水从他肚脐中洒出来,也溅到了高肃手背上。
“不要!”高肃在心中大叫。他才没有那样的血,他才不和他们一样!
宇文邕抬高他双腿,要进入他,他却忽然猛烈反抗,将他掀翻在地,贴地滑出去一段。
高肃在床上撑起身体,“呼呼”直喘。
他再没力气反抗了,他全部力气都在那一推之中耗尽。如果宇文邕再来,他大概只能放任自流,与他合体,沉沦在黑暗却甜美的欲望之潮中。
他几乎要放弃。
但宇文邕没有再来。
那一推,把他推醒了。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才抬起头,对高肃勉强一笑,笑得比哭难看。他嘶哑地道:“真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高肃看着他站起来,安静地捡回地上湿衣裤,一件件重新穿上。他心被四面八方飓风撕扯,却没有一点办法。
宇文邕没再看他,对着他自己在墙上的影子微弱一笑,走出门。
高肃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还穿着拜天地时的喜服。
宇文邕走了,但高肃的心提在半空,总是放不下来。他担心宇文邕情绪不稳,一人驾舟翻掉,落到池里。又担心他若是骑马回去,会从马上摔下。
他摇摇头,将脑子里尚存绮念全部摇走,快手快脚穿上大半已撕破的衣衫,拿了把伞出门观望。
走过甬道,推开大门,他几乎马上就看到了宇文邕。
他没走,而是坐在池边停泊的一条小舟上,呆呆望着池面水珠乱迸。他的伞不知扔到哪里,整个人淋在雨中。
高肃伫立看了他一会儿,走回园中,靠着半掩的门,也扔掉了伞,一任风吹雨淋。
他心道:“你的心意我无法回应。但你心痛,我也心痛。你遭雨淋,我也遭雨淋。以后你若身亡,我也绝不独活。虽无法还报你这番深情,却定不辜负。”
风雨中忽然传来宇文邕断断续续的歌声,唱的竟是一首祝贺男子新婚的歌:“南有樛木,葛藟纍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他只唱了两句,就没了声息。
高肃眯眼,对着眼前水濛濛一片,轻言细语,为他补完:“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灵丹
“岂有此理,太岂有此理了,”阿史那在屋中来回走动,挥舞手臂,“他怎么能在新婚之夜,抛下我妹妹,去找个男人?”
他举起一只香炉,重重砸下,也不知气的是宇文邕对他妹妹无情,还是他们计划失败。
香炉未落地,旁边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是青翎的,接住炉盖,另一只手苍黑的,属于一个二十四、五岁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抓住炉脚。二人将香炉重新放好。
青翎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另一个接香炉的年轻人罗阿道:“不错,我们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
阿史那愁眉不展:“还能怎么样?本来宇文邕大婚,醴泉宫人心松散,是劫人绝佳良机。现在不仅错过,高公子还淋了雨,发了烧,被宇文邕接回锄新宫,时时陪伴在侧。唉,除非宇文邕想开了,自己放人,从外面劫,是行不通了。”
罗阿眼珠转转,因兴奋,嘴角一抽一抽,他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叫周主主动放了高公子。”
他此言一出,阿史那与青翎都又惊又喜又不信任地望着他。
罗阿像掏至贵至重的宝物似的从衣囊中掏出一只方盒,打开,里面躺着两粒椭圆形药丸。
“在下根据青翎公子所述,冒然推断得出:周主所要,无非是高公子爱上他、心甘情愿臣服他,只是高公子气傲,不愿如他意。若有人将这两粒药丸呈上,说可让人回心转意,听施药人摆布,周主必然高兴。但是……”
阿史那、青翎二人四眼一眨不眨地迫切盯着他。
罗阿嘴角抽得更厉害,神情中含了一丝险恶,他续道:“但是,这两粒药丸真正作用,却是致人死命。”
“什么!”阿史那一听便跳起来,连连摇手道,“我们虽然一时想不出营救之法,也不要自暴自弃。杀了高公子,那是万万不可。”
罗阿道:“大王莫急,我话还没完。这两粒药丸,又称‘诈死还阳丹’,人吃下去后闭气一天一夜,与死人无异;但若无意外,一天后就会醒来。我想:我们骗周主让高公子服下药丸,一旦他出现假死症状,周主必然抬他出宫……”
青翎突然插口:“那可未必。”
罗阿不动摇,道:“人都死了,留着做什么?就算他舍不得,皇太后也不准他如此胡闹。到时我们扮作抬尸人,将人抬出皇宫,再李代桃僵,找个死人埋了,真人由我带走。”
阿史那呆呆听他说完,半日,才又跳起,一张脸上满是钦佩之情。他赞不绝口:“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阁下不愧是斛律将军麾下人物,妙计,妙计!”
几个人头凑在一起,又将此计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研究了个透彻。
直到日薄西山,青翎才身揣那二粒贵重的“诈死还阳丹”,步履沉重地走回皇宫。
醴泉宫夜劫高肃计划失败,他所受打击极重。他早知宇文邕对高肃违背伦常,用情极深,但他还是错估了他,想不到他竟在大婚之夜,冒千夫所指之大不韪,披风戴雨赶到高肃身边,守了一夜。
一次背叛,无论缘何,已叫他忐忑不安,深深厌恶自我。一叛再叛,叫他怎么在宇文邕面前抬头?
罗阿的计策确实不错,但一旦计成,宇文邕以为自己亲手毒杀了高肃,他会多么伤心绝望,青翎简直难以想像。
一路走到皇宫,青翎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那齐国妖孽不能留。我不必假手他人,就亲自将这双丸呈给皇上,一旦出事,首当其冲,让皇上斩了我就是。以后他伤心也好,绝望也好,我眼不见,心自也不烦。”
他下了这样决心后,心中一松,如卸下千斤重担。
他吹着口哨,打算先去安排罗阿等人进宫,好扮“抬尸人”。
走了几步,忽听自己身旁几声轻咳,他一侧眼,见竟是宇文邕倚在树干上。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进入锄新宫。
他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宇文邕见他吓得面无人色,心中奇怪,咳了几声,道:“你怎么了?”
“奴才,奴才……”
宇文邕见青翎瘦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以为他是怕自己责怪他,没尽责照顾好高肃,以致他感染风寒。
宇文邕温言软语,对他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朕干脆放你几天假,你出去散散心,爱玩玩,爱吃吃,耍够了再回宫。”
宇文邕不料,自己好言好语,反而让青翎抖得更厉害,他嘴一张,声泪俱下。
宇文邕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青翎终于抬起头,脸上布满眼泪鼻涕和羞愧红潮。他膝行至宇文邕脚边,俯身吻他脚前尘土,哽咽着道:“启禀皇上,奴才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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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肃斜靠在软垫上,无聊地望着眼前一张屏风。屏风上几棵老松,枝干虬结,古意盎然。松下两只白鹤交颈相缠,松上一群翠鸟也是亲亲啄啄,唯有一只,目视远方,小飞轻扬,似要离开屏风。
更漏无意味地报着时刻。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不知哪个宫的教习歌舞声,縆瑟交鼓,笛音渺渺。
高肃打了个哈欠,听到脚步声响,宫女们提灯前引,将宇文邕引了进来。随宇文邕同来的,还有股药气。
高肃皱皱眉,厌恶地看着宫人们烧药,宇文邕端着小碗,一勺一勺将药喂进他口中。
他盯着屏风上那只快要飞出来的翠鸟,面无表情地张嘴闭嘴,将药吞入。
宇文邕讲了几句今日上朝的事,忽然安静下来。药很快喂完,他还端着空碗,对着高肃发呆。
高肃过了阵才发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二人目光相对,宇文邕牵起几丝笑容,道:“你的烧已经退了,今天韩平给了我两粒药丸,说吃了那个,病就可以大好,我……”他的手伸进怀中,但放了半天,拿出来时手上空空如也。
高肃早厌恶透了他给他吃的各种药,知道自己只有什么都不吃,才能真正恢复全部力气。但显然不可能。宇文邕情形怪异,他也不在意,见他没拿出新药,便又打了个哈欠,眨眨倦眼。
宇文邕忙道:“你烧刚退,还要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高肃看着他匆匆离去,心里叹了口气,闭眼睡觉。
他睡得很不踏实,各种奇异梦境纷至杳来,让他应接不暇,受缚的身体与心灵在此时才得解放,报复般的大逞其威,简直无所不为。
他徊徨转侧,终于再不能忍,从梦中醒来。
夜色冥冥,弥漫殿中。值夜宫人不知去了哪里,殿中只剩宇文邕,跪在他床边,双手握着他一手,借一灯微光看着他。
高肃乍见宇文邕,因心怀鬼胎,不觉脸上一红,想:“怎么闭眼睁眼都是他,真他妈活见鬼。”但他很快觉察到不对劲,宇文邕脸上湿漉,竟在抽泣。
高肃不由自主睁大了眼。
他认识宇文邕三年,知道这人城府深,极能忍。在国事上,他从一个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帝,装傻扮痴,步步为营,到如今已能与宇文护分庭抗礼。在感情上,他坚持己见,贯彻始终,无论他疾言厉色,还是冷若冰霜,他都一口吞下,笑脸相对,既不放他走,也不强迫他,非要他全身心臣服,他才罢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趁夜偷偷来到他床前,执着他一手,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宇文邕看到他醒了,忙低下头,将头埋在他的被子里。他擦了擦眼泪,抬头对他道:“肃儿,你跟我说一句话好么?”
高肃心一软,几乎要答应他,但他不知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继续无声看着他。
宇文邕等了半日,忽然笑了起来,他道:“肃儿,那晚你为什么也在外面淋雨?”
高肃睫毛微颤,被宇文邕调养的白皙细腻的肌肤上透出越来越浓的红色,如白玉涂胭脂,又如云蒸霞蔚。
宇文邕看得呆住,一时间忘了要说的话,对着他张口结舌。
高肃又好气又好笑,瞪他一眼,含笑鼓腮把目光转开。
宇文邕忙找回话头,又问他一遍:“那晚你为什么也在外面淋雨?”仿佛知道等不到回答,这次他自问自答,道,“肃儿,你比我还傻。”
高肃心脏重重一跳,再转眼看他。二人四目胶着,全部了然。
宇文邕无奈一笑,道:“天还没亮,你继续睡吧,我再呆会儿。”
高肃不明他用意,睁着眼尴尬,只好闭眼假寐。原以为被个大活人一眨不眨盯着,必然难以成眠,但他很快又睡着了。
梦里他还是和宇文邕一处。只不过换宇文邕坐在车中,不大能动,他骑着马,伴在他车旁。车帘时而被风吹起,他们的目光就在帘下相遇,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后来他干脆掀掉了帘子,将宇文邕一把抓到他马上,二人一骑,绝尘而去。身后,传来许多模模糊糊的哭声,似乎有人在叫:“皇上没了。”高肃心里一紧,他身后宇文邕却在他耳旁轻轻吹气,于是他又笑了起来。
高肃梦回,心头眼色蒙昧,仍疑人在马上颠簸。仔细看,暖日暾暾,寝殿中已一片光明。
宇文邕正坐在他床沿。
白日光下,宇文邕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显得异常憔悴,但笑容如日色明媚温暖。
“你醒了,”他嗓音暗哑却故作活泼,整个人凑过来,环抱住高肃,将他抱到自己腿上。
高肃脸上充血,想到一夜迷梦,浑身颤抖,正要狠狠推开他,却见他一手在自己面前摊开,掌心中躺着两粒椭圆形药丸。
宇文邕道:“把这两粒药丸服下,你病就全好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服药了。”
、刺皇
三杯酒落肚,阿史那当先甩手,手中黄釉杯落地,撞了个粉身碎骨。他道:“小王曾经唐突名将,今日总算将功折罪,了却一桩心事。今后战场相见,你我各不相欠。各凭本事,各见真章。”
高肃仰头喝下第三杯酒,学他将杯子摔碎在地,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今后就如你所愿。”
两人相对而笑,然后阿史那上马,带了他一干手下转头离去。临行前,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高肃一眼,心下不无感叹:“其实,也难怪宇文邕为他颠倒。”
高肃一直等他们走得不见影踪了,才转身上车,对斛律光派来营救他的罗阿等人道:“上路吧。”
他刚从假死状态中醒来,身体和脑袋都还轻飘飘的,他不愿多想自己逃出周宫经过,只想尽快回到斛律光身边。
千嶂里,长烟落日。角声中,战马嘶鸣。这才是他如今最需要的。回到斛律光身边,和他并肩作战,就能忘却不必要的烦恼,逃脱被诅咒般躁动的黑血,回归到他最希望自己成为的那个人。他曾经成功地逃离高洋和他那班兄弟叔侄,这次,也一定能够成功地逃离宇文邕。
车轮辘辘,走得极慢。
罗阿催马到高肃车旁,见他深蹙双眉,叫了他几声,他才看过来。
罗阿道:“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高肃奇道:“你们不是斛律哥哥派来接我的么?自然他在哪儿,就去哪儿。”
罗阿看看身后一干人,压低身体,轻声道:“实不相瞒,小人是皇上身前带刀营营长,是皇上和和大人命小人到斛律将军身边,一边辅佐将军,一边,”罗阿别有深意看了高肃一眼,字斟句酌地道,“打探真兰陵王消息。”
高肃听他一口一个“皇上”,先以为是宇文邕,心脏一阵乱跳,后来明白是齐主高纬,心才放下,没多久才又提起。他警惕地斜视罗阿。
罗阿谄媚地笑道:“王爷放心,皇上虽然识破,却无意刁难,只想请真兰陵王回宫叙叙亲戚情谊,顺便安定民心。”
“怎么说?”
罗阿听高肃口气,知道他被宇文邕软禁,对外面发生事情不甚了然。他嘴角又开始抽动,声音压得更低,道:“王爷,郑妃在先皇送殡时行刺皇上未果被扣,那位‘兰陵王’怕事,卷了王府财物,逃之夭夭。兰陵王府已经一片水深火热,你不回去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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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高湛,自从将皇位交给十多岁的儿子后,基本已经退隐幕后,大事略插手,小事全不理,整日价和高延宗两个,在宫内宫外寻花问柳,日子过得赛似神仙。
二人只顾贪图眼前之乐,全不顾及君臣礼仪,连伦常道德,也都抛在一边。
这日,高湛一早起来,忽然想起陈皇送来的四坛陈国国酿:一坛“露桃儿”、一坛“嫩叶香”、一坛“半圣心”、一坛“小朱龙”。据说均是陈国皇家御厨在九十九种民间佳酿基础上调制而成,喝一口舌底生津,喝两口手足轻飘,喝三口心神荡漾,一坛子喝下去,那是身在云端,不愿再世为人。
高湛叫宫人把这四坛酒挖出来,日未过午,就在殿中与高延宗交股共饮。
一坛露桃儿喝下去,两人都微有醉意。他们谈天南,聊海北,不知怎地讲到王羲之。高延宗一个劲夸这人书法好,一幅《兰亭集序》古今无双。高湛趁酒劲发狂言,道自己也会写,且写得活色生香,更高于王羲之。
高延宗奇道:“画有画得活色生香的,这书法怎么写得活色生香法?倒要请教。”
高湛笑道:“这有何难?”当即让人磨墨。
墨磨好了,高湛捋袖子站起,又一把将高延宗推倒,自己压在他背上,凑到他耳边狎昵道:“我写在你身上,你是活的,字也是活的,你肤白妖娆,字漆黑透亮,合在一起,可不是一幅活色生香的字帖画?”
高延宗听得咯咯直笑。
高湛让他转身,在他身上找好位置,当真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他书法有一定功底,字展游龙,一点点将高延宗半身写满。越写,越沉迷。
高延宗一动不能动,连呼吸也要听他调停,却觉得不耐烦起来,连声催他。高湛答应了三次,就不再理他。他的笔力越来越遒劲,却又渐渐融入几分妩媚意趣,那不是王羲之笔法,是他自创了。
高延宗半身墨晾干后,已无聊得睡了过去。高湛将他翻了个身,在他后背书写剩下的字。
他边喝酒边写字,等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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