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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未央-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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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在找老太太啊,她身体有点不适,所以让彘儿和越儿代替她来接你,你不要见怪。”景帝道。

他明显是在说瞎话,窦太后身体好着呢。

梁王却真的信了,他紧张的撩袍下榻:“娘她现在怎么样,我去看看她。”

“欸,老三,这车很快,你小心点,”梁王站的不稳,景帝一把扶住他,“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身体疲惫,需要休息,你去了反而打扰她休养。”

“没事就好。”梁王茫然中带点失落的说。

以往窦太后哪次不是恨不得把他在长安留一辈子的。梁王就是性子太直了,居然全盘相信了景帝的说辞,并且没注意到景帝的幸灾乐祸。

九月底,景帝曾到长乐宫与窦太后秘谈,之后窦太后便闭门不出,我和刘彘前去请安,她强作笑容,心中郁郁。那时我还奇怪,为何窦太后得知最心爱的梁王要来了,反而不显开心。 

这回我算是清楚了,休养是借口。窦太后哪里生病,她是被景帝用某个理由说服了,根本不打算见梁王。

窦太后对待景帝和梁王的态度有如云泥,景帝要依靠耍心机才能得到母亲的爱,我不禁觉得他有点可怜。既然窦太后不爱他,他做这么多又是何必呢,有我和刘彘爱他不就够了吗。

毕竟梁王是窦太后最爱的小儿子,景帝没来得及为说服窦太后高兴几日,梁王才三四天功夫的水磨工夫便让窦太后回心转了意。

太傅辞官,又值新年,景帝干脆将我们从书房放了出来。韩说韩嫣等伴读各自回府过年,而宫里,除了去封地的刘荣,平日见不到面或很少见面的皇子皇孙重聚,将永巷闹的鸡飞狗跳。

我,刘彘,阿娇三人一起,也不知捉弄了多少人。

盼了数十天,大雪下过五六场,其间有祭天祭地,祭神祭祖,然后景帝终于闲下来,我们盼到了冬狩。

于是我们忙活起来。马匹,食料,弩箭,侍卫,连围赶猎物用的狗都亲自挑选,可惜当晚兴奋过头,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被拖起来穿衣打扮,塞进马车。

睡了二十里路,醒来发现,准备的东西一件都没用上。

刘彘与我对坐,两人欲哭无泪。

撩开帘子,温暖的车厢之外,是冰雪世界,寒气袭人。只知道是在山间,道旁的树枝上挂满白莹莹的雪,也看不出走到哪儿了,我探出半个身子,前后皆是各式马车排成的长龙,马车两边是红衣黑甲的卫队。也不知来了几个兄弟,各自坐在哪里。

有个红衣甲士看起来有些眼熟,我犹疑了一会,招来另一个骑马的军士询问。

他说景帝和小王夫人他们在车队的前面,与我和刘彘的马车隔了有一段距离。平辈里,阿娇的马车恰好在我们后面。

“马夫,停车,我们要去后面那辆!”我吩咐道。

“殿下,这么大的车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那军士为难的说,却见前面一个卫士令,骑马从山坡上下来,由前往后一个一个的吩咐停车。

我和刘彘不管那么多,车还没稳就跳下去。

“两位殿下!天气冷,你们好歹披件裘装啊。”跟马夫坐在一起的一个宦官道。

我们假装没听见,踩了一脚雪泥,顶风缩着脖子爬上阿娇的马车。

“你们怎么来了。”阿娇惊喜的说。

“长公主姑姑,阿娇姐姐。”我俩喊道。

“哎哟,你们两个小泥猴,把鞋脱了再进来。”馆陶长公主说。

我俩吐了吐舌头,拾起衣角坐到两母女对面。

“阿娇,你穿成这样来打猎?”刘彘看见阿娇的打扮,吓了一跳。

阿娇着一身深红色宽袍大袖,挽起少女式发髻,眉如翠羽,樱唇涂丹,仿佛一朵沾染了胭脂的幽幽丁香。

“你以为我想啊,”阿娇薄怒道,她偷看了一眼馆陶长公主,声音小了许多,“还不是阿母说,我已经长大了,要像个真正的大汉翁主一样,娴雅尊贵。”

“那你不打猎了?”我和刘彘都是一身猎装。

馆陶长公主笑道:“打猎是你们男人干的事,我们女人,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在猎场外给你们喝彩就好啦。”

阿娇对此一点都不赞同,她嘟起嘴,脑袋偏向一边。

“越儿,你觉得阿娇今天好看吗?”馆陶长公主笑吟吟的问。

“很好看。”阿娇乌发披肩,肌肤欺霜赛雪,显出微微赌气的神态。车厢内的气氛,因为有她在,变得完全不同。

“来来来,你坐到姑姑这边。”我有些犹疑,被馆陶长公主一把拉过去,按在阿娇身边,而她自己则同刘彘坐到一起。

“阿娇可是专门打扮给你看的。”

我和阿娇本来像玩伴一样相处,馆陶长公主这话让我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偷瞥了阿娇一眼,我觉得有些晕眩。

“阿母你在说什么呢!阿越,我才不是打扮给你看的呢,绝对不是。”阿娇气鼓鼓的说。

“哎呀,我真不该留在这里,让你们这对刚定亲的小男女碍眼呢。”

馆陶长公主表情促狭。刘彘半晌都没跟我们搭腔,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凝在虚空,表情有些沉郁。

嗯,馆陶长公主本来对我和他都有意,最后阿娇被我抢走,他这样也难怪。

马车停了好一会,馆陶长公主有些奇怪,吩咐家奴去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雪路泥泞,弄坏了几辆马车,刚好附近有家豪门大户,景帝便派人去征用了几辆,车队马上就可以继续前进了。那家仆正说着,马车已经动了起来。

距离狩猎的地方还有半个时辰的路。馆陶长公主说:“听说你们已经跟窦婴学了几年东西了,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这个不识字的人讲讲。”

我便眉飞色舞的跟她讲起我们是怎么用孔子对君子的定义,让一个老学究再也不敢踏进书房半步;怎么以观隐之术察觉一个素日老实的宦者竟有偷窃之行,然后借此整治他;怎么用老子功成身退的观点,哄的一个自大的不得了的武官现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风吹草动都害怕。

阿娇听的津津有味,刘彘也绷不住脸,加入了和我一起自吹自擂的行列。

在连绵不绝的车轮与马蹄声中,车队缓缓驶过那豪族大院。寒鸟惊飞,枯枝摇晃,簌簌落下雪来。山路上野兔,鹿,狍子渐多,马车在一块宽阔的空地停下,中央已经扎满了幄帐。




13

13、猎物 。。。 
 
 
山坡不见丝毫绿意,除了白雪,便是黑色的冻土,落尽黄叶的枯枝直指苍穹。

空地一周置着层层叠叠的藻纹步幔,林风无法透入。令人一时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深春还是隆冬。

景帝,梁王,皇子,诸侯大臣们说说笑笑,骑着高头大马漫不经心的走入山林。我俩背上箭筒,拿起弩弓追上去。

韩嫣韩说两人竟跟着弓高侯一起来了。

几个眼熟的长安贵族子弟一同上前见礼,并自觉的跟在我们身后。再加上景帝指派给我们的军士,和这些少年各自的家仆,我们这群人竟也显得浩浩汤汤。

留下的嫔妃,诸侯王夫人,公主翁主忙于指挥宫人们整理营地,洗刷炊具,等待即将同男人们一起回来的猎物。

我和刘彘落在景帝等人后面,骑马拐入另一条小径。

几队军士持罝网,牵猎犬散入密林。不久,闻得犬声沸沸,灌木沙沙作响,一群群飞鸟走兽被赶出丛林。

猎场上可不管什么君臣,少年们不遑多让,略散开来,纷纷举起弓弩。

适应了一会,我发现射中猎物挺简单。箭矢似乎变成了我手臂的一部分。我仿佛可以感受到铁簇划破空气,刺入野兽体内时的触感。

一个时辰后军士清点猎物,我和刘彘战果差不多,韩嫣略次之。

这让那些贵族子弟吃了一惊,看向韩嫣的眼神不再是疏远和鄙夷。他们落在我和刘彘身后,隐隐围起韩嫣。

“韩公子,你的箭术很不错啊!”一个贵气少年驱使马转向韩嫣。

“何时咱们较量一番。”

“俺以前还以为你只是个像绣花枕头一样漂亮的草包呢,哈哈哈。”一个粗壮少年挠挠头大笑道。

刘彘与有荣焉,挑衅的冲我扬扬下巴。我回望韩说。

在冰天雪地里,韩说裹着厚厚的白狐裘,安静的坐于马上。韩说的箭术其实没有那么差。

我几次余光发现,他用大部分时间认真的追随在我身后,观看我的举动,射箭只是偶尔为之,因此所得猎物不多。这让我有点惋惜。

一直与大家有些格格不入的韩嫣成了众人的中心,韩说抿起嘴唇,眼中升起淡淡的喜色。

韩嫣依旧是眼高于顶的模样,而没有借此良机与贵族少年们打成一片。

一个看不过眼的少年讽刺道:“依我猜测,韩公子这手箭术,怕是在长安街头巷陌,骑白马射金丸练出来的吧。昔日晋灵公以石子击打百姓取乐,韩公子真是青出于蓝。”

我虽然不知道韩嫣射金丸是什么典故,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刘彘专心搜索着猎物,偶尔往韩嫣的方向张望一眼,没有为他解围的打算。

或许在韩嫣心中,这些人对他是爱是恨,是尊崇是贬低,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于韩嫣而言,他们不过是目下的尘埃。

他凤目流盼,漠然的斜睨了那公子一眼,淡樱的菱唇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扬鞭驾马,追上刘彘。青丝飞舞,寒风吹起他宽大飘逸的衣袍,像毛笔在绢帛按下一抹朱红,色彩濡染进雪后空寂的山林。

那少年公子看的一呆,被众人远远甩落在后。

军士们筛选的猎物都太过温顺,正觉得无聊,十几丈开外的灌木丛里拱出一只野猪。

霎时间几十支箭共同指向它。

“你将来要是变成了小猪,我就把你养起来,决不让猎人抓你。”我看的一笑,端着弩在刘彘耳边说。

吹气似乎把他弄痒了,他狠狠摇了摇脑袋,疑惑的看过来。

我笑望着他,他羞恼的扭过头,显然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的对话。那时候他傻傻的以为,自己的名字是野猪的意思,将来会变作野猪呢。

几个军士警惕的握起长矛,时刻准备在野猪突破我们的箭网时,给它补上十个八个血洞。

野猪探出头,耳朵微动,显然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它晃晃黑色的脑袋,后退半步。

刘彘率先扳动机括,一道黑光没入灌木丛,野猪的眼睛立即被激红了,它嚎叫一声,后腿嵌着箭,往我们冲过来。

马群受惊,抛着蹄子后退。

刘彘眼神严肃而锐利。他再度按动机括,箭矢带着风射中野猪的耳朵,并贯着断裂的半片耳朵继续前进,插入斜左方的土地。

野猪剩下半片右耳,凶性大发,速度更快。

十丈,八丈,七丈……

虽然贵族少年们明知卫士会在危险的时候将野猪拦下,但他们处于恐慌,在没有瞄准好之前,匆匆将箭射出。

野猪扎了一身箭矢,都不在要害。

我努力用腿控制住身下不安的踢踏和后退的小马,将弩弓的角度缓缓放低,野猪的动作在我眼中越来越慢。

五丈,四丈,三丈……

一箭从野猪的左眼射入,后脑穿出。另一箭贯穿它的喉咙。

“殿下,中了!”贵族少年们欢呼。

接着几柄长矛让野猪彻底停下。它庞大的身躯抽搐几下,终于倒地。

然而野猪的死没能止住马群的惊恐。

我和刘彘都被狂躁的马儿摔落,跌在干枯的草丛里,惊险的躲闪着马蹄。

韩说死命拉开马匹,卫士一拥而上,将我们与马隔离开来。我将刘彘从地上拉起,拍拍各自身上的草和雪,击掌大笑。

吃罢军士们烧制的鹿肉,下午狩猎继续,直到马车载满猎物。等到回归营地,太阳已快西沉。

贵族子弟们坐上各自家族的马车回家。

不知是在馆陶长公主特意还是默许之下,我,刘彘和阿娇独上了一辆。阿娇在车上抱怨等待实在是无趣。 

我深有同感的拍拍她,穿漂亮衣服干坐着有什么好玩的,打猎实在是有趣太多了。

马车缓缓行驶,我感觉方向似乎有点不对,而且周围也太安静了些。怎么渐渐听不见军士的呼喝声和车龙轧过山路的声音了?

打开帘子,借着雪光,外面是漆黑的树林,而马车前后安静的不像话。景帝他们的马车呢?沿路长长的灯火呢?

“怎么回事!”刘彘凑到车牖前,面色变的难看。

阿娇呆了一下:“我们掉队了?我怎么觉得……这附近……只有我们一辆马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变得细若游丝。

我抽出佩剑,猛的拉开车门,对驾车的人厉声道:“你是谁!”

那人沉默着不发一言。

“快停下,否则杀了你!”刘彘拿剑对准那人的背心。

阿娇缩到车厢最里面。

那人忽而重重的一扬鞭,紧接着便从车驾左侧跳了下去。三匹马突然发了疯似地狂奔,我和刘彘被甩到车厢里。

山路坎坷,车厢颠簸的起起伏伏,我们在里面跌跌撞撞,车内大大小小的陈设也一起翻滚,往我们身上砸。

我生怕手里的剑一不小心便刺伤了刘彘和阿娇,便紧紧将其抱在怀里。

天昏地转,黑暗里也不知磕着谁,碰着谁。

模模糊糊感觉到马车拐了很多弯,走过密集的丛林,因为车厢与树干撞了许多次。而且似乎还涉过几条河。最后马车淌进一条浅浅的溪水里,再也走不动了。

我全身都疼的要命,在晕眩中躺了好一会,勉强站起来。

“阿娇,阿彘,你们有没有事。”

“嘶,我还好。”刘彘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他把剑插回剑鞘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掌。借着窗的月光,他左腕血淋淋的。

我收剑回腰间时发觉自己胳膊上也有一道两寸长的血痕。

阿娇醒来第一直觉是摸自己的脸,等她确认没有任何伤口,才松了口气:“我们在哪儿?”

沉默。

我们三人艰难的从窗棂爬出来。

但见月光明亮,溪流潺潺,反射着雪光。马车躺在一条小溪的岸边。三匹马口吐白沫,气息奄奄,眼看就要死了。

溪水两旁的树林漆黑的像深渊。细微的动静,以及若隐若现的绿光,让我们汗毛立了起来。

我们对视一眼,钻进翻倒的车厢。

此情此景,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说吧。我和刘彘人小力微,无法将车厢翻过来。只好就这样,将车门闭紧,掩住车窗。扎好伤口,找出几块布,三人裹在一起躺着。

夜里,风穿过破损的马车,发出尖锐的啸声。我既害怕有不知名的杀手前来,又害怕野猪或虎豹闻到我们的气息。一整晚都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天光照入的时候,浑身既冷且僵。我觉得很茫然。昨晚的经历就像一场怪异的梦。然而睁开眼睛,我不得不面对这艰难到难以逾越的现实。

阿娇还睡着。刘彘明澈的眸子与我沉默相对。

我们甚至不知此时身处何处,是否仍在长安,离未央宫有多远。也不知道我们究竟为何落入了这般境地。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下去,昨晚那个不声不响的车夫实在让我恐惧。如果停在这里,谁知道先找到我们的是景帝的人,还是打算致我们于死地的人。

“阿越,你说该怎么办。”刘彘问。

阿娇颦着眉,睡的异常不安稳。

“我们只好往前走了。回长安,回未央宫。”

“好主意,可是哪里是前?”刘彘想笑,没笑出来。

我推醒阿娇。这个昔日尊贵的翁主,有一刹那的惊慌。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她得知我们的打算后,抱着双膝缩在马车里面。

整齐精致的发髻披散下来,半掩着被金簪划破的雪白的脖子。

“要走你们自己走,我要等阿父阿母来救我,他们一定会来的。早知道就不来什么冬狩了,我根本不该来,都是你们害的!居然闹成这样。”昨晚的经历实在把她吓到了,以致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阿娇姐姐,我也哪里都不想去,”我抬起她的脸,望进她含泪的双眸,“可如果先找到我们的,是要杀我们的人呢。”

她怒瞪着我,一把将我推的后退几步。

“你们先出去,我要整理衣服!”她一张冻得惨白的小脸,因怒气染上红晕。

我和刘彘来到车外。

究竟谁有那么大能耐,在一整营的卫士护卫之下,在景帝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觉让我们三人脱离车队?

如果他想要我们的命,那么杀手现在是否已经在路上?

可为什么呢?我和刘彘只是两个普通的,尚未之国的诸侯王而已啊。 

离开了未央宫,我竟变得这样无能而怯懦。

冬日的阳光让刘彘眯起眼睛,他踩踏着积雪,沉默许久,忽然对我笑道:“阿越,我们终于来到宫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怎么反而害怕了。”

我低下头,深深吸进冰冷的空气,不知是太冷还是太恐惧,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简直无所适从,让我心慌意乱,想做点什么来摆脱这种状态。

我揪起他的领子,将他按到车厢上:“你说对了,我确实害怕,你看,我的双手在发抖。”

刘彘敛起笑意,孤疑的端详着我。当他不笑的时候,我发觉他不论是面容,还是神态,都已经脱去了幼童的稚气,不像小时候那样圆圆软软,天真柔善。

现在他开心起来会像个普通少年一样笑的灿烂,但这分毫没有减弱他沉淀在骨子里的尊贵与倨傲。

他可以在上一刻与人亲切的谈笑,继而拔剑相向。或者顺序反过来。

而且这两种态度全部发自身心,不掺任何虚假。

冷酷与温情在他心中各安其家,在与人相处时,他可以随时用一种取代另一种,没有任何犹豫和不安。

他此时和我一样惊惶,伪装出的镇静却比我真实。而他瞳中的我,神色焦躁而苍白。我怎么能输给他。

“阿彘,”我放开他,“打我一下,这里。”我僵硬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狠戾的一拳击中我的左脸。

我摔倒在雪地,嘴中腥甜,脸上的疼痛似乎赶走了恐惧与无助带来的麻木。

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

我抹去嘴角的血爬起来。

紧接着一拳再度袭来,我顺势抓住他的拳头,将他往后一拖,趁他失去平衡,右肘将他压制在地。

“够了?”刘彘扬扬眉毛。

“够了。”我将刘彘拉起来,对他笑道:“我们一定可以回去。说不定可以在阿父找到我们之前,先回到未央宫,吓他们一跳。” 

“不知道昨晚那车夫摔死了没有,”刘彘恨恨道,“当时要是不跟他啰嗦,一刀杀了他,就不会被马车带到这么个,”他脸上几道血痕,抬头四顾,“荒野了。”

这是一块辽阔起伏的雪原,一条小溪闪着冷冷的金辉,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流淌。大地被雪覆盖,雪地中央有一小片一小片的树林,树林之外,仍是雪地,没道路,也没有任何人烟。

“我们要往哪儿走?”刘彘吐着白雾,裹了裹大氅。

我指着溪水来的方向:“西边。”

“你确定?”

我点头。

我们割了两块马肉,包裹起御寒的衣物,开始启程。

一个丘陵后是另一个丘陵,一座山后是另一座山。太阳渐渐到我们前面,暖暖的橙色铺遍雪地。我们仿佛一点都没有前进,又仿佛其实是在后退。

疲惫,饥饿,没有尽头的雪地,将意志一点一点的消磨。

“阿越,我们要走多久啊。”阿娇第无数次的询问。阿娇一个十几岁少女,能咬牙坚持到这种地步,不哭不闹,已经很好了。

“三天,三天就到了。”我肯定的说。虽然除了前进的方向,其他的我什么 
 13、猎物 。。。 
 
 
也不知道。

寒风刮的我脑袋疼。每吸一口气,嗓子就被割裂了似地。

原本冬季对我们而言,只是有雪可玩的季节。雪原仅仅是美景。狩猎不过是游戏。但现在,每一样都可致命。

究竟是什么让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我们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子弟,而现在,对于漫长的道路,沿途的风雪,以及树丛的猛兽来说,我们只是三个普通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更新计划,周二,周五,周六。
PS;问个有关朝三暮四的问题。
大家是喜欢一周六更,每次两千字,还是一周三更,每次四千字?




14

14、2728 相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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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不停的发着脾气。

柔软的青丝履堪堪让她坚持到走完半里地。脱履一看,珍珠一样的脚趾被冻的青紫。我给她的脚裹上狐皮,又垫进厚厚的帛布。她强忍着坚持。

我和刘彘因为要骑马,所以穿着高筒靴(鞾),就这样,也渐渐浸进雪水,先是细针扎似地刺痛,接着整只脚落地艰难,再之后膝盖以下冻的又冷又木,踩在地上,感觉不出脚下是雪地还是泥泞。

不停的摔倒,不停的爬起来,三个人都狼狈之极。然而每次觉得再也走不动了,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便觉得如芒在背。只有前进能让我心安。

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也只有前进。

我无法忍受自己什么都不做,只等别人来救援。我相信景帝一定会来救我们。然而心中的某个角落,却发出质疑,倘若他不来呢。宫里的人昨晚便应该发现我们失踪了。如果快的话,中午便应该能找到我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来?

景帝有十几个儿子,他连刘荣都不要了,少了我和刘彘,也不算什么吧。

刘荣离开那天,监视他之国的上百军士,和景帝温和欣悦如常的神态,在我眼前浮现。

我摇摇头,让自己忘记那荒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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