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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未央-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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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让自己忘记那荒谬的想法。往前!每走一步,都离未央宫近一点。

孤独的鸷鸟掠过白惨惨的浮云。天空湛蓝而高远,无边无垠的蓝仿佛凝固了似地,笼罩住雪地渺茫的边际。将缓慢前进的我们,如蝼蚁一般碾压在雪中。

傍晚我们背靠一块巨岩,在林边清理开冻雪休息。

为了点燃篝火,我磨出一手血泡。

没有锅,湿柴冒着呛人的烟雾,烤的半生不熟的马肉难以下咽。阿娇咬了几口就丢下了。我和刘彘又何尝有胃口。忍着恶心填满了肚子,继而含雪当水,齿颊冻得麻木。

地面铺了四五层兽裘,仍然挡不住入侵的寒气。卧在我身边的阿娇长发尽数披散,仿佛这样可以暖和点似地。她紧皱着眉,红润的嘴唇冻失了颜色,脸颊白的近乎苍青。

刘彘守上半夜。

被他叫醒的时候,我猛然看见他背后的火堆外几对绿油油的眼睛。竖立的瞳孔中只有食欲。

刘彘浑身紧绷。他只要略一退缩,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兽便会扑过来。我拿起弩弓,接替他的位置,他放松下来,对我苦笑。

不过是一天工夫,他瘦的眼睛都大了,墨黑的瞳映着跳动的火焰。

漫天星幕垂落四野,璀璨绚丽的仿佛七月初七,我与刘彘出生的那一天。如果我们的性命在此终结,如此美景,黄泉路上,也算有个念想。我胡斯乱想着让刘彘睡下,自己则缩靠着树干,拿起弩弓与那不知名的兽类对峙。

阿娇白天用抱怨和生气掩饰软弱,强装若无其事,在梦里却忽然大哭了出来。疲惫的刘彘不安的辗转反侧。我将滑落的羔皮大氅给两人掖好。

那几只兽畏惧火堆与箭矢,徘徊到快天亮,终于念念不舍的离去。

次日,我们的体力比昨夜睡下前还糟。

包袱沉重的像一堆岩石。马肉实在吃不下许多,腹内又饥饿难忍。

我们在树干上刻下‘往西’的字样后离开。

走了约莫半里,阿娇忽而停住脚。她披着大氅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眶里溢满泪水。

“我再也走不动了!”她大声说着,跪在雪地里,双手捂脸,嘤嘤哭泣。

我们也不过是垂髫的年龄,哪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刘彘看的眼睛一红,差点被她带的哭了起来。他掩饰的擦擦鼻子。

“阿娇姐姐,我背你吧。”我将包袱交给刘彘一人承担,将阿娇从地上拉起来,拍净她膝上的雪。

脚在雪里陷的更深,前进的速度愈加缓慢。

刘彘担忧的几次回望我。

背上的阿娇似乎不太对劲,她的身体有些烫,脸庞嫣红,竟是发烧了。可不论是刘彘还是我,都没有任何办法。

“阿越,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阿娇喃喃的说着胡话,“你肯定不会。”

她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我与刘彘相视再度苦笑。

我告诉阿娇需要三天,是因为按常理,景帝最迟也会在三日内找到我们。

中午,双腿越来越麻木。呼吸是那样艰难,每吸进一口气,肺便疼的厉害。我抬头,苍白的日光与雪地连成一片,霎时间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刘彘一样早已支持不住了,他腿一软,跪倒在我身边。“阿越,你怎么样。”他的嗓子嘶哑。

阿娇从我背上滚落进丘陵的一块凹陷,人事不知。

“阿彘,有人在跟踪我们。”我没有力气站起来,阳光透过厚薄不均的云层,光芒炫目。

“我昨晚感觉到了,大概有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会是来救我们的人吗。”他像是被包裹压的不堪重负,双手撑地对我说。

“更像是来杀我们的。但为何一直不下手呢,难道他们觉得胜不过两个小孩?”我讽刺的笑道。

刘彘摸了摸弩弓:“也许他们想看我们死在路上。这样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因为阿父的人马一定会来,就算阿父不来,我们总能走回未央宫。所以这两件事的任何一件实现之前,他们便会动手。”我说。

刘彘按着膝盖站起来道:“他们出手,也就说明我们快可以回宫了。”

“但我们不能等到那时候,否则情况更加不利。我们得在还有力气之前把他引出来。”我艰难的笑笑,对他伸出手。

不需详细讨论该怎么做,我们早有十足默契。

他将我从雪地里拉起来。

下午,飘起了雪。我背着阿娇,三步一歇。视线内一片茫茫。

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一个两人高的浅浅洞穴。

傍晚遭到一只野猪的袭击。它从火堆的间隙冲进来,我们来不及瞄准,只射中它的皮肉。刘彘被野猪撞翻,右胳膊几乎不能动了。

箭上抹的毒让野猪的速度慢下来。我们忙乱的用尽弩弓里最后一支箭,也没有将它射死。

我丢下弩弓抽出佩剑。

野猪发着狂再度冲向刘彘,我追上去,举起剑,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刺下。

若要偏一点,剑就会从它脖子上的厚皮划过;若是浅一点,它会被疼痛刺激的更加狂躁。然后一切就结束了。刘彘会被它撞断脖子,而我和阿娇同样绝无幸理。

剑刺破野猪的硬皮,仿佛从肌肉的缝隙之间滑过一样,顺畅的穿透它的脖子,将它钉在地上。

两人一同软倒在地,我简直不相信自己一瞬间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场惨胜。我手臂的伤疤开始渗血,刘彘不仅右手,连左手也抬不起来了。

艰难的散落的柴火堆好,吃下半生的马肉,面对难熬的第二夜。

以这样的状态,再过两三天,不,或许明天我们就会死在这片雪地上。

在守夜时,我们双双睡着,谁也没记得喊醒谁。早晨醒来,是更加严重的饥饿,寒冷,疲惫。我庆幸的发现自己耳朵鼻子俱在,而熄灭的火堆之外,昨天血糊糊的野猪被野兽吃的只剩残渣。

阿娇没有醒。我为她盖上大裘,丢下包袱,与刘彘互相搀扶着上路。

希望今天以内,我们能活着找到人烟,或者被景帝的人找到。这样我们才能回来救阿娇。若是带上她,我们连五十丈都走不了。

我憎恨这种无力感。

尚未踏出小树林,一支箭飕的从我和刘彘之间穿过,插进一棵光秃秃的树干,积雪扑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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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该来的总归要来,我们缓缓转过身。对方有四个人,两个红衣黑甲的大汉军士,一个平民模样的中年人,和一个少年。

“两位殿下,属下总算找到你们了。”为首的军士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们略微一愣。

“殿下,你们已失踪近三日了,快随属下们回宫吧,”他似乎看懂了我们的质疑,解释道,“属下隶属南宫卫士营,这两个是熟悉路的当地人。我们顺着殿下们留的标记找来,其他搜寻的人也会很快赶到。”

“对了,阿娇翁主呢?难道她……”那军士露出悲戚之色,前进一步。

我们后退一步。

刚才那支箭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按着剑柄,当我们是傻子吗?

“阿娇翁主还好。你们且等一等,寡人和胶东王有话要说。”既然他愿意演戏,我便尝试着命令道。

“两位殿下,请速速启程吧,皇上和窦太后都非常挂心。”那军士往前走着,脸上的凝重却渐渐变作笑意。另一个军士左胳膊耷拉,似乎受了伤,是那晚的车夫吗?他显然不觉得我们会对他的上司产生威胁,因此没有投来任何关注,而是略显警惕的张望四周。

我和刘彘强作镇定,不着痕迹的后退。

“阿彘,现在只有分开逃跑,我们之中才有可能活下一个。”

刘彘欲言又止。

为首的军士渐渐逼近。靴子一步一步的将雪踩实。

“没时间了,趁他们还没有认真起来,阿彘听我说,”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指向他身后,“我数到三,你往南逃,大家听天由命。若两人都活下来,那么长安再见。”

“那你……”他迟疑的说。

我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脸:“我当然是往北。如果活下来的是我,一定将这些人活剐了给你报仇。你也一样。快走。”

“一……”

刘彘抿着唇,就是不肯动。

“二……”那军士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我指向他背后的南方。

他那即使面对野猪的獠牙时仍跳动着火焰的双眸,渐渐沉下温度,变得深暗。他深深望着我,后退一步,略略转身。

“三!”

我拔出剑,朝那几个人冲去。为首的军士来不及张弓,索性不用弓箭,气定神闲的等我接近,继而飞起一脚踹过来。

他的靴底坚硬无比,又踢在最柔软的肚子上,我感觉整个内脏都移位了,痛到极致反而没有知觉。我七荤八素的从半空落下,蜷缩身子半晌没法动弹。要不是里面穿着狩猎的铁甲,怕当场就死了。

紧跟我之后的是刘彘。

他竟然没有逃。

然而他实在是有勇无谋的让我不忍心看。

刘彘太过急躁,连佩剑都没来得及抽出,便被那军士用青铜剑身击在左臂,我几乎听到了骨头的断裂声。他重重的和我摔在一起。

“不是要你逃走吗!”我擦净脸上的血,咬着牙嘣出几个字。

刘彘抱着胳膊疼得几乎抽搐,仍咧嘴笑道:“小时候你就用这招骗了我。你说一二三大家一起跳,结果你先跳了。你以为这次我还会上同样的当?我有那么傻吗。”

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歪他那张笑脸,生死关头是小孩子置气的时候吗。

“两位殿下为何要逃呢。”那军士持剑笑道。

虽然躲无可躲,我还是尽力往后挪了一点,怒目而视:“你不是父皇派来的。”

“喔,看出来了?你们这种被珍馐佳肴养大,没受过一点苦的贵族,居然有点脑子。”他再度轻松闲适的将我狠狠踹飞。

撞到树干,掉落的雪几乎将我掩埋。

那军士停止了虚假的笑容,露出真正的厌恶之色,“错了,应该说,不愧是大汉皇子,奸狡狠毒。”

他把剑重重顿在地上:“真没想到,你们在生死关头,居然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啧啧。我本来可是很期待你们兄弟相残的丑态。”

发梢的雪粉融化成冰水,从我睫前滴下。我眼睛一眨不眨,捂着小腹蜷缩在地,咬牙将血咽回去,紧张的注视他一举一动,握着剑柄的骨节发白。

“为什么这样恶毒残酷的你们,居然也有兄弟之情可言。”那军士暴怒的毫无理智,“可如果你们懂得兄弟之情,又为何视他人之命如草芥!”

“我认识你了。”我脑中灵光一闪,“你和那个犯盗窃罪的宦者长的很像。”

“他是我哥哥。你们害死了他,我正是来报仇的!”他拔起剑,刺向我胸前。

我横剑抵挡。他正值壮年,我还不到十岁,我若能挡住他,还真是个笑话。然而他不急着置我于死地,而是缓缓地将剑越压越近。

“那宦者不是因为盗窃宫廷祭祀器物,被诛三族了么。你既是他弟弟,为何还活着。”我咬着牙道。

“我很小就因为家中贫困,被过继给别人了。但那家人根本不管我死活,只有他一直照顾我。这种穷人的事,你们自小养尊处优,怎么会懂!”

“我可以在你们从马车里出来的那一刻杀了你们,但我没有。我想让你们高高在上的皇子,像普通人一样,不,像狗一样死在没有食物,没有御寒之物的冬天的荒野。”

“你以私殉公,违背自己的职责。你不是南宫卫士吗?”

那军士听了此话,更是笑得狰狞:“你们为了玩乐,便害死了我唯一的哥哥。身为皇族,可以不爱惜百姓。我身为大汉军士,为什么不可以杀你们?你们死在我剑下,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玩乐?”我吃力的品味着这两个字。

剑尖划过我的佩剑,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继而穿透铁甲的缝隙,扎进胸口。冰冷的触感仿佛直达心脏。

“住手!”一旁的刘彘颤抖着拉开弩弓,对准那军士,“再不停手我就放箭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试下新的更新时间。
周二,周三,周五,周六,周日。字数两千+。




15

15、2930 乳牙 。。。 
 
 
29
那军士哈哈大笑:“诈我?你们的箭昨天晚上就用完了吧。而且以你双手的伤势,能打开弩弓的机括?好,你们兄弟情谊既然这样深厚,我就让你就先看着他死,再下去陪他。”

他握住剑柄,凝固的笑容尚未消散。

黑芒转瞬即逝。

一朵血花在胸前绽开。当然,并非我的。

那军士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手鲜红。

又是接连几道黑芒,他身后的三人没能作出反应,便一一倒下。

那军士被疾射的箭势拖行,仍奋力在我胸前铁甲上划过数寸长的白痕,终于带着不甘倒下,剑坠入雪地。

“真蠢,昨晚对付野猪,弩弓是真的没箭了,可我还有袖箭啊。就算阿越没杀死野猪,我也不是徒手就戮的。”刘彘丢下作掩饰的弩弓,回头道,“阿越,你有没有事!”

“放心,咱们对练的时候,你踢的不比这个轻,我挨揍的经验丰富的很。你呢?”我抹了把脸,袖子上一团污红。

“这边断了,碰都不敢碰。”刘彘的左臂无力的垂着,“被野猪拱伤的右臂还好。”他小心的从左腕取下袖箭,瞄准那倒地的军士,防止他暴起。

我捂着肚子拄剑站起来,强压下喉中腥甜。

内脏仿佛被抽走,换成一堆尖锐冷硬的石头,随呼吸而起伏而麻木的钝痛。我在幻觉中听到它们互相摩擦的声响。

然而消除了三天来时时刻刻挂在心头的隐患,想到未央宫就在前面,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你既然对我们如此了解,为何却又全盘相信了我们所说所作的一切?”那军士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我轻轻踢了踢他的身子,箭伤处因他急促的呼吸冒出一连串血泡。

与两个成年军士相比,我和刘彘实在是弱小的不像话。正面对敌必然无法取胜。

欺骗,从第一天晚上便开始了。

那晚,火堆之外的野兽虽然对我们虎视眈眈,却动作踌躇。我便猜到,或许它们防备的不止是火焰和我们手中的箭,还有另一个方向的攻击。

途中微小的细节,更让我肯定,安排这项计划的人,正在背后盯着我们。他从我们的遭遇中享受到足够的乐趣后,便会举起屠刀。

我与刘彘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开始半真半假的表演着绝望与无助。

被野猪袭击,弩弓的箭矢用尽是真,刘彘束手无策,坐以待毙是假。对方错以为我们再没有其他武器,才敢放心靠近。

疲惫是真,累到难以行动是假。这样会保证他在我们真正失去体力前动手。

受伤是真,重伤是假。刘彘表现出一副失去武器,又再难行动的样子,让他放松警惕,专心对付我。在我再无半分还手之力时,他得意的靠近,接着,被忽略的刘彘手中的袖箭才是真正的杀招。

不过我让刘彘离开,却不完全是演戏。

“阿越,你刚才表现的那么真实,要不是小时候被你骗过,我差点就走了。我若真的独自逃走,你会恨我吧?”刘彘心有余悸的埋怨道。

我笑道:“怎么会,你当时要是逃走了也好,就不必两人一起冒险了。那两个平民不像与他们一伙的,受伤的车夫追不上你,我拖住地上这个,你逃生的可能性很大。”

“你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就算苟活又有什么意思。”刘彘不屑的撇撇嘴,他走到那端,给车夫和平民补上一剑。 

不知是怎样的怨恨支撑着他,脚下中箭的军士死死瞪着我:“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这句话异常耳熟,似乎传奇话本里,被杀的好人通常对恶棍这么说。也许此时我应该笑一笑。

“为什么。”我从善如流的回应他。

“我哥哥目不识丁,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还父亲的赌债,免得一家人被官府判做奴隶,为了让我们一大家人可以活下去而已。”

“你们这些贵族,你们的一切,都来自百姓的供奉。百姓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来供养什么都不做,只知享乐的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肆意杀人,诛我三族。就算我杀不了你们,将来也有别人!”他用生命凝聚的恨意如有实质。

军中是不是该灌输一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了?

我冷冷的质问:“他所偷窃的是祭天的器具和黄金,祭天之物,怎可亵渎。父皇只诛他三族,已经很仁慈了。偷窃难道没错吗?偷窃祭祀用具不该死吗?你哥哥偷窃被诛,难道是发现他偷窃的我们的错吗?”

“你为了给区区一个宦者报仇,妄图杀害两名诸侯王,一名翁主。你有没有想过,被发现之后,你的九族都会因你死?”

他目龇俱裂,面貌扭曲,箭伤渗血,染红了一大片。

“你说出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家留一个旁支。”一个小小的军官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虽然可能有运气成分,但说他背后无人,我是难以相信的。

他闭口不言。

其实他一开始说的没错,我和刘彘不在乎那宦者是否偷窃,指出他藏匿的行为,看他慌乱恐惧,确实是为了好玩,以及练习太傅所教的知识。

我们从没考虑过那些被捉弄过的人的后果,也不需要考虑。景帝是天子,我们是天子的儿子。庶民的喜怒哀乐,乃至生死,与我们何干。

然而没想到的是,我和刘彘仅仅是一时兴起之举,便招致一个小民的这么大的怨恨,甚至几乎置我们于死地。更不解的是,他竟想以我们的命祭奠家人,难道几个小民的命有我们尊贵吗?

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然而也无法忽略他的憎恨。

我举起剑,打算了结他,却被刘彘打断了。

“阿越,那个少年被我射中了,居然没事。”

他递给我一个金属带扣,上面是匈奴贵族常用的纹饰,中间一个新鲜的锥痕,来自刘彘的袖箭。

“我去看看。”我抛了抛带扣,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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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昏迷中的少年被刘彘拖到一块干净的雪地。

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眉色略浅,双目紧闭,鼻梁挺拔,唇色青白,乌发带着极浅的卷儿,柔顺的贴在颊上,肌肤与雪几乎难以分辨。

五官深刻而不粗犷,肢体修长有力,倒像个异族马背少女。

但不论是头发样式还是衣着,都与汉人没有两样。若非因那带扣,事先认定了他是匈奴人,谁也不会觉得他来自外族。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忘却疼痛。

那匈奴少年渐渐醒来,迷茫的睁开眼睛:“小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挣扎起上半身要后退,但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只是勉强扭动而已。

“二叔,二叔你怎么样了!二叔!”他用熟练的带长安腔的汉话对躺下的两个人大喊,“你们把他怎么样了?”神态动作也与土生土长的汉人没两样。

“你是匈奴人?”我面无表情的抛着青铜带扣。

“还给我!”那匈奴少年听而不闻,在地上扭动着,怎么也挣不开绳索。

我揪着他的衣襟半提起他,痛殴一拳。

他嘴角渗血,倔强的瞪过来。

我连着几巴掌重重的扇去。与刘彘对练几年,我已能拉开一石弓,右手力气并不小。

那匈奴少年一张漂亮的脸肿的不成样子。

那边躺着的二人身下浸染出的红雪,让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声音由低不可闻渐至声嘶力竭:“你们,你们杀了我二叔!”

侮辱,震惊与悲愤似乎激发了他潜藏的匈奴凶性,他瞪着我的眼神就像一只狼崽子。

刚对付完地上的几个,这样小小的獠牙对我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反而激起了我将他揍服的欲望。我狠括他一巴掌,冷冷的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大汉?” 

他从地上弹起,额头不要命的顶过来,恨不得生生从我脖子上撕下一块带血的肉。

愤怒的人力气虽大,却无章法。我没有躲闪,在他力道即将用尽时,抬起膝盖撞击他的下颚。

他似乎咬到了舌头,闷哼一声坠回地面,冻的青白的唇被血濡湿,陷入微微的晕眩中。

我一脚将他踹清醒。几年在教场跌打滚爬以及与刘彘对练的经验,让我熟知怎么样可以让人疼痛难忍。于是将手段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招呼。

他一开始硬挺着身子不躲,怒斥我们不是人,接着在暴风骤雨般的疼痛席卷之下,变成没有理智的胡骂;后来体力用尽,狼狈的堪堪躲闪;最后连躲都不敢躲了,看起来要哭不哭的,缩起身体,只余细微的呻吟。

因为越是他所想要掩盖的地方,我会越用力的去揍,去踹。

他无所适从的由一只狼崽子变作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双手捂着脸,蜷缩着腿,又因毫无理由的暴力,不敢彻底把自己遮掩起来,而是露出最柔软的肚皮。

“回答我。”我有点气息不匀的揪起他。

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彻底躲开,低头逃避我的注视似乎可以让他减轻畏惧,但眼中的恨怎样也无法掩饰:“我本是匈奴人,不记得为什么,四五岁的时候孤身出现在边关,被一对汉人夫妇收养。他们待我如亲生儿子。三年前他们迁居到长安附近,我就跟着过来了。”

“很好。”柔顺是个好的开始,即使并不纯粹。

我从靴筒里抽出用来给动物剥皮的匕首,锋利的刀尖深深浅浅的从他的心脏升至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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