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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分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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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苷隆!�
“我一向对古生物学怀有浓厚的兴趣。”
“这让我觉得吃惊,我实在看不出一位游记作者为什么会对古生物学有兴趣。”
奥利芬特优雅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上唇边缘,说道:“马洛里博士,在我看来,‘记者’是个很模糊的概念,这份模糊对我很有用处,有这个身份我就可以去进行一些非同寻常的调查。我的兴趣本来就很宽泛,只是都不求甚解。”奥利芬特摊开双手。“我尽我所能,想做些对真正的学者能有所帮助的事情。不过能在地理学圈子里占据这么重要的核心地位,我也怀疑自己并非实至名归。不过您要知道,出于偶然事件获得的声誉其实也都会有它的代价。”
“我得承认,我对您的作品并不熟悉。”马洛里说,“我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国外,很多新作都没有读过。听您的意思,您的作品好像是受到了公众的热烈欢迎,获得了很大成功吗?”
“我说的,其实不是书,”奥利芬特说。他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觉得有意思。“我在东京时,赶上使馆发生了意外,那是去年我在日本时候的事儿。”
“我记得是有一帮人攻击了我国使馆,对吗?是不是还有一位外交官因此受伤?当时我还在美洲……”
奥利芬特犹豫了一下,然后弯起左臂,把衣袖撸起来一些,又解开洁白的衬衣袖口,露出左腕外侧一道暗红色伤疤,像是被刀划伤的。不!应该不只是划伤,那伤口像是被刀砍得很深,伤到了肌腱的样子,马洛里这才注意到,奥利芬特左手有两根手指一直都是弯着的。
“原来受伤的就是您!劳伦斯·奥利芬特,东京使馆事件的英雄!现在我想起来了!”马洛里摸着胡子说,“您真应该把这事儿写在名片上的,先生,如果那样我一下就会想到是您了。”
奥利芬特把衣袖恢复原样,看上去稍微有些窘迫。“把日本刀留下的伤疤记在名片上,会让人感到奇怪……”
“您的兴趣的确非常广泛,先生。”
“有时候,人总是免不了会惹上一些麻烦,马洛里博士。我在当时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我们国家的利益。我想,您本人对于同类的处境肯定并不陌生。”
“我想我没完全听懂您的意思……”
“路德维克教授,那位已经过世的路德维克教授肯定曾遇见过类似的麻烦。”
马洛里听懂了奥利芬特的暗示,他冷冰冰地说:“先生,您的名片上说,您是一位记者,而这种事情并不适合跟一位记者讨论。”
“您所保守的那个秘密,恐怕已经有太多人知道了。”奥利芬特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蔑。“您的怀俄明州探险队所有成员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们有十五个人,有些人的口风根本就没有您希望得那么紧。路德维克手下的人也都完全清楚他的秘密活动。而那些安排这些事情的人,以及给你们指派任务的人,当然也知情。”
“可是先生,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调查了路德维克的谋杀案。”
“您认为路德维克的死,跟他……在美洲的活动有关?”
“正是如此。”
“在继续讨论之前,奥利芬特先生,我必须搞清楚您的立场。当您说‘活动’的时候,您指的到底是什么事?我希望您坦诚相见,先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好吧,”奥利芬特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我刚才说的,是指有官方机构说服了你们,让你们走私连射步枪给美洲野蛮人的事情。”
“您说的官方机构,具体是指……”
“皇家科学会下属的自由贸易委员会,”奥利芬特耐心地说,“按照官方说法,他们的存在是为了研究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关税、投资之类的问题,但我担心他们的野心早就已经超过了这个授权。”
“自由贸易委员会是合法的政府机构。”
“马洛里博士,您所做过的事情从外交立场来看属于暗中向不列颠帝国未宣战国家的叛军输送武器。”
马洛里很生气地说:“您这么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非常反感我们……”
“您别误会,我反感的是走私枪支的行为。尽管在我们这个世界上,这种事从来都没有绝迹过。”奥利芬特又在留意周围,以防有人偷听。“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应该由一群自命不凡的狂热者去做,他们还自以为在外交上做出了多大贡献似的。”
“也就是说,您反感的不是武器走私,而只是不喜欢业余人士参与?”
奥利芬特直盯着马洛里,但是并没有反驳。
“看来您是打算让专业人士登场喽,奥利芬特先生?也许您亲自上阵?”
奥利芬特探身向前,手肘按在膝盖上说:“马洛里博士,一家专业的情报机构绝不会对自己的成员不管不问,任由他在伦敦市中心被敌方特工清除。我必须得提醒您,先生,您本人的处境已经非常接近于这一步。不管您的任务完成得多么出色,自由贸易委员会都不会再为您提供帮助。他们一直都没有提醒过您,您的生命正面临威胁。我说得对吗?”
“弗朗西斯·路德维克是在一家地下鼠场的斗殴中丧命的。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事情发生在今年一月——仅仅五个月之前。当时路德维克刚从得克萨斯回来,他在那里为卡曼切部落的战士提供连射步枪,由你们的贸易委员会供货。在路德维克被杀的当晚,还有人试图谋杀得克萨斯共和国的前总统。豪斯顿总统死里逃生,而他的秘书,一位英国公民,却在当晚被人用刀残忍地杀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您是说,您怀疑得克萨斯人杀死了路德维克?”
“我想,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伦敦这边可能的确很少有人知道路德维克的所作所为,但是对那些不幸的得克萨斯人来讲,根本就不难猜想。他们总是会从同胞的尸体上取出英国制造的子弹。”
“我不喜欢你的解释。”马洛里说,他觉得胸中正在慢慢发酵着一股怒火。“事情很简单,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枪,这些人就不会帮我们的忙。如果没有那些晒延人,我们现在挖掘出的化石可能需要挖好几年……”
“您的解释,恐怕难以说服得克萨斯游击队战士,”奥利芬特冷冷地说,“甚至很难说服伦敦的小报记者……”
“我也没打算跟报界打交道。我现在已经后悔不该跟您讲话。很明显,你绝对不是自由贸易委员会的朋友。”
“我对自由贸易委员会早已了如指掌。马洛里博士,我今天来只是为了提醒您可能有危险,而不是想找您打探什么消息。今天说的话太过于直接,不过我也别无选择,由于贸易委员会的错误,您本人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威胁。”
他的话很有说服力。“您说得有理,”马洛里承认,“听了您的话,我的确已经提高警惕,为此我想感谢您。”他想了一想,又问:“可是,皇家地理学会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在这件事里面,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一位充满警惕性和洞察力的旅行者完全可以用追求科学真理的态度服务于自己的祖国,”奥利芬特说,“地理科学会长期以来一直是政府重要的情报信息来源,无论是地图测绘,还是设定航线……”
马洛里抓住了话头,问道:“奥利芬特先生,难道在你看来,他们就不算‘业余’吗?他们不也是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扮演着暗中行事的角色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奥利芬特干巴巴地回答说:“他们是我们的业余情报人员。”
“但是请问,确切地讲,又有什么区别呢?”
“马洛里博士,最直接的区别就是自由贸易委员会的业余情报人员正在面临被谋杀的危险。”
马洛里靠在椅背上,不满地咕哝着。也许奥利芬特的阴谋理论的确是真的。路德维克曾是他的对手,他最可怕的敌人,这个人的突然死亡让马洛里一直都觉得有几分蹊跷,好像这么好的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偶然发生似的。“那么,你所说的得克萨斯杀手长什么样子?”
“目击者说,他个子很高,一头黑发,体格健壮,戴着一顶宽边帽,穿一件浅色长大衣。”
“不会还有一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吧,就像出入马场的骗子手们那样,脑袋上有个大鼓包(马洛里指指自己额头),衣兜里藏把小匕首?”
奥利芬特的眼睛瞪得老大,他轻声惊叹道:“我的天哪。”
马洛里突然感觉好极了,让这个总是处变不惊的资深间谍吃惊使他产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就那小子,拿刀扎了我一小下,”马洛里拖着苏塞克斯长腔说,“就是德比日那天,在赛马场附近。他是个非常凶狠的小坏蛋……”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他放倒了。”马洛里说。
奥利芬特瞪视着他,接着哈哈大笑道:“马洛里博士,您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您也是啊,”马洛里顿了一下,“不过我得坦白告诉您,我并不认为那家伙是冲我来的,他当时还带了一个女人同行,一名风尘女子,这两个家伙在欺负一位贵妇人……”
“讲下去,”奥利芬特催促着,“这件事非常有趣。”
“恐怕我不能讲太多,”马洛里说,“这位女士,碰巧还是位大人物。”
奥利芬特平静地说:“先生,您保守秘密的能力让您无愧于绅士之名。不过,被人持刀袭击这并不是一件小事,难道您没有报警吗?”
“我没有。”马洛里回答着。他看到奥利芬特那副故作镇静的表情,觉得非常有意思,“也是为那位女士考虑,我不想把她的名字告诉警察。”
“也许,”奥利芬特猜想说,“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有人设计好了,就是为了让您卷入一场莫须有的赌场争端,就像当时他们设计陷害路德维克一样一你肯定也记得,他是在鼠场丧命的。”
“先生啊,”马洛里说,“我刚才说起的女士可不是别人,而是埃达·拜伦。”
奥利芬特的身体僵住了:“您是说,当朝首相的女儿?”
“正是她本人。”
“难怪!”奥利芬特说,他的语调里面突然多了一丝轻快。“可是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们周围有那么多人都跟埃达·拜伦有几分相像,因为我们这位差分机女王也是时尚界的女王,成千上万的女人穿衣服都模仿她的样子。”
“没人给我引见过拜伦女士,奥利芬特先生,但是皇家科学会开会的时候,我的确见过她本人。我也听过她关于差分机数学原理的演讲。我没有认错人。”
奥利芬特从外套里掏出一本皮面笔记本,又打开一支水笔:“请跟我讲讲,当天发生的事情。”
“您可以严守秘密吗?”
“我答应您。”
马洛里真实地讲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他尽可能仔细地描述了袭击拜伦女士的那两个人的外貌,以及当时的具体情况,但是并没有提到那个装着法国差分机打孔卡片的木盒。马洛里把这个当做他与拜伦女士之间的秘密,既然她已经托付自己保管这件奇怪的东西,他就把这个当做一件神圣的义务。现在,这盒卡片已经被他用白色亚麻布包好,跟其他的珍贵化石一起保存在应用地质学博物馆的私人橱柜里,等着他进一步查明真相。
奥利芬特合上笔记本,收起笔,示意服务生添酒。服务生看到马洛里在座,就给他送上一杯哈克巴夫,给奥利芬特来了一杯粉红色金酒。
“我想介绍我的几位朋友给你认识,”奥利芬特说,“中央统计局保存着非常完整的犯罪分子资料,人体测量学数据和差分机图像之类。我希望您能指认袭击你的人和他的女同伙。”
“很好。”马洛里答应着。
“此外,还应该为您配备警员,提供保护。”
“保护?”
“当然不是指派普通的警察。我们会安排特别行动部的人,他们非常可靠。”
“我可不想让警察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马洛里说,“别人知道了,还不一定会说什么呢!”
“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人们从报纸上看到您也在某一条小巷被人开膛破肚的消息,那时候会怎么说?两位研究恐龙的知名学者全都莫名其妙被谋杀,报纸肯定会疯狂渲染的。”
“反正我不需要配什么保镖。那种小虾米根本吓不倒我。”
“他也许的确是个小角色,但我们至少应该搞清楚,要是您能指认他的身份就好了。”奥利芬特轻轻叹了一口气,“当然,对我们这个大帝国而言,这些好像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但是在我看来,其中至少牵涉着一些为钱卖命的人;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英国人跟伦敦的外国势力勾勾搭搭,必要时,这些人也会出手;最后,还有那些暗中协助他们的美国难民。”
“你怀疑,埃达女士也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了吗?”
“不,先生,我并不这样认为。你可以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你看到的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埃达·拜伦。”
“这样说来,我觉得事情就已经完结了。”马洛里说,“如果你告诉我说此事关涉到埃达女士的安危,我可能会同意你采取任何手段。但是目前我觉得我完全可以冒一点儿风险。”
“当然,决定权完全在您。”奥利芬特冷冷地说,“也许现在的确为时过早,还没到采取那么极端做法的时候。您留着我的名片呢,对吗?有情况请随时通知我。”
“我会的。”
奥利芬特站起来,说道:“请记住,如果有人问起来,您就说我们今天讨论的完全是皇家地理学会的事情。”
“可是您还没有告诉我您在为谁效命,奥利芬特先生,我想知道,您真正的雇主是谁?”
奥利芬特缓缓摇了摇头:“知道这种事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先生。问这种问题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而已。马洛里博士,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别再参与情报组织的任何事情。如果我们运气好,一切都会平静地结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一场噩梦。我会说到做到,向皇家地理学会推荐您成为会员。我希望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有空去查询一下弓街警局的差分机。”
马洛里眼睁睁看着这位古怪的来客转身大步离开,穿过酒店华丽的地毯,他的两条长腿动作非常快,就像剪刀的两片刀刃。
马洛里一手拎着崭新的旅行箱,一手握住头顶的抓手,一点一点挤过公交车拥挤的过道,慢慢靠近摇摇晃晃的车门。司机减速,避让一辆臭烘烘的柏油马车时,马洛里跳下车,迈上路边的人行道。
尽管马洛里已经尽可能小心,还是坐错了公交车,更确切地说是上对了车,却在阅读最新一期《威斯敏斯特评论》杂志时不小心坐过了站。他买这份杂志是因为上面有一篇奥利芬特写的讽刺文章,写的是对克里米亚战争的回顾。看来,奥利芬特是熟知克里米亚地区状况的专家,早在武装冲突爆发之前一年,他就出版了一本专著,名为《俄罗斯黑海沿岸领土》。那本书非常全面地描写了奥利芬特在克里米亚的探索之旅。在已经提高警惕的马洛里看来,奥利芬特最近写的文章总给人感觉暗藏深意。
有一位小流浪汉拿着树枝绑成的小扫把,在马洛里前面拍打地面。那孩子一脸困惑地看着马洛里问:“您说什么,大人?”马洛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在自言自语了。他刚才一定是看杂志看得出神,满嘴嘟嚷着跟自己讨论奥利芬特的心机。男孩看到马洛里在留意他,马上原地表演了一个后空翻,马洛里丢给他两便士,随便转了一个弯,很快就来到了莱彻斯特广场。这里的鹅卵石小路加上周围繁复的园林花草非常适合街头盗匪进行抢劫,或者发动暴力袭击。尤其是到了晚间,更加险象环生,因为这附近还有很多戏院、哑剧场、西洋镜剧场等娱乐场所。
马洛里穿过怀特库姆大道和奥克森顿街来到干草市场街,这条街道在白天安静得出奇,因为白天那些吵吵闹闹的妓女们都在睡觉。出于好奇,他沿街走了一遍。这个地方白天看起来和晚上很不一样,到处破破烂烂,了无生趣。过了一会儿,有个皮条客注意到马洛里步伐缓慢,于是就凑了上来,向他兜售一包法式安全套,说这东西防治性病传染非常有效。
马洛里买下了安全套,丢在旅行包里。
他向左转弯,大步走进喧嚷的派尔市场街。这里宽广的碎石路面两边都是高档会所的铁栏杆,这类建筑的大理石门墙都在栏杆后面很远,远离街道的喧嚣。在派尔市场街尽头,滑铁卢广场的远端,矗立着伟大的老约克公爵雕像,这位曾经统率千军万马的老将军如今只剩下一座积满尘灰的雕像。雕像下面粗壮的石柱与皇家科学会总部那高耸的钢筋建筑相比有点相形见绌。
马洛里现在已经辨清方位。他走过派尔市场街的过街天桥,在他的脚下,扎着头巾的河道工人们正在用钢铁挖掘机挖掘路口的地面。这些人正在为一座新的纪念碑奠基,毫无疑问,这座纪念碑将是为庆祝克里米亚战争胜利而建的。他沿着摄政街走到马戏场车站,人群不断从灰突突的大理石地铁站出口拥出,他任由汹涌的人流把自己带走。
这里有一股恶臭味,像是排泄物的臭气,又像是醋酸燃烧的酸味。开始,马洛里还以为这股恶臭味来自周围聚集的人群,是人们的衣服和鞋子发出的臭气,但是这种味道有一种来自地底下的浓郁感,像是深埋许久的煤渣和腐败的液体发酵的味道。马洛里意识到,这一定是利用活塞原理从某处抽取出来的味道,比如说,通过飞驰的地铁从伦敦的“肠道”深处带出来的恶臭。后来,他被人群挤上了杰明街,闻到了派克顿和魏特菲奶酿商场的浓烈味道,他快步穿过杜克街,忘掉了刚才的那股恶臭味,他在卡文迪什酒店的路灯下拉好旅行包拉链,再次穿过街道朝他的目的地——应用地质学博物馆走去。
地质学博物馆是一栋高大、坚固,像城堡一样的大型建筑。马洛里觉得,建筑的风格跟馆长的个性甚为相像。他走上台阶,感受到巨石透出来的清凉。他龙飞凤舞地在真皮访客登记簿上写下姓名,然后大步走人正厅。大厅四面墙上都镶着玻璃的展示柜,柜子用华贵的红木做边框。头顶上,亮光从钢铁和玻璃做的圆顶棚上投下来,一位孤独的清洁工被悬吊在半空,他在一块接一块地擦拭着周围的玻璃,好像可以这么转着圈儿到永远擦下去似的。
博物馆底层展示着脊椎动物标本,以及一些深层地质考察发现的奇特动物的精致复原图。在楼上那围着栏杆、布满立柱的展厅里有很多更小的橱窗,展示着无脊椎动物的化石。令人欣慰的是,当天的参观人数并不少,有不少是妇女和儿童,其中还有一整班穿着校服的小学生,都是邋里邋遢的工人子弟,可能来自某个公办学校。他们很严肃地观察着橱柜里的展品,穿红制服的导游在旁边帮着解说。
马洛里走进一扇没有任何标志的高大侧门,沿着储藏室旁边的通道走下去。通道尽头是馆长办公室,紧闭的房门后传来一个人威严的训话声。马洛里敲敲门,微笑着侧耳静听,他听到房间里的人用非常夸张的语调结束了演讲。“进来!”馆长大人下了命令。马洛里走进去,托马斯·亨利·赫胥黎起身相迎,两人握了握手。刚才,赫胥黎是在向自己的秘书口授文稿,秘书是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像是一名雄心勃勃的研究生。“暂时就到这里吧,哈里斯。”赫胥黎说,“请让里克斯先生来一下,带上他的雷龙展示方案草稿。”
秘书把他用铅笔记下的文稿放入皮质文件夹,向马洛里鞠了一躬后出去了。
“你最近怎么样,内德?”赫胥黎上下打量了一下马洛里,他眯着眼睛,但目光如炬。就是这双极富洞察力的眼睛,发现了人毛发根部的“赫胥黎皮层”。“你看起来还真是相当不错啊。我甚至可以说,简直棒极了。”
“只是交了点好运而已。”马洛里客气地回答说。
让马洛里吃惊的是,一个金发小男孩从赫胥黎堆满东西的书桌后面冒了出来,他穿着平领西装和齐膝的短裤。“这是谁呀?”马洛里问。
“我的未来。”赫胥黎随口答道,他弯腰抱起小孩,“这是我儿子诺尔,今天跑来给爸爸帮忙。儿子,向马洛里博士问好。”
“幸会,米洛衣先生。”小男孩脆生生地说。
“是马洛里博士!”赫胥黎轻声纠正。
诺尔瞪大了眼睛问:“您是治病的大夫吗?米洛衣先生?”对方的身份显然让他有些紧张。
“哦,诺尔少爷,上次咱们两个见面的时候,你还不太会走路呢!”马洛里高兴地大声说,“看看,今天你都长成小绅士了。”他知道赫胥黎喜欢小孩儿。“你的小弟弟还好吗?”
“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小妹妹。”赫胥黎放下孩子说,“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你还在怀俄明。”
“有了妹妹你一定很开心吧,诺尔少爷?”
小男孩微微笑笑,礼貌中也没有忘了保持戒备,他跳上老爸的椅子。马洛里把旅行包放在一个书架顶上,书架上摆着一套摩洛哥羊皮封面的原版居维叶作品全集。“托马斯,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可能会感兴趣。”他说着打开了旅行袋,“来自晒延部落的礼物。”他趁机把安全套塞到《威斯敏斯特评论》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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