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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进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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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语气分明是很轻柔的,却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我背上激起了一阵诡异的颤栗。我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被他静静地看了一眼,然后被反握住。看着我惊疑不定的眼神,他的唇边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冲淡了眼底的冰冷,停顿了片刻便转了话题:“刚才那段惊人的告白,算是礼物?”
“什、什么告白?哪、哪有!”
我顿时面红耳赤地想逃跑,然而一动就被抓回去,牢牢地压制住。
挣扎了两下,无果,于是倍感欲哭无泪。尼玛,你个重伤未愈敢不敢再敬业一点?!二十几天躺在床上不运动不进食,不但没有低血糖,力气还这么大——
早知道告个白都会被抓包老子肯定不会一脑抽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啊啊啊!
我就想默默地在角落里喜欢你一下啊有没有!说是对等的感情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继续挣扎,我才不要被发好人卡啊啊!
这是原则问题,就算你对我笑得再好看也没用!
我当机立断,嘴里飞快地解释道:“我错了,老师。我就是长夜漫漫有点无聊,又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所以才跑过来跟你开玩笑。求你千万别当真,千万别跟我计较——”重点是一定一定不要给我发好人卡,每一个好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肯德基,少年脆弱的心灵伤不起啊啊啊!
被压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只能心惊胆战地盯着修已经恢复血色的唇看,全身僵硬地等待着最后的判决。他的眼眸深邃一分,我的心跳就跟着加快一分,感觉我就是那悲摧的老鼠,他就是那可恶的猫。从以前我就一直教育手下的那帮兔崽子,动什么别动感情,谁先动心谁就输这话绝对是真理。
天晓得我的性取向是什么时候扭曲成这样的,我……
算了,还是面对现实吧。
别开眼,从喉咙里挤出僵硬的声音:“我、我是喜欢你,不过完全没想过要你也喜欢上我。要收留自己不喜欢的小鬼在身边已经够麻烦了,还连累你被长老团逼到失控,不得不陷入沉睡,可是——”
我把目光从床头的台灯上转回来,做起了最后的挣扎,“我以后会老实听话的,不会乱跑也不会整天吵着要进阶,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给我发好人卡?”
修的眼中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低低地问道:“那是什么?”
我苦逼地看着他,还得自己解释一遍:“就是我对你说,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然后你就对我露出个比花儿还灿烂的微笑,说我是个好人,将来一定会遇上比你更好的人。”想当年,我不知用这招拒绝过多少妹子,这下子要遭报应了。
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再说一遍。”
还来?刚刚那一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然而被他用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我很快就举了白旗,自暴自弃地低吼道:“我喜欢你,所以跟我在一起吧。”
说完也不看他,就等着被发卡。
修轻声道:“可以。”
我心头重重一跳,转过头来看他,想从他的脸上判断出这话有几分真心。可惜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我心凉了半截,最后只能期期艾艾地憋出一句:“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太勉强……”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发我卡吧,我受得住的。”
“不。”他似乎笑了笑,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指尖掠过覆盖在我额头上的刘海,“你没有反悔的机会。本来以为你还会继续逃避一段时间,没想到——”
这一次是真的发出了笑声,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容错认。
我愣了半天没回过神,即使躺在床上也觉得犯晕。虽然修跟我老子一样是座冰山,但我好歹还见过我老子的笑脸,多少有点免疫力。但对着他的笑,我却完全没辙了,就只知道这么傻乎乎地看着,听他用比耳语高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我的承诺,忠诚,对等的感情,还有别的,这些全都是你的。”
顿了顿,看着我跟见了鬼似的表情,原本就低沉的音调再次降低了八度,“如果对你没意思,那天就不会在明知你会怀上的情况下,还把你留下。”
……于是,这话算是变相告白?类似于不想跟你过一辈子就不会跟你上床之类的= =。
我又想掀桌了:“我说,说这种事请的时候你敢不敢再不浪漫一点?!”就是因为他老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我才会一直搞不清楚状况,有没有?!
他的指尖在我唇边游移了一刻,最后松开钳制,从床上起身:“你现在经受不起我的浪漫。”说完背对着我脱了衣服,露出缠着白色绷带的上身,优美的腰背曲线曲张有力。他把睡衣扔在沙发上,赤足进了浴室。
我仰躺在床上,把这话咀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血液立刻冲上了头,连带着身体里的力量都在不安分地躁动。在手指头丢脸地冒出火以前,我先一步狠狠地自我唾弃了一番,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浮想联翩个没完。
捂着手指头滚下床,蹭到响起水声的浴室门口,朝里面招呼了一声:“我又要失控了,先去找救兵,要不要让管家送点夜宵什么的过来?”
里面水声不停,但里面的人却没有反应。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第一个动作就是伸脚踹门,结果脚疼得要死,门却岿然不动。指尖的火焰蹭地冒出来,像水一样盈满了整个手掌,我想也不想就把手按在了门上,看着面前的木头瞬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满室水雾之中,忽然传出镜片碎裂的声音,浴室里的镜子像是遭到重击,承受不住过于猛烈的力量呈放射状碎裂。有几块玻璃碎片贴着我的身侧飞出去,划破了我的衣服,脸颊上一凉,然后是微微的刺痛,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里涌出来。有几滴滑过衣领,落到脚边,是一片鲜红的颜色。
我眯起刺痛的眼睛,踩着镜子碎片向雾气弥漫的浴室深处走去,火焰顺着手掌滑落在地,在满地积水和碎片中开成一片跳跃的红莲。修两手撑在洗手台上,身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露出整个背部,之前受的伤已经完全愈合。我皱着眉,试图靠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掠过一阵轻风。随后,栖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
他注视着修的身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低声道:“别过去。”
 
51、父母 
 
我眼睛一直望着那边,嘴里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过去?”
修的上半身袒露在空气中,紧致曲张的肌肉线条像古希腊神祗一样充满力量。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高热的水雾,热水失控地向四面八方喷洒,打在墙上,打在地上,打在他宽阔的背上,再汇成无数条细流顺着背脊蜿蜒而下。手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组织覆盖了隐约可见的白骨,周围的血迹也被热水冲得一干二净。
——看来是没有再陷入那种让人绝望的沉睡。
我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提心吊胆地在旁边看着,生怕出什么新状况。
这段时间我是真被折腾怕了,就想过些安稳日子,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规划人生什么的。结果现在又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眼睛闭上,砸了镜子之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光留个背影给我看,这真是……情何以堪。
心里越是发毛,身体里头乱窜的力量就闹腾得越厉害。栖在旁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不让我过去,肌肤相贴的部位灼灼地发着热。那些不受控制的力量在上面打开了一个缺口,源源不断流进他体内。
他皱着眉,轻声安慰道:“阿风,冷静下来,没事的。”
我:“……”
这个……我倒十分愿意相信他的话,可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这已经根本是再睡下去就永远不会醒的前兆了吧!甩了甩头,执拗地往前冲去,“不行,让我过去揍醒他,不能老是放我鸽子——”
栖的力气很大,钳制着我的手就像钢铁一样难以挣脱。他的目光穿透了浓重的水雾,落在修的身上,停驻片刻之后做出了判断,重申道:“别过去,这次进阶大概会在十分钟之内完成,过程中不能受打扰。”
我猛地一转头,手臂跟他的掌心摩擦,冒出的火花烧掉了半截袖子。他动了动手指,把那些活跃过头的火焰给收走了,抿了抿淡樱色的唇,“我们先出去吧。”
“栖——”我深吸一口气,僵直地举起右手指着浴室里的人,嘴角不住地抽搐,“这人超A了,超A你懂不懂?他的人生规划里根本不存在进化这种事,你换个别的说法来晃点我成不?”
少年的眼中浮现出我熟悉的忧郁,他松了手,轻声道:“我没骗你。”
心头一阵刺痛,我下意识地去按住他的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换来他一声叹息,“我没生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只想让你相信,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对你说谎,那就是我。”
他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伸手碰了碰我的发尾,像是不敢触碰更多。
“如果阿风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我陪你一起等。”
我沉默了两秒,最后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动了动嘴唇,轻声道:“不用顾虑我,我知道你很担心父……他,如果只是站在这里看的话,就完全没有关系。”
“……不是这个问题。”
地板上的积水浸湿了裤脚,这次换了我抓着他的手臂往外走,“我是怕在里面待上十分钟人还不醒,我会忍不住冲上去揍他。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来找我吗?”
栖被我拉着从主卧离开,等到了走廊上我才放开他,转身带上卧室门。他没有说话,直到我关好了门转回来面对着他,才说道:“我只是上来叫你吃夜宵。”
我胡乱地揉了一把脸,点头道:“那我们下去吧,边吃边等也好。”
说完就想往楼梯方向走,结果右手被他从后方微微用力地拉住。
我回头看他,只看到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阿风,刚刚我说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了?”
“进阶。”他握紧了我的手,向前走去,“这件事情只有我们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我被他带着往前走,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栖放慢了脚步走在我旁边,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暧昧不清的阴影。我低头琢磨着他这番话,理智上觉得不能相信,感情上却又肯定他不会骗我。假如这是真的,那亚特兰蒂斯现有的等级分布就要全部推翻重排,谁也不知道超A之后还有多少进化的空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初我姥爷说过,修的实力在这块大陆上排名不下前十,这样都已经被包括长老团在内的许多人视为眼中钉。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不是修进化的终点,按照长老团的一贯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彻底撕破脸,就不是死一两个人的问题,可能不用等虫子打进来,这块大陆就会先一步在动荡中灭亡。
而谁也不知道,这场进化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我深吸一口气,叫住身旁的人:“栖,你知道吗?”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愣了愣,随后微微侧脸,面露疑惑:“阿风?”
我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问:“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你又怎么知道超A级的物种还能再进化?”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皱紧眉头,一把拉住我:“小心。”
我瞬间失去平衡感,背上冒出冷汗,连忙扶着他的手臂站稳了。
因为刚刚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根本没注意脚下,所以被地毯上拱起的部分绊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要搁在以前我还不在意,顶多也就骨个折破个相什么的,哪个男人身上不带点伤?可现在不一样,这个高度摔不死我,但绝对能摔死肚子里这个小的。
……情何以堪,那我该拿什么脸去见他老子?难道要跟他说,对不起,长老团未竞的事业,我帮他们完成了?
惊魂未定地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还不忘刚刚的问题:“回、回答我。”
说完开始拼命地打嗝。
栖:“……”
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打我的背,半晌才开口道,“经历过,自然就会知道。”
听见这话,我一下子忘了自己还在打嗝,只顾着看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栖松开手臂,让我自己站好,伸出食指抵在唇上,难得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顽皮的模样:“不过这个也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栖,你几岁?”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另一个卡尼尔,正太的躯壳里隐藏着一颗两百多岁的暗黑心脏。栖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报出一个数字:“也许……十五吧。”他漆黑的眼睛望向我,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我只记得跟阿……母亲分别大概是十岁的时候,然后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其他都记不清了。”
我本来想问他难道你父母没去找你,话到嘴边才想起这少年的父亲老早就抛弃妻子,不见人影。只好问道:“那你母亲没去找你?”
栖眸光黯淡地朝我微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那个孕育了他的男性多半有在找寻自己的孩子,毕竟他们分别的时候,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们为什么会分别,分别之后又为什么一直没能相见,这些大概都是沉淀在少年眼底的忧郁中的一部分。
两个人沉默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穿过走廊,快来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我才听到栖在身侧低沉地说了一句:“一直没能找回我,多半是因为他已经死了吧……”
我脚下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别胡说。你自己也说过你母亲是很强大的人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待会儿我去拜托姥爷替你看看,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预测未来,不会有问题的。”
栖落后一步,忽然从后面抱上来,把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里透着万念俱灰的嘶哑:“没用的,阿风。从回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求过他老人家,可是他老人家看不到。他说自己看不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只有雪,白茫茫的一片雪……”
呸,这有什么?!老头子不也说他看不到修什么时候能睁眼,结果人还不是醒了?
我从小就不会安慰人,只好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尽量放轻了声音开解道:“别听他的,你那两位爹肯定都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还能冰释前嫌再给你生几个弟妹什么的。等你回去以后你就知道错了,每天要帮小鬼头换尿布喂奶,完全没有人身自由权。”
想象一下那幅画面,突然觉得有六个孩子好像也不是那么美好。
栖没有哭,我知道,因为我的肩上完全没湿意。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那么小就要跟亲人分别,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没个可以依靠的人。现在,大概已经连眼泪都忘了该怎么流。
我摸着他的脑袋,望着门框上装饰的古老图腾,轻声安慰道:“放心,他那么强,没人能动得了他的。而且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也会抗下去。”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如果修这次真的醒不来,我老子跟老娘也绝不会丢下我不管。
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这就是父母。
餐厅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我老娘一边笑一边从里面出来,目光落在我们身上,第一反应就是暧昧地冲我挑眉:“哟,两个人和好了?”眼角的余光扫到我烧没了半截的袖子,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惊讶,“你们打架了?”
我:“……”
门又被拉开了些,一股浓重的烟味袭来,胡子拉碴的男人探出个头,搭在门板上的手指呈现出烟熏火燎的黄色。他身上的衣服脏得看不清原本的款式跟颜色,背后还背了个黑色的大包,打量了我几眼,冒出一句:“半个多月不见,我们小key长大了哟~”
……这个才帅了没几天就又变回大叔的家伙,不是冯斯特还能是谁?
他把门完全打开,摸着胡子靠在门框上,露出狐疑的眼神:“这个,难道我这次离开了这么久?”夹着香烟的手朝这边点了点,目光转向我老娘,“小key身后的那个,难道就是修的儿子你的外孙?”
 


52、归来 
 
我:“……”
我老娘:“……”
餐厅里的其他人:“……”
冯斯特把香烟咬回嘴上,小幅度地动着嘴唇,因为胡子的关系完全看不出他在说话,只有声音从胡子底下传出来:“啧,怎么都这副表情?难道我记错了,这块大陆上还有第三只狮鹫存在?”
听完这话我顿时生出了一种想要掀桌的冲动——
在你妹啊在,不要把你那套毫无根据的理论随随便便地用在别人身上啊混蛋!这么离谱的猜测都说得出口,无良大叔你的脑壳果然彻底坏掉了吧?
不知别人是怎么看待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的,反正我就裂着表情站在门口,看他一脸玩味地摸着满是胡子的下巴,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些什么。栖趴在我肩膀上完全没反应,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虽然在某些方面他确实跟修很相似,但是我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因为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块大陆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继承了狮鹫的血统。我很肯定我儿子还在我肚子里呆着,所以……除非站在我身后的少年是那人的私生子,不然他们就不该有任何关系。
……好吧,私生子。不负责任的父亲,一早死去的母亲,一个人四处流浪什么的。
我恍惚了一下,不由地陷入了无尽的联想。
说起来,从一开始栖对修的印象就很不好,总是在试图向我证明这个男人不值得爱。好吧,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手指渐渐僵硬了,冷汗也从额头上冒出来——
难道,他真的是修的私生子?
……那这孩子不是该恨死我了?一出场就横刀夺他妈的爱什么的。
我老娘在旁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满脑子翻滚的都是这件事。如果他们真是父子,那孕育了栖的人是谁?这人在修的生命里占据了怎么样的地位,为什么他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是觉得没必要提及过去,还是觉得没必要跟我提这些?
我纠结了。正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是活了这么久感情生活丰富度还比不上你一天朝高中生那人家不是白活了”和“尼玛这根本不可能按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血脉沦落在外受尽苦难”之间挣扎,忽然听到我姥爷的声音从餐厅里幽幽地传来。老人家放下杯子,淡定地说道:“斯特啊,你搞错了,小栖只是我一个故人的后代,跟我外孙肚子里的那个是两码事。”
无良大叔脚下一滑,扒拉着门框才没摔下去。我站在原地,嘴角抽搐两下——
这叫法,好凶残。
冯斯特挠了挠头发,回头冲我姥爷露出苦笑:“老爷子,您别这么叫成不成?要是我被叫惯了,忘了自己叫什么怎么办?”
我姥爷拈着胡须,笑而不语。管家站在他身后,正弯着腰给他满上杯子里的茶,我老子皱了皱眉,在旁低声提醒道:“老爷子晚上别喝太多,当心睡不着觉。”
管家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着该不该把剩下的半杯也给斟满了。结果他老人家动了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别有深意地感慨了一句:“没事,给我满上,我看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说完侧过头去,温和地嘱咐道,“小夜啊,还是再沏一壶茶过来招待我们的客人好。”
管家先生点了点头,恭敬地照做。
“老爷子你客气了哟。”冯斯特又挠了挠油腻的头发,咧着嘴在满脸胡子后笑了笑。
我发现这人只要一邋遢就会变得没有半分忧郁气质,完全就是一个以调戏他人为己任、热衷于朝全天下人耍流氓的中年大叔。他一边呵呵地笑,一边从门后往回走,那只黑色的大包在身后跟着一摇一摆,“好了,我就不逗你们家小朋友了。不用特别忙活,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修有没有醒,在这里随便吃点东西就成——”
我姥爷笑眯眯地打断他:“行,那你就随便吃点什么。等我那群老朋友过来了,你也跟着一起会会。”
说话间管家已经沏好了茶,无良大叔噎了一下,默然地把那只黑色的包转回来搁在大腿上。在我姥爷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敢情这茶还不是给我泡的?”
“——儿子?”我老娘忽然伸手过来摸我的脑袋,“怎么了?傻乎乎的,在想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终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栖就在我身后,呼吸温热,却一直没有动静。
如果修跟他真像冯斯特说的那样,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就为了报复?
我揉了揉脸,烦躁地扯松衣领,咬紧后槽牙。
算了,等人醒了直接问不就得了,在这里纠结个毛?
我姥爷跟冯斯特两人说话的时候,我老子一直没吭声,只把目光温柔地投过来,看着我跟我老娘。我们一直被摒弃在谈话之外,存在感不强,当他的目光落在栖身上时,立刻变得复杂难明。我刚刚平复的心又一咯噔,只觉得身后的少年已经坐实了私生子的身份,不然我老子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我可没说过这话。”
只听姥爷呵呵地笑了几声,我立刻移开目光,朝着他老人家看去。
只见他摸了摸胡子,露出年长者特有的笑容,说道,“斯特啊,毕竟你也算阿修半个长辈,这种时候由你出面调解,别人也不方便说什么不是?”
我竖起耳朵,感觉好像又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无良大叔跟修居然是亲戚什么的。
呃,而且看他一脸连胡子都遮挡不住的愁云惨淡,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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