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范平秋正想着这人难道是来救自己的,不想这人走进来将他一把按倒在地面上了。
范安长着一副书生俊俏模样,气力却是不比哪个土匪小。他用膝盖抵着范平秋的胸口,一手按住范平秋的脖子,道:“范大人,对不住了。你不能活。”他说话间右手举了匕首,不待范平秋说话已一刀捅进了范平秋的脖劲!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一旁的泥巴墙上,范平秋猛得挣扎了一阵,却被范安捂着嘴愣是叫不出声。他的身体早就不好,这劲儿一过很快便没了气。
范安抽出匕首,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如受冷般颤抖。“范大人,莫怪我心狠,这寨子里的七八十条人命,总抵得过你一条吧。”他说着够下墙上的火把,去牢桌上收罗了火油散在牢里。
范平秋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一旁他夫人的尸体已经僵硬冰冷了。范安抖着手滚着周围的干草垛,余光突然却瞥见墙角蹲着个小娃娃。范安顿时如见鬼般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火把都差点扔了出去。
他一心只想这范平秋不能活,竟忘了这人还有个两岁大的儿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杀了这娃娃的身生父母,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范安紧了紧手掌,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他如履薄冰般走到那娃娃跟前,慢慢举起了刀身。
范平秋的儿子不哭不闹,不知是吓得傻了还是本身是哑的,只睁着一双圆眼看着范安。那如葡萄似的两只眼睛在范安看来,却像是地狱里阎王判官的凶目,看得他背上冷汗直冒,双腿直打抖擞几乎要站不住了。
苍天啊,你可要逼死我了!这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范安扔了刀身,转过身去不看那娃娃,只快速点着了牢里的干草,逃也似地出了牢门。
他实在下不了这个手,便想着让这大火一把烧了干净。
那牢门桌椅什么的本是山里的梧木做成,本身枯松,不像红木实沉,一旦着起来便烧得极快极旺。这寨子的屋子到处都是随手连搭的茅草屋,一屋起火,顺着南风,一下如水着地般蔓延了开去。
范安放完火在屋前站了一会,这山下的土匪看来已经被抓得差不多了,眼见着那官兵已一拨一拨往这寨子里来。他眼里火光冲天,想着那小娃娃蹲在墙角的模样,胸口绞痛着却走不动路了。
他范安真是枉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如今不仅杀了朝廷命官,竟也对稚子幼童下得了狠手。这么多年的孔孟仁义之道都白读了,大当家的说得对,他这人是没什么节操贤贞,却也没想有朝一日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这罪过算他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阿鼻酷刑也不够赎的。
范安简直要哭了出来,他僵站了一会,只得又往火屋里冲了回去。
范安光棍一个,这世间最爱惜的莫过自已的性命,他当然不会想去当什么英雄,但想到那无辜的小娃娃要被自己活活烧死在牢里,是非道义像是把刀狠狠戳着他的良心,纵然他自认为铁石心肠,此时也觉得生不如死,简直后悔为人了。
范安冲回去的时候,牢火已经烧着了那娃娃的衣服,火苗噌噌往上窜就要烧到那娃娃的脸了。范安一脚踹进去,用衣服快速将那孩子一裹就往外冲。他动作极快毫不拖泥带水,但出屋时身上仍着了火,他扯下衣服就地打了几个滚,却突见不远处有官兵往他这边跑过来,他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身上的火了,抱起孩子便往山后跑。
他火烧屁股地狂奔了几步,却终究被身后的官兵追上了。他心道这下完了,待会被捉住绝不能招供自己的寨子劫了朝廷命官。
他想到此也不逃了,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拍了拍屁股后的火苗,打开怀里的衣服看了看那个孩子,这孩子的脸被烟火熏黑了,所幸衣服穿得厚实,并没有烧伤。
身后的官兵追上来将范安团团围住,范安以为自己会被五花大绑地押下山去,不料那为首的官爷打量了他几眼,竟问:“范大人?”
范安心中一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马上的男人。灰袍黑靴;,半身练甲,原来是附近的城内护军。这些杂牌兵不是由朝廷招募,早年战乱时由县府自招做安护之用,人数不多,但凶悍却不比正规军差。
这为首的军爷不知道是从哪个县里临时调派过来的,显然是没见过范平秋,抓完了土匪追上山来,老远便见范安抱着孩子从牢屋里跑出来。这满山的土匪个个五大三粗,身高力壮,突见着这么个身弱胆小的,不禁便以为是范平秋了。
范安此时的脸都被烟火熏得辨不清五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那军爷见他愣着,便下马来拱了一拱手,道:“小的陈铭,在景洲闻城任六品校尉,听闻范大人即将进京上任,却被此处的土匪劫了,是以奉知洲之命前来营救。小的来迟,范大人不要介意。”
范安愣了一愣,他喉咙了咯咯了两声,突然瘫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嚎了起来:“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呀!我的夫人她……她……她已经被这帮土匪给杀了!”他说着一把楼过范平秋的儿子,“可怜我的儿子才两岁了,这转眼间竟没了娘,这可叫人怎么活呀!”
他说着突然站起来,指着面前的军爷,斥道:“白景润这知洲是怎么当的?!竟这样放任当地的土匪,都敢劫到朝廷命官的头上来了!若尔等再迟来几刻,我死了,看他如向圣上交待!”
他抱着范平秋的儿子,嘴里念着要奏报皇上云云,揩着身上的火灰往自己脸了抹了抹,呜呜着声音又要哭起来。

第4章 双子

那军爷倒也不心慌,沉着道:“这帮土匪为祸多年,此处的知县也派人来剿过匪,但凭府衙那点兵力实在奈何不得。知洲今年开春还说起过剿匪的事。小的该死,知洲的马轿已往这赶来了。”
他亲手将范安扶起来交给一边的侍从,道:“范大人受惊了,且到山下歇息一会,等我收拾了这些匪徒,便护送范大人进京。”
范安知道这戏不可做得太过,一不小心可能就露了端倪,于是佯装哭泣着默默闭了嘴,只紧抱着范平秋的儿子往山下走了。
“给我再往里搜,看看可还有漏网之鱼!”为首军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范安向身子一抖,心道此刻大当家的小儿子还在屋后的浅洞里关着呢,可千万别给搜了出来。
下山的路到处都是寨子里兄弟的尸体,范安一路走着,只觉得目眩神迷,他本怕血,如今看着这一路的断胳臂断腿儿,几乎就要昏倒了。
旁边的人道:“范大人,你可走仔细了。小心别摔着。”
范安紧抱着范平秋的儿子,哆嗦着嘴唇问:“这寨里的人可都死了?那几个土匪头子呢?”
“没有,活捉了十七八个,捆着押在山下了。小的这就领大人去看。”
范安住了脚,忙道:“我不去不去!那些个匪徒太过凶悍,我见了他们心里害怕。那些人当着我儿的面杀了他的身母,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再受这样的惊吓。”
“大人放心,那些土匪现在已不能动大人一根毫毛。大人身任刑部尚书,掌刑狱大权,如今这些人的生死不过大人一句话。”那人凑近道,“这土匪本应由交给知县处斩,若大人觉得量刑过轻了,可将其交给大理寺,那处的刑法定可叫人后悔为人。”
范安垂下眼睛,他不知如何接话。两边的侍人见他身体摇晃不定,都十分殷勤地伸了手,几乎是驾着他将他拖到山下去了。
范安远远就见着大当家的跪在山下,此刻那人正被五花大绑着,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弟兄,能正经跪着的不过七八个,正被一圈官兵用长矛制着。
那大当家显然也看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范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口,心道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叫了我的名!
大当家的显然也是一愣,这范安使了什么神通,让这些官兵左右前后小心地扶下来,竟还呼前喝后地侍候起来了?他身边一众弟兄个个睁大了眼,被这情景惊着,只觉得脑子里水和浆糊咕噜噜搅成一团,寻不到一点可清楚明白的地方。
范安身体僵硬,汗如雨下,他大气不敢喘地盯着大当家。四周都站着官兵,他不能明着说话,也不敢挤眉弄眼,无措之中只能傻站着,却觉得魂飞天外,就怕这群土匪里有人张口喊了自己的名字来跟自己认亲。
他觉得自己的性命就被轻乎乎地叼在这群土匪的嘴唇边上,这会儿要是有人张一下嘴,呼一口气就能把他的命给吹散了!
奇怪的是众人面面相觑后竟无人开口,为首的大当家盯着他怀里的孩子,也没说话。
这大当家显然知道范安怀里抱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小周,但他沉肃着面容,却也没问。
那侍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椅子,扶着范安让他坐。他的面前正跪着寨子里的匪徒,范安心虚,屁股都落不踏实。他兀自安静了一阵,试探着问旁边的随从:“这陈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那人弯腰拱手道:“先押回去,入了县牢随大人吩咐便是。”他道:“大人若要凌他三百刀,小的保证决不会少一刀让他死,我们县里的处刑人可一点不比京狱里的差……”
范安身子抖擞着差点都坐不稳了。“本官身为刑部尚书,掌罚罪事,生死岂可儿戏。一切以大宣王法律令为上,我若徇私枉法,岂非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那侍者听着,显然没听明白范安要说什么。他吱嚅着,也接不上话,范安继续道:“当今圣上是千古仁君,司礼律令都以仁为重。当年乱世之秋,这些人也是为了活计才走到今天这地步……”他说到此处莫明动情,竟呜呜地哽咽起来了,“此非人过,乃是天地不仁啊……”
旁边的侍从思想自然达不到范安的境介,见他哭得伤心,连用“大人英明”,“大人说得极是”这场面话来附合他。
范安止住了哭声,道:“叫陈大人回来吧,我看这寨子里的人也捉得差不多了,我身上多处受了伤,再不就医怕就熬不住了。”他说着便指使一旁的随从去叫陈铭回来,此时山上一阵燥动,便有十几个步兵从寨子里结队而出,听一人喊道:“这儿捉住了一个孩子!”
范安脑里一片空白,他唰地站了起来探头去看,果然就是小周!他只觉得全身气血噌得冲到了心口,挤得他的心都要炸开来了。他脑中乱成一片,正想着如何是好,对面的大当家却已经按捺不住冲了上去。
他大声喊着小周小周!父子情深,旁边三四个官兵竟都按不住他。
陈铭从众兵身后上来,旁边的随从冲上去,七手八脚硬是将大当家的头给摁到地上了。小周一路就是大哭着过来的,此时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他小小年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朝地上伸着手,声嘶力竭地喊着爹爹。
大当家的侧面被摁在沙地里动弹不得,那血红的眼睛直直睁着,正落在一旁的范安身上。
范安被那眼睛盯着,好像一条白绫勒着他的脖子,他要是再无动于衷,就要窒息而死了!他下意识大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咯咯了两声顺顺嗓,嚎啕一声突然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谓惊天动地,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陈铭走过来问:“范大人,你哭什么?”
范安道:“我看这两人父子情深,不免心中大恸。纵然这匪徒十恶不赦,但稚子无辜,不免心生怜悯。”
“难得范大人深明大义。”陈铭道,“大人放心,大宣刑律有言,七岁为悼,八十为耄,悼与耄者,虽有罪不加其刑,此小儿不会有性命之忧。”
范安啜泣了几声止了哭。“我知道。但此小儿有此父亲,以后即使不死,也注定毫无前途可言了。大宣律令有言,其罪至死者,儿孙三代不得入京仕,不得入大商,不得入贵府。”范安道,“子曰仁者幼人之幼,我看这小儿与我儿一般大小,实在不忍让其就此断送了前途。”
“本官在此求陈大人网开一面。”范安站着给陈铭行了个大礼,道:“将这小儿交予我,便当从不曾在此山见过。子曰君臣于民,当怀父母之心。我以后便是这小儿的父亲。多谢陈大人今夜搭救之恩,救了我范家两个儿子的性命。”
陈铭做事不像京城军将那般死板,又是常年远离京城的人,自主决断惯了,一两条性命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范安这样的请求虽不符律令,但难得却合人情,合天理。当下便道:“范大人是刑狱之首,这判生判死自然是听大人的。”
范安泪眼婆娑地谢过了陈铭,小心翼翼上前去将小周抱在了怀里。
那大当家在范安身后,突然大喊了一声“范大人!”,范安身子一抖转过身去,只见大当家还被摁在地上。他抱着小周上前几步,低下头静站了一会,道:“你要说什么?”大当家的脸还是被侧按在沙地上,范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道:“多谢范大人。”
范安没接话,只紧了紧手上的小周,往陈铭走了过去,道:“我要即刻下山。”陈铭问:“这些匪徒当如何?”范安答:“按大宣律令,当如何就如何。”
陈铭陪着范安下山,将他安排在自己的府邸,又请了城中郎中给两个小儿看伤。
次日,陈铭加派了人手送范安进京。范安的衣服在寨子中已被火烧得没法穿了,陈铭特地命人做了新衣给他。那护送之人中有四个是之前宣旨太监留给范平秋的,曾在范平秋的老屋里见过范平秋一面。当时从山寨送出来的勒索信,正是这四人收到了,才捅到了知府护军这里。
这四人次日重新见了范安,不禁瞧了又瞧,四人内心打着鼓,面面相觑了一会,道:“范大人换了新衣,人年轻了十岁,整个人看上去与前几日全不一样了。”
范安大惊失色,他最怕的就是有人识得范平秋。他虽顶着范平秋的名,那脸却和范平秋长得天差地别。范平秋死时已经三十八的高龄了,这十几年在外种田耕做,皮肤黝黑粗糙。而范安才二十过八,与之相比实在俊俏了些。
看似可瞒天过海,实则漏洞百出。只需有个人说一句:“你根本不是范平秋”,稍加追查,伸手一拨便可见底。
“尔等还敢说?”范安听着这四人的话,强制镇定,道:“我问你们,你们奉命护人上京,若我那晚在土匪窝里丢了性命,你们准备如何交待?”
“督护不力,是失职之罪。”范安道,“重则斩,轻则黜。你们出身内军武侍,却护不得一人周全,论罪当免。”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这人对朝廷刑律,官阶体统都成竹于胸,说话咄咄逼人却令人寻不出半点不是,难道真是十三年前闻名朝廷的刑部尚书?当下便跪了道:“大人恕罪!”
四人惊疑着,却又听范安道:“好在我大难不死,也是你们的功劳,虽有过失,但将功补我,我应赏你们才是。”他一撩袖袍往马车去了,“不过一切等进京了再说。”
这四人刚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心道定是前几日天色昏暗,记错了范大人的模样。于是再不多言,恭请着范安上了马车,一路往长安上任去了。
范安进了马车放下幕帘,坐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背上早渗了一片冷汗。他的两个“儿子”正坐在马车里,昨晚受了惊,又哭了一夜,喊了一夜的“爹爹”,现下还眼泪涟涟的可怜模样。好在这两个小儿岁数不大,都才两岁,说话尚不清晰。否则范安这谎怕是早被捅破了。
范安叹了一口气:这人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花繁柳密 卧虎藏龙】

第5章 初遇

范安想过要跑,自己能在剿匪之事中逃过一劫已是祖上积德,自此顶替范平秋进京去当刑部尚书?他想都没想过。这馅饼砸在他脑门上自然是好事,但要从头到尾吃下去,他还怕自己胃口小,一不小心给噎死了。
范安身思敏捷,寻个什么时候离了这些侍从的视线,一路跑了倒不是没可能。但现下他拖着两个小娃娃,既然认了当儿子,叫他如何狠得下心撒手不管呢?
范安还犹豫着,那马车却日月兼程地进了长安,不日就将到尚书府了。
午时休息的时候,范安站在河道旁边发呆。护送他的那四个武侍走过来,在身外一丈处绕着坐下啃馒头。自从上次这范大人被土匪劫去大难不死后,这四人对他就多了几个心眼,生怕他一时离了视线又出了什么岔子,这几日几乎是寸步不离,连上茅房都在门外候着。
范安站着站着,突然冷不丁一头栽了下去,旁边的侍从只听啪然一声水响,抬头看时河边的范安已没了人影!那四人大惊失色地跑到河边,为首的二话不说就栽进水里,幸得绕城河的水不急,那人三两下就把范安给捞上来了。
四人将范安在地上放平,他的两个儿子从马车里出来,呆呆地站在车毂旁看。
那四人将范定翻趴在自己膝盖上,在他背上使劲拍了几下。范安还想装死,奈何那武侍的掌劲实在凌厉,他要是再不醒过来,内腑要被拍碎了。他心里苦涩无人可说,喉咙里咯咯了两声又要哭了出来。
四人一脸不忍地看着范安,问大人你这是何故?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又哭什么?
范安想说我不想入进京,怕前脚进了京城,后脚就被人认出来,按个冒充朝廷命官的罪名被拉去午门斩首了。我怕得要死,所以才哭。
“我刚才在马车里看着我儿,想到我刚刚死去的夫人。我未为官时,她与我吃了许多苦,如今我做了官,她一点福也没享却死了。”范安道,“我心里愧疚不已,真想跳河随她去了算了……”
那四人听了,嘴里安慰着范安,说大人对夫人情深意重,夫人在天有灵必然欣慰不已的。心里却想着赶紧将这范大人送京了事,如此一哭二闹三跳河,指不定明天又要耍出什么花样来呢。
这四人紧紧照看着范安,连夜赶路进了城,在次日天明到了尚书府。
府里的丫鬟随从一应俱全,早做好了准备要迎接新官上任的范大人了。范安下了马车,低着头拢着两个小儿子,惊惊颤颤地进了大门。
他走过庭院,善堂,官厅和绣楼,被一众翠摇朱颜的奴婢扶着走在这红墙黛瓦之中,本应飘飘欲仙人生得意之时,而他却冷汗直冒,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这情形,好像被黑白无常牵引着往地狱里去似的。范安回了回头,身后重重漆门深重肃冷,一望竟看不到出口了。果然是侯门一入深似海,范安想:他这是回不了头了么?
范大人新官上任第二日,刑部尚书府便门庭若市了。各路官员顶着各种名义要来“见过范大人”,那大门口都被官轿和见面礼堵得挤不进人了。
范安命人关上大门,自个一人躺在床上,任凭家奴来报某某大人在门外求见,一律称病回绝了。
那些人在大门外侯了两天,始终也没见到范大人的玉面,最终也就悻悻而回了。
这些见风使舵,趋利而来的官员都低他几品,范安当然可以不见,回头指不定还能落个清正不阿的好名声。但有一人的面他却怎么也避不了的,这人便是当今圣上,一纸文书将他提携至此的人。
按照惯例,新官上任三天后当主动请见,只有由皇帝亲授了官印,才算正式交接了职位。范平秋的授官敕书在阎王山上被一把火给烧了;此次面圣,还得让圣上着史部再赐一书。
第三日清早,家奴早早就替他备好了马车。范安抱着必死的决心入了帘。这皇帝定然是识得范平秋的,自己往那一站,说不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早知道这一日要来,日日都在恐惧中渡过。现在死到临头,反而想开了。反正他范安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就死了,若是皇帝发了怒要诛九族,大概也找不到其它人。他已想好了,要是被拆穿了,就老实供认小范是范平秋的儿子,小周才两岁,罪不至死,今后如何,听天由命去吧。
范安进了皇城边走边想,不过几刻已到了御花园。指引他的宫人说皇上正在风灵亭里下棋,到了月洞门前,叫范安站着自己通报去了。
范安远远见着那着明黄常衣的人倚在亭中,与身旁的太监说说笑笑。那宫人通报了几声,那皇帝便往月洞门这边看了一眼,虽隔着百丈之远,范安却觉得那目光如淬过火的刺刀,几乎要将他一刀捅穿了。
他终于又忍不住害怕起来,那宫人得了命小跑过来,说陛下让大人过去。
范安心中嗵嗵直跳,迈开一步才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这临死之刻当真比死亡本身还要让人恐惧!范安想,他今日若还能逃过一命,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亏心事了!
引路的太监将范安领到亭台下,细着嗓子说陛下,尚书范大人到了。范安上前两步,撩了袍扑嗵跪了,道:“臣范平秋见过圣上。”他行着大礼,额头抵在手背上,恨不得永远不要抬头。
“平秋来啦?”皇帝的声音沙哑着,并没有想像中的肃冷刻薄,“此间不在銮殿,不必拘礼,起来吧。”
范安不想起来,但那皇帝竟然起了身,亲自过来扶他了!皇帝的手触到范安的手背,范安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地起了身,垂首站在一边。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范安,许久没有说话。范安只觉得自己都被看得断气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现在就跪下来交待,却听皇帝道:“十余年不见,爱卿……却并未如何见老啊。”他说着又转了身,道,“而朕却老了……”
范安这几日担心受怕,整个人被恐惧熬得面黄肌瘦,还留着些许胡渣和浓黑的眼圈,虽然来时梳整过,却仍是一副饱经沧桑的疲累模样,当下不仔细看,都要以为他快四十了。刘熙当年造反称帝时已经五十六岁高龄,做了皇帝后操心国事,反而老得更快,如今也到步态龙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