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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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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与他四目相对,眼睁睁看他快没了呼吸。陈以勤的嘴唇微动,似在跟他说什么,范安俯下身去,说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告诉……李见碧……我至爱他……我从来不曾亲口告诉……曾以为……来日方长……”
范安听懂了他的放话,刚想说什么,抬眼已发觉陈以勤没了声息。
他放开手中刺刀慢慢站了起来,于尸体旁边静立了十数。十几个刀卫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许久,范安走回自己的车里去,从里头拉出了一只小箱放在地上,道:“里头是三百两黄金,你们拿去分了,连夜出城去,再也别回来。”
他说完翻身上马,转头往范府赶了回去。
90、白发
范安出门时带了十几个侍卫;回来却是只身一人。门里的守卫替他牵过了马,说大人;马车去哪了?这么大的雨,怎么一个人这样冒雨回来?
范安没回他的话,只往大厅里走了过去,并道:“把府里的人都叫起来;在大堂等我。”
那人见他神色冷如冰霜,不敢多问,忙应声叫人去了。
范人在书房拿了串钥匙,路过厨房里取了只装白菜的麻袋,他一路往库房去,将所有存钱的小柜子挨个拉开,将里头的金银珠宝尽数扔进了进去。库房守夜的小厮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大人,你这是要干嘛。
范安看了他一眼,说别问,去大堂等我。
大堂里站了上百人,正窃窃私语着,深更半夜兴师动众,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到一会,范安从外头走了进来,众人立即噤了声,只见他手里拖着一个麻袋,扔在了元珠脚边,转身过来坐在梨花椅上喘了几口气。
“我身子不好,你们都知道。现在我说话,声音响不了,但你们一字一句都给我听清楚了,我不会讲第二遍。”他道,“我今夜犯了够让全府的人都掉脑袋的大罪,明日一早,锦衣卫便会上门来拿人。这袋子里是府上三年所有的积蓄,你们拿去分了。之后马上回屋收拾细软,连夜出城。别问问题,也不要哭闹,我没有气力与你们解释。”
众人都怔忡着不知所措,半晌,只有元珠问了一句:“我们都走了,那大人你呢?”范安道:“我自有我的归处。”
元珠是府里的婢首,闻言抿了抿唇,将脚下的袋子抱起来,道:“是。奴婢现在就把这些钱财分了,大人放心。”她说着走出屋去,将大多数人都带走了。范安平日贴身的几个女婢却愣在原地,着急中眼里盈满了眼泪,道:“大人,我们不走,有什么大不了的罪,奴婢陪你担了。”
范安起身走了几步,将橱墙上挂着的一把佩剑抽了出来,叮然一声扔到了那几个面前,道:“你们既然愿意陪我死,不如现在就把自己杀了。”
那剑面躺在地上泛着寒光,门外雷声轰隆,把几个女婢吓得哭了出来。范安叹了一口气,道:“走吧。”那几个人跪了三跪,终于起身离开了。
白琼玉和唐满还站在原地,白琼玉见范安看着他,说大人你别看我,我不会走,我也不会自杀。圣上若要杀你,我与你一起死,不会先你一步,也不会迟你一步。
“谁说我要死了。”范安转了个身,从橱间拿出一封黄纸,道,“我年前在旻县买了个四合院,信中是地契,你们拿好,到那处等我。”
唐满道:“大人可是骗我们?”
“我不骗你们。你当知道你家大人是多么怕死的人,哪会说死就死了。”范安道,“快走吧,你们跟着我,我反而脱不了身。”他说着又坐回了梨花椅上,道:“我自有安排,你们别磨蹭了,我很累了,你们快走。”
白琼玉看了他一会儿,领着唐满走了出去,临走又问:“夫人还在睡着,可要唤她起来。”
范安说不用,夫人不会有事。又道:“记得告诉元珠,让这些家奴从后门走,一个一个来,长点脑子,别太惹人注意了。”白琼玉应了一声,才转身走了。
范安长吁了一口气,腰间的伤口似乎撕裂了,有血水漫了出来。他慢慢站起来往药房去了一趟,自己动手把药换了,又擦干了身体和头发,换好衣服后坐回了大堂里。
人都走了,府里极安静,雨水落在中庭池里,在矮蒿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范安静静听着,此时偏门吱呀一响,是蔚儿披着大袍走了进来,她将雨伞一放,说你在这啊,府里的人去哪里了,我叫了半天也没人应我,我以为闹鬼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范安道:“没什么事。”
郑蔚儿觉得府中气氛有异,但范安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去深究。“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她道,“别连累了我就行。”她说完把伞撑起来,欲开门回去。
“我心里是想着要对你好的。”范安看着她的背影,突道:“但你嫁我快两年了,这两年来一直没有开心过,我对不住你。”
郑蔚儿哼了一声,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巴不得我早点死。说着又欲转头,却又听范安道:“我把陈以勤杀了。”郑蔚儿顿了一顿,说你说什么?!范安道:“一个时辰前,我在雨花路上把回府的陈以勤拦下来,杀了。我杀了陈太傅,你的义兄,陈以勤。”
郑蔚儿张大了嘴巴看他,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开玩笑,手中的伞一扔便往大门口跑了出去。
范安看她慢慢在夜色里消失了身影,在大堂里坐着等到了天亮。
早晨的阳光照在门口的理花台上时,他听到从大门口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尔后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有许多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扶着梨花椅站了起来。抬头间远处月洞门被人打开,却是李见碧走了进来。
衫衣带水,额发带雨,那人穿着深蓝的袍服,嘴角盈着浅笑。他身后中跟着几十名黑色劲装的轻骑,个个怀里抱着半人多高的海红花,如护珠宝似地陆续进到他院子里来了。
李见碧走近前来在阶下站着,说范平秋,这是我从南郊野地里找来的海红,与你说的是不是同一种。他手里正拿着一束递到了范安跟前,说我答应你的,要取来赠你,赌物思人,一解你思乡之苦吧。
五月细雨如丝,红花如火,艳似明霞,泽如血露。范安心中又苦又喜,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大人,你对我真好……为我的一句话,亲自往野地里去寻花。”范安道,“我活了三十余年,没有像现下这样欢喜感动过。”
李见碧看着他,说你喜欢就好。
“我有幸等到你这样待我,当然是喜欢非常。”他道,“但我天生福薄,命里注定只够承你这一次的情。”
李见碧还没明白过来他所指何意,耳边已闻刀剑坑铿锵之声,上百锦衣卫从大门鱼贯而入,便听薜纲大声道:“华盖殿大学士范氏平秋!谋杀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圣上有令,立即捉拿归案!带走!”
李见碧还没将蔚纲的话消化完,范安已被人左右架着拖出了府门远去了。
李见碧才发觉整个范府人去楼空,早已没有一个家奴。他站在阶上静立了几数,有个灰布短衫的人走了过来,近到李见碧身边,道:“大人。”
这是李见碧前几天安排在范府周围盯梢的眼线,原是想加强戒备,护范府的周全。不想他才出城两日,范安没被人杀,竟杀了别人?
李见碧问:“范大人犯了什么罪?”那人道:“范大人昨天晚上杀了陈太傅,今早其夫人把他给告发了。”李见碧瞳孔一缩,喝道:“你说什么?!”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道:“陈太傅死了,尸体在皇城外的雨花路上被人发现的。”
李见碧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恍惚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愣着的功夫,那人又道:“大人,昨晚小的们在范府盯梢,亲眼看到范府遣散了家奴。我认出其中两个是范大人的娈宠,便自做主张派人跟着,现下可要召回?”
李见碧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以同党的名义把那两人捉拿归案,别通告大理寺和锦衣卫,先关在刑部密牢,等我处置。”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了。
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陈以勤就这么死了,直到他在大理寺看到了陈以勤的尸体。
李见碧从大理寺徒步回到刑部官厅,一路都是轻飘飘地不真实。他在官椅上慢慢坐下,低头看到袖口沾着几瓣海红花,那殷红至深的色泽,如血摄人,如酒醉人。范安手拿着海红对他笑的时候,他从他眼里看到了岁堤春晓,江南风柳,小桥流水桃李倒映。
他向往这些,早想辞官归田,两年前他冒雨来向自己告辞,是自己拦桥阻住了他的去路,将硬留在了庙堂。
他那时以为,范安至少也是有点留恋这个庙堂的荣华的,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七日后,三司会审,范安对自己杀害陈以勤的事供认不讳,只用半天时间就定了罪。之后,锦衣卫将范这移交刑部大牢,刘桓下旨,七日后处斩。
范安入狱第二个晚上,李见碧去看望了他。范安正坐在牢里的草垛上发呆,看到他轻笑了笑。
李见碧走进去,将手中一药盒打了开来。“你腰伤未好,我给你换药。”他说着半跪下来,有条不紊地解开了范安的衣裳。如李见碧所料,那伤口已溃烂不堪了。
他用白布将合乎伤口擦拭干净,将药敷上去,用白布一圈一圈地裹着。
范安闻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轻笑着道:“当年我遇见你时,你风华摄人,瑰丽无双,如今三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
李见碧帮他系好了绷带,低头收拾着药盒,说:“三日后你就要处斩了,没什么更要紧的话与我说了吗?”他直视着范安的眼睛,说只要你喊一声冤,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我杀了陈以勤,已是对不住你。你不怪我就好,怎敢再逍遥法外。”范安摇了摇头道,“我身上背负的命案,不只陈以勤一条。我欠了太多债,早该还了。你放心,我死得一点不冤。”他温柔地看着李见碧,说当年我第一次遇见你,想着若有一天有幸跪在你堂下听审,会是怎样的福气,如今竟梦美成真。
范安道:“我死得其所,心甘情愿。自从进这庙堂,没有一天能像这样安心过。”
李见碧抿着唇看他,范安轻笑着,许久伸手在李见碧挑了挑,借着牢窗里射进来的一点光亮,范安眯了眯眼。
“李大人,你竟已经开始有白头发了……”他将那根白发顺出来,在指间捻了捻,又拨过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们都有白头发了……”
李见碧低下头去,听到他说这句话,竟抑制不住流下眼来。“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命。你等我的消息。”他说着站起来,提着药盒出了大牢。
91、大结局
范安是个功臣;当年若不是他联合内阁封驳;刘桓当不了这皇帝。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犯的唯一的错;就是杀了陈以勤。
李见碧觉得以范安的德高望重;罪不至死。纵然刘桓对他有滔天大怒;但太后却还惦念着范安的恩情。御史台的那帮言官是范安的旧部;沈南亭一案;六科还有很多人欠着范安的人情,范安入狱后;扑天盖地的求情书如冬日雪花,扬扬洒洒已快将刘桓的御案淹没了。
没有了陈以勤在旁边出谋划策,刘桓很快就顶不住了,他做出了妥协,将处刑时间推到了秋后。他终究是不肯放过范安的性命,但这让步对李见碧来说已经足够。
刘桓被陈以勤的死冲昏了头脑,忘了四个月后,是太皇太后八十大寿,按规矩,要大赦天下。四个月的时间,够刘桓把怒火平息六分了,到时再由太后出面劝说,保下范安的性命不成问题。
李见碧的案桌上,摊着范安所有户籍,官册和档案,他一边细细翻着,一边轻声与旁边的侍郎说话。那侍郎听他说完,问:如果四个月后,圣上仍一心要范大人的命,又如何是好呢?
李见碧道:若这样,我会以死相谏。
那侍郎劝他,说以死相谏可没有退路,万一圣上头脑发热,连带大人也一起入狱怎么办?
李见碧头也不抬地说不会的,梁业成叛乱之后,太后一直想削藩,她知道我与孟将军的关系,以后还有用到我的时候,不会让我死的。
“我知道孰轻孰重,救范平秋,我会竭尽全力,什么庭杖,降职,贬黜我都能受……”李见碧抬头看他,“但我不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若是意气用事的人,早活不到现在。”
他静静翻着手里的官册,突问:“你知不知道是范大人的老家是哪里?”
“听说是山西平文。”那侍郎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以为是你们记错了,原来没有……”他手指摁着册子的一角,上面写着范安的户籍,就是“山西平文”,他喃喃道,“但前几日,他跟我说他老家是在旻县,他流放时去的是岑山,跟旻县也打不着关系……”
其实他心里一直存着疑惑,当年范安刚进京时,他就觉得那两个儿子可疑,当时还叫人特地去查过,只是最后被范安一顿哭闹糊弄过去了。“这户籍上说,范大人是明纬十二年出生的,照理来说已经四十有五了,但你看范大人,模样才三十出头,你可有觉得不对劲。我想替他写一份功勋表,这几天一直在看他的档籍。”李见碧道,“怎么越看越觉得奇怪阿……”
“范大人生得俊俏,五官深邃不显老。”那侍郎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我有个二舅,比我年长二十,现在看去却比我年轻呢。”
“不对……”李见碧轻喃了一声,随手又拿过范安的官册看了一眼,最底下压着的,是三十年前史部尚书的举荐信,洋洋洒洒几百字,无非写范平秋德才兼备,正直可靠。信中最后说,范平秋后腰有块胎记,俗称尾龙骨,这样的人注定以后才华横溢,学识胆识都胜人一筹。
当时的举荐书会这样写,无非是想锦上添花,借天命夸一夸范平秋。但李见碧回想了一下,范平秋身上并没有这块胎记阿……当年这人赤身裸体地在西郊折腾他,烛光下范安披着红衣,身体明晃晃地一片白,干净得很,哪有什么胎记?
事隔二十余年,当时写这封信的史部尚书在宣和三年就已告老还乡,无法当面对质。范平秋流放的那十余年,朝中官员早被刘熙换了个遍,想找个问询的人都没有。
李见碧皱着眉,说你明天去礼部,把当年去岑山宣旨的太监和侍卫的名录给我找来,我有些疑惑,要查一查。那侍郎说是,但这天色已晚了,礼部藏文阁里的人走得早,这会儿肯定没人。不如明天去取吧。
李见碧说好,你明天一早就去。
他说完这话,远处闷雷轰隆,李见碧转头看了眼窗外,说这几天怎么老下雨,真是没完没了。
那侍郎说每年这时候都这样,难免的。他陪着李见碧整理了文书,又陪着坐了一会,天色很快暗下来,大雨将至,才告辞走人。
李见碧坐着,继续慢慢翻着范平秋的档籍。官录上说,四年前范平秋进京上任,路经阎王嘴的时候被山上的土匪挟持过,幸好当地的护军营救及时,才保住了性命。
“他日你东山再起,不必记起范平秋之名。我不是那样的好官,我只是一介贱民。”
“我活了三十余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欢喜感动过。”
“我身上背负的命案,不只陈惟勤一条。我欠了太多债,早该还了。你放心,我死得一点也不冤。”
“从我当年进京到现在,没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安心。”
往事种种涌上李见碧的心头,令李见碧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他立即拿了伞出门去,对门口的领事道:“备马车,带上范平秋的案卷,去刑部大牢。”
李见碧冒雨到得刑部大牢,直接往刑讯室去。那领头的在牢门口大喊了一声“李大人到!”,惊得牢里正打磕睡的几个典狱一个激灵,忙诚惶诚恐地站起来相迎倒茶。李见碧将手中的案卷往桌上放好,说不用倒了,去把范平秋领到刑讯室来,我有案子要连夜审问。
那典狱“啊?”了一声,面有难色道:“范大人一刻钟前被锦卫衣的人带走审问了。”
“什么锦衣卫?”李见碧转过身来,道:“从刑部大牢带人怎么没有跟我报备?”
那典狱愣了一下。“那带头的人进来,手里拿着刑部的通书,上面盖了官厅的印章的。大人怎会不知?”李见碧心中一冷,问:“带头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薛纲吗?”
典狱道:“不是,那人只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展了刑部的通书给我看,是个生面孔,我并没有见过。”
“没有任何人向我报备要将范平秋提审,你所见的通书是假的。锦衣卫也没有半夜提审犯人的习惯,范平秋已定罪,他提审什么?”李见碧愣了一会,猛然拽紧了五指:是有人假冒锦衣卫将范平秋带走逃逸了!他将手中的案册猛掷在地上,大骂了声“混帐东西!”
他疾步往外而去,大声道:“罪者范平秋越狱了!调集刑部所有武侍轻兵往道口去追!马上去通知都尉府!封锁所有城门和码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出城!”
他转头对一旁的门侍道:“去叫陆锋,把刑部密牢里两个范府的家眷给我带过来!”
门外牢侍得令,齐唰唰往大门外跑了出去。李见碧转手拎过一旁典狱的胸襟,问:“人走了多久?”那典狱哆哆嗦嗦地道:“没多久……才一刻钟不到!”他说完正欲跪下讨饶,李见碧已疾走到阶下翻身上马,带了十几个轻骑,掉头往城门而去了。
李见碧一行人最先到了城门口,他跨马大声问守城的人,有没有可疑的人从这经过。那人说刚刚有十几个亲军带着一辆马车出城去了。李见碧心中一紧,问他从哪个方向走的,那人手一指,说我特地看了,是往东面去了。
此时都尉府的人马刚好赶到,李见碧恐有差池,将人马分拨成三队,分西,北,东三个方向去追,自己带着一队轻骑往东面而去。
李见碧一口气追出了三里,在一个三岔路口发现了一辆废弃的马车。范安腰间有伤,这马车定然是范安坐过的。李见碧没有时间犹豫,立即将轻骑又分成三路沿道而去。他在路口等了一会,后面都尉府的一队弓箭手也到了,领头的是郑康身边的一个亲信孙陵,李见碧翻身下马,说你们跟我上山。
大雨磅礴,月光都射不进山林里来,但山路泞泥,依稀可辩脚印,李见碧顺着脚印追,走到半山腰,突见前方有人影攒动,他大声道:“在那!给我追!”
他身后的孙陵也看到了,连忙越过李见碧往前而去。这几十人是训练有素的朝廷亲军,夜雨中追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那逃窜的人越过山顶又往山下去,到得半山腰时逃上了一座吊桥。过了这吊桥往山下可到临孚码头。孙陵在桥头驻住,猛一刀劈向桥塔边的悬索,有个铁扣镫地裂出个口,带着整个吊桥晃了一晃。“你们再敢往前跑一步,我就把这索链劈裂了!”孙陵道,“逃狱者,杀无赦!”
那十几人往后看了一眼,果然停步了脚步。要怪只能怪时运不济,他们若再快个一分半钟,过了吊桥把绳索砍断,孙陵就追不上他们了。偏偏就是这几数之差,被堵在了吊桥中间。孙陵绝不是吓唬,亲军的作风就是如此,与其让犯人逃脱,不如带着尸体回去。
一人走上来几步,他站在吊桥中央,黑袍下穿着灰白的囚服,伸手抚掉了头上的帽子,抬起头来,果然是范安无疑。
他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范某这辈子都记得你们的恩情。但我本该是要死的人,真逃脱了又能苟活多长时间,有什么意思呢。”他神色异常平静,又对孙陵道,“你放了这些劫狱的人,我跟你回去。”
“不可能,今天你们谁也逃不了。放下手中刀剑,一个个走过来,谁若敢轻举妄动,我便把这绳索砍了,等你们落下这万丈深渊,我再去寻你们的尸体,保证一个都不会少。”孙陵笑了一声,未了讽刺道,“你们选错了路,不该上桥的。”
此时李见碧也追了上来。
他身体本就嬴弱,今晚一番折腾,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走到最前面,手扶了一下桥头的锚锭,喘着气笑看范安,说我平生最讨厌你追我赶的戏码,真是累死人。他说着甩了甩五指,他的手掌一路走来,被碎石野草砺出了许多血口。
范安静站着,从他的笑眸里看到了滔天怒火。
“范平秋……范安,范什么,随便你叫什么名……”李见碧抑制不住在桥头走来走去,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吃惊,愤怒,不解,无奈,这些情绪如同火焰在他体内燃烧,几乎要令他嘶吼,但他最后还是拽紧了拳头,平了平心气站好了。
“我不管这些人与你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他们是欠着你什么人情,竟敢冒充圣旨把你从我眼皮底下带走。我也不关心你怎么想的,你进京以前瞒着我做过什么破事我一点也没有兴趣知道!现在,范平秋,你只听好了,你那两个相好还在我手上,今天要是敢走一步,我发誓让他们死无全尸!”他话音落下,从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是陆锋将刑决密牢里的人给他带过来了。
范安眼眸一动,那两人正是白琼玉和唐满。
他以为这两人早出城去了,李见碧何时把这两人控制住的,他全然不知。
“范平秋,你是我的犯人,无论是死是活,由我说了算。”李见碧道,“叫你的人放下手中的剑,他们可以顺着这吊桥走,我放他们自由。你回来,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圣上那边我可以帮你大事化小。”他抽出手中长剑,将剑刃架了白琼玉脖子上,说,“否则我现在就把这两人杀了,再把你们这帮人乱箭射死。”
白琼玉和唐满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被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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