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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臣环伺 作者:御景天-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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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近在咫尺飞挑入鬓的琥珀色瞳仁,萧纵默了半晌,缓缓低下头,在秦王唇上轻轻碰了碰。
秦王愣了愣,眸光闪动,看着萧纵许久,含笑道:“皇上金口玉言不吝啬,还是食言了。”双手绕上萧纵后颈,轻轻按着萧纵低头,温热的唇吮住萧纵唇瓣,一阵厮磨。
“还记得当日司马贤进京,你到行馆里要我安分,不要兴事那一回么?让你亲亲我,一个吻,弄得就跟敌阵前慷慨赴死似的。”秦王放开萧纵,似乎想要再调笑几句,却忍不住闷咳了几声。
萧纵没有说话,那些似是而非暧昧不明的戏弄纠缠,压抑着年少时难以忘却的记忆,掺和了重逢后不得不承担的家国天下,太多踌躇提防和算计。
秦王也半晌没说话,面色突然微微沉凝,声音暗哑:“我强行要了你,你恨我的吧?”
恨么?
没有等萧纵开口,秦王已再次按下他的后脑凑向自己,唇瓣相触,低沉的声音从喉中含混而出:“不要拒绝我。”
萧纵微微合上眼。那一夜的记忆,被他搁置束缚在了某一处角落,不回忆,不碰触,他不容自己去回想细节,也阻止自己整理那些混乱交错的情绪,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理得清的。
有恨么?
应该是有的吧。
游移在唇上的气息炙热而沉促,萧纵微微张开了嘴,感觉覆在唇上的轻吮滞了滞,下一瞬灵活的舌闯堵进了他口中,挟着并不陌生的醇厚气息,在他口中翻搅卷扫。他几乎无法呼吸。
撑着双臂倾身俯在秦王上方,避免碰触缠裹着绷带的胸膛,萧纵可以感觉出按压着他后颈的手并不用力,环在肩背上的手臂也不是以往那般强悍有力,他轻轻一挣,应该就能脱开身。闭着眼,张着唇,任火热的舌吮吸轻扫汲取他的气息,接受渡到口中的津液,咽下浓浓的药味里混杂的淡淡的血的味道。
“十四,”秦王微微放开萧纵,轻轻地喘息,低喃了一句,“别拒绝我。”下一刻又撬开了萧纵的唇,跟历来的霸道强势不同,温柔地深深地吮吸交缠,低醇暗哑的声音,唤息的刹那,从唇齿之间低低模糊地逸出来,“再来,十四,再来……”
萧纵从秦王帐中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帐外点起了一架篝火,几丛火把,光线不甚明亮,林泰在不远处候着。
萧纵往回御帐去,林泰跟在后面,许久之后才从天子帐中退出来。
御帐中油灯光线昏黄朦胧,萧纵在桌边一言不发坐了许久,起身唤人撤下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晚膳。
林泰方才向他叩首请罪,犹犹豫豫说他拿捏不准秦王的伤。
林泰说,秦王那一箭有些深,位置也有些险,但单看伤口愈合的状况,其实应该是有些好转,脓血虽说有些麻烦,但假以时日该能制得住,今日换药,外面伤口并不见哪里有太明显的不对,秦王不该频频咳血,很可能,别处还隐着伤。又道,秦王的脉象时虚时急,不是善兆,他估摸那一箭还伤到了内里,当时没发,此时开始慢慢隐现。若是如此,那便当真是麻烦。
萧纵在大帐里来回踱了半宿的步,后半夜躺上床浑浑噩噩到了天明。第二天一早,起身披了外袍坐到书案后,提笔拟了份诏,诏令皇榜举国征集名医汇聚京师。
萧纵在诏书上盖过玺印,唤来程善,着人快马送往京师,录成公文下发各地州府。
下午,他正在秦王帐中,任不悔派人前来禀告,祭天诸事都已准备妥当,临近各个城中除了必要的守军和伤兵,其他兵将都已陆续抵达,在云阳城外安营,参加明日正午时分的祭天立碑大典。
传令兵退出去后,萧纵对榻上斜躺的秦王道:“明日一早朕便起驾往云阳,祭天结束后朕会赶回来,后天启程回京。”
秦王刚接连喝下了几碗林泰新调配的数种不同汤药,靠着软枕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困乏,神色有些懒。他微合着本就狭长的眼,只露一线眸光,看着萧纵低笑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萧纵看着那抹笑意,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十四,”秦王继续微微弯着唇,低醇的声音有些哑,“你坐过来些,我够不到你。”
萧纵挪着凳子往榻边靠了靠,秦王抚上他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把玩。掌中一层薄茧,是坚硬的触感,他似乎当真困倦,不多时便睡着了。
萧纵默默坐了一会儿,起身轻轻抽走秦王背后软枕,拉了拉毛毯,悄悄出了帐。
翌日一早,萧纵御驾前往云阳,跟着他一起动身的除了随驾的三千禁卫,还有驻在凤岭坡上的大半将士。祭天本是为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兵将们而祭,凤岭坡十万人马,萧纵带去了八万,留下两万连同秦王亲卫,一道照应秦王,以防突发有事。
萧纵到达云阳已快将近晌午,云阳城外高台已设,长碑横卧待立,十几万人马排布阵列,军马刀戟,整肃凛然。任不悔和韩溯在城门外接驾,萧纵携二人先于城内城外稍作巡视,所过之处,“威武”吼声震天,军威赫赫。
待到了午时,萧纵踏上高台,俯望台下,尽目雄壮。烈酒告天慰军魂,数千军士拉竖起石碑,碑上铭文出自韩溯之手,庄严雄浑。
祭天结束之后,萧纵本不打算多作停留,正要摆驾,任不悔禀告道,今日早上接到派出去的搜捕队传来消息,在离邺城东北三十里地的一处小树林里活捉了叛贼司马庸。
“最危险得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司马庸用替身使了个障眼法,混淆视听,躲在自己老巢附近伺机脱身,倒是胆大也费了番心思。”任不悔道,“适才祭天的时候,人已经押到,皇上可要提见他。”
司马庸之事也悬在了萧纵心中多时,如今能尽快了结,着实放了几分心,再好不过。
萧纵朝任不悔点了点头。
司马庸被带到御驾前,绳索反捆双臂,他大势尽逝,又躲藏了大半个月,昔日诸侯王的豪霸之气已经荡尽,浑身狼狈。
成王败寇。萧纵无意在败寇面前耀帝威,他也不想痛加斥责什么,对于一个醉心权力不惜手刃亲子的人来说,说什么都是多余。
看了被军士强压着跪在面前的司马庸两眼,萧纵对任不悔道:“押回京师,斩首示众。”转身刚要往不远处帝辇去,司马庸于军士制压之下,抬起须发有些乱糟糟的头,哈哈大笑不止。
萧纵侧身皱眉,司马庸狂笑过一阵,阴沉下脸,冲着萧纵厉声冷道:“老夫一招不慎,着了拓跋锋那嘴上没毛的小子的道,才得此败绩,成大事自有胜负,老夫不是没想过会有今日。只是皇上你也别得意得太早,野旗族自归顺大周之日便包藏反骨,别妄想拓跋锋这回助你,就是善类。三王已灭,局面崩离,你问问自己有没有本事抗得过那匹狼。”又冷笑了一阵,“等着他跟你翻脸吧!”
司马庸大约是不曾听闻秦王受伤一事,萧纵却连着几日为此,心中一日比一日不好过,秦王眼下躺在床上不知以后究竟会怎样,此刻听到这么一番话,萧纵不禁火冒三丈,冷冷道:“朕跟秦王以后就是兵戎相见,你也看不到了,不劳你操心!”
他向来自持,这邪火有点大,一口气压了多时才稳住情绪。
挥手命军士将人押下,转身对任不悔交代他启程回京后大军安顿调度由他全权统管,吩咐了几句,萧纵行至御辇,正打算唤太傅同行,明日一道返京,四下扫了一眼,却没见韩溯人影。
“韩溯人呢?”
一旁任不悔看了他片刻,微微顿了顿,回道:“他说有要紧事要办,皇上祭天开始不多时,韩溯便领了几骑人马赶去了凤岭坡……”话没说完,一骑快马刨着一地烟尘飞奔近前,马上军士急匆匆滚到萧纵跟前,气喘吁吁道:“皇上,中军大帐出事了!韩太傅请您速速移驾。”
萧纵一路纵马,赶到凤岭坡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直奔秦王大帐。
那传令兵没说中军大帐到底出了什么事,萧纵也没有问,只立刻叫了马飞赶过来。
究竟……是什么事,他不想听人说,不想胡乱猜,他要亲眼……
掀了帐帘入内,大帐中烛火昏黄,萧纵看着那扇正对着门的屏风,脚下步子不由自主顿了顿,屏风后面,是卧榻。萧纵压着一口气,慢慢转过屏风。
第一眼,目光下意识地避开床榻看向了别处,韩溯静静地坐在一边小桌旁。
“太傅……”
“皇上。”
萧纵在屏风边站了片刻,目光转向床榻里,只见榻上,空空如也,萧纵愣愣地看着。
韩溯坐在座上看了他片刻,起身走近他跟前,声音不高不低,平静道:“皇上,秦王跑了。”
萧纵仍然有些愣,“跑了?”
韩溯看着他,平静的面上目光忽然凌厉,“帐外五千秦王亲卫已经不在,皇上不曾注意么?秦王带着他的铁骑军返回西北去了。臣赶到这里,秦王已经拔营多时。”
萧纵从床榻里转过眼,方才进帐,外面把守的确不是西北军,他还来不及分出心去细想什么。
韩溯顿了片刻,接着道:“臣已经派人去十里外的小山岗看过,驻在那里的三万铁骑军营帐在,人马早就不见踪迹。派出去追踪秦王的人马传回消息,半途遭到西北军阻截,估计是哪支顶着搜索司马庸名义的西北兵马所为,秦王该是跟他们汇合了。秦王行军速度极快,兵马势众强锐,实难追堵。”
萧纵已经回过神来,沉默许久,开口道:“朕留了两万人马在此,怎么就让他说走就走,不闻不问?”
韩溯半晌没说话,静默多时才道:“秦王差人对留驻的陈将军扯了个谎,称皇上留下口谕,着他先行启程,半道与皇上汇合上京。皇上连日对他……关切有加,众将士有目共睹,陈将军虽有疑虑却不敢强行阻拦,秦王拔营后,他派了几队人跟着查看行踪,又向云阳派出了传令兵,半道上正跟臣碰上,臣便知出事了。”顿了片刻,韩溯看着萧纵:“皇上,臣往云阳前,不是提醒过你,秦王的伤,太蹊跷么?”
萧纵一言不发。
韩溯默了默,递出一封信函:“秦王留在帐中的。”
萧纵接过,拆开只见雄浑苍劲一行字——“孤邀陛下巡视西疆,野旗王。”
看着那张扬的字迹,萧纵一瞬间似乎看到那张嚣悍面容上张扬的笑意。
凤岭坡上驻了十万皇军,西北军却只有狻腾营五千人马,这是为了放松他心下警惕?
八万西北军分散四野,搜捕司马庸是假,旨在部署从他手中,从二十几万皇军环伺中脱身?
他早就看穿他不会让他回西北,先行一招?
林泰医术,太医院首屈一指,断不出他伤势究竟,那是……那是那箭伤根本早就没有大碍!
什么吐血喝不进汤药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起不了身虚弱得随时都要咽气,全是假的!
枉他还,枉他还……
“混蛋!”
第五十二章
在那几乎称得上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一嗓子“混蛋!”冲出喉之后,萧纵就此陷入了沉默,一直没有再开过口。
大帐里十分安静。
他一手捏着秦王留下的那张只写了一句话,但怎么看怎么耀武扬威的纸,一言不发。
一旁韩溯跟着沉默了多时,皱眉问道:“秦王留了什么话?”
萧纵没有什么反应,只淡然漠着一张温雅俊脸,目光半冷不热落在手中那张纸上,半晌,两指夹着那信函竖到韩溯眼前,“秦王邀请朕巡秦地。他这是在向朕挑衅么,还是落跑了也不忘跟朕炫耀得意?”口气很平淡,听不出多少波澜。
自那一声恼火失控的低吼之后,几乎没过片刻,萧纵就把情绪收敛起,定下了神色,此时看起来已经跟平素自持的摸样没什么不同,十分冷静自若。
韩溯扫了递到面前嚣狂的字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他看着天子貌似平静地有些过的面容,待了片刻才道:“是挑衅也罢,示威风也罢,秦王既然费尽了心思谋划脱身,拒绝随皇上上京,必定是有他的图谋,他留这一句话,不管目的何在,又作着什么盘算,皇上总需早些防范。”顿了一顿,话头微转,“秦王素来狡诈,皇上早该是清楚的……对他,又岂能掉以轻心,单单信了眼睛看到的一层表面功夫……”话到此处,韩溯顿住没有再继续往下多说。沉默了一阵之后,才又轻轻叹了口气,却像有些自言自语道,“不过,有些事情臣倒是看清楚了。”
萧纵没有什么话好接茬,不吭声。韩溯顿默了片刻,再开口,言语之中已带了几分沉声,“接下来,皇上打算怎么做?”
萧纵闻言,眼睛转向它处,抖了抖手中那张纸,没再多看,慢悠悠揉了几下,揉成了一个团,往地上一丢,淡声道:“怎么做?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韩溯拧了拧眉,“皇上?”
萧纵扔了秦王留书揉成的纸团,转身便往帐外去,边走边道:“秦王之事,焦急无用,更不能因此自乱了阵脚,看看他有什么动静再说。”
韩溯随在萧纵身后,沉默片刻,道:“皇上的意思,是不准备预先部署,要按兵不动,打算观望一阵?”
萧纵脚下步子稍顿,侧转过身,看着太傅微微沉凝的面色,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想得再多已于事无补,秦王跑了既成事实,挽回无望,补救不了,再说预先部署,哪里还能谈得上预先,朕的先机,早在秦王借着伤势做文章,或者也许更早之前,就不在了。既然已经不能先发制人,又何必匆忙仓促布置,所幸不如先作观望,静观其变,端看秦王究竟想要如何,再作应对罢。”
韩溯看着萧纵半晌,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低首道:“既然皇上已有主意,那臣便不再多言。”
萧纵颔首,“太傅,你这两个月随军奔波战场,也着实累着了,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京师,今晚早些睡了吧。”
“好。”韩溯应道。到了大帐门边,伸手打起帘子,韩溯轻声说了一句,“皇上也早些就寝。”再看了看天子一脸自若的眉眼神色,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有些事情,皇上莫要太放在心上。”
萧纵愣了愣,唔了一声,走出大帐。
从秦王弃下的空帐中出来,萧纵径自往自己的御帐去,程善紧跟在他身后唤人布置晚膳。
饭菜摆上桌,两碟子糕点,枣泥饼和杏酥,摆着花型,摞得很高,一大瓷罐银鱼云丝羹在桌中央,五六样荤素菜色环绕。萧纵坐在桌边,提筷子端碗,吃菜下饭间或喝汤尝两块小点,有条不紊,不紧不慢。
不肖多时,一桌菜点去了一半。
程善站在一旁,看天子仍然没有放筷子的苗头,有些傻眼。他不知道以往在宫中的时候今上食量怎么样,但就他随驾的这些日子所观察,恕他大逆不道地在心里说一句,皇上吃饭跟个姑娘家似的少,他一顿能吃下天子两天的份。
不过今天……
程善一会儿看看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吃饭的天子,一会儿转向满桌餐盘,目光来回交错穿梭,终于在萧纵放下碗筷的那一刻,忍不住偷偷擦了把汗。
一桌的饭菜去个七八,今晚这一顿,他估计,只比他少吃了那么一点点。
萧纵放下碗筷,温水漱了漱口,起身转到屏风后面隔作卧房的里间,开始更衣。
程善杵在外间饭桌旁边,透过屏风,向里边隐隐约约的人影吞吞吐吐道:“皇上这就……歇了么?”突然一下子吃这么多,应该会撑的罢?“今天晚上月亮挺圆的,皇上……要去散散步么?”撑了,要消消食的。
萧纵在屏风后解着帝冠扯着腰带褪下玄色帝服,干巴巴道:“你下去,朕要就寝。”
程善退出帐外,萧纵把自己脱得只剩贴身内衫,在榻边上默默坐了半晌,仰面躺倒,满面憋屈。
他吃撑了。
因为他窝火。
他心下自然不可能真跟面上表现出来似的那样平静淡然,上当上得如此彻底,石头才能浑不在意。他若无其事心平气和,那当然是装出来的表面功夫。他犯了蠢,不憋着还能怎样。韩溯看出他不痛快,在装,劝他不要太在意,不要太纠结。他从来没有犯傻得这样地道,钻在套里尤没知觉,还更没知没觉地做浑事……能平心静气地一点不纠心么!
萧纵仰面躺在榻上不由自主地回想受了秦王蒙蔽,自己那些所作所为。
片刻,回想不下去了,狠翻了个身,压到撑着的胃,一口气又堵在胸口,浑身难受,只好再翻过来仰躺着,于是更加憋屈窝火了。
萧纵憋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然后他做了一个十分清晰十分有真实意味的梦。
梦中,秦王要死不活遮遮掩掩着伤势躺在一张床上,而他,看起来心急火燎满面担忧忙来忙去绕在床前。秦王不时捂着伤口惺惺作态,一边貌似喘气一边朝他挤出笑,他就忧心忡忡地替他掖被子端茶倒水伺候喝药。一调羹的汤药秦王喝了又吐出来,他傻帽透顶,端起碗,灌了自己一口,凑到秦王嘴边。萧纵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站在床边,清楚地看着梦中傻帽的自己往秦王嘴里渡药,秦王眯着眼睛一边接他嘴里的药,一边得意地笑,看得他很想跳脚。之后秦王不知道又搞了什么花样,浑身莫名其妙像是冷得颤抖,他看到自己居然没有犹豫地,傻帽到底地脱了衣服钻到秦王被窝里。他看着秦王一脸欠揍地把梦中的自己抱在怀中,气血翻涌,终于再也看不下去。
萧纵被气醒了。胃里还撑着,仰面直到天亮,再也没睡着。
天大亮之后,萧纵御驾照着事先安排的行程出发回京师,还是程善带着那三千禁卫随护,韩溯一道回去,马车就随在萧纵御辇之后,任不悔因着大军重整,分划调度等事情,晚些时日才能班师。
车驾返京,虽不及此前出来时那般奔忙,却也行的不慢。出发了半日,中午的时候,萧纵早膳没用,倒是不再撑了,但脑袋却开始胀痛,他揉了揉额角,最后歪倒在了御辇中的长榻上。
萧纵病了。
昨天晚上只穿着一件单薄内袍躺了一夜,忘了盖被子,似乎受了凉,早上起身的时候,其实他就感觉有些腿脚乏力。
林泰躬在榻边诊脉,韩溯也上了帝辇,在一旁蹙眉看着,萧纵虚合着眼躺在榻上,脑袋比之片刻之前越发胀痛,一阵一阵地发晕。
看诊之后,林泰禀道,皇上连日劳顿,心神俱疲,感染了风寒,加之身子底子不厚,才会发烧头疼,只是小恙,并不碍大事,他开几贴药熬了服下,把病症都发出来,就没事了。又请求萧纵把烦心国务权且放一放,不顺心的事也不要惦记,放宽心好好休养,便告退了。
林泰退下去之后,萧纵只觉脑中又更昏沉了几分,躺着很快似醒不醒意识模糊。
模糊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被人搀着唤起来喝药,朦朦胧胧看扶着他的人好像是太傅,汤药咽进喉咙,满腔苦味,他又被扶着躺下,什么也来不及多想,昏昏沉沉不知又陷入到哪里。混沌中,他混乱着又开始做梦,梦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来来回回大约还是那一个,有人躺在床上很受用的享受他的伺候。
萧纵一面断断续续不甘愿地做着梦,同时迷迷糊糊地感觉身子开始发烫冒汗,渐渐热地喘不上来气,呼吸灼胸,浑身虚软无力。
韩溯在榻边,温水透了遍面巾拧干,俯下身在萧纵已经泛红冒着薄汗的额角面颊上仔细擦过,放下面巾,端起一旁放置桌上已经温下来的汤药。林泰开了三贴不同药方,都是发热败火的,循着药性强弱,隔一个时辰喝一次,前面两贴喝下去,初见成效,天子已经开始发小汗了,这是第三贴药。
调羹在碗中搅了搅,韩溯舀了一勺黑褐色药汁递到昏睡中萧纵微微张着喘息的唇边。
这第三贴药是药性最猛的,催发热度紧要看它,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味道,萧纵迷糊着出于本能,含住调羹一角,抿了抿,眉头立刻皱了皱,闭着牙关微微侧过了头。
韩溯调羹勺着药汁移凑过去,重新抵在萧纵唇上,萧纵又撇开,再移近,再撇,如此几个来回,最后听到萧纵喉咙里含混呜咽了一声,“不要……”
韩溯收回手,默了一瞬,仰头自己喝了一口,起身凑上前,一手捏开的萧纵的牙关,覆堵了上去。
萧纵昏蒙蒙中顺着本能拒绝了递到嘴边呛人的苦汁,他浑身火热,呼吸急促,很不好受,并且还纠缠在时断时续的梦里没有脱身。
韩溯噙着一口汤药渡进了他口中。
萧纵正浑浑噩噩在梦里,热度里挣扎。
韩溯的舌探入卷堵,一直将汤药送进萧纵喉咙里。正当要退出来,却不知怎的,榻上烧得四肢虚软无力浑身软绵绵的天子,竟然猛地挺仰起脖子,吮着他尚来不及从他口中退出来的舌,跟他交缠起来,两条原本无力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臂也突然抬起,先后胡乱抓缠上了他的肩背。
韩溯一惊,没动,扎扎实实感觉天子用力地深吮着自己的舌头一阵猛吸,喉咙里还低低哼了几声。他挣了挣,竟然没挣开。
片刻,抓环在他肩背上的手缓缓松落,滑了下去,仰起的颈项也随着沉软了去,跟他分开,不再唇舌交缠。
韩溯看着萧纵。萧纵闭着眼,绵软无力瘫陷在榻里,意识不清,微微张着唇喘气,刚才那一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嘴唇轻轻翕动,混混逸出两个字来:“混蛋……”
韩溯端着药碗,沉默了半晌,喃喃道:“果然是一点没放得下。”抬手抚了抚萧纵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发,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他这么混,你还总给他留后路活路。”看了榻上不醒人事的人片刻,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含了口汤药哺进萧纵口中,这回萧纵很配合,轻轻张了张唇,顺服地咽了。
一轮三贴药喝下去后,到了晚上,果然催发大热,萧纵大发一场汗,面颊熏热得通红,额头汗珠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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