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莫倾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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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示君问：“小漪、千秋和树尘呢？孤愿意做交换，你带他们出来。”

毕染张了张口，却忽然哑了声，看向花示君的眸子里，飞快掠过一抹阴影。花示君又向前一步，伸出手，对他道：“孤身上并无兵器，你可以信任孤。况且，你不是自诩了解孤之秉性么？此时又何必缩头畏尾，担心孤会暗中设计埋伏？”

“你身边确实没有侍卫……”毕染慢慢说，“我已经派人埋伏在山脚，确认了你是一人前来……”

“那么你在犹豫什么？”

毕染心底狠狠一颤，对方似是洞悉万事的目光里，像是早已明了他一切用心，只是不言明而已。“我有什么好犹豫的？杀了你，杀了花妖国现任国君，告慰族人在天之灵，毕染不会有丝毫手软！”

花示君伸出的手忽然猛然向前使力，猝不及防的毕染被他一个近身，扣住手腕捉在怀里，一惊，就要挣扎，花示君道：“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包括孤在内的所有王族人活着回去，是不是？引孤出面，只是你的借口，你原意就是想要将现任花妖王脉一网打尽——”

男人沈而微哑的声音近得要透过耳鼓直接穿透入心，毕染浑身僵直，心脏响如擂鼓，听花示君干干的继续道，“否则，光是要孤性命，你在云都殿十年，早有下手机会，——单单一个花妖王的性命，又如何满足得了你这些年蛰伏隐忍的牺牲与决心？”

他果然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看透了。毕染翻手就要拍开花示君扣牢自己的手臂，低眼间却忽然看见花示君手臂上那处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口，深深的刀痕，柳叶型大小，纵深的力度却很大。他记得桃花林里那一刀的分量，但花示君抱着他没有丝毫反抗；直到毒素侵　　袭上身，再也无力抱拥住他身形，才慢慢松开了双手。

举起欲拍的手略微一抖，竟然是再也无法顺利拍落。毕染别开眼，心里一阵莫名情绪翻涌，压都压不住的疼痛难当。

“放手。”他勉强道，“别逼我动武。”

“你杀掉腹中胎儿，也是因为，它是孤王族一脉，这个原因么？”抓住他的手臂更紧，多了难以察觉的力道，花示君其实真正想问的，真正想要从那个人口里得知的，也就只有这一个真相而已。其他，其实都不重要。

脑海中猛然又是一阵轰鸣，一瞬间什么都听不清。双唇骤然褪去了颜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发起抖来，任凭主人如何控制，也无法压抑住那一波又一波猛然涌上来的绞痛。毕染唇间尝到了温热的血腥味，那点血腥味尝到嘴里，烫灼得手指都弯曲了起来。

“哈……”他猛然仰头长笑，喉间阵阵血雾上涌，被他强自压抑下去。一边笑，耳边一径响起挥散不去的凄厉婴啼，无数个昼夜的噩梦，抵不上花示君这一句轻微质疑，抵不上早已尘埃落定的立场分明。

“哈哈哈哈哈哈——”怀中人蓦地大笑，花示君几乎快要扣不住他剧烈颤抖的身形，只听得毕染笑得不可遏制，而唇边也渐渐溢出微微的殷红，把那玉色的面容衬得几分叫人心惊的妖冶。

毕染猛然回身，将花示君用了十足力道推开，自己身形不稳的后退几步，大笑着指着他，大笑着道：“花示君，你果然聪明，那孩子，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留它性命。你的孽种，你们花妖一族肮脏的血液，我毕染怎会心甘情愿孕育它，怎可能有过那么些微时刻，　　曾经动念要做它慈亲？花示君，恩仇两结，你以后就莫再做那痴心妄想，也莫再提那个不容于世的虚妄存在！”

一直隐伏在附近的族人，蓦然惊觉毕染血气翻涌，唇边也有溢血的异状，赶忙抢身出来，挡在毕染身前。花示君待要再上前，已被数十人团团围住。

毕染笑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呛咳起来，一边捂着唇，一边道：“将人押下，带入山后，把他同他那帮同胞手足分开困锁，咳，不得……不得松懈！”

“是，少主！”

而今才道当时错，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九十七章：转寰

花莫漪在木屋中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心神不宁。透过戳破的窗纸，清楚看得到木屋外，警戒的黑衣人四下分散，严密监视看管他和花千秋。

二殿下蓦然停步，转身急道：“不行，我得找个法子溜出去，树尘被染哥儿捉了起来，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受苦。”

“屋外到处都是看守，你从哪里溜得出去？”指着木屋中唯一一张硬榻，“比起树尘，我更加担心你，走了一晚上夜路，现在还不趁毕染不在的时候闭眼休息一下，身体如何受得住？”

“我不要紧，”花莫漪固执的坚持，“不看到七弟安全，怎么能安心休息，你不也一宿睡不着？”

“我跟你不同好不好，至少我的身体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花莫漪语塞，懊恼的低头看看自己小腹，皱起眉，嘟嘟囔囔在桌边坐下。花千秋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凑近一点：“你在念叨什么？”

花莫漪道：“我说，佑儿跟本公子一样，身强体健，它吃得消的！对吧？”抬手摸了摸衣裳下微隆的轮廓，隔着衣物感受孩子轻微的呼吸，焦躁的心情跟着慢慢平缓了一些。

花千秋挑眉，不由笑了起来：“‘佑儿’？这是我小侄儿的小名吗？二哥你何时给它起的？”

“就是方才。”花莫漪答，眼神再柔和一些，却也怅惘一些，“……在看到染哥儿的反应之后。”

“……”

“他其实还是在意的吧？”

“千秋不知道。”低声回他，“千秋确实不知道——毕染他到底对那个孩子抱着怎样的心情。即便相处了十年，一度以为跟他交心十年，却还是看不透他的本意。连大哥都看不明白的心，千秋又怎能看明白？更何况，那也不是现在的我们应该关心的问题。”

“如果他能有一丝半点的痛苦，对于大哥来说，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安慰。”毕染的笑声让人心惊，也让人觉得悲凉——为何从他那样古怪的笑声里，应该听得出不怀好意，听出的却是走投无路的悲凉？抚摸着微隆腹部，花莫漪出神的想，毕染也曾经这样轻抚过他那　　仅仅几个月生命的孩子，也曾经有过庇佑孩儿的心愿么？

他又出了一阵神，思绪慢慢从毕染又拉回到现实。

千秋说得没错，过往已矣，再去追究毕染的动机已经毫无意义。现在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他们的敌人。

“我注意到屋后有个不到一尺见方的洞，”压低声音对花千秋道，“一会你替我做掩护，让我从那个洞里试着钻出去。”说着就站起身，将长长宽袖毫不雅观的捋上去，摩拳擦掌准备爬洞。花千秋赶忙拉住他：“一尺见方的洞才多大！再说了，你爬什么爬，要去也是我　　去，要知道你——”

“不是一个人对吧，好啦好啦，成天这么念叨，耳朵都起茧。早就说过，佑儿健壮得很，这一点点体力活对它不成问题。我方才就是在跟它商量，已经征得它的许可了！”

……最好是那么小的胎儿会跟你打商量！！花千秋按捺住吐槽的欲望——眼下显然不是吐槽她那一根筋二哥的大好时机——紧紧拉住他衣袖不放：“毕染心思缜密，怎会给木屋留一个洞让你有机会爬出去！而且我在这屋里待了一昼一夜，为何我没有发觉那个洞！！　　二哥你想救树尘的心愿再急，也别青天白日说胡话——”

但是她很快停止了拉扯的动作，花莫漪也竖起了耳朵，两人分明听到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在努力想往屋子里爬进来。

“……喂，二哥，”五公主陡然心里有些发麻，就算天不怕地不怕，莫名的未知的生物还是让人纠结的，“你、你听。那屋后什么声音？会不会你说的那个洞，其实是野兽正在挖……正在努力挖开想钻进来的入口？？”

花莫漪心里也是一阵发怵，他努力保持平静，安慰花千秋：“也许真是刚刚才打好的洞——千秋莫怕，你二哥在此，什么野兽都伤不到你。等它把洞再挖大一些，足够我钻出去，再处置它不迟——”

两兄妹慢慢向发出声音的屋后移去。花千秋原本是躲在花莫漪身后，仔细一想，不行，我说过要保护二哥腹中的小侄儿的，又壮着胆子移到花莫漪身前，但手还是紧紧攥着花莫漪的袖子。

靠得近了，果然是看见木屋后方，一处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已经打开了足有一尺见方的一个大洞，洞边木屑窸窸窣窣往下掉落，声音很细微，若不是屋内的人，恐怕还难以察觉屋外努力开凿洞口的企图。

花莫漪给花千秋挡在身后，个子相差无几，偏过头正想看清是什么东西要钻进屋来，忽然听见花千秋一声惊叫又忽然掩住了口，心里也是跟着一惊：“看到什么了，是什么妖怪，让本公子看一眼——”

“妖怪？”熟悉的调侃语调，花莫漪做梦也想不到会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清朗声音，带着点啼笑皆非的笑意响起，“花莫漪，你自己不就是花妖？”

二殿下猛然一愣，花千秋适时退让开去，他便看见从方才他还想钻出去的那个洞里，勉勉强强钻进一个绯红袍色的身影，黑发上还沾着几根不知从何处带来的稻草，模样略显狼狈，但笑容一样明朗干净。轻巧的落入木屋中来，站稳了身形，对他就是微微一笑。

“陆、陆小念……？”舌头打结。

修者偏过头，微笑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人：“嗯。几天不见，就忘记我的模样了不成？”

“你、你……你不是在花舞宫，怎会……”

“哎呀……这个时候，你不该是扑上来感谢我英雄救美，抱住我喜极而泣才对么？”坏心眼的继续调笑，陆小念忽然发现自己继承陆子疏的不只是容貌，还有紫龙那调戏别人的恶趣味。比如说，他现在就相当中意花莫漪那副见到鬼、但是又抑制不住欢喜的呆然样子，　　可萌了。

他发上还沾着稻草，一边器宇轩昂的同他说话，一边倒还不忘慢条斯理的从发上把稻草一根根捡拾下来。

花莫漪瞪着这个凭空冒出的人半晌，终于是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蹬蹬蹬踏前几步就猛然扑到他怀里，然后双手合抱，狠狠掐住陆小念后腰：“——说，你是不是一直就在跟踪本公子！！！”

“说跟踪太难听了，我一心护卫你安全，当然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护你——”花莫漪掐得他还真使劲……

“也包括我被毕染挟持着一路走到这座山里的时候吗？”贴得更紧，掐得更用力。

陆小念忧伤的去捉他掐在他后腰，几乎快要掐出青紫来的手：“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高兴见到我呢花莫漪……嗯？”去捉花莫漪的手停顿在半空，陆小念愣神，低头看向整个人都已经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花莫漪，“这是……？”

花莫漪腹部紧紧贴合在他腹间，原本只感到的温软隆起，忽然传来了一阵有力踢踏，隔着双方衣物都能切实感受到的力度。陆小念愕然，一时竟是没能醒悟过来那是什么：“花莫漪……？你体内……”

“有什么在踢”几个字，终于是在修者大彻大悟中，吞了回去。

二殿下从鼻子里哼出高贵冷艳的一声，掐住陆小念的手放缓了力道，脸色却是慢慢嫣红了。

陆小念紧紧抱住他，修者也禁不住耳根一阵发烫，眼底笑意满满的溢出来。

“花莫漪……”他轻声唤他，这种真实的胎动，让初次感受到生命奇迹的年轻的爹爹，心里涨满不知何处安放的巨大喜悦。

陆小念张口结舌，居然是顷刻变成一个完全无法言语的呆头鹅，愣在那里，呆呆的只会反复唤对方名字，“花莫漪，我……我……”

花千秋努力把视线别开，不去看那两人如出一辙，愚蠢到极致又神采飞扬到极致的表情——秀恩爱什么的最可耻了！在危机四伏的当下秀恩爱尤其可耻！！麻烦你俩看看场合先！！

但是，还是不忍心打断他俩。五公主悄悄移到几步开外，把守在木屋进门处，将私密空间让给那两个每一次小别都像新婚的家伙。啊不对，他俩都还没有成亲呢。

第九十八章：逃遁　上

陆小念钻山打洞的技巧一流，木屋外的看守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异动，仍然在屋外警戒的走来走去。花千秋看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发现异常，便扭过头去，准备跟陆小念、花莫漪商量下一步行动。

一回头就看见陆小念正低下头亲吻花莫漪——五公主怏怏的又把头扭了回去，所以说秀恩爱什么的最可耻了好不好！！你俩到底有完没完！

显然这么想的，普天之下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陆小念钻出来的那个洞口，七殿下花树尘幽幽的声音传来：“……二皇兄，树尘是不是该称呼陆公子为二皇夫？还是二皇嫂？——当然那些可以日后再论，关键是现在我能进屋里来了么？”

花莫漪猛然醒悟，一个挣身，从陆小念怀抱里挣脱出来，瞠目结舌看着花树尘同样顶着一头稻草，狼狈不堪但是精神还尚佳的，从陆小念让开的洞口钻了进来。

“树尘，你不是被染哥儿单独锁在另处……”

花树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起手腕给他二皇兄看，手腕上有鲜明的麻绳捆绑过后留下的痕迹，微微渗有血。而他脸面上，也同样有着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确实是被用了点行刑手段的样子。

陆小念道：“我为了查出七殿下的囚禁之处，不得已只能暂时掩身暗处，看着毕染将你带来夕落山。再待他离开木屋，悄悄暗中搜寻，找到被捆束的七殿下，打昏守卫将他带出，然后才能来救你们。”

所以他一直隐忍不现身，是为了连树尘也一并救出，让毕染手中再无人质筹码，可用来要挟大哥花示君。花莫漪看着陆小念，修者似乎颇觉自己来迟，很是歉意的一直道：“花莫漪，我并不是有心抛下你和孩子不管，连累你担惊受怕——”

二殿下一挑眉，猛然拍了陆小念后背一巴掌，差点把陆小念心脏都拍出来：“小白脸，本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还是有那么一点本事和想法的嘛！！！”又对花树尘命令道，“快来见过你二皇嫂！！”

“咳，咳咳，花莫漪，你不要误导别人……”

花树尘已经嘴甜的抢先一步，眉开眼笑：“二皇嫂！！感谢二皇嫂救命之恩！！！”

陆小念叹了口气，算了……大丈夫能伸能屈……

他道：“我将七殿下带出，不多时他们一定会察觉异状。还是早些收拾收拾，我们一同自山后离开，也免花妖王受到掣肘，施展不开。”

“啊，是啊，染哥儿想必现在正在跟大哥对峙，”花莫漪一听就急了，忙忙的就要钻洞，“我们要赶快去找大哥，告诉他我们安好，让他不要投鼠忌器——”陆小念一把抱住他腰身将人拉回来：“你莫急，让七殿下和五公主走在前面，你跟着我。”

“为何我要跟着你！”

“因为你现在情形，自保困难，有我在，会护着你。”简单几个字，陆小念声音虽然温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花莫漪哼了哼，不做声了。

花树尘打量他二人半晌，偷偷问花千秋：“……陆公子确定是二皇嫂，不是二皇夫？”

花千秋翻了个白眼。

收拾妥当，花千秋率先从陆小念挖开的洞中钻出去。木屋紧紧邻靠着山壁，迎面是一面光滑得几可充当镜面的悬崖，四处平整，无可借力。无怪乎毕染放心将囚禁犯人的木屋修筑在此，只派族人看守在木屋其他三方，因为这后面这处悬崖，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攀爬　　上去。

花树尘也跟着钻了出来，两只花妖一起到处寻找有无能够充当攀爬辅助的植物。可是放眼望去，光秃秃一片，一丝绿色也无，有如戈壁荒漠般的冷清。

“看来大皇嫂——”花树尘顺口说完，立刻改口，“——毕染早就知晓我们御使花木的能力，提前把所有后路都给断绝了……”苦恼的仰头看着望不见顶的陡峭山壁，“这山壁高不见顶，纵然轻功再好，最多也只能跃身不到一半的距离就会掉落下来。”

花千秋问：“你们方才不是从这山壁下来的？”

“我们是从山后一个狭窄的小洞钻过来的，那条道只能通往这边，不能返回，返回必然经过关押我的地方，这么长时间，对方差不多也该察觉我脱逃了。”

花千秋皱着眉，看着山壁，这时花莫漪也在陆小念的帮助下，弯着腰从洞中钻出来，修者小心翼翼扶揽着他腰身，唯恐他撞到。

二殿下抬头就看见高耸入云的山峰，立时也傻了眼。

“小白脸，”他死命摇晃陆小念，“你有能力在这山壁上凿出几个洞眼让我们落足的是不是？你佛法高深功力精纯，你办得到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陆小念给他摇晃得一阵头晕，赶忙按住他，“别闹，安分点。”

“二哥你别傻了，在山壁上凿洞，小白脸手无寸铁，你是要他用双手去挖不成？这山壁是石头做的，不比木屋是木材构制，就算十根手指都挖得血肉模糊也没用的啦。”

花千秋这么一说，花莫漪一愣，下意识就往陆小念双手看去，修者立刻想把双手背到身后，却还是被二殿下捉住了现场。略带有薄茧的双手，因为修行而苍劲有力，但是并不显得粗糙皮厚；此刻却见左右双手各有三根指头指尖破裂渗血，应是陆小念急于打破木屋　　后方，又不想发出声响惊动毕染手下，因而不断灌注内力于指尖，一点点挖破木屋所致。

花莫漪心头一疼，捉着陆小念的手，想狠狠咬他一口，又怕扯动他手上伤口，只抬着头，恨恨的瞪着他。

修者摸了摸鼻子，企图转移他注意力：“五公主说得没错，人力赤手空拳是不足以挖凿山壁的，我们换个其他方法——”

“你不会让树尘帮着挖，自己好歹休息一下？”二殿下气呼呼的。

花树尘弱弱的想要辩白：“二皇兄……”人家也被囚禁了好久好不好，你都不心疼人家QAQ

“咳，七殿下被毕染手下也折磨了许久，陆小念怎好再劳累他。何况修行之人，这点皮肉外伤不足为惧，小小磨练罢了。”

“就算这样，你也犯不着那么急于挖开洞口，将自己伤得——”花莫漪明知时间紧迫，心里还是抵不过那纠结的疼痛，何谓伤在别人身上却痛在自己心头，花妖国二皇子初次有了这样的切实体会。

知道他其实只是在担忧自己，陆小念柔和了声音，轻声笑道：“你担心我，我又何曾不担心你？多一刻拖延，我都会多忧虑一分你的处境，将心比心，你何必怨我。”

“……哼。”

这回连花树尘都惨不忍睹的回过头去——逃命的时候都能这么甜蜜，拜托你俩行行好，回去后就赶紧着禀明了大皇兄，择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吧。

安抚了花莫漪，陆小念也抬头看了看无一处足以借力的山壁，陷入沉思。

以他的修为能力，其实攀爬这处山壁并非全然不可为之事。十几岁时他曾跟着九莲禅在一处深山修炼数月，当时师尊令他自山脚不借助任何外力，单凭轻功跃上山峰，那时的山峰跟此处的比起来，充其量也就只矮了那么数十尺罢了。若是他内息运转得当，多次腾　　挪转劲，倒是能够登顶。只是花莫漪他们三人，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轻功了。

或者他可以先登攀上去，寻一些能够当做绳索的东西，放下来让花莫漪他们借力？

第九十九章：逃遁　下

将自己的打算跟花莫漪等人说了，大家一合计，让陆小念先去探路，这似乎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但是这处山脉，所有植被花草，均被毕染破坏得一干二净，你又去哪里寻可以制成麻绳或藤蔓之类物件的东西呢？”花千秋皱着眉问。

陆小念也给问住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有东西可以寻来，就算他再修为高深，也不能凭空生出绳索来。而他单独一人上去，留了花莫漪他们在原地，还是徒劳。

一时陷入寂静，面对眼前这似乎是绝路的困境，四人都在苦苦思索。

花莫漪在自己怀中摸索片刻，他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下意识想在自己身上东掏西掏，看能不能摸出一两件宝贝来。

这一摸索，忽然碰到怀中一个小小的物件，软软的，嫩嫩的。

二殿下茫然的又摸了摸，忽然惊喜的啊了一声。

一朵小小的粉色千瓣莲花，安分守己的躺在花莫漪手心里，是那只高傲又极有情意的千瓣莲花灵濯爻，临去前赠给他的礼物，说是替墨末赔罪的小小心意。

花莫漪拿着那朵小莲花，惊喜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花千秋凑过去看清楚了他手里的是什么，五公主登时就羡慕嫉妒恨的嘤嘤了：“千瓣莲居然送二哥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点！！为何不送我！！为何不送我！！！”

陆小念也看到了那朵颜色颇好看的莲花：“这是……？”

“既是凝结了濯爻数甲子功力的花元，想必大有作用——”花莫漪得意洋洋的摊开手心，而那朵小莲花也似乎跟它原主人一样有灵性，辨得清花莫漪当下的处境。只见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次第展开，慢慢长出长长的茎身，变成一条粗长而牢固的绳蔓，向着高可入云　　的山峰攀附而去。

不消一会儿功夫，莲蔓的顶端已然沿着山峰一直延伸到了最上方，消失在几人视线范围里。

花莫漪拿着莲花这一端，冲陆小念点点头，修者便立时提气纵身，几个轻点，也跟着莲蔓去向，一直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