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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意莫倾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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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昔日人已没

花莫漪的名字触动了花示君最后的底线,暗沈如黑夜的眸子里,终于是燃起了火星。毕染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觉眼前一花,方才还被他牢牢揪住领子的人,已经鬼魅般闪身到了他身后。

男人双手仍然被绳索捆绑着,却已如泰山压顶般,自他身后牢牢压覆上来,把一阵错愕的毕染,狠狠压抵在桌案上。“!当”几声,桌面上的杯碗茶盏,全数被拂落到砖石地面,跌得粉碎。

男人坚实宽厚的胸膛自身后牢牢抵压着他,毕染身不由己的紧紧伏身在茶水打湿了的桌面,衣角慢慢濡湿了一片。听见房内茶杯坠地声响,屋外快速传来脚步声,守卫就要推门而入:“少主,发生何事,属下——”

毕染一惊,立刻喝道:“不要进来,我没事!”

“怕给属下看见,你被孤压在桌面无法动弹的狼狈模样?”花示君冷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幽魂般响起,嘲讽地道,“全身要穴被制的囚犯,竟然还能将他们家少主压制得无法反抗。这种风声传出去,毕染,你在族内威信便要下降几个层次罢?”

倾伏在桌面的身体一僵,便唤到名字本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在如今的花示君口中唤来早已不带任何感情,只有陌路为人的疏远和讽意。毕染对自己说要将这个早已恩断义绝的男人推开,不能任由他这般再压着自己;他也知道花示君内力被封,他只要稍运真  气,便能把人一举震开,容不得他再这样轻狂放肆。

可是理智这么说,身体却仍僵硬着,任由男人牢牢压覆,聚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勉强挤出声音道:“我……要留着你多折磨一些时日,暂时还不想让族人将你碎尸万段。你便是用激将法也没用。”

“孤对你,还用得上激将法?”男人一声低笑,心里想必因为方才毕染提到陆小念之死,和花莫漪所经受的险些流产的痛苦,而大受刺激,压着毕染的身躯,竟然开始有了意料之外的举动。他并未解除双手的桎梏,却借由着抵靠在毕染身后的便利,缓缓的开始上下  移动腰身。

毕染大脑轰的一声,明显的感觉到了男人身下某个地方的灼热,在慢慢的坚硬,并且意图昭然的在往他双腿间挤占。

“花示君!!!”

男人道:“孤听你言及‘珠胎暗结’四个字时,竟是羡慕得紧的口气。毕染,你也想要尝尝这滋味么?——喔,孤忘了,你早已尝过……而且还另辟蹊径,特别尝过亲手堕胎的滋味。”

“你莫得寸进尺——”双耳又是一阵轰鸣,毕染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了颤抖。

男人声音好似无间使者,带着阴森森的冷漠。他问:“如何,想不想再体验一次,自自己体内,亲手杀掉孤王族一脉血肉时的快感啊?”说着,隔着毕染长长的衣衫下摆,就是一顶。

“唔呃……”明明没有被进入,男人那处仅仅是顶到了他臀间,毕染的双腿并拢得紧紧的,让花示君无机可乘。但他还是发出了一声令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低吟,膝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花、花示君,你不要命了……!”

脱口而出的威胁,没有任何威慑力度,就连毕染自己听着,也觉得软弱无力得很。喉结几下翻滚,试图从男人身下扭摆挣脱开去。

可是花示君无视他没什么力度的威胁,仍然牢牢压着他,而且像根本不在乎任何后果般,一下又一下的,以并不会进入身体,却同交媾别无二致的角度和频率,在毕染身后顶他。

毕染全身都趴伏在被茶水打湿了的桌面,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徒劳扭摆的力度反而更像是迎合花示君刻意凌辱的顶撞,有那么几次,险险被花示君隔着衣物当真顶了进去。

素来苍白的脸色,在这不是交合,却比交合更让人焦躁痛苦的冲撞中慢慢绯红起来,不知何时紧紧咬住了自己下唇。

眼前晃过初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行欢,花示君饮得酩酊大醉,在他身上纵情倾诉爱意时的场景。男人那日醉眼朦胧,揽着他不断唤他名字,他明知不可为、不能纵,却仍是默认了花示君分开他双腿,一遍又一遍冲撞着他,让他不断轻颤呻吟,细汗濡湿了长长黑发  。

那之后,便是干呕不断,意外察觉到了腹内异动,——他曾经想要带着那日的意外,当做缘分留下的唯一纪念……

“呃!”眸子猛然一痛,毕染紧紧攥住桌子两边,剧烈喘息起来。原来在他分神之际,花示君不知何时竟是用蛮力分开了他紧闭的双腿,自下方狠狠顶了上来,花示君坚硬的分身,硬硬的在后穴中顶入了一点。

“呼、呃……你,你快出——”

不算柔软的衣物摩挲着细嫩的穴口,毕染难受至极,徒劳挣动。可是身后男人像是抓到了关窍,他越是挣动得狠,花示君顶入的分寸就越深。

呻吟被活活顶回了喉间,毕染张着口只能喘息,竟是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

直到花示君压着他,终于是隔着衣物释放了热流,这场荒唐的性事才算告一落幕。

桌案上的烛火早已燃尽,厢房中弥漫着香油散尽的气味,和彼此身上情欲结束后的淡淡麝香。黑暗中,毕染只听得见自己虚弱无力的喘息,身后的男人早已起身,离开了他身上。

花示君只释放了这一次,而毕染自知自己已泄身了三次,浑身力道都抽空,好半晌都无法支撑身体,从桌上支起身来。

他也不敢开声说话,因为在方才那样不是交合的摩擦起火中,他被顶得难以按捺惊喘,嗓子已然在不自觉的低吟哀告中半哑。

若是现在开口说话,花示君便能有的是嘲笑他的把柄。

他自暴自弃的趴覆在桌面,费力的重新聚集起身的力气,想要趁着黑暗快速离去。

竟然会被花示君按倒在桌面,竟然会以这样不堪入目的姿势,跟花示君做了那么荒唐无耻的勾当——!

心烦意乱中,忽然听见花示君开口。男人的声音,就跟一个时辰前一样稳稳当当,仿佛方才根本没有经历过一场耗尽心神的性事消磨。那声音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中,听起来甚至有沈甸甸的冷漠质感:“是孤错看你了,毕染,没想到暌违不多时日,你竟然饥渴成了  这般模样——隔着衣裤也能感受到莫大的快感罢?早知道你这样难耐寂寞,十年间孤为何敬你怜你,白白耽搁那么久巫山云雨的好时光呢?”

因为情欲袭身而涌起了酡红之色的脸颊,迅速变得雪白下去。

花示君每个字都像淬了最恶意的穿肠毒药,自暗处冷冷迸出:“你其实很早以前就已欲壑难填,渴望着被孤这样毫不留情、像牲畜一般的狠狠操弄——是也不是??”

手脚变得跟心头一样冰凉,毕染豁出吃奶的力气,自桌上把自己支起身来。反手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准确落在男人脸上。手掌麻麻的,感觉不到痛,但是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却都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颤抖。

花示君被扇了一巴掌,并不生气,逐渐能够适应黑暗的双眼,熠熠发亮,像一双诡谲又灵异的猫眼,阴测测的盯着他道:“不必再假装清高圣洁,大家都是成年男子,有正常生理欲望,再普通不过。哪天你若还有需要,想要找人纾解释放的话,孤的技术倒是不错,  随时乐于继续满足你。”

毕染想再赏他一巴掌,举起的手却半天落不下,打开门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绝处逢生

……

“如果小念有个三长两短,你再拦着我,我便连你一起处理了!!”

熟悉的……凶狠狠的腔调……气急败坏却又有着优雅音色……

有个人在叹气,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子疏……”

“闭嘴!”

“咳咳,佛友,还有陆施主,此地不是你俩争执的合宜之地,还是小念的伤势要紧……”

“如果不是你拐他去做劳什子和尚,他今日又如何会落到奄奄一息的下场?”声音华美之人更加暴怒了,“还有你,晋息心!看看你放纵小念的后果!!你们佛门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细微的安抚声,似乎是谁将谁抱住了。气恼的声音被什么压制了下去,听得到温厚而沉沉的声音在轻声开解:“好了子疏,小念毕竟多亏了佛友才捡回一条性命,有什么事,等小念清醒过来再论罢。”

“是啊是啊,”那个被迁怒的另外一个人感觉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跟着解劝,“陆施主,有什么事咱们到屋外去说——让小念静静养伤——”

声音渐渐起伏,又渐渐消去,像退了潮声的海,慢慢在脑海里平静成一汪水。

他昏昏沉沉躺在不知何处的地方,周身像被巨大的石块捆压住,连手指动弹的力气都抬不起来。上下眼皮重得如同缝合在一起,任凭他如何努力想要睁开,却总有一股反向的力道在压制着他睁眼的企图。

身体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仅感觉不到疼痛,连四肢、头颅的存在都感觉不到。意识像漂流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找不着靠岸点。耳边若有若无钻入的一丝半缕声音,也像春蚕吐出的白丝一样细而孱弱,几乎捕捉不到任何实际涵义。

迷迷糊糊间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有了点知觉,却是觉得心口像有块沉重而烧灼的烙铁,烫覆其上,直烫得全身上下的感官感受都集中在了那一点。而护体的佛气,这一刻也像是侵蚀心口的毒蔓般,全数聚集到受创的伤处,一阵阵挖心钻骨的拉扯,剧痛。

陆小念苍白的面色上,渐渐渗出豆大汗珠来。

******

身上湿透了的衣裳似乎时刻不停的在被谁脱下、换上,一双童蒙时代就已熟悉的手,轻车熟路的给他擦拭着身子,柔软的布巾浸着冷泉,将发烫的躯体高热一遍遍压盖下去。

鼻端嗅到的馨然香气,混杂着药香,陆小念似乎有所知觉,却又无法睁眼,浑浑噩噩的任由人灌下一盅又一盅浓稠药汤。间或也有压抑不住的呕血,药汁混同着朱红一并渗出嘴角,耳边立刻就会有接近抓狂的躁动气息迸发,然后又是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低沉声线  ,轻柔安抚那比伤者还躁动的人。

意识一天天,一点点,被那两个再熟悉不过,再真切不过的声音拉回,年轻的修者昏昏沉沉间,感觉如同身在母腹中般安心,因为知道生身之人衣不解带的守在自己身旁。隐约也能感觉到师尊九莲禅的存在,但多数情况下,牢牢把控着他身边,不准其他人动辄靠  近的那个,还是最霸道蛮横的那一位。

藉着自身强硬的修为和承袭自佛门高僧的纯正佛骨,陆小念挣扎游走生死关头。混沌意识中有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昏厥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在意念的泥淖里载沈载浮;来自幽冥深处一声紧过一声的怆然的喊叫,字字句句都在唤他的名字。

那个人在找他,在拼命扑向他;那个人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允诺过会陪伴在他身旁,允诺过要握住他的手同他一起迎接他们孩儿的诞生。

发生任何事情,哪怕是生死,都不可以拆散他们——

苍白清瘦的手指,细不可察的在床被下轻颤了一下。趴伏在榻边,半寐状态的人猛然支起身,陆子疏掀开被角,淡紫色眼眸聚精会神察看仍在重度昏迷中的人十指状况,确然有略微的颤动迹象。

“晋息心——”惊喜的要转过身,去喊那屋外的人;屋外两人却早已有所感应般进到了屋里。

不用细看陆小念状况,紫龙面上的喜色已代表了榻上之人即将苏醒的事实,九莲禅微松了口气:“我佛慈悲,总算是见了些许起色。”转头看着眉头略展的僧人,“小念求生意愿相当强烈,或许正是这股执念,助了他关键之力。照这个进展看来,再过半月,应是能够  恢复意识了。”

白发僧人肃然回道:“想是他因果未尽,暂能不应天数。”

“也幸好如此,否则九莲禅忝为师长,不能照料徒儿安好,如何能对二位交代。”

“小念自有他不能回避的劫,与佛友无关。”晋息心正待再宽慰对方,陆子疏却已听得不耐烦,抬手捉住他袖尾,逼着僧人俯下身来。“要谈佛论经,讲因果说天命,你二人就再出屋去说个痛快,别鼓捣着来妨碍这边清静。”磨着牙狠狠的笑:“我只管我儿子性命无虞  就好,——待他回转,再将这笔烂帐算个通透明白,看教那事主如何偿债!”

看他目露凶光,晋息心叹口气,摸了摸紫龙抿得死紧的唇,试图安抚:“小念还未醒,你这般煞气冲天,留神又将他伤患引动了。”

“我本意不过是想探究一番小念传书中提及的奇症出自何人,谁知竟会撞上他自己性命攸关?你说,若不是我一时兴起,强逼着你同我来这花妖国,是不是孩子死在那腌脏山底,你也只会对着遗骨念生死自有分定阿弥陀佛?”打开他摸抚的手,切齿咬牙,显然是忍  了许久的真怒,“修劳什子佛,眼见着把性命都修没了!你们和尚一个个还在那里静心忍性!!”

“我并未说过要对小念放手不管……”

“那好,小念醒来后,你便替他报了这一箭之仇!”

“子疏……”再叹气,习惯性决定先顺毛再说,这时榻上昏迷之人发出轻微声响,成功将紫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撇下一脸苦笑的僧人,陆子疏执起终于是恢复了正常体温的手心,柔和了声音,絮絮在年轻修者耳畔轻语:“小念,爹亲在这里……爹亲不会让你有事。”

九莲禅低声对晋息心道:“小念应是卷入了花妖王系另一段血仇恩怨,我与留灯亦是始料未及。看来少不得还要查清这背后关窍。”

“嗯。”晋息心颔首。

眼望床榻昏迷不醒的儿子,不由想起陆子疏在烨姝山接到陆小念传书时,语露怪异的念出书函内容,再笑得贼兮兮的向自己看来,笑吟吟的不怀好意的问自己:“小念这传书中提及的奇症,怎愈看愈像我当年怀他时要命的害喜模样?莫非这花妖国内,也有他熟识的  年轻后生怀了身孕不成?——和尚,你同我走一遭,定要看看那孩子同他是怎么一个关系。”

第一百零四章:遗腹子

被软禁的感觉并不好受。

花莫漪、花千秋、花树尘与花示君被毕染囚禁在精心打造的囚院中,只知尚未离开花妖国地界,却因为周遭都被封印,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尤其是花示君,被毕染单独关押在离他们三人很远的另外一头,彼此间难以获得对方的消息。

只是从来送饭的毕染手下谈话中,获悉关于毕染计划进展的一些讯息,但也都是非常琐碎的无甚大用的消息。似乎毕染手下若干族人,某一日由于不听毕染指示,轻兵冒进,被巡宫的当值禁卫军捉拿了下来,用以作为双方对峙筹码。两边僵持着,谁都还没有取得  决定胜负的那关键一步。

关于这些种种细节,花莫漪一概漠不关心。或者对于他来说,他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外界发生的变动。

自从陆小念死在他面前,他整个人都沉默寡言了下去。任凭与他同在一室的花千秋如何逗他,都见不到他一丝喜色。从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还能强打精神、强作欢颜的二皇子,这次连强作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就好似错过花期般凋谢了下来。

但腹中孩子却恰恰相反,经历过险险流产的遭遇后,反而一天比一天茁壮成长。眼见着原本只是略略有轮廓的肚子,慢慢的大了,即便花莫漪几乎食不下咽,每日用不了多少饭食,那腹部也还是像吹了气的皮球般日渐隆起。

——或许正是因为意识到爹爹已不在人世,这个孩子才更加要精神抖擞的活下去。

七殿下花树尘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想要问花莫漪孩子的父亲是谁,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个不言自喻的问题。七殿下接受程度很高也很快,陆小念的遗腹子现在看来,并不是花妖王脉的耻辱,而更像是花莫漪他们给予失去性命的人唯一能够的补偿。

更何况,现在导致他们所有人身处极端不利处境的,不正是上辈花妖王室愚蠢的骄傲,因为灭去毕染一族而最终引发的疯狂报复么。事到如今,关于花妖王室尊严和脸面的那种无谓的坚持,还是忘掉好了。

毕染不知出于何种居心,并没有指使人在花莫漪膳食中下毒或落药,相反还派了族中颇有名望的大夫,每隔三日便来他房中看诊。

尽管大夫本人并不那么情愿就是了。

“孩子长得很好。”硬邦邦的例行扔下这么一句,大夫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随身药箱。

——少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会对阶下囚这么好;这个大肚子的青年可是我族的血仇对象!管他肚子里的小子三长两短,让它流了不是更好?难道还要帮着他生出来!

花千秋按住他收拾药箱的手:“孩子很好,大人如何?大人身子是不是过于虚弱了点?”

大夫不耐烦的想自她手下抽回手去:“大人也很好。”

花千秋死死按着他手不放,怒道:“你胡说,我二哥这几日夜间受了凉,睡得很不安稳,膳食也比以往少得更多!你身为医者,怎能昧着良心,对病人苦痛视若无睹?”

“这是心病,心病是无方可解的,懂吗。”瞟一眼半倚半躺在床榻上,目光木木看着前方,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的花莫漪。“你如果有那个能力劝慰他,就让他多下地走走,这孩子长得太大,他又不肯走动灵活身子,到生的时候就要命了。”

“你给开些控制孩子长势的方子,”花千秋研读过人族产子的事宜,岂会不知大夫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中蕴含的危险,“至少不要让我二哥负担过重。”

“世上哪里有抑制胎儿生长的方子?”终于逮着机会反唇相讥,大夫嘿嘿冷笑,“这孩子要长,人力是控制不了的;难道你要用压腹的办法把孩子压回去?我看这孩子生命力旺盛,你二哥每日不吃什么饭食它都可着劲儿长——做好难产的心理准备吧!不一尸两命就算  平安的了!”

“你——!”五公主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被个外族下人这样冷嘲热讽。

她扬起巴掌就想要跟这个面目可憎的大夫打上一场,花莫漪却轻轻道:“千秋,让他走吧,太闹。”

五公主立刻噤声,转眼看见她二哥偏过头,似乎咬着下唇,一手抚在腹部。

“二哥。”顾不上跟大夫斗气,急慌慌跑过去,也将手心覆在花莫漪腹部。手掌刚一放上去,就感觉到从花莫漪小腹处传来的剧烈踢动,隔着衣裳都清晰感觉出胎儿的转身和拳打脚踢。

花莫漪攥着被角,白着脸色,一声不吭的咬住唇瓣。

好半晌,才松开微微咬出血来的下唇,低声道:“给我……拿安胎药。”

“好,好,二哥你忍忍。”花千秋比当事人惊惶多了,越过一脸看热闹模样的大夫,扑到桌案边倒温水,把药丸捏碎融入碗中。

心里一阵焦躁:在这里被囚禁了半个多月,孩子也过了六个月了,按理胎息早该稳定下来。可是这胎儿在花莫漪腹中,不仅努力的、不知餍足的拼命生长,还总是反复无常的闹腾,不分日夜的就开始动弹。寻常胎动也就罢了,偏生又动得厉害,每次都让花莫漪痛  得冷汗湿了一身。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花莫漪就着她的手,慢慢啜饮掺了安胎药物的温水,手仍紧紧抚在腹部。刚喝了一口,突然小腹又是一抽,花莫漪顿时呛咳:“咳、咳呃——”

刚刚咽下的药汤,随着剧烈咳喘溢出唇角来。他咳得厉害,竟然连继续饮药都办不到,微微弯起身子,侧过身,咳得胃里一阵阵酸水上涌:“恶——”

花千秋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慌忙给他拍背顺气,看着花莫漪把早晨努力吃下的小米粥,全数吐到了地上。

那大夫眯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可不是我唱衰气,瞧他这状况,虚弱得很,还不知有没有心力撑到瓜熟蒂落那天。不如趁着还不足七月,把孩子引落了,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这家伙还在这里兴风作浪,花千秋恼恨得真想把手中汤药泼这个混帐家伙一脸,“庸医!!给本宫滚出去,叫毕染换个有本事的来!!!”

“‘本宫?’”对方不怕死的冷笑,“看清楚你们现在是何处境,少主是太好心,才赏你们这几间厢房住了,依我看,就得把你们都押到牢里……”

“噗啦”一声,花千秋终于还是没忍住,手中汤药连瓷碗一起,砸了那大夫一身。

“滚!”

那大夫被泼了一脸药汤,哪里甘休,还想借题发挥,忽然听外面的守卫道:“林大夫,少主请您过去他房里。”方才抹了一把脸,冲花千秋二人啐了一口,悻悻的离开了。

门方虚掩,花莫漪便撑不住身形,半歪着向榻边倒下来。花千秋唬了一跳,忙忙扶住花莫漪倾倒的身形,这一接,觉得二哥身子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般。而看着他捂着隆起的肚腹,身上负担分明又很重,清秀的眉峰蹙得紧紧的:“呃…”

手紧紧的攥着她半边衣袖,只一个劲轻喘,却半天吭不了声。

花千秋急得快跳脚:“二哥,我这去找毕染,让他找个肯安心看诊的大夫来——你莫怕……”

“千秋……”花莫漪紧紧攥住她不放,捂着腹部喘息着,低低道,“你知道我……我决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别听那个大夫胡说,我们不把孩子引掉,不会把孩子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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