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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是自可留 by 冬眠卡 h完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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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谢过公子提醒。”为那称呼间的尊重感激许久,浩玉朗朗回应:“一分辱,十分还。杀母之仇,困身之恨,堂堂男儿怎能苟且偷生……”感怀之至,微颤之音再起:“整整两年,若非青兰姑娘,浩玉绝不会是今日样子。如此,又怎能放过那些人……”
由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到某人,万俟向远摇摇头,不自觉地柔和下神色。
不关生死的纠缠,往往才最难掌控,他日欲抽身之时,岂是能轻易走脱的……
何况另一个,还是个王爷。
“明日洪府依旧要去,离开此地的契机,我会吩咐青兰去安排。”
短短数语,一个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浩玉躬身一敬,真心谢道:“公子为人,裴然真心敬佩。大恩不言谢……浩玉先回去前面了。”

正文 君是自可留47

万俟向远走进小楼时,正好遇到几个抬送浴桶、热水的下人离开。房门推开时,里面的人已经闻声站起。
“主人,可要现在沐浴?”
“赶了一路,怎不先去歇会?”霸道地从身后将人搂住,万俟向远将个还未握热的扁圆瓷瓶塞进衍墨手心,罢了又顺势在那手背上捏一捏。
路上常备药物都是用长白瓷瓶装的,衍墨合指握握,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去,却偏偏好巧不巧,刚好将自己耳朵送到了某人嘴边。
笑着将到口的东西含进唇间,万俟向远好心地解释:“念怀楼里的东西。”
青楼里弄来的,自然只会是催情药物。衍墨僵了僵,随即又温顺地放松下来身体,默许意味不言而喻。
抵住?因为院里住的其他人?
没有漏过那一瞬间地排斥,万俟向远松开禁锢走至浴桶旁。
“过来。”
“是……”
脱衣,擦洗,片刻休憩……赶路的疲惫随之赶走大半。
跨身迈出,将那熟悉躯体上的水珠抹干。等人着了干净里衣躺进被里,衍墨犹豫一倏忽,最终没有去碰矮凳上叠放整齐的丝质里衣,赤着身子躺进被里。
方才已经打定的主意几次动摇,万俟向远一侧身,看着明显在等待什么的人,戏谑地调笑道:“衍墨,东西要随身收着,下次我要时,再拿出来。”
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彻底涨红,衍墨闭眼点点头,算是应下……
安稳的沉眠一直持续至天明,衍墨睁眼时,身旁之人还未转醒。悄声从被子下面抽出胳膊,试探着够向不远处矮凳上的里衣。
还差一点……
尽可能地伸长手臂,眼看就要挑起凳上衣物时,整个身子猛然被拉拽回去,熟悉不过的声音气息紧紧挨上后颈。
“又没人与你抢,这么早,折腾什么?”
□的后背贴上滑顺的丝质里衣,强烈的对比感再度揭起昨夜里的窘迫。衍墨往被里埋埋身子,含含糊糊地回道:“属下口渴……想下去喝水。”
是想喝水还是想够那里衣,明眼人一看便知。万俟向远好心地没有揭穿,只是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再躺会,洛雁城不可多留,用过早饭之后还要继续赶路。”
“嗯。……主人,前朝宝藏做引确能招来大批窥伺者探寻,但官府难免也会派人掺和进去。”
“江湖人杀得,官府之人可杀不得。若真能安然隐于山中,甚至与父亲有关……衍墨,江湖小卒又怎能轻易奈何?所谓名门正派……就算暗中命了厉害人手前往,折损了,又怎肯自损面子让外人得知?”
“是,属下考虑欠妥……”轻易不言的周全算计总能让人背脊发寒,衍墨浅浅一应,不再多言。
“就用他们的命,先探探路好了……”
低喃之声散进微凉的空气里,埋首在后颈一记啃吻,万俟向远拥着温暖的身子再次闭上眼。
残冬将至,南方的林子里却依旧翠绿入眼,鸟鸣缭绕。
自那日拜别青兰从洛雁城离开,已经过了整整六日。不同于初时的缓慢前行,这六日才可谓是真正的赶路。眼下,再需两日路程,便可到达青云派所在之地——平岭。
略略缓下速度让马匹稍歇,前面几道黑影却像算准了时间一样,齐齐围杀过来。
黑衣蒙面,短剑在手。带头之人一使眼色,一十二人立刻围成圈阵,二话不说,直接招呼向万俟向远与衍墨各处要害。
疑惑与否都不是现在该想的,衍墨抽剑架出一个虚招,眨眼功夫便已腾身挡至万俟向远马前,凌厉的气势顷刻间骤涨罩身,耀眼的利剑斩风一劈,闪着异色光芒的淬毒短剑应声落地,弹了几弹。
“啊——!!!”领头之人尚不及握紧奋出的手掌,红雾就已四溅而起,嘭响一声,一只完整的手臂赫然落于三尺外的草地上。
森森惨叫惊起无数林鸟,断臂之人浑身巨颤,捂按住伤口连连后退。并未被这一幕慑住,余下的十一人分毫不惊于同伴伤亡,再度围阵凶狠攻来。
沾血的利剑狠厉骇人,几乎招招见血,剑剑断骨。甚至,连兵器相接的机会都未留给对方……
弹指工夫,刺目的猩红模糊了地面,仅剩马匹周围一尺处,干干净净。不同于往日对剑时的谨慎顾忌,那个习惯落于自己身后半尺的男人此时凶悍得令人胆寒,发指。
厮杀继续,没人看到的暖意在眼底流过,万俟向远不言不语地看着,以一种近似欣赏眼神凝视着眼前单方面的残忍杀戮。
利器入肉之声再起,盏茶的功夫,输赢已定,挨个翻过一十二个未僵的尸体,衍墨站起对着马上的人回报:“主人,没有搜出能辨明身份之物。”
“不会是万俟陌寒,他还未蠢到如此地步……”思索半晌无果,万俟向远只得下了命令:“衍墨,上马,先出去这林子再说。”
“是。”
拭剑归鞘,衍墨敛尽戾气腾身上马,一蓝一灰的身影再度急速策马而行。
树林将尽,道路渐宽,一道白茫却毫无预兆地拦住两人去路。
衍墨心下一慌,本能地拔剑相搏。但眼前的男人,明显与方才那些不同,对付起来,十分困难……
刚刚收起不久的杀意再度暴涨,衍墨握剑撕空连挑,振臂直冲对方要害刺去。
“唔!!”忽然而至的火辣痛意自颈脉上传来,衍墨闷哼一声,森寒的长剑已经逼至自己喉前。
“季崊,住手。”
声至人现,一袭绀影飘然落至地面。单是那轻功,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是。”对面的男人没有多看衍墨一眼,剑收人退,让出几步距离。
眯眼看向以石子做了暗器的俊秀男子,万俟向远心底不悦至极。
“误会一场,还望二位不要介意。方才途中暗遭埋伏,一路追赶而来,才会如此戒备。”
“误会在先,伤人在后。一句不要介意,不觉太轻巧了么?”自己都未曾舍得怎样的颈项上正流下一道鲜红,手指往腰间软剑上挪了挪,万俟向远冷冷回道。
“在下绝非护短之人,出手只因季崊有伤在身,望阁下莫要见怪。”绀衣男子摸出个药瓶踏前一步,递给衍墨,话里带着道歉意思道:“此药相赠,聊表歉意。”
衍墨接过药瓶,看了看,没有说话。
面容与武艺皆是不凡的年轻男子一侧头,半带喝斥地命令:“季崊,道歉。”
“抱歉。” 话音一落,先动手的男人将头一低,许久也没有抬起。
虽不曾交手,但这人的武功绝非一般。而且眼前低着头的人,右手泛青,青筋可见,显然中毒不止一日。极少自作主张地摇摇头,衍墨开口道:“无妨。”
带着杀气目光在男子颈项上瞄了许久,万俟向远十分不满地瞥眼抢先自己开口的人,语气冷硬地说道:“既然是场误会,那就算了。”
“今日尚有急事待办,先走一步,他日有机会再遇,在下必定以礼相请,邀二位一坐。”绀衣男子拱手一笑,瞬间掠出数十丈远,仅仅眨眼功夫,连带旁边男子一齐没了踪影。
回身上马,衍墨控马行至万俟向远跟前,解释道:“那人身上确实有伤,中“喋血”之毒至少三日有余。“喋血”之毒,咳血绝命,七日为限。此处距青云派所在仅剩两日路程,属下无事……只是那石子利了点,主人莫要为此耽搁了时间。”
“因为那人是个侍卫,所以才不愿为难?”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仍然不能令万俟向远满意,话里不悦呼之欲出。
“……是,若是主人遭遇埋伏,属下也会如此,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平淡的语气像在叙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衍墨平静地与对面之人对视。
一把将眼前人的衣襟揪住扯近,烦躁的怒火却已消失不见,万俟向远声音一沉,警告着:“衍墨,你,只有我一人碰得。”
“呃——!”险些被拽下马背,衍墨竭力稳住身子,颈侧却紧接着传来疼痛。湿热,而柔软感触触电一般扫过已经止血的伤口。
“属下谨记,以后绝不再随便受伤……”
“哼。”松口嗤哼一声,万俟向远仍未将揪住衣襟的手收回,“什么药?”
不着痕迹地拉开点距离,拔了瓶塞凑到鼻子下面一闻,衍墨顷刻严肃起面色:“伤药,解忧。”
云暮老人成名药物——解忧,哪怕不是江湖中人,也会多少耳闻。可真正能得手的,就寥寥无几。几十年前是千金求不得,几十年后,云暮老人隐居已久,唯一传人——顾念情,也嫁入寒炤阁,要得此药真可谓难于登天。
借握住瓷瓶的手指倒出些许白色粉末,万俟向远举手按至泛红的伤口,口气仍不怎么好,“收着吧。”
“是。”为那别扭地关心心底一暖,衍墨赶紧偏头掩去嘴角笑意……

正文 君是自可留48

青云派这事,万俟向远一直没怎么上心,这点单从前往的人数就能看出。
而实际上,直到抵达青云派所在——平岭,两人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昔日的繁华情景已经不复存在,平岭老城里所能见到的,只剩下空无一人的石板街道,关着店铺的孤零招牌。贫贱一致,皆是家家闭门闭户。
以前无论战争、灾荒与否,这般景象也都极为少见,而现今……偌大的的平岭城内竟没有一人走动!
毫无生气的小城里大雾弥漫,一片死寂,压抑的气氛使得万俟向远与衍墨格外地提高起警惕。
细微的响动悄悄传出,沿街的小院小户里并非无人居住,而是刻意将说话,走动,移物声压到最低,最轻。显然是在畏惧什么。
两山所夹之处正是平岭所在,一年里降雨又颇丰,所以大雾天气并非罕见。但如今时值仲冬,街上又是那模样……就未免太过诡异!
不声不响地走前一步,衍墨默默行至万俟向远前方,这种过去七年里曾被一度排斥过的“保护”行为,现下做起竟却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心。
同样都是雾气,可时间每过一刻,雾的浓淡都会变化,万俟向远明显已经有所察觉,但以他目前对毒物的了解,要防到滴水不漏,十分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方之人精通此道。
继续行进了许久,小街已经现尾,两人一对眼神,拐弯转入雾气更浓的主街。
街上景象也如预料的,依然半人没有。
“有毒!”就在踏入主街的前一瞬,万俟向远浑然记起什么,闪电般出手抓住衍墨衣领,连连退后数丈。
“早就察觉了!为何不说!”
连走在后面,医毒不精的自己都能觉察到,前面这人精于用毒,怎还会无知无觉地往那毒雾里去?!
“唔!”武功境地毕竟不同,这番尽全力的急速后退晃得衍墨眼前一花,等两人着地站稳,才清清神,出言解释:“书上看来的,始终不如亲身所经,‘梨雨障’在属下默给主人的两本书里有详解。这毒施起来不难,但如此巧妙地布在雾里,十分难得一见。”言下之意,正好给你个练习识别的机会。至于若是没能辨出,致使走在前方自己吸入毒雾要如何,却没有说。
眼神狠狠剜向眼前的人,动手教训却又舍不得,厉言训斥更是不想,万俟向远恨恨咬着牙,最终也没能奈何他怎样。
“这是最后一次,朝暮间是何种滋味,你该不想再尝才是!”
威胁确实有了些效果,衍墨把头一低,但说出的话,摆明不想让训斥的人如愿:“属下记住了,谢主人关心。”
万般头疼地叹口气,万俟向远顿了许久,只好把脸一沉,冷声命令:“寻家客栈住下,晚上再收拾你。”
“是。”自己欺瞒自己地将“晚上”两字漏掉,衍墨低应一声,沿街寻找起客栈。
“咚!咚!咚!”
写着“聚锦客栈”四字的牌匾赫然挂于店门上方,衍墨象征性敲几下紧闭的木门,里面如所想一样,没人应声,甚至连原本的细微响动声也安静下去。
面无愧色地抽出寒星剑从门缝里伸进去,握剑的手臂一个使力,门内已经加粗过的木闩顷刻一断为二,“嘭、嘭”两声砸落在地。
“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的惨叫从门的另一边传来,衍墨狠狠一皱眉,推门踏进几步,将泛着寒光的长剑架在瑟缩躲避的掌柜脖子上。
“闭嘴!”
“大、大侠饶命……二位大侠饶命!青云派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大侠不要杀小的,小的家里还有妻小待养……求您放过小的……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噗通一声,抖成筛糠的矮胖掌柜跪扑在地,将头磕得砰砰作响,嘴里还不住地念念有词:“二位大侠饶命……小的真与青云派无关,大侠饶命……”
衍墨回头看看万俟向远,又将视线落回掌柜身上,眉头拧得更紧。
“闭嘴!再喊就连你妻小一起送上路!”
凶恶模样逗得倚在门框上的万俟向远闷闷笑出声去,而那吓到不成样子的掌柜显然没有看出这层门道,立刻止住声音,死死闭紧嘴,拼命挪动双腿往后倒退,仿佛眼前两人就是那食人的恶魔。
掏出块碎银抛到掌柜跟前,万俟向远闲闲道:“一间上房。”
“大、大侠……大侠要……住、住店?”脑子已经不听使唤的胖掌柜两眼冒光地望向两人,至于平日里最乐见的银两,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一间上房,再准备些饭菜,一会由你亲自送来。”
“好,好!”听到暂时性命无忧,掌柜连忙捡起地上银子,爬起来,“二楼左转最里面两间,那是本店最好的客房……二位大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店里厨子都回家了,我马上去给二位准备饭菜……”
像是在报复先前毒雾的事,万俟向远走近衍墨几步,视线暧昧地扫了扫,转头看向掌柜:“只要一间。”
“是、是……一间好,一间好!”早被吓破胆的掌柜哪里还有胆量打量什么,听到两人不再吩咐,立刻拔腿跑进客栈后堂。
……
“荷叶蒸饭、野菇熏鸡、什锦豆腐、烤牛肉、桂花糯米粥、小素笼包、竹筒蒸鱼、素炒白玉菜、蜜糖渍藕块、白芷羊腿汤、芙蓉糕、杏子酒……两位大侠慢用,小店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二位多多包含,如果吃着不够,就再叫我一声……”
哆哆嗦嗦将能喂饱十人的饭菜摆好,掌柜连打赏也不敢指望,只想回头就跑。
“站住。”
声音从身后响起,掌柜吓得浑身一颤,险些跌坐在地面上。
“二位大侠……青云派和小的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啊……小的绝对没有偷偷帮他们什么……”
早先衍墨那句“闭嘴”的效用犹在,眼下掌柜吓得两腿发抖,仍是不然大声说话。
等人将开门的手收回,万俟向远出言问道:“若真与青云派无关?为何如此惧怕?”
“小的没有欺骗大侠……”掌柜被这话惊得面色青白,身子一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生怕坐着的两人不听他解释,急惶惶地说着:“小的真与青云派无关……小的一直仰慕凤烛楼的众位高手,大侠就绕了小的吧……”
听到这,万俟向远已经明白掌柜如此惧怕的原由。原来竟把自己当成了凤烛楼的人,而且显然城中那些杰作也是凤烛楼所为。
“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是是,我说,我说……自从十日前,凤烛楼众位大侠放出消息后,就没人再敢给青云派送去菜、肉、粮食。大侠,青云派外面那么多毒蛇围着……就是杀了小的,小的也不敢靠近呀……小的哪里还有能耐帮他们……”
大体知晓了怎么回事,万俟向远摆摆手,示意连头都不敢抬的掌柜出去。
“行了,你出去吧。”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小的这就出去!”连滚带爬的往门边靠去,掌柜早已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只想快点从这个房间里逃走。
“今日这店里住进过什么人,你最好也一并忘了。”
“是是,忘了,小的已经忘了!小的什么也不知道!二位大侠慢用……”阴沉的恐吓效果甚佳,掌柜如鸡捣米一样点着头,逃命一样关上房门。
默声观察着发生的这一切,衍墨等面如土色的掌柜离开,才说话:“主人,过会是否要去青云派看看?”
“青云派应是被困住断了水粮……”扫一眼快要摆到桌子下面的许多饭菜,万俟向远挑挑眉:“让万俟陌寒先忙着,用过饭再说。”
“是……”早就习惯了万俟向远的恶劣,衍墨撇撇嘴角,伸手拿起桌上筷子。

正文 君是自可留49

在客栈里耽搁一个多时辰,万俟向远同衍墨终于赶在日沉前抵达城郊半山腰处的青云派所在。
前行不过几步,催人作呕的血腥恶臭就扑鼻而来,悉悉索索的诡异声也响笼罩了四周,有先前“梨雨障”一警,万俟向远更是打起全部精力,仔细观察辨析着周围情况。
拨开遮挡住视线的树枝杂叶,衍墨定定站着没再动,良久之后,极轻地道出两字。
“巫蛇。”
此刻眼前所见与城中诡异景象比起来,真可谓大巫见小巫……
数不尽的细长黑底青纹蛇不知叠了几层,如着魔一样交互纠缠攀附,围聚在青云派庄院的围墙外,密密麻麻,大有铺天盖地之势。
而从方才轻飘的两字里,万俟向远已经明了此次事情极为难办。包围住青云派的成千上万条奇怪活物绝不可能只是普通蛇类,否则里面一干弟子,又怎会被困于此?
“巫蛇?”
“是。”衍墨点点头,又往前迈了两步,边看边解释道:“出自苗疆的巫蛇。属下也是头一回亲眼见。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那青纹蛇叫刺蛇,只有苗疆少数多水的山中才有。水里,地上皆能生存,刺蛇本身不具毒性,精通蛊毒之术的苗疆人以上百种毒物饲养,便会使其通体带有剧毒,此后数代产下的幼蛇也是如此。毒物喂养后的刺蛇也就成为巫蛇,只需拿毒物做引,短时间内就能招集大量蛇群前来。鳞、皮、血、骨、肉皆有毒,就连蛇信伸缩亦能将周围环境染上剧毒。”
这几年青云派势力虽然有所衰减,好歹仍有不少撑门面的弟子,竟奈何不了这些毒蛇?被困在庄院里等着饿死?万俟向远跟前两步,不解地问道:“杀不了?”
凝重地回头看眼,衍墨抬起手臂将人拦下,“主人莫要再靠前,巫蛇数量过于庞大,此处距离虽远,但也不能确保冬季山风不会将毒气吹来。”移回视线继续观察远处悉悉索索的蛇群,衍墨压低声音说明:“不是杀不了,而是杀不得。刺蛇嗅觉原就灵敏异常,养成巫蛇后更是厉害,而且还会变得非常嗜血,只要见一点血腥,就会发狂一样攻击方圆百里内一切活物。”
没想到这尺许长的细蛇竟如此难以对付,万俟向远讽刺地哼了一声,借着四周高高矮矮的树丛遮挡,冷不丁地从身后环住衍墨身子,慢慢后退两步。
“依你看,万俟陌寒那祸害……会不会已经进了蛇腹?”
这种不分时候的逗弄已经不是第一次,仗着身后的人看不到,衍墨无声翻个白眼,口气依旧恭恭敬敬:“不会,若是陌寒公子被蛇咬伤,血腥味必定会刺激到蛇群。那样,青云派里早就已经活人不剩……”
“那就回客栈等着,等他做了蛇食,我再来给他收尸。”
“主人莫要说笑,属下过去看看……”使力避开那只眼看就要伸入自己衣襟的手掌,衍墨逃也似的快步走出树丛。
万俟向远在他身后笑笑,并没计较那份违抗,反压低了声音叮嘱:“当心些。”
“属下知道。”
青云派的《濯静心法》与沁雪山庄的《慧逸剑谱》,被武林同道窥伺已经不下三年五年,凤烛想要趁青云派前任掌门离世抢夺,顺便灭门以绝报复,倒也说得通。
万俟向远看着看着前处谨慎行走察看的人,不禁想到另一个奇怪之处——万俟陌寒,本该早就到达的人,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有现身?
“主人。”察看一番没能找到靠近机会后,衍墨只好就此折回。“巫蛇之毒实在奇异,属下无法靠近。那些蛇群只要稍稍感到有活物靠近,就会躁动不安。”
“在周围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凤烛楼行事似乎小心得很,并未留下线索,连脚印也清得一干二净。”
苗疆的巫蛇,浓雾里的梨雨障,还真是有备而来……
进去青云派的可能已经没有,凤烛楼的人身在何处又不得知,万俟向远望着满地纠缠蠕动的细蛇顿觉烦乱无比。
“短时间内,可能找到对付巫蛇的办法?”
巫蛇向来被当做一种传闻,就算在苗疆也仅有极少数的人才知其一二。
要在短期里折返苗疆,根本毫无可能。时间拖得一长,就算能从苗疆寻回药物、解法,青云派的人也已经被活活饿死……
看着眉头深锁的人,衍墨只能将实话说出:“属下无能,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可行之计,唯有找来驱毒药物竭力一试。把握……仅有三、四成。”
傍晚的天色渐渐昏暗下去,万俟向远面向群蛇围绕的庄院站了会,淡淡下着命令:“回客栈再等一日,青云派被困已经十日有余,要撑也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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