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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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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汉组织人力在发现尸体的海域进行打捞,又寻找到了赵仅五岁的儿子。
他愤怒了。很显然,这是聂明宇、张峰一伙干的。其丧心病狂的举动使他的动摇和顾虑顷刻间无影无踪,内心充满了对他们的鄙夷、厌恶和仇视,决心将案子一查到底。
勘查完现场之后,他便匆匆去找庞天岳。
市公安局局长室里,庞天岳正在踱着步。蕾蕾找过刘振汉后,他发现他有了微妙的变化,对案子的侦破,节奏明显慢了。这令他忧心忡忡起来:刘振汉的态度对此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是事关成败。他思忖着,是否该找自己的爱将谈谈?
这时,郭政委走了进来,道:“老庞,刚才陆书记又来电话催问情况了……”
“催也没用。”庞天岳在办公桌后坐下,向郭作了个“请坐”的手势,“刘振汉他们每天都睡不到两个小时。”郭万清坐在沙发上:“其实,我觉得还不如就给市委一个报告算了,咱们心里干干净净地去查自己的案子。”
庞天岳耷拉着眼皮,不置可否。
郭万清接着道:“你看现在年底了,工作这么忙,考核审计年终点评都上来了。这时候不和市领导把关系处理好,麻烦呀,老庞。”
庞天岳仍是一言不发,眉宇间堆积着阴郁。
郭万清还要说什么,刘振汉推门走了进来。庞天岳不由挺直了身子,以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刘振汉对郭万清点点头,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庞局,我要求立刻研究批捕张峰的事情。”
庞天岳眼里闪出了灼灼亮光。
“啊?真的查出龙腾公司走私的证据了?”郭万清不由站了起来。
刘振汉道:“不是。是海滩女尸案。这个案子也和龙腾有牵连。”
“怎么?找到赵志刚了?”庞天岳不动声色地问。
刘振汉点点头,道:“今天渔民在海上进行捕鱼作业时,打捞上来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赵志刚。他被人用枪击中心脏身亡。
其他两具尸体是随赵一起失踪的亲人。他们身上的枪伤和残存的弹头与别墅里的枪型和弹头是一致的。由此可以看出,现在对方要抢在咱们前面杀人灭口。为了避免此类悲剧再次发生,我希望能尽快采取措施,拘捕张峰。”
“好吧,我马上通知有关人员,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决定下一步行动方案!”庞天岳拿起了电话。
蕾蕾坐着出租车赶到龙腾大厦,在大门前跳下,匆匆走进。
门日的保安拦住了她:“请问您找谁?”
“聂明宇!”蕾蕾没好气地说。“你和董事长有预约吗?”保安问。
“我是他妹妹!”蕾蕾有些恼了。
保安狐疑地看看她,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没有和聂董预约,我不能放你进去。”
蕾蕾愤怒了,跳着脚训斥:“你现在就给聂明宇打电话,问问他让不让我进?”
保安仍是一副忠于职守的样子,很坚决地说:“不行,上级没给我们这个权力,我们不敢随便给董事长挂电话。”
蕾蕾不再睬他,硬往里闯。保安张开双臂,挡在门前,双方僵持着。
肖云柱和几个保安在队长室里正海吹神聊。一个保安突然冲进来,在肖云柱面前啪的一个立正:“报告队长,门口有人闹事!”
正愁着上任以来一直没有机会表现的肖云柱,立马儿来了精神,提起警棍道:“妈的,今天刚刚说了要加强保卫,就他妈有人来以身试法。奶奶的,去看看!”
队长室里的保安们都兴奋地跟了出去。
王丽敏正巧从外面走进大门,一抬头看见蕾蕾在和保安推推搡搡,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
“嫂子!”蕾蕾也看到了她。
“是来看董事长的吧?走,我带你去。”王丽敏拉着蕾蕾的手就往里走。
“我不上去,让聂明宇下来接我!”蕾蕾赌气地往后挣,“他不接我,我就不进去了!”
保安向王丽敏解释:“王主管,今天接到通知,大厦要加强保卫,没有证件和事先预约的一律不准进入。”
王丽敏瞪他一眼:“这位是董事长的妹妹,你要是再拦下去,小心饭碗!”
保安傻了,不敢再说什么。王丽敏挽着蕾蕾的手往里走。蕾蕾嘟嘟嚷嚷地不愿进去。王丽敏笑着拉她,说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走吧。
二人走进大厅,正遇到一群保安往外走,为首一人黑粗高大。
蕾蕾顿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不禁多看了他儿眼,发现此人正是肖云柱。
肖云柱也认出了蕾蕾,两个人呆呆地对视着。
蕾蕾的脸慢慢涨红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肖云柱头一低,给蕾蕾让路。
蕾蕾上前甩手一个耳光。只听一声脆响,肖云柱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一动不动,蕾蕾又接连打了肖几个耳光,他硬撑着不动,周围人都呆呆地看着。王丽敏忙过来拉蕾蕾。蕾蕾踉踉跄跄地被扯到了电梯旁,但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低头站立不动的肖云柱。
电梯门开了,王丽敏推着蕾蕾上了电梯。
肖云柱慢慢抬起头,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发现蕾蕾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他,那目光像毒蛇的芯子。他不寒而栗。
电梯门关上了,周围几个保安悄悄聚拢来。执勤保安抱歉地说:“老大,怪我有眼无珠,让您受连累了……”
肖云柱苦笑笑道:“没什么,小姑娘打两下,全当松松皮。该于什么干什么去吧。”

当聂大海决定帮助儿子解脱出来时,心里是异常沉重的。他很清楚与法律为敌对他意味着什么,弄不好结局是十分可怕的。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直到这时,他才对一直痛恨的那些徇情枉法、袒护包庇亲属的所谓腐败分子有了些许的理解。在骨肉亲情面前,任何东西都是不堪一击的。当你没有身临其境,亲身经历这种事时,能够慷慨陈词,说出一大堆豪言壮语。但如果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敢保证他就能公正无私,毫不犹豫地作出大义灭亲的选择,毕竟血浓于水啊!
苦思冥想,忍受着心灵煎熬的他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他从办公桌后坐直身子,定了定神,重又恢复了威严的姿态,对着门外沉声道:“请进。”
陆伯龄快步走进办公室,对他道:“聂书记,出事了!”
聂大海站起身:“怎么了老陆?急成这样。慢慢说嘛!”
“嗨,不急不行呀!”陆伯龄擦擦额上沁出的汗水,“刚才公安局老郭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庞天岳和刘振汉准备要对龙腾集团动手了。”
聂大海吃了一惊,音调不由急促起来:“什么意思?他们要抓人?”
“对。郭政委说,他们马上就开会研究这事,估计今天就有可能上报检察院批捕张峰。”
“是什么罪名?”聂大海紧盯着他问。
“什么罪名老郭没讲。”陆伯龄顿了顿,“但是聂书记,这可是个信号呀!今天离公安局报结果的限期还有三天。他们突然要抓龙腾的总经理,是不是他们已经确认龙腾有问题了?”
聂大海缓缓坐回椅子上,随口说:“如果他们……确认有问题,只好有问题了。按说,我是应该回避的。”
陆伯龄没料到他是这个态度,于是急走两步靠到办公桌前,道:“聂书记,我是不忍心看着有些人用明宇这件事兴风作浪,破坏咱们天都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
聂大海长叹一声:“嗨,有些同志讲,龙腾集团这两年为天都的经济建设作出了很多贡献,每年的利税一分不差,年年是全市乃至全省的先进企业,更不用说他们捐资助学的公益之举了。都说我经济抓得好,我也沾了儿子的光呀!但我曾劝过明宇,不要风头太劲,什么事情都敢干。他不听,这下被人抓住把柄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一个党的干部,我不能干涉政法机关依法办事。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陆伯龄静静地听着,但能看出来他正拚命想着对策。聂大海无动于衷地观察着他。
陆伯龄终于说话了:“聂书记,现在钱书记在党校学习,市里的工作是您主抓。鉴于龙腾集团公司在全市甚至全省的影响很大,我觉得抓张峰要慎重。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庞天岳找来,问问情况?”
聂大海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断定,陆伯龄是全力维护龙腾公司的。也许他是出于对自己的忠心,毕竟有提拔之恩;也许他和明宇有利益关系,是同舟共济。此时,他已无暇也没有心思再去探究个中缘由了,只要他和自己的立场相同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扫了陆伯龄一眼,故作沉吟状:“这个嘛……让我想想……”
蕾蕾气呼呼地撞开董事长室,尖着嗓子叫:“哥哥——!”王丽敏跟在她身后,很无奈的表情。
聂明宇满脸带笑地站起来,故作诧异的样子:“怎么了?我让财务部门给你准备支票呢。展览会开始时,别忘了给我一张票哦!”
蕾蕾冲到聂明宇面前,还没说话,已经委屈得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哥,你、你怎么用那个畜牲?”
聂明宇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将不自然掩饰过去,微微一笑道:“其实,哥哥这么做正是为了你!”
“你胡说!你要是为了我,就把他喊来,让我一刀劈死!”她冲到墙前,把挂着的宝剑抽了出来。
聂明宇连忙走上去,把剑夺下,在她耳边轻声说:“蕾蕾,哥哥用人格向你保证,一定亲手替你杀了这条狗!”
“真的?”蕾蕾狐疑地注视着他。
聂明宇把剑插进鞘里,回过身来:“我什么事情骗过你吗?”
蕾蕾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先稳住他?”
“我的妹妹就是不一样,不仅漂亮,而且聪慧。这么做,比拿根绳子拴住他还保险。”聂明宇说着冲王丽敏一笑,“你看,让嫂子看笑话了……”
王丽敏也笑了笑,道:“董事长,晚上我带亮亮去给聂叔祝寿。”
“振汉呢?”聂明宇很关切地问:“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不会因为这一次吵架就散了吧?”他语调变得诚恳,“你能不能替我转告振汉,我们全家都希望他能来。”
“振汉其实也很珍惜你们之间的情谊。我会告诉他的。我先走了,你们兄妹好好说会儿话吧,可别再吵架了!”王丽敏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聂明宇搂着妹妹的肩膀,把她摁坐在沙发上,问:“你是为我而来的,对吗?”
蕾蕾点点头道:“我见过振汉哥了,没能劝动他。”
聂明宇轻轻拍拍她的脸颊:“你呀,瞎忙活。如果你能说服他,那他就不叫刘振汉了。”
蕾蕾垂下头,不由叹了口气。
聂明宇用伤感的语调道:“蕾蕾,无论我是贫贱也好高贵也罢,你都会在别人棍棒相逼时为我挡住致命的一击。作为哥哥,我为此感到欣慰。”
蕾蕾眼圈红了。
他霍地站起:“但是他刘振汉不会!兄弟?哼,我算是看透了。
他刘振汉这次不把我弄死,不把咱们聂家彻底整垮是不会罢手的。
我怎么他了?丽敏下岗,只能去给人扫地。他想过为自己的老婆干点什么吗?他理解过丽敏也希望有一份体面的职业、有一份过得去的收入、出门能有件像样的衣服吗?他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穿了身破老虎皮,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他成天忙什么?
就忙着把我聂明宇推到死路上!但是我收留了丽敏,我给她开一万块钱的月薪,说句不好听的话,是我在养活他刘振汉一家!可他还这样对待我!”他越说越气,“这就叫兄弟吗?这就叫友情吗?当年在战场上,还不如我们俩都被枪打死算了!”
蕾蕾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坐着。从感情上,她偏向于哥哥;而从理智上,她又不能不向刘振汉倾斜。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哥哥不做生意,该有多好呀……
王丽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摆在桌角的全家福。呆呆地看了一会,她终于拿起了电话,可刚拨出两个号,又气咻咻地卡下了。电话铃恰在这时响了起来,她拿起话筒,里面传出刘振汉的声音。她一阵惊喜。
“丽敏,今天是聂叔的生日,你……能不能替我过去看看他?”
“你真的还记得聂叔的生日?”
“我怎么会忘呢?但是我……不方便过去,你替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振汉,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都应当去看看聂叔。他待咱们像亲生儿女,我会带亮亮去的,但你自己去不去,你决定!”王丽敏说罢,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聂家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聂大海和冯月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聂明宇挽着袖子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菜,冯月梅要站起来,聂明宇笑着阻止:“妈,今天您什么都不用操心,看我的手艺。”
孟琳跟着也从厨房里往外走,腰里系着围裙,问:“看谁的手艺呀?”聂明宇忙说:“看你的、看你的!”
冯月梅看着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样子,不禁感慨万分,道:“嗨,你们俩要是早这样,我们孙子也都抱上了。”
孟琳幽怨地看看聂明宇。聂明宇突然间一阵恶心,他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悦,故作亲热的样子吻了吻她:“还不晚对不对?”
孟琳脸红了,嗔他一眼:“讨厌!”
这时,王丽敏带着亮亮走了进来,聂大海和冯月梅露出欣喜的神情,打着招呼。亮亮一下扑到聂大海怀里,嚷着:“爷爷,爷爷,生日快乐!”聂大海抱起他,响亮地亲了一口。
孟琳走过来问王丽敏:“振汉呢?”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盯着她。
王丽敏道:“聂叔的生日他倒没忘记,今天还提醒我来看看。
但他自己来不来,那就要看他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聂明宇很轻松的样子说:“兄弟打架,隔夜就忘。一会儿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就算我不好,我饭桌上给他赔罪。”
王丽敏道:“不用不用,他要是想着聂叔,他会来的。”
蕾蕾端着菜盘子走了出来,说:“那怎么行?我给他打电话。”
聂大海脸一沉,拦住了她,道:“蕾蕾,你瞎凑什么热闹?这种事情哪里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亮亮、丽敏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讲什么才好。
冯月梅不高兴地站起来:“好了好了,快准备吧,一会菜要凉了。”
此时的刘振汉正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车把上挂着个硕大的蛋糕,悠悠晃动着。他远远看着聂家的方向,脚步滞重地往前走。
不一会儿,他便隐约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小红楼了。他不由停住了脚步,犹豫着。他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但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回过头来,朝聂家快步走去。聂家客厅中央摆着餐桌,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大家围着桌子坐着,气氛有些沉闷。聂大海看看门口,终于慢慢端起了杯子:“好了咱们不等了。”
大家纷纷拿起了杯子。
“谢谢大家今天给我这个糟老头面子。”聂大海神情黯然,声音低沉。
蕾蕾试图活跃气氛:“爸爸,您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您跟作报告似的,要不要我作记录?”
聂大海苦笑笑:“嗨,到了我这岁数,过一年少一年了。也就是找个借口,大家聚聚。”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不出声了。
聂明宇咳嗽一声:“爸,今天咱们一家人难得团聚。我建议,为爸爸长命百岁干杯!”
聂大海勉强又拿起了杯子。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蕾蕾一跃而起,跑过去打开门。只见刘振汉手里提着蛋糕,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前。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事,来晚了,请原谅。我是来给聂叔送个蛋糕。”
“你快给我进来吧!”蕾蕾一把把他拖了进来。
聂大海顿时有了精气神,眼里又有了耀耀光彩,大声说:“我就知道,振汉不会让我过生日的时候吃不上蛋糕!”
聂明宇走过去,两人默默对视着。最终,还是聂明宇先捶了刘振汉一下:“有福之人不在忙!振汉就是有福,来了也不用干活,饭菜都好了!”
大家于是都笑,客厅里的气氛霎时活跃起来。
冯月梅把刘振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振汉呀,你可瘦了。不要太劳累。丽敏常在我面前提起,说你干起工作来命都不要。这可不行啊!你聂叔以前跟你一个样子,干起工作来啥都不顾了,现在落下一身的病不说,还得罪了很多人。跟他一起出来的几个,有的都到中央、省里去了,他还是在市里。别的啥都是假的,只有骨肉亲情才是最真的。”
聂大海敲敲桌子:“你说什么呢? 嗦!”
聂明宇端起杯子:“现在人齐了。为咱们全家人的团聚,为爸爸的健康长寿,干杯!”
“干杯!干杯!”亮亮叫得最欢。
刘振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躬身道:“聂叔、冯姨,我一直把您们二老当作我的父母一样看待,您们对我的关心帮助,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尽。虽然这次来是给聂叔祝寿,但有些话我想还是说开的好。因为今天全家人都在,我经手的案子也已经基本查清,我不想再隐瞒什么。关于明宇……”
“振汉!”王丽敏忙大声喝止。然后降低声音,“今天什么事都不谈,过生日就是过生日,不要搀和别的事情。”
刘振汉瞪着她,脸露不悦。
蕾蕾忙接上话:“振汉哥,嫂子说的对,今天不谈工作的事,就是给爸爸过生日。”她脸转向聂大海,“爸,您说呢?”
聂大海点点头:“这段时间,振汉很辛苦,今天就轻松轻松吧,其他的烦心事情就不要谈了。”
刘振汉有些出乎意料,惊疑不安地看着大家。
聂明宇也开口了:“振汉,说句题外话,你该抽个时间到乡下去看看大妈。上次我去,老人家直念叨你。等两天你把事办完后,咱俩一块去。本来,我今天也想把她接来的,就怕搀和其他不相干的事,给老人添心事,所以就没去接。”
刘振汉盯着他问:“你去看我母亲了?”
聂明宇点点头:“对,大妈要我骂你呢,说你总也不回去看她。”
刘振汉心有所动,慢慢垂下了眼睛。
“上蛋糕!上蛋糕!”蕾蕾边喊边把蛋糕放在餐桌中间。王丽敏手里拿着一把细细的蜡烛,喊亮亮:“快过来,给爷爷点长寿灯。”
亮亮雀跃着跑到王丽敏身边,接过打火机,点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王丽敏道:“聂叔,这是五十六根蜡烛,真是日月如梭呀!”
聂大海感慨:“是啊,老了。”
刘振汉道:“聂叔,您今天是寿星,说几句吧。”
“好吧。”聂大海清了清嗓子,“今天咱们一家人很难得都聚到一块了我是快要落山的夕阳,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咱们每年都能这样一个不落地聚在一起。我是船到码头车到站了,惟一的希望就是团团圆圆,欢欢乐乐。我这辈子,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罪也都受了,值得欣慰的就是把你们都培养出来了。我对你们的期望只有一个,那就是互相关心,携手同进,同甘苦共患难,争取做出一番事业。你们兄妹几个一定要与人为善,重情义、薄功利。我最
赏识振汉的也就是这一点。他为人一身正气,是个响当当的血性汉子你们要向他多学着点。就说这几句话,但愿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刘振汉自然能听出聂大海的弦外之音,很清楚他的良苦用心。
他呆呆地注视着蛋糕上跳动的火苗,心里一阵阵发痛。
聂大海盯着他,问:“振汉,你作大哥的,会替我照顾这几个弟妹的,对吗?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刘振汉仓促地收回目光,茫然地“嗯”了一声。
蕾蕾嗔怪道:“爸爸,看你 里八嗦的,说这么多。快许个愿吧,蜡烛要烧完了。”
聂大海一手拿起一支筷子,然后并到一块,道:“我的愿望就是:振汉、明宇,你们兄弟要像这两支筷子一样,相互协助永不分离。”他说着站起来,端起酒杯,“为你们生死相依,患难与共,我敬你们一杯!”众人纷纷起立。刘振汉也机械地站起来。聂大海带头一饮而尽,所有的人都纷纷喝干了杯中的酒。亮亮看看聂明宇,又看看爸爸,大声喊:“爸爸没喝!叔叔也没喝!”
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他们二人。
刘振汉和聂明宇举着酒杯默默对视着。
聂明宇苦笑笑:“你知道我从不喝酒的,今天我喝!”说完一饮而尽。
刘振汉突然把酒杯一放:“聂叔,这杯酒我不能喝!”
王丽敏惊呆了。蕾蕾惊呆了。孟琳也惊呆了。
冯月梅脸上挂满寒霜。
聂大海脸上微微变色:“你为什么不能喝?”
刘振汉脖子一梗:“今天是您的生日,既然大家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但是,这杯酒我不能喝。为什么,明宇心中最清楚!”
聂明宇笑了:“振汉有个优点,就是坦诚直率,血气方刚!难得!难得!”
刘振汉看着聂大海和冯月梅道:“聂叔、冯姨,本来我不打算再说什么。既然明宇这么抬举我,我不得不说两句。我刘振汉的一切都是聂家给的,我这辈子也绝不会做对不起聂家的任何事情。
可如果有人做了对不起聂家的事,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我就一定要管,一定要问。聂叔,您经常教育我,做人要正,待人要真,为人要诚,要上对得起天地父母,下对得起良心子孙。我刘振汉可以向天发誓,决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可是聂明宇,你敢吗?”
聂明宇轻轻摇摇头:“我从不发誓,这有什么意义?我也从不喊口号,我讨厌政治!”
聂大海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他颤巍巍站起身道:“我看,今天这桌饭,可以散了。”说罢,他转身便走。
大家呆呆地看着他蹒跚离去。
蕾蕾开始独自一杯一杯地喝酒。聂明宇发现了,当他上去夺酒瓶时,蕾蕾已经将一瓶白酒喝了半瓶。
刘振汉也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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