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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 作者:高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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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才真的是有志气的孩子,她那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治病吗?虽然方式方法上欠妥,可是目的还是好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燕这么小就懂得出外挣钱,懂得帮你支撑这个家,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李桂香非常敬重司马达,司马达说出来的话在她心里非常有分量,听到司马达这么说,李桂香迟疑不决地反问:“这么说她做得还对了?”
司马达说:“做法不太好,当时我已经说过她了,挣钱也不是那么个挣法,那不叫挣钱叫要钱,再说了,她还太小,不应该考虑这些问题。小燕当时就答应过我了,对了,小燕你是不是后来又去了?”
小燕连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你说过了,我也答应了,我怎么还能再去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司马达说:“你看,小燕是个知错就改又懂事的好孩子,你还这么骂她,算了,别生气了,今后小燕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小燕一定会专心学习,考重点名牌大学,然后读研究生,当博士,给你妈创造一个美好的晚年。”
小燕:“那当然,我一定要让我妈妈过上好日子,不然我这么辛辛苦苦写作业干吗?”
李桂香让司马达和小燕一唱一和哄得破涕为笑:“你们俩啊,真能说,我说不过你们俩。”
司马达这才倒出空来提及他的晚餐:“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工作餐,挺好的,我就多要了一份,给小燕吃,补补营养。还有这一套书,给小燕补补精神营养。”
小燕跳了起来:“我刚才就闻到香味了,司马叔叔给我的什么好吃的?哈,《十万个为什么》,太棒了。”
李桂香呵斥她:“刚刚吃过饭,闻到味道就流哈喇子,真像个小狗。”说归说,话音里却已经丝毫没了气恼。
司马达说:“你自己来看吧,想吃就吃一点儿,不想吃等一会儿当夜宵也行。”边说边揭开了食盒的盖子。
小燕惊愕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司马叔叔,你们的工作餐就是这样的啊?真高级。”
司马达看到小燕高兴,就对李桂香说:“大姐,你也尝尝,这都是铜州宾馆的招牌菜。”其实,是不是招牌菜他也弄不清楚,反正知道都是好东西,铜州宾馆做出来的,味道肯定也错不了,就这么吹嘘起来,目的还是想让她们娘俩吃。
小燕不客气,用两根指头揪起一只对虾填进了嘴里。李桂香急忙起身到厨房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小燕:“吃吧,简直就是一只馋猫。”
司马达说:“我听人家说,虾含磷高,小孩子多吃一些对大脑好。”
小燕说:“我也听说了,可惜我们家买不起,我妈净拿虾米皮打发我。”
司马达连忙说:“虾米皮包白菜馅包子可好吃了,我小的时候我妈就经常用虾米皮包白菜馅包子,现在想起来都流哈喇子。”
小燕说:“这个愿望很好实现,”嘴里嚼着对虾,扭头对李桂香说:“妈,听见了没有,司马叔叔让你给他包虾米皮白菜馅包子呢。”
李桂香说:“胡说八道,司马叔叔也就是那么一说,”说完了,又对司马达说,“你要是真的想吃,星期四我轮休给你包,你下班别吃饭过来吃。”
司马达连连答应:“太好了,没问题,我一定来。”
小燕嘻嘻哈哈地打趣司马达:“司马叔叔,你真逗,那么多好吃的,你怎么就认准了包子饺子?还净是素馅的。”
司马达郑重其事地解释:“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我妈一个人在街道工厂上班,养活我跟我哥两个,对了,再加上我妈自己就是三口人。那个时候啊,能包一顿饺子、包子就是过节改善生活了。你知道吗?我妈包的白菜馅包子的白菜是哪儿来的?都是在菜市场捡的别人剩下来的菜叶子。就那,我妈掺上点虾米皮,包成包子,我跟我哥俩都抢着吃啊。”
李桂香问:“司马师傅听你这么说,你小的时候家里也挺困难的啊。”
司马达说:“我跟小燕一样,很小就没父亲了,跟小燕不一样的就是,我妈得照顾我跟我哥两个孩子,小燕有一个妈妈全心全意照顾她一个人,还是比我有福多了。”
小燕点点头:“就是,我妈妈全心全意地照顾我,我有福,来,妈妈,我慰劳慰劳你。”说着把剥好的两只虾,送到李桂香嘴边:“妈,你也尝尝,其实跟虾米皮都是一个味道,就是这个肉多点。”
李桂香一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二来是想让小燕尽量多吃一点儿,连连摆着脑袋避让:“你吃,你吃吧,我刚吃过饭不饿,啥也吃不下去。”
小燕硬将两只对虾塞进了李桂香的嘴里,李桂香也只好吃了。小燕吃了对虾,又吃了一个奶油小馒头,就不再吃了,聚精会神地埋头翻阅《十万个为什么》。李桂香把剩下的吃食收拾起来,司马达提醒她:“放冰箱里吧,别坏了。”话说出口才想起来,冰箱这种对大部分家庭来说不过是日常器具的装备,对李桂香家来说,却还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李桂香说:“没关系,放在厨房里,下面用水冰上,明天早上就吃了。”
司马达又坐了片刻,和李桂香聊了一阵儿上班以后感觉怎么样啊,最近身体好不好啊之类的家常话儿,看看时间不早,就告辞出来了。
他万万想不到,好心办坏事仿佛是他跟李桂香娘俩之间删改不掉的剧情,今天他送来的这一餐饭,明天却害苦了李桂香。
4
最近一段时间车轱辘的心情极佳。局里围绕配新车而掀起的茶壶风波,以他大获全胜收场。坐上了崭新的奥迪,葫芦继续给他当车夫,看着那几位同僚酸溜溜却又不得不假装坦然的样儿,他心里乐滋滋的。然而,车轱辘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莽汉,他深谙官场的人情世态,明白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做,所以,态度上他对其他同僚格外热情,格外亲切,格外谦虚,千方百计地企图把自己不小心露出来的獠牙再深深掩藏起来。同僚们,尤其是卫骏、李有禄在这次争抢新车的斗争中踢到了石头上,暗地里揉着疼痛难忍的脚丫子,把车轱辘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表面上却也只能作出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儿,照样跟车轱辘满面笑容地打哈哈。
车轱辘心情爽了,对工作也就格外卖力,整天坐了他那台崭新的奥迪东奔西跑,会同市区两级老龄办的工作人员,整顿了铜山区那帮老赌棍,订立了铜山区老年活动中心精神文明建设公约,在老年活动室增设了更多适合老年人的娱乐项目,老年赌风很快被压制下去。
今天,他驱车来到了殡葬管理科,拽着殡葬管理科科长跟他跑到远郊落实陵园改扩建计划。铜州市过去死人住的地方在市区南边的小山上,随着城市的疯狂扩张,活人开始跟死人抢占地盘,地产商的魔爪伸向了这座小山下面的城乡结合部。可是,由于小山上住着死人,在这里开盘的房市卖得并不好。于是,房地产商便软硬兼施地让市政府赶走死人,给房地产商创造更加完善的发财空间。
现在经济的社会普遍形态是:市政府领导对投资商比对自己的亲爹还恭顺。任何一个市委市政府的头头都明白,要拿政绩给上面看,还是要靠这些富商的财力,全市的老百姓都变成活雷锋,也不比不上富商的投资给城市GDP增加一个百分点。
房地产商抱怨死人碍了活人的财路,万鲁生吓得要命,怕人家撤资,在市长办公会上决然拍板,立即找一块地方重新修建陵园,把原来住在小山陵园里的死人统统赶走。赶走死人容易,死人不会到市政府门前集体上访,然而,给死人找块地方却很困难。原因很简单,哪儿的活人都不愿意给死人作邻居,跟大批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死人为邻就更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所以,市长万鲁生的拍板容易,真正落实起来,就跟他拍的大部分板一样,并不像拍板本身那么简单。
车轱辘有了新轿车,便也有了新动力,在殡葬管理科科长的陪同下,驾着新车跑遍了铜州市的山山水水,终于在铜州市边缘的山区里找了一座山头。这里过去是华侨农场,改革开放后,华侨谁也不再安心守着穷山僻壤种地吃粮,大部分华侨都又跑到国外投亲靠友,在外国没有什么可靠关系的华侨也都纷纷进城做生意倒买卖,这个华侨农场就渐渐荒废了。这里偏远,又没有固定居民,想必在这里建陵园不会有活人反对。虽然偏远,但是又有一条现成的公路直达华侨农场,稍加整修完全可以通车。
“这块地方怎么样?”车轱辘兴冲冲中夹杂着几分得意地问科长。
“当然好了,山清水秀,人烟稀少,交通又方便,过去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地方呢。”
车轱辘半开玩笑地批评人家:“这就叫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变革梨子,领导干部就是要做到四勤,脑勤、腿勤、手勤、嘴勤,你一勤都没有,也不知道变革梨子,怎么能找到这块好地方。”
科长傻乎乎地问:“梨子怎么了?怎么变革?”
车轱辘哈哈大笑:“你呀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逗我玩?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名言,说俗了,就是你要想知道梨是什么味道,就要亲口尝一尝。”
科长恍然:“这么说我就懂了,不但我懂,我老婆都懂,到市场上买水果,也不光是梨,不管什么水果,想知道好吃不好吃,咬一口不就得了。”
车轱辘嘿嘿一笑,晃晃脑袋,钻进车里,坐到了司机旁边的位置上,葫芦连忙请示:“车局长今天动车不?”
车轱辘当着科长的面还要避嫌,摆摆手说:“不动不动。”
科长也爬上车,装疯卖傻地讨好车轱辘:“车局长,你这个人说话太深奥了,我在理解上真的有点跟不上。你刚才说领导干部要有四勤,我没记住,再给我说一遍,哪四勤啊?”
车轱辘让他变着法儿吹捧得心里舒服,就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脑勤,就是要勤于学习,勤于思考,就像给陵园选址,你光瞎跑不行,得认真动脑筋想办法。既要认真总结选址失败的教训,又要能根据预选地址的要求和时代的进步来确定方针政策。过去失败主要就在于我们选的地方大部分附近都有居民,谁愿意整天看着烧死人的大烟筒冒黑烟,谁愿意邻居都是死人?所以啊,我们就要选那些没人的地方。过去老怕交通不便,现在是什么时代?是汽车时代,远点根本就没关系,大不了修一条路,所以啊,我们就到偏远的地区来找地方,思路对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腿勤,就是要经常深入基层,掌握了解第一手资料,就像我们这一次选的地方,光在地图上看能行吗?亲自跑到了,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心中有数了,啥事情就都好办了。手勤,就是很多工作要亲自动手去做,光发号施令是不行的……”
话说到这儿,科长的手机响了,科长请示车轱辘:“车局长,我接个电话。”
车轱辘正说到兴头上,让电话打断难免扫兴,可是也不能不让人家接电话,只好挥挥手:“你接,你接。”
殡葬科长接通电话,一开始应答就引起了车轱辘注意:来电话的是个女人。
科长:“谁啊,我正和车局长在外面呢。”
对方告诉科长,她是科里的小文,有急事要找科长。听到来电话的女人不过是殡葬管理的办事员,车轱辘便也没多大兴趣了,可是那位小文随后告诉科长的事而又引起了车轱辘的注意。叫小文的女办事员告诉科长,有两个人来找他,自称是市纪委的。一听到是市纪委的人找自己,科长连忙偷觑了车轱辘一眼,车轱辘坐在前座,其实他已经听到是市纪委的人找这位科长,却假装正在关注道路两边的景色,竖直耳朵偷听科长的对话。纪委这种单位的人,无论找谁,都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车轱辘也不例外。
科长:“他们找我干啥?”
小文:“他们没说,就说要找你。”
科长:“人呢?”
小文:“在会客室等着呢。”
科长:“我上午回不去了,要找让他们换个时间再来。”
挂断电话,科长估计车轱辘肯定已经听到了电话内容,便做出纳闷的样子说:“市纪委的找我干吗?”
车轱辘说:“看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没啥问题,不然不敢让人家换个时间再来。”
科长:“我能有啥问题?一个小科长,人家行贿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车轱辘开玩笑:“噢,你的意思是说,人家行贿专门看上我这样的?”
科长:“那也不会,车局长谁不知道,一身正气,清正廉洁,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啊。”
虽然明知他是在开玩笑逗趣子,车轱辘还是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三章 越高级的领导越没有具体意见
1
控制铜州市的副热带高压被东南方向压过来的热带风暴驱赶到了更远的北方。铜州市空中浓云滚滚,气温虽然降了下来,可是却又不下雨,空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如果说天人合一,那么,现在洪钟华的感觉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人合一。他的心情也跟这天气一样,闷得他透不过气来。今天一上班,他就正式接到了省委张书记的电话,询问市长万鲁生的老婆、宏发公司总经理李芳的情况。面对省委书记的关切,洪钟华既不敢夸大也不敢缩小,实事求是地把李芳的审查情况给张书记汇报了一遍。张书记说:“这样看来万鲁生说得倒还都是真话。”
显然,万鲁生直接找到了省委张书记那里。省委的反应如此快,这倒是洪钟华始料未及的。尽管省委张书记已经明确讲了“万鲁生说得倒还都是真话”,洪钟华还是忍不住又夯实了一遍:“万市长找您了吗?”
张书记证实了:“是啊,这么大的事情他能不找我吗?找我也没什么不正常嘛。”
洪钟华听出了张书记的话外音,急忙解释:“对不起啊张书记,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省委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指示没有。”
张书记说:“省委没有专门研究这个问题,我倒可以说说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吧,双规是审查的手段,而不是一种惩罚措施,你说是不是?”
洪钟华听到这里,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嘴里连连应答着:“是啊,是啊……”心脏却开始怦怦狂跳,他已经听懂了张书记的意思,张书记不同意对李芳采取组织措施,如果那样,铜州市委和市纪委就会非常被动,甚至可以说非常狼狈。
果然,张书记开始说了:“从李芳的情况来看,目前还没有充足的证据或者线索证明她本人有什么经济问题,那六百多万的资金,都是以信息咨询费、业务活动费等名义支付到魏奎杨指定的账号上,钱也都从魏奎杨的家里找到了,说明李芳说的都是实话嘛。魏奎杨已经死了,如果要彻底调查他跟李芳之间的问题,又不会存在串供的问题,如果怕李芳逃逸或者有其他问题,可以让万市长负起这方面的责任嘛。”
从省委书记那一级别的高级领导那儿一般不会听到对某一具体问题的具体意见,都是原则话,原则话的准确含意要靠下级去领会。洪钟华是领会上级原则话的高手,况且,张书记的原则话表达的含意已经足够明确,洪钟华连忙表态:“好好好,我马上找纪委的同志传达省委领导的指示精神。”
张书记马上说:“我没什么指示,我仅仅是提醒你们一下,处理班子内部领导同志的问题,一定要谨慎。特别是现在,你们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什么方向,你们面临的主要是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最主要的矛盾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都需要你们坐下来冷静地思考,审慎地处理。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领导班子在思想上、认识上的一致,保持铜州市的稳定大局,保证铜州市的经济社会建设不出现大的动荡,我说的这些仅供你们参考啊。”
书记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洪钟华无法解释,只能一个劲翻来覆去地说“好好好”。张书记等他说完“好好好”,又郑重其事地加了一句:“还有,案子不能不查,反腐倡廉、惩治腐败是我们党的重要工作任务,我绝对不是不让你们查谁,而是建议你们查得高明一点儿,懂不懂?高明一点儿。”说完,张书记也不跟洪钟华说一声再见,直接就压了电话。
放下电话,洪钟华坐到椅子上,身上大汗淋漓。他忽然想起来,应该请示张书记一下,怎么做才能算查得高明一些。他抓起了电话,随即又无奈地把电话放了下来。他明白,如果他一本正经地请示张书记怎么样查案才算查得高明一些,张书记肯定会说:你自己去想。如果放在他身上,下面的人请教这样的问题,他也照样会那么回答。洪钟华喝了几口茶水,今天秘书沏的茶茶叶放多了,苦得要命,他把秘书叫了进来:“你昨天是不是把茶叶铺抢了?”
秘书胆怯地笑笑:“是不是茶叶放多了?我重泡。”
洪钟华没想到自己的秘书反应这么灵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努力在脸上挤出一缕笑纹:“算了,已经泡上了就这样吧,不花钱的东西也不能浪费,以后注意。”秘书抱歉地笑了笑,关上门溜了。
苦茶醒脑,喝了几口苦涩涩的茶水,洪钟华开始冷静、全面地衡量面临的局面,他不得不承认,张书记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在这个时候强行对万鲁生的老婆采取组织措施,万鲁生很难在铜州市发挥市长的作用,这肯定会在铜州市掀起一场舆论风暴,对铜州市的社会经济稳定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确实是难以预料的。想到这些,洪钟华反过来就有些抱怨单立人,心里埋怨单立人太能忽悠,太具有煽动性,自己也让他忽悠得头脑发热,结果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他却忘了,在听到单立人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自己的潜意识里也曾经产生过占据道德制高点,让万鲁生狼狈一下的快感。
无奈,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他了。洪钟华拿起电话给单立人拨,一想到单立人身上那股脏兮兮、臭烘烘的烟油子味道,那股倔哼哼咬个屎橛子给根麻花都换不下来的劲头,洪钟华觉得心里发虚,他不知道传达了省委张书记的指示之后,单立人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2
王副市长今天也差点发生车祸,他的专车又让他老婆坐走了,他只好又坐值班车,而且又是毛毛雨的桑塔纳。毛毛雨现在有点怕王副市长,王副市长也有点烦这个毛毛雨,知道这是一个对领导不满的家伙,所以上车之后,王副市长板了一张油饼脸一声不吭,不给毛毛雨任何发言的机会。毛毛雨知道王副市长不待见他,也苦了一张柿饼脸沉默不语,怕说出来的话王副市长不爱听骂他。
王副市长今天要去他分管的市政管理局听取工作汇报。自从魏奎杨死了之后,市政管理局的工作就出现了一片新气象,仍然活着的副手门疯了一样地拼命工作,很多过去长期得不到解决的问题,比如莲花小区外来人口租用一楼车库和储藏间胡作非为的问题,比如偏远城区的路灯长期不明的问题,比如马屁滩的公路绿化问题……总之一句话,很多魏奎杨活着的时候长期得不到解决的问题,短短一两个月内都解决了。王副市长高兴之余暗暗感叹,如果魏奎杨早点死就好了,魏奎杨早点死了,副手们的积极性早点爆发出来,他也就能少挨点市民的骂。曾经有一段时间,分管市政的副市长简直成了网民们愤怒声讨的公敌,让他在市委市政府里头成了大家怜悯和嘲笑的小丑。
王副市长心知肚明,现在的这几个副手为什么会突然迸发出如此高昂的革命热情,根本原因就是大家都有了现实的既可望也可及的奋斗目标——局长。所以,当组织部门就魏奎杨的继任人选征求他的意见时,他马上表明态度:现在还没有成熟的人选,不急,不急,等忙过年了再说吧!搞得组织部门直犯晕。王副市长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没吃到嘴里的诱惑力最强,他要尽可能地延长这个足以让那几个副局长疯狂的诱惑期。
毛毛雨的车技很好,一路超车,中途要经过一座高架桥,下桥的时候,迎面一台公交车避让路边的行人,半个车身占据了逆行线,毛毛雨发现险情,及时减速刹车,把车停到在了桥边上,给公交车让道。就在这个时候,王副市长看到一个车轱辘顺着下坡的桥面滴溜溜地滚了下去,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喊了起来:“这是哪个二百五,车轱辘都飞了。”话音刚落,擦身而过的公交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公交司机大惊小怪地冲着毛毛雨喊:“嗨,哥们,车轱辘掉了。”
毛毛雨还以为人家逗他玩呢,回嘴骂人家:“你他妈的轱辘才掉了呢。”
公交车过去了,毛毛雨的车也开始起步,刚刚松开离合器,车子晃悠一下,左后部就像陷进了地面一样突然塌了下去。毛毛雨大惊,连忙再一次刹车,跳下汽车一看,顿时懵了,刚才蹦蹦跳跳跑了的那个轮胎果真是自己这台车的后轮。王副市长跟着下来,一看车子没了后轱辘,气哼哼地骂毛毛雨:“你这也算司机,车轱辘都掉了还跑,坐你这车真要命。怎么搞的?”
毛毛雨晕头转向,莫名其妙:“这台车刚刚做完二保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王副市长气急败坏:“什么狗屁二保,把车轱辘都保掉了,多亏刚才刹车了,不然正跑着车轱辘掉了不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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