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世界的情感厮杀--欲望号酒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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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到来的“十·一”黄金周也是一个好机会。单从本月经营收入的势头来看，至少也能与成本持平，能否争取保住手中的经营权就在此一举了。柯卫负责媒体联络和对外宣传，颜又又亲自坐镇前台参与销售，章黎日日夜夜守在会所管理，大家都不敢有一丝懈怠。
洪玥心急如焚，她急的是万一颜又又把会所又盘活了，她想再插手进来可是难上加难！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仔细地研究，在惊叹会所创意巧妙和嫉妒生意好的同时，也不能不佩服他们的确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从项目到设备再到员工，岗位责任制的管理让这里团结得像个铁桶。可是，这里真的就无懈可击吗？不然，洪玥发现了一个问题。像按摩院、美容院、茶艺轩、温泉室这些项目都是月苑酒店原有的资源，颜又又在盘下会所时，也把他们的原班人员一并接手了过来。颜又又向月苑酒店承包了整个会所，又把按摩院这些地方再分包给了原来那班人马经营，只是资源共享，统一管理，大家的生意也都有保障了。
有件事情一定是颜又又不知道的，以前按摩院私下有支小姐服务队，一直暗中为客人提供出台服务，这是程启淮无意中告诉洪玥的。作为一个高档酒店，当然不可以艳帜高张地组织卖淫，但免不了有客人需要特殊服务，所以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外来人员做了，这和容忍大堂酒吧的吧女是一个性质，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洪玥观察到，按摩院有些贵客房是会所管理人员不能涉足的雷区，虽说是为了保护客人私密，但她觉得有名堂。由于客人们都换了会所的衣服进来，里面消费的项目只需签单，到时再统一结账，许多人都不会再随身携带现金，如何跟小姐交易呢？排除掉按摩院私自收到现金的那一部分客人，还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可查呢？洪玥去前台找来按摩院结账的小票查看，好家伙，在正式的按摩费用之外，有客人签的小费居然有三百五百！小费居然超过按摩费，没有鬼才怪！
整垮会所既然是程启淮的预谋，姑且让他如意吧，只要会所今后的账目与程启淮扯不清楚，那就是他的死证，到时蔡昌仁再也没理由信任他了。至于颜又又，为了引程启淮入局，必须要牺牲你了！洪玥老老实实地把情况向程启淮汇报了，她建议趁热打铁，马上通知公安来扫黄。程启淮不同意，他怕这样做会砸了会所的名声。洪玥温柔地威逼利诱：来不及想太多了！如果会所让颜又又做下去，你一个钱都拿不到。但如果干掉她让我来接手，你就是真正的幕后老板，利润你七我三，到时你坐享其成！
程启淮在电话里沉默了。
9月20日这晚，水木年华会所来了一群警察，说接到线报，这里暗中提供色情服务。警察们果然在3楼的按摩院里抓到了现场，带走了那些人，会所被迫停业整顿。颜又又委屈得百口莫辩。这些日子来她全力以赴抓客源，打死也没想到这种事竟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负责内务的章黎心里难过极了，按摩院的事情一直是心照不宣，暗箱操作的，他们带来了部分客源也是事实，天晓得警察怎么会来查！早知道这样，她一定会当回事告诉颜又又，这次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和柯卫同时把怀疑的眼光对准了洪玥。
当然，在月苑酒店总经理程启淮的活动下，会所只停业了3天就重新开张了，可不明内情的会员已被吓成了惊弓之鸟。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喜欢这里的重要原因是因为这里有私密空间，可现在已经没有保障。绝大部分清白的会员更不愿来了，因为在风头上去一个刚被查封过的场所逗留，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
“水木年华”又一次变得冷冷清清。眼见着最好的销售季节“十·一”黄金周快来了，合同签订的6个月亏损期限也满了，在等待会所复苏的这几个月里，她把荔园红赚到的钱全部投了进来周转，也掏空了她和柯卫所有的积蓄。现在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把她的梦想撕裂，她身负巨债，也即将失去再搏一把的机会，她回天乏力，欲诉无门。此外，最让她难过的还是对柯卫的愧疚。如果说她与蔡子铭的婚姻是毁在幼稚和冲动上，那受伤的无非是婚姻里的当事人，但因为她的任性和一意孤行再次犯下的错误，却牵连了无辜的柯卫。无论如何，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连累他的。颜又又在心里下了决心，这么一想，她坦然了一些。
果然，酒店的财务和管理人员开始频繁地进出会所了，大家都在等着这里清盘移交吧？大家各有各的算盘。到了最后关头，真心为颜又又焦虑而又无能为力的人只有柯卫，还有曾经的敌人今日的战友章黎。虽然颜又又不喜欢他们怀疑洪玥，因为她觉得洪玥没有陷害自己的动机，但洪玥对这件事表现出的冷漠却让她十分心寒。
9月28日，董事长蔡昌仁终于亲自来了，他在洪玥的陪同下一起参观会所。洪玥表现出了分外的殷勤，她像这里的主人一样为董事长介绍，反而把跟随其后的正主颜又又晾到了一边。
颜又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知道蔡昌仁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参观。
在茶艺轩里，蔡昌仁叫洪玥和颜又又坐了下来。
“颜小姐，你曾经是我的家嫂，做过一家人。在感情上来说，我是真不愿意看到你今天这样。”彼此都清楚这是场绝义茶，可蔡昌仁一开口竟是唏嘘，“但生意归生意，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说，当时我们签订的协议是连续6个月亏损就要移交经营权，很抱歉酒店今天必须这么做。”
听他提到过去又直言今天，颜又又心酸起来，她明白经济利益是凌驾于一切人情之上的，但她一直固执地觉得蔡昌仁是个仁慈的家长、可敬的老板，仍然想争取最后的机会，“我知道，没有经营好会所是我的错。但董事长您也看到了，不是会所的项目不好，而是不可抗力的外来因素影响。我恳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做好！”
“今年因为‘非典’，酒店每个部门都遭受了很大的冲击，如果再不收回好好整顿，很有可能整个酒店都会出现危机。”蔡昌仁略带歉意地看着颜又又，他没提她欠酒店的巨额债务，只是先摆明酒店的难处，这让颜又又失去了再恳求的勇气。她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洪玥清清嗓子，打破他们无言相对的尴尬：“董事长，您别担心，其实我们酒店还有很多资源没有利用起来，您看后面的大花园完全可以改成网球场和高尔夫练习场，而东篱湖也可以改成钓鱼场，这样不是更符合咱们假日酒店的概念了吗？也许还能加入会所的连锁项目呢！”洪玥描绘着她的新构思，看到蔡昌仁眼中的赞赏，她的声音也兴奋地拔高起来，完全撇下了失魂落魄的颜又又。
从他们就座，章黎就尾随至此，一直假装在茶艺轩前台忙活，其实在远远地偷听他们的对话，直到听得她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这时的洪玥仍然在继续她的美好构思：“董事长，咱们应该把有些项目换换名字，比如水木年华、东篱湖，这些名字早就过时了，应该换个前卫点时尚点，更吸引客源的名称……”洪玥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冲了过来。她还没看清是谁，一杯滚烫的热茶已泼到了她的脸上。
“啊——”洪玥又痛又惊，捂着脸惊恐地尖叫起来，泼她茶的人正是章黎。
只见章黎满脸通红地站在了她面前，一字一顿地说着：“谁敢改东篱湖的名字！”
洪玥高喊服务员送冰块来，同时焦急地拉住董事长，让他看自己脸上的伤要不要紧。董事长显然也被这突然袭击吓着了，他忘记了责备章黎，只是焦虑地拿冰块帮洪玥敷脸。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洪玥，那种无言的亲密无不召示着他们之间某种异乎寻常的关系。
章黎看着眼前的蔡昌仁和洪玥，只觉得视力模糊，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她的脸上，她哆嗦着说道：“原来你，原来你们……”话没说完，整个人便已瘫倒在地上。
事态重心急速转移。
由于这次送章黎进医院急救，大家终于知道了原来她是个红斑狼疮患者，这就是为什么她长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一直有病态红晕的原因。事情的真相被进一步揭露出来，诱发章黎这次发病的直接起因，是洪玥要改掉以章黎名字谐音命名的东篱湖，那是章黎心里珍藏的对爱情的最美好的回忆。
对于自己深爱的男人，女人的直觉会比警犬还灵敏，因此章黎一眼便看穿了洪玥和蔡昌仁的关系。其实章黎的情人并不是颜又又当年误会的柯卫，也不是洪玥后来猜测的于扬，而是她早年就结识的蔡昌仁。在发现章黎有病后，蔡昌仁出于责任和同情把她留在了月苑工作，两人却再无往来。这场无望的苦恋，也是导致章黎病情一直不稳定的重要原因。柯卫、于扬和程启淮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柯卫为了保护朋友，于扬为了袒护老板的旧情人，程启淮则为了利用她打击对手于扬，顺便帮姐姐报夺夫之恨，所有的知情者都各怀心事地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一直蒙在鼓里的，不过是颜又又和洪玥。
原来所有疑团和误会在真相面前是那么卑微！颜又又对章黎的感觉只剩下了深深的怜悯，天知道这个恶疾缠身、失意情场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在她冷漠无情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那么痴情执著的心。人之所以痴情不过是因为放不下，颜又又想章黎放不下的绝不是富贵荣华，而是对爱情的幻想吧！这份专注和深情，她自叹不如。
章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柯卫和颜又又轮流守护在她病榻旁，再无第三人来探望。他们怜悯她的处境，也出自患难与共中结下的感情。但章黎醒来后沉默不言，拒绝进食，颜又又十分心疼，反复开导她：“阿黎，何必为别人的薄情寡义伤自己的心呢？咱们把病养好了，活得棒棒的，再找个靠得住的男人，这不比眼睁睁看着他风流快活好吗？”
“男人不过是让女人彻头彻尾心寒的东西，我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我还能活下去，只希望老了有个伴，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都无所谓了……”章黎抱住颜又又放声大哭。
章黎的话触动了颜又又的心事，她红了眼睛，像安抚受伤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章黎的背，“好，以后咱们老了互相做个伴，有粥喝粥，有饭吃饭……”她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柯卫，他满脸的失意和憋屈。柯卫并非喜欢计较得失的人，也理解颜又又安慰章黎的心情，可此情此景却让他不是滋味。但为什么没人想想他的感受呢？难道这些年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全部白费了？
章黎在平静下来的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蔡昌仁：“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你什么，请你再给又又一个机会吧！”
蔡昌仁答应再给颜又又两个月时间扭转局面，但会所一切收入都收为酒店所有。柯卫和颜又又又喜又忧，喜的是事情有了转机，忧的是他们已两手空空，哪里还有周转资金启动呢？
章黎拿出了几个存折，“这是当年他给我的一些钱和我这些年的积蓄，你们拿去吧！”
“不行！这是你治病的钱！我绝对不能用！”颜又又大声喊了起来。
“你拿着！”章黎平静而又坚决地说，“答应我，千万不要让某些人奸计得逞，否则我死不瞑目！”

第十五章　峰回路转（1）

“十·一”黄金周，每个旅游景点和休闲场所都人满为患，水木年华会所却门庭冷落。颜又又在最后关头争取到了再搏一把的机会，但冷眼旁观的人们都觉得她自不量力——一个女人企图以脆弱之身担千钧之力，这本身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神话，现在她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柯卫、颜又又和章黎连日紧急磋商，决定改变会所现有的市场定位。的确，会所最初是为高消费人群设立，可是节前一场风波已失去了这部分客源，短期内绝无起死回生的可能，现在只有把目光转移到其他顾客群来化“危”为“机”。会所昂贵的消费是个门槛，连拉普通百姓进来试一回的机会都很渺茫，想在他们当中培养长期会员更无异于大海捞针了。颜又又咬咬牙，决定降低会所每个项目的收费，尽管如此对外宣传，仍然是看的人多，来的人少。
颜又又每天焦头烂额地顶着大太阳跑来跑去，极度的劳累和焦虑导致她头晕目眩，几乎中暑。她走进了街边一家旅行社，想进去吹吹空调，缓口气再继续想办法。旅行社的人热情地接待了她，颜又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进来纳凉的，也没有出游计划，于是和她们聊起了自己的会所。
旅行社的小姑娘乐呵呵地出了个点子：“要不你跟我们合作好了，我们负责把会所安排进旅游团的项目，你卖集体票给我们。”
颜又又心里灵光一闪，对呀！其实会所也可以像“欢乐谷”那样明码标价地卖通票！这样普通消费者就不会因担心消费过高而不敢来了！想到这里她跳了起来，几乎要冲上去亲一下那个小姑娘了，她兴奋地大声说着：“谢谢你！我马上回去商量一下，下午就来找你们老板谈合作！”
两三天功夫，颜又又与深圳所有的旅行社都订了合作协议。第五天，两批旅行团的客人就同时到了。他们戴着同一颜色的旅行帽，在会所大堂东摸摸西看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里的一切。洪玥皱起眉头，把颜又又叫到一边，生气地斥责她：“你是不是急疯了？想把这么高档的一个会所变成菜市场吗？你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老弱病残脏！如果被我们的会员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这里是垃圾堆！”
颜又又的脸色有些发青，“洪玥，我从来没觉得出入高档酒店和招待所的人有多么不同，大家都是来消费的，并不因为你花的钱多就比别人高贵！”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愤怒的洪玥，有句在心里埋藏了很久的话忍不住蹦了出来，“像你一级一级傍着男人往上跳就高贵了吗？”
洪玥显然被那句话重击了，噎得半天接不上话来，良久才悲愤地说道，“是的，我是傍着男人往上跳。可是这能怪我吗？我为男人付出感情和身体，身为强者的男人再力所能及地为女人做些事情，这是一种你情我愿的游戏规则，就像你努力为会所所做的一切一样。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方法和途径不同而已……不，不，你以为你跟柯卫的关系就很纯洁吗？你不过是打着爱情的名义让他来帮你！如果你有傍大款的条件，这个社会一样会逼着你走捷径！”
洪玥飞快地倒出一肚子苦水，激动得满脸通红。什么强盗逻辑！颜又又哭笑不得，可又隐隐觉得洪玥的话也不无道理。
有了旅行团协助拉客源，柯卫肩上的重担轻松多了，但他认为做旅行团只是权宜之计，想要树立一个品牌，还是需要口碑。于是他建议利用颜又又原来在荔园红建立的客源关系，邀请相熟的公司行政人员过来免费消费一次。这一招果然有效，下半年正是各公司组织集体活动的高峰期，他们带来了相对高素质的消费团队，颜又又逮住机会，顺便也发展了不少会员。而章黎等不及康复就上班了。有了前车之鉴，她要24小时盯着会所，绝不允许洪玥之流的人来捣乱，颜又又拿她无可奈何。
在水木年华会所的生意渐渐好起来时，颜又又又作了一个决定。因为会所项目太多，她观察到许多消费者常常流连到很晚，可他们又不愿意花钱上月苑酒店住店，要知道那一晚的住宿费够在会所玩几回了。有没有一种方式能让他们有免费的住处呢？颜又又莫名其妙联想到了火车卧铺。在与柯卫他们商量过后，会所腾出了两间大房，找来工程队开始装修。洪玥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里分为男女两间的静室，是一个个隔开的既像高档火车卧铺又像封闭太空舱的房间，里面书灯衣褥一应俱全，拉上舱帘客人就可以在里面睡觉。这是什么意思？
洪玥又一次找到颜又又，愤怒地指责她放着酒店客房资源不利用，分明想拆客房部的台。颜又又不想作过多辩解，这段时间她已筋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吵架了。好在免费的太空舱静室一推出就被消费者们喜爱，每天都供不应求，颜又又倒也不追加设备，她想，要是再加静室可就真是在拆酒店的台了。在蔡昌仁给颜又又的两个月时间里，即便用收付实现制来记帐，会所也只是略有盈余，但层出不穷的创意和源源不断的客源却让会所出现了一个新局面。颜又又又一次让蔡昌仁刮目相看，他郑重地把会所的全面经营权交给了她，并撤回了洪玥在会所的挂名职务。他特别强调了一句：“好好干，我相信你！”
程启淮和洪玥没想到颜又又真的能把会所盘活，而洪玥费尽心机竟然也没撼动她。现在的“水木年华”就像一个即将出炉的蛋糕，程启淮为它立基建成出了不少力，可惜这成果却只能由别人独享，稳中求胜的他只能缩在酒店这个清水衙门继续当他的总经理，不敢有半点经济上的妄为之举，毕竟他心里最清楚前任于扬是怎么被拉下马的。他对洪玥的办事不力颇为不满，两人为此事再次出现了分歧，几次谈话都不欢而散。
全世界的人在洪玥眼里都那么可恶。一个误打误撞撞到大运的颜又又，一个死心塌地甘为人梯的柯卫，一个疯疯癫癫忽强忽弱的章黎，一个面面俱到处处端平的蔡昌仁，还有一个老谋深算滴水不露的程启淮。这些人个个都跟她的生活息息相关，却又没有一个能在她掌控之中。她恨这些各自为政的人，如果心里的愤怒可以燃烧，她一定要在他们身上浇上油，然后一把火点燃，烧它个漫山遍野干干净净……
想起这些年来跟章黎的一场场恶斗，原来对手竟然是一个假想敌人！一个身体和精神都有问题的女人居然让她耗尽心血，甚至不惜以身涉险，步步沦落，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而曾经如获至宝的爱情，只不过是别人的局中局、套里套，她精心谋划的招数和拳路，也徒劳地招招打到了水面！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爱人不是爱人，朋友不像朋友，敌人也非敌人……她有些万念俱灰。
这些日子，洪玥每晚都在酒吧里流连，她害怕回到那个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公寓。可是喧闹的人群并不能融化内心的冰层，再烈的酒精也不能麻痹痛楚的神经。这晚在吧台，她犹豫着吞下了一粒摇头丸。一杯烈酒和着那颗蓝色的小药丸下了肚，体内便有股激流开始四处乱窜，弄得她情不自禁地在舞池中央疯狂扭动起来。她大汗淋漓地甩着自己的长发，感觉自己已成为舞池的焦点，她在爱慕和羡妒的眼神中飞了起来，痛苦和烦恼都随着那丝丝长发甩了出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在迷离的眼神中，一个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温柔地贴近了她，那年轻强健的身体微妙地紧贴着她身体的曲线，两人在靡靡的音乐中身贴身摇摆，妖娆地纠缠到了一起……早晨，洪玥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她无助地蜷缩在那间陌生酒店客房的一角，失声痛哭。
她强制自己不再接触毒品，把视线转移到了网络上。她整日整夜泡在某个深圳门户网站的聊天室里，和各种各样的男人或调情嬉戏，或互诉衷肠，她喜欢被人关注和关爱的感觉，喜欢看到网友们见到她时的惊艳。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个能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可在她自以为吸引了那些网络里的男人时，吸引的却不过是他们的性欲。有的玩了一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不断追求她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魅力不减，有的甚至想在她身上得到身体之外更多的东西。那些从程启淮和蔡昌仁手里得到的薄产，都是她千方百计舍情弃义换来的啊！无论如何她都会守住，这让她更加用怀疑的心态看待每一个接近她的男人了。
她要把心里的疼痛远远甩出一个抛物线，开动放纵这个与遗忘竞跑的马达，拿起声色犬马这把狠狠擦去不堪过去的黑板刷……痛苦却如同多米诺骨牌恶性循环，她从一个怀抱流浪到另一个怀抱，一个伤口还没平复又添新伤……男人们以为她留恋的是床笫之欢，可让她割舍不下的恰恰是爱的感觉。那曾让她最引以为豪的美貌，不过是在吸引眼球时得到多一点票数，并不能在推动命运时加分；那曾让她拿捏自如的练达和聪慧，不过是在魔高一丈面前玩的小伎俩，并不能逆转男女之间宿命的主流。
她没有可信任的朋友，她是男人的春药、女人的毒药，却恰恰不是能在红尘俗世中活得轻松自在的凡人，所以她的痛苦也没有任何缓解和疏导的途径。她的心在连续的极度痛楚中渐渐麻木，全身上下却仍然布满了敏感的性器官，一碰就会有反应，但永远不能再在男欢女爱中得到高潮。
女人的高潮是跟着爱的感觉走的，洪玥绝望地明白了。男人的希望是在不断更替性爱对象中找到更好的感觉，女人的失望却是在放纵中一次又一次验证她的最爱。验证盛放过后，只剩下凋谢，直到这颗心被空气和水分腐蚀氧化，变成一块寂寞的青绿的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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