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命不久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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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那夜死在落子崖下的黑衣人，也打算掳了她去换三哥！

　　　　沈姝原也以为，他们是为了三哥而来。

　　　　直到此刻，当她想到娘亲的话，再想到阿爹专门找人假扮的“药公”。

　　　　才猛然醒悟——

　　　　那些人，并非为三哥而来，而是为了她！

　　　　灰布依，是持续服药十日便会必死之毒。

　　　　若照娘亲所说，下毒之人，并非为了毒死三哥。

　　　　那么他们接二连三的下毒，就只剩下一个目的——试毒！

　　　　阿娘一再强调，若被外人发现“化毒”之事，便会有杀身之祸，若对方达到目的，便是阖府之祸！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确定他们兄妹二人是否真的能“化毒”，更不知道他们两个谁的身体能“化毒”。

　　　　她和三哥乃一母所生，在这样的状况下，对方唯有同时对他们兄妹二人下毒才是上策。

　　　　若他们兄妹二人，都中毒不治，就皆非“化毒”之人。

　　　　若他们中毒以后，一死一活。活的那个，便是他们要找的人！

　　　　之前在福云寺，她知道禅房被吹毒烟以后，误打误撞去了祖母房中，避开了“试毒”之局。

　　　　而三哥，也在她“设计”下，让大夫撞破了热腥草的毒。

　　　　对方一试不成，便又下毒局！

　　　　可因为福云寺之事，三哥便成了最有可能“化毒”之人，活活成了对方试毒的靶子！

　　　　沈姝极快想到这一层，额头已经浸出薄汗。

　　　　而她面前的男子，一直留心观察她的反应。见沈姝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男子以为她为父担忧，慢声道：“姑娘莫急。据在下所知，追你父亲入云疆深林之人，应是为了那位‘药公’，定不会与你父亲为难。”

　　　　为了“药公”……

　　　　沈姝瞬间想到今日药公刻意模仿她识毒的举动，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阿娘所说的“饵”，不止有三哥，更有那个假扮的“药公”！

　　　　可是，药公和她身体“化毒”之事，又有何关联？

　　　　沈姝无暇深思，猛地抬眸看向男子：“追我阿爹之人，可是与赵司马一伙的？莫非是大人追缉的叛党？”

　　　　黑衣人是西匈族人，若今夜赵司马是为黑衣人而来，必与西匈族有所牵连。

　　　　若果真如此，父亲此番进云疆深林，必会危险重重！

　　　　“不会。”

　　　　男子笃定道：“追你父亲进深林之人，和赵司马的关系，在下不知。可在下能保证，他们绝不会与西匈族有所勾结，也并非叛党。”

　　　　听到这话，沈姝心下微松。

　　　　冷不丁，她想到眼前的男子，那夜将她掳出府去，也是为了“佛爷”。

　　　　她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

　　　　“既非叛党，那么他们是大人的……朋友？”沈姝屏息问道。

　　　　男子沉吟几息，慢声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他们对‘药公’势在必得，且颇有手段，若你父亲太过护短，两相争夺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沈姝瞳孔一缩。

　　　　眼前这男子，是大内密探，北衙公公。

　　　　连他都说追踪父亲之人，有‘手段’，且非叛党。

　　　　对方怕是来头不小！

　　　　“那大人此番去深林，也是为了要抓‘药公’吗？”沈姝不动声色又问。

　　　　男子看着她，凤眸磊落，坦然回答：“那日在落子崖，在下确有这打算，后来承蒙姑娘和尊师相救……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番若能求得尊师相助最好，若尊师实在不愿，便就此作罢，绝不再叨扰。”

　　　　这短短两次相见，沈姝已深信男子虽然身为北衙公公，却是光明磊落之人。

　　　　她认真问道：“如此说来，若此去深林，家师和阿爹有难，大人必不会袖手旁观，对吗？”

　　　　“正是。”男子坚定回答：“沈长史是我大周戍边功臣，在下在那些人面前，有几分薄面，必能护下尊师，更不会让令尊受到半点伤害。”

　　　　连北衙的公公，都要舍了薄面才能护下。

　　　　听在沈姝耳中，更笃定追踪父亲之人，身份非凡！

　　　　如今，沈姝虽不知那些人和赵司马之间有何关系。

　　　　可她能笃定，阿爹定然只知赵司马，而不知那些人的身份！

　　　　“药公”是阿爹故意放进云疆深林的“饵”。

　　　　以阿爹的行事做派，若打算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必会布下杀局！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若低估对手能力，又布下杀局……

　　　　云疆深林，毒瘴密布，十分凶险。

　　　　就算阿爹对深林的地形熟悉，他毕竟不熟毒草，更不懂毒理。

　　　　沈姝实不敢保证，阿爹在深林里的杀局，究竟能“杀”，还是会被“反杀”！

　　　　如今已过去五个时辰，她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思及此，沈姝朝男子恳请道：“既如此，就请大人带小女前去，只求能够护阿爹和师父平安归来。”
………………………………

第053章　他的名讳

　　　　一个半时辰后，丑时正刻。

　　　　月朗星稀的夜色下，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在旷野疾驰。

　　　　宽阔的马车里，沈姝抱紧绣着暗金如意云纹的靠枕，焦急看着远处。

　　　　在离开沈府之前，她远远看见赵司马和一个身穿都护府高阶侍卫官服的人，带着一干火吏和侍卫匆匆进了明月斋。

　　　　虽然时间紧迫，沈姝没时间留下来看那些人要做什么，她并不担心明月斋的状况。

　　　　相信有阿爹提前安排，和四叔亲自坐镇，不管赵司马带了多少人，绝对会铩羽而归。

　　　　为了不让家人因她“无故失踪”担心，男子特地提出留下北衙影卫帮她传信儿。

　　　　沈姝权衡再三，索性将那柄匕首留给影卫，嘱咐他在合适时机，将她离府的消息和那柄匕首一并交给三哥。

　　　　以她素来和三哥之间的默契，三哥定会设法帮她在娘亲面前瞒下此事。

　　　　在沈姝思索间，马车终于驶过旷野，在一面高耸如云的崖壁下停了下来。

　　　　车刚一停稳，沈姝忙不迭从车上跳下。

　　　　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崖壁尽头，那座影影幢幢的原始森林峡谷。

　　　　在月光照射下，狭隘的森林入口，犹如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人吞吃入腹！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这本该是极令人胆寒的画面。

　　　　可不知为何，看在沈姝眼中，却觉得莫名熟悉。

　　　　熟悉到——

　　　　好似她就算闭上眼睛，都能在这片森林里，自由穿梭一样。

　　　　沈姝深吸一口气。

　　　　泥土和腐木交织的湿润气息，扑进她的鼻尖。

　　　　让她没来由的，紧攥手心，身体微微发颤。

　　　　那是一种，仿佛从骨血里面，涌动的悸动。

　　　　似有什么声音，在密林深处，召唤着她，等待着她……

　　　　男子下了马车，走向沈姝，看见她发颤的肩膀，随手从身上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

　　　　他刚毅的面容映着月光，尽是坚定之色：“姑娘莫怕，在下定会保护姑娘毫发无伤。”

　　　　黑色大氅带着男子的体温和淡淡清冽皂香，将沈姝娇小的身躯完全包裹。

　　　　沈姝身体一僵：“多谢大人，我并非害怕……”

　　　　她说着，抬手欲脱下大氅还给男子——

　　　　抬眼便见影卫已经又拿了件大氅，披在男子肩头。

　　　　男子自然洒脱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剑眉微挑，看向沈姝问道：“那姑娘莫非在担心什么？”

　　　　沈姝见状，心下晒然。

　　　　她抬起的手，重又拢在身前，也学着他的样子，拢了拢大氅：“只是担心茫茫森林，该如何寻找家父踪迹。”

　　　　“原来如此。”

　　　　男子淡笑转身，极目远眺：“姑娘不必忧心，黄昏时分我已遣了影卫跟在他们身后入林，只要进去就能寻到踪迹。”

　　　　这话让沈姝心底骤然升起几分戒备。

　　　　“在沈府时，大人曾说至今未接到深林里传出的消息，既如此，又怎能寻到踪迹？”她犀利地问。

　　　　男子转头，淡笑着看了沈姝一眼：“虽然至今还未收到消息，但影卫必会在所到之处留下记号。进去以后，只需寻着记号找过去便是，”

　　　　他说着，脚步微动，朝密林入口走去。

　　　　沈姝心下一松，赶忙跟上，赧然道：“大人莫怪……”

　　　　“无妨。”男子淡淡道：“出门在外，遇事多思多想，总是好的。”

　　　　沈姝低声称是，眼看着就要接近密林，她想了想问道：“此番承蒙大人带路，至今还不知大人贵姓，该如何称呼？倘若……过会儿见到父亲，小女还需向父亲引荐。”

　　　　前路凶险难测，虽说阿爹已经知道这位的身份。

　　　　可是，稳妥起见，若林中两方当真厮杀起来——

　　　　沈姝觉得，知道男子姓名，她心里或许还能多几分把握。

　　　　男子乍被问起名讳，脚步微顿。

　　　　他沉吟一息，转身看向沈姝：“在下小字‘凤时’，姑娘叫我凤时即可。”

　　　　话音刚落，跟在男子身后的影卫，神色一怔，看向沈姝的目光，带了几许羡慕。

　　　　自家殿下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战神——熠王，楚熠。

　　　　在外行走，殿下多用萧姓，迄今为止，除了皇室宗亲以外，极少人知道他的小字。

　　　　除了帝后，更没人有资格唤他的小字。

　　　　此番在这姑娘面前，殿下不用化名，而是允了姑娘唤他小字，想必是不想让这姑娘联想到他在都护府的身份。

　　　　这姑娘……还真是有福气的很，竟平白得到这么大的恩赐。

　　　　被影卫羡慕着的沈姝，却感觉十分诧异。

　　　　寻常人被问起名讳时，只会说大名。

　　　　而这男子，不提自己大名，却只说字号……还真是奇怪的很。

　　　　不过随即，沈姝想到他的身份——

　　　　据说，进宫去了势做宦官的，多是出身卑微的贫苦之人，有很多内侍的名字，都是主子随兴起的。

　　　　就像上次来都护府宣旨那位，名叫“小丸子”。

　　　　虽然宫外之人都尊称他一声“丸公公”。

　　　　可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别扭。

　　　　眼前这男子如此傲气，想必对他宫里的名字不甚满意，更不愿对外人提起。

　　　　思及此，沈姝不敢造次，客气而恭谨地唤道：“凤大人。”

　　　　楚熠也不勉强，颔首道：“时间紧迫，待会儿进了深林，姑娘用十烟步跟在我身后，我会一力护姑娘周全。”

　　　　沈姝听他这么说，也投桃报李：“我对深林毒草有些粗浅了解，若遇到影卫不曾发现的毒瘴，也会及时告诉大人。”

　　　　楚熠凤眸微闪，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丝赞赏：“那就有劳姑娘了。”

　　　　沈姝笑着颔首。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得非常明白。

　　　　那日在落子崖，她对毒草的反应，瞒不过这位凤大人的眼睛。

　　　　此番他主动提议带她来深林，也应是看上她有辨毒能力。

　　　　眼下，在凤大人眼中，她和三哥都是‘药公’的徒弟，会些识毒的本事，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沈姝也乐得无需费心掩饰。

　　　　就这样，楚熠和沈姝，在一干影卫的护送下，施展十烟步，极快朝森林深处奔去。

　　　　※

　　　　云疆深林，位于云疆整个板块的西南角。

　　　　绵延不断的长青山脉和巍岭山脉，在此处交汇，形成一道狭长的原始林谷。

　　　　当地人简称它为深林，而大周朝的子民，更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锁关林。

　　　　锁关林，顾名思义，有封锁边关的意思。

　　　　长青山脉和巍岭山脉，山峰高耸如云、山脊连绵不断，是大周朝西南部的天险。

　　　　锁关林地处在两座山脉的交汇处，理应是连接关内外的重要关口。

　　　　然而，它却是天下最有名的、最无法穿越的毒谷，被誉为大周朝的天然关隘。

　　　　由于被两座山脉遮蔽，锁关林内常年不见阳光，毒瘴密布。

　　　　越往林深处去，莫说是人，就连寻常的野兽，都很难在谷中存活。

　　　　沈姝一行人，就着风灯的光，跟随影卫留下的记号，穿过一片茂密树林、越过一片泥泞沼泽，停在了一条宽阔的溪流前。

　　　　“主人，影伍的记号在这断了。”探路的影卫回身禀道。
………………………………

第054章　林谷杀局

　　　　这一路走来，沈姝跟在楚熠身侧，越往锁关林深处走，心头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就愈发浓烈。

　　　　直到她听见影卫禀报，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已过丑时正刻，月影西斜，南北走向的溪流像一条蜿蜒的巨蛇，从远处的密林中流淌出来。

　　　　溪流对岸的尽头，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个狭窄的山谷入口。

　　　　回来禀报的影卫，便是从那入口附近折返的。

　　　　沈姝看着那个入口，眉头微蹙。

　　　　她总觉得，那入口让她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山谷里面可曾探过？”楚熠问道。

　　　　影卫：“山谷入口被塌方的乱石墙遮挡，无法入内。”

　　　　楚熠眸色微深。

　　　　他沉吟几息，看向沈姝问道：“姑娘可知道尊师住在何方？”

　　　　沈姝从远方谷口回神，老实摇了摇头。

　　　　“我只在家师出林时才能得见，并不知家师住在林中何处。”

　　　　她说着，顿了顿，凭着脑中模糊的感觉，指了指溪流下游方向：“我只知道……那里通往长青山脉，也算是锁关林的出口，应该不是那边。”

　　　　楚熠闻言，朝影卫眼神示意。

　　　　影卫正要顺着溪流去上游探路——

　　　　“等等。”沈姝略迟疑一瞬，嘱咐道：“你只探到林子口，若没发现有记号，先折返回来，切莫贸然进林。”

　　　　影卫闻言，抬头去看楚熠。

　　　　楚熠略颔首。

　　　　等到影卫离开，沈姝转头，指着对岸的谷口对楚熠道：“凤大人，我想去那里看一看，可以吗？”

　　　　楚熠看着沈姝斗篷下，已经泥泞不堪的鞋子：“我带姑娘过去。”

　　　　沈姝刚想说她自己可以——

　　　　突然觉得腰侧一紧，整个人被男子单手凌空托起，朝溪对岸掠去！

　　　　沈姝惊了一跳，条件反射转身，双手攀在男子肩头。

　　　　感受到她的动作，楚熠伸出另一只手，托住她悬空的另一半身体。

　　　　这本是下意识不至让沈姝跌下去的动作，却因为斗篷的关系，反倒像是刻意将沈姝密密拢在他的怀中。

　　　　身周环绕着浅浅皂香的体温，又是这样双脚悬空的境地，沈姝整个人一僵，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感觉双脚落在实地，她赶忙松开男子的肩头，往后退了几步。

　　　　“多谢大人。”她屈膝福礼道。

　　　　楚熠淡淡颔首：“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多礼。”

　　　　说完这句，他先一步走在前面，朝谷口飞身而去。

　　　　沈姝定了定神，也施展十烟步，紧随其后。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便到达谷口。

　　　　直到站在谷口的石壁前，沈姝才诧异的发现——

　　　　虽然从远处看来，这个谷口可容两三人并排通过。

　　　　可实际上，在距离谷口两丈远的地方，有一个转角，转角之后的路，位于两座崖壁之间，极其狭窄，仅只能供一人通过。

　　　　此刻，一堆巨石，就堵在最狭窄的谷口处。

　　　　哪怕是以男子这等身手，施展轻功都很难飞跃过去。

　　　　沈姝眉头微蹙，朝石壁又走了几步。

　　　　隐隐的，有股极淡的气味，从石缝里飘出来，钻进了她的鼻尖！

　　　　是硫黄燃烧后的气味！

　　　　沈姝心里一凛。

　　　　她对药味天然敏感。

　　　　硫黄不止是药，经过特殊加工，还能制成火药！

　　　　据她所知，阿爹统领的飞火军，最擅长的，便是用火药制成飞火弹，火攻敌军。

　　　　若她猜测没错，这道峡谷应该就是阿爹提前布下的伏击点！

　　　　利用“药公”，将追踪之人引入谷中，用巨石堵路，再以火攻之，确保敌人有来无回！

　　　　思及此，沈姝伸手摸上石墙，指尖传来潮湿的触感。

　　　　她在斗篷下，又不动声色用脚尖拧了拧地面——

　　　　泥土略有泥泞。

　　　　显然这里不久前下过一场雨。

　　　　沈姝心中恍然。

　　　　谷口的崖壁，遮挡了月光，这场雨又恰到好处将谷中气味掩盖。

　　　　难怪探路的影卫，没有发现端倪。

　　　　“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正在这时，楚熠的声音，传入沈姝耳中。

　　　　沈姝头皮一紧，竭力保持语调平静：“没有，是条死路。”

　　　　说完这话，她转身朝着小溪走了回去。

　　　　沈姝边走，脑子转的飞快——

　　　　如果阿爹用火攻，又利用这道峡谷的地理优势做伏击，即便对方再厉害，也难逃一死。

　　　　这场对弈，眼下看来阿爹应该赢了。

　　　　可是，对方若果真在谷中全员覆没，恐怕阿爹也在无形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才是最麻烦的事。

　　　　更何况，他们一路走来，并未发现阿爹出谷的痕迹。

　　　　想来阿爹带人在谷中伏击敌人以后，已另寻别路离开。

　　　　整整五个时辰过去，阿爹怕也遇上了什么岔子。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阿爹，才能见机行事。

　　　　楚熠看着沈姝故作淡定的背影，剑眉微动。

　　　　他伸手摸了摸石墙，又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凤眸微眯。

　　　　“留个人，好好查查这堵墙。”

　　　　楚熠沉声命令完这句，迈开步子，朝沈姝走去。

　　　　他刚走到溪水前——

　　　　就看见沈姝已经卷起斗篷，在溪水裸露的石头间，几个跳跃，滴水未沾，便利落跳到了对岸。

　　　　楚熠下颌微紧：……

　　　　站在溪流对岸的沈姝，注意到楚熠投在那些石头上的目光。

　　　　待楚熠飞身掠过来，沈姝神色坦然，屈膝朝他福礼告罪。

　　　　从小到大，她跟三哥关里关外行走，几乎都是做男子打扮。

　　　　包括三哥在内，家人虽然疼她宠她，却不会过分溺爱。

　　　　如果能独立完成的事，她习惯于自己去完成。

　　　　当然，在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她也会毫不犹豫向值得信任之人求助。

　　　　如今在这处处都是凶险的锁关林里，沈姝知道，自己和这男子，只是短暂的盟友。

　　　　她没有忘记，这男子和追踪阿爹的那些人，关系非同寻常。

　　　　若待会儿遇见阿爹，这位凤大人得知山谷之事，会是什么反应，沈姝不得而知。

　　　　在此之前，她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方是上策。

　　　　沈姝刚直起身，去上游探路的影卫已经飞身回来。

　　　　他跪伏在地，对楚熠禀报：“主人，前方并未发现影伍留下的记号。只是……那密林有些古怪，小人好像听见有野兽的惨叫声。”
………………………………

第055章　印记重现

　　　　沈姝闻言，交叠在斗篷里的手，倏然一紧。

　　　　即便夜色朦胧，她只能模糊看见前方密林的轮廓。

　　　　可是，打从他们一行人停在这溪岸以后，她脑中就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那片密林是不可轻易涉入之地。

　　　　是以，沈姝才会在影卫离开之前，嘱咐他莫要擅自进林。

　　　　而此刻，当她从影卫口中听到“野兽的惨叫声”。

　　　　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声音定与阿爹有关！

　　　　沈姝思忖一番，心中已作出决断。

　　　　她抬眸看向男子：“凤大人，那林中极其凶险，还请大人在此等候，我一人进去即可。”

　　　　楚熠剑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在下将姑娘从沈府带出，若姑娘有半点闪失，在下要如何向沈长史交代？”

　　　　沈姝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将头顶束发的那支银簪取下，托在手心呈在他面前。

　　　　“若果真有去无回，大人只需将这枚银簪交给家兄，家兄必会明白是我执意进林，与大人无关。”

　　　　失去银簪固定，沈姝一头乌发瞬间从头顶披泄下来。

　　　　她今夜是作男子打扮。

　　　　而如今在皎洁月光映衬下，她如云般披泄的乌发，竟将她瓷白无邪的面容，和那双澄澈杏眸，衬出几分瑰魅之色。

　　　　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好似觉得，她是生长在这林谷中的精灵。

　　　　楚熠凤眸微垂，目光落在她手心那枚银簪上。

　　　　这是一支男式的发簪。

　　　　除开雕着桃花的簪头以外，整个簪身被打磨的十分锋利，一看就是特地打造的护身暗器。

　　　　这簪子藏于发中，不易被人发觉。

　　　　若在危难之时，出其不意用之，定可绝地反击。

　　　　沈姝见他只是垂眸看着，并未接手，赶忙道：“这簪子是我护身之用，我与家兄有过约定，除非身死，决不会将簪子交于旁人，大人只需将这话告诉家兄，家兄定不会让大人为难。”

　　　　三哥知道，能保命的东西，她绝不会轻易交出。

　　　　正因为如此，沈姝离开沈府时，才会将那柄匕首作为信物，让影卫转交给三哥。

　　　　那匕首本就是落子崖下“凤大人”相赠之物。

　　　　三哥必能猜出她是跟谁走的。

　　　　也必能明白她并非被人所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