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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命不久矣-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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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能像个老木桩一样,杵在上堂门口,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铃都大,怨愤地看着暮和。
然而,暮和本就是个冷心冷情冷面之人。
即便李成仁在心里,把他恨成一朵花,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暮和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姝,更没想到沈姝会突然出现,当众给他做足面子。
他眸底难得染上几丝暖意,虚扶起沈姝,朝她道了声谢。
“劳县主挂念,今日你既然来了,便随我来看看圣人的脉案吧。”
说完这话,暮和直接转身,带着沈姝便往正堂一旁的偏室走去。
这些举动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不止暮和,就连沈姝,连眼神都不曾往其他人身上看一眼。
这根本就是彻彻底底把正堂里面,十几个太医晾在了一旁。
更把站在旁边,脸色铁青的院使李成仁,晾在了一旁!
在场之人,素来仗着年纪大、资历深,在四十多岁的“年轻”后辈面前趾高气扬惯了。
如今竟被两个二十都没出头的黄口小儿无视,心有着实不满,却不敢将之宣之于口。
只得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的后背,恨不得盯出窟窿来。
尤其是方才那些,指着暮和鼻子训斥的几个人。
更是气闷到直捋胡子,却敢怒不敢言。
然而,无论在场诸人究竟是何种情绪,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当事人一星半点。
因为聪明人都知道——
对付咬人的狗,最低级的做派便是,变成狗咬回去。
这些太医在李成仁带领下,早已不是悬壶济世的医者,而变成了汲汲营营的小人。
无论沈姝,还是暮和,都没时间跟他们耗着。
沈姝跟在暮和身后,旁若无人走进正堂旁边的偏门,来到一间精致的药室。
她前脚刚踏进药室门槛,登时闻到几百种药草的气味,从正前方两面墙上朝她蜂拥而来。
沈姝粗略分辨——
那些气味不止有名贵的御用草药,更有他们先前从云疆带回来的百种毒草!
这个发现,让她不由得神色微凛。
沈姝不动声色将整间药室扫视一遍——
这间药室与大殿等高,最里面相邻的两面高墙上,密密麻麻堆叠着成百上千个药柜。
那些草药的气味,便是从药柜里飘散出来的。
而在距离沈姝最近的两面墙上,则有许多格子,整整齐齐码着许多书册。
从那些书册明黄的封皮、以及药柜里名贵的药草可以分辨出——
这间药室,定是太医院里专供给皇帝治病的药室。
沈姝蹙了蹙眉,看向敞开的药室大门。
“这里头放了那么多的云疆毒草,有些还是无色无味、就算验毒太监都验不出毒的东西,若让有心人混了去,岂不是非常危险?”
暮和早料到她会有此疑问,温声解释道“放心,这间药室寻常人进不来,云疆那些毒草,在入柜时已经包好称重,并用火漆封存,每日有专人核对重量和封口,万不会出错。”
他说着直接走到右侧的格子前,从格子里抽出两本脉案,递给沈姝。
“这些便近一个月来,圣人的脉案,你先看看。”
沈姝垂眸,看着明黄封皮的脉案,讪讪笑了笑“这东西,我除了认得字以外,一窍不通,暮先生若有发现,不妨直言相告。”
暮和闻言,目露诧异之色。
他素来知道沈姝在医术上不大通,可却不知道,她竟连脉案都看不懂。
暮和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这脉案上头显示,皇上自那夜遇刺以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若再这么拖下去,怕是不出一个月,就……”
听见这话,沈姝脸色微变。
她没来由想起,楚湛在福缘楼里说过“皇帝命不久矣”那些话。
“皇上是九五之尊,太医治了这么久,药究竟有没有效,身子毕竟是皇上的,皇上应该最为清楚,为何他会这么一直拖着,放任太医院用错误的法子医治?”
“不是放任。”暮和看着她道“而是走投无路。”
说着,他抽出一本泛黄的脉案,递到了沈姝面前……
。
………………………………
第238章 旧疾内情
那脉案的册子,看上去已经泛黄古旧,应是年岁不短。
沈姝抬眸看向暮和:“这是?”
“三十年前圣人扫平药王谷,班师回京以后的脉案。”暮和回答道。
这一次,尽管沈姝看不懂脉案,也下意识的接过,翻开。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
原以为里面都是记录详尽的内页。
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当朝皇帝的脉案,自是无人敢动。
而这些空白的纸页早已泛黄,毫无半点墨迹,更无墨迹褪色的痕迹。
想来应该是当年真没有记载东西。
沈姝疑惑地看向暮和,就见暮和伸出手,往后翻过整本脉案的一半,才赫然出现了记录详尽工整的内页。
暮和意有所指道:“一页纸便是一日脉案,这本脉案里,整整空缺了半年。在这半年里,对于圣人当年的病症没有任何记载。
方才我问过李院使,李院使只说圣人从药王谷回来以后,身中剧毒,卧床半年,这期间用了白信留下来的解毒方子医治。按照惯例,不记录脉案。”
“外公的方子?不记录脉案?”沈姝更加疑惑:“那是什么方子?怎会有这样奇怪的惯例?”
“不知。”
暮和顿了顿道:“当时正值先帝新丧,太医院……院使之职在白信故去之后,亦是空缺,用白信留下来的方子,为圣人医治的,是李成仁的父亲李唯忠。李唯忠是太后亲信,后来李唯忠因病亡故,我师父才被圣人亲自提拔,做了太医院的院使。”
若是之前,沈姝听着这些话,或许不会察觉有异。
可是方才,她亲眼见过李成仁,又深刻感受到现如今太医院的氛围……
再加上,先前从楚湛那里听到的“前世”之事。
她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那你方才说,圣人‘走投无路’是什么意思?”沈姝问道。
暮和指尖轻敲那页正常记载的脉案:“从这里开始,有所记录的,便是风寒之症,李唯忠用风寒之症的方子,给圣人医治了足足一个月。
从脉案上来看,期间圣人脉象反复,风寒病情时好时坏,有几次危急,却险险挺过去,最终,圣人还是痊愈了,这便是太医口中圣人的‘旧疾’。”
他说着,看向沈姝:“这次,圣人的脉案,与三十年前这本脉案记载的相差无几,是以,太医院便按照这本脉案里的方子,给圣人医治‘旧疾’。”
说到此,他声音微沉:“也就是说,按照这本脉案上的记载,即便此刻圣人脉象反复,病情日益加重,在太医们看来,也实属‘旧疾’的正常表象,如此下去,万一圣人身子有什么……最多不过砍了这些太医的脑袋陪葬而已。”
这话让沈姝心下一沉。
她没忘记,之前在福缘楼里,当她告诉楚湛,如今皇上在用风寒药时,楚湛曾断言“皇帝命不久矣”。
此时此刻,沈姝毫不怀疑,若继续用这本脉案的方子治下去,皇帝大概会——必死无疑!
沈姝再次把那半本空白的脉案翻了一遍,心底犹有几分疑惑:“如此看来,三十年前真正救了皇上性命的,定是外公留下的方子。这种事就算别人不知道,李院使也该知道……皇上若没命,他们的脑袋也会不保,更有可能会祸及亲族,为何他们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暮和低声打断:“你方才也听见了,他们并不认为,圣人如今的病症是中毒所致。若非你昨日发现蝠鸟尸身和肉翅,又有谁能知道……圣人是中毒,而非‘旧疾’复发的‘风寒之症’?”
这话让沈姝深蹙起了眉,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暮和又道:“更何况,当年白信那张为圣人解毒的方子,如今也不在太医院。十多年前,那张药方同师父一道消失无踪。为今之计,只有在皇上昨日给你的手稿上,寻找蛛丝马迹了。”
沈姝杏眸微怔。
昨日她回家以后,只顾去解决萧晴雪将死之事,并不曾打开那些手稿详看。
她原还以为,时间还长。
琢磨九转还魂汤的配方,为皇帝续命之事,可徐徐图之。
如今看来,若真如暮和所言,不出月余,皇帝便会……时间当真所剩不多。
这么想着,沈姝立时有股冲动,想要马上回县主府,看看外祖留下的手稿里,究竟有什么内容。
然而,下一瞬——
她冷不丁又想起,进宫之前,淮安曾说过,暮先生是同熠王殿下一起进宫来的太医院……
可她自打进门以来,却没见过熠王的身影。
“殿下如今人在何处?”沈姝赶忙问道。
暮和微怔。
他没想到正说着皇帝的病症,沈姝竟突然会问起殿下。
“如今,知道三十年前情况的太医,都已经不在,就连外头这位李院使,也对当年之事,所知甚少。
殿下方才随我一道来,看过脉案以后,便去了太极殿,想是要找圣人问一问,三十年前中毒之症的医治情况。”
沈姝闻言,想到自己最多只能看见寿终前三日的阳寿,就算昨日她亲眼见过皇帝眉心没有香灰印记——
也保不齐今日会不会出现。
算算时辰,此刻距离昨日面圣,已经过去一天,还是去亲看一眼,也好放心些。
这么想着,她直接说道:“我有事要找殿下,先去太极殿一趟,若先生下值以后得空,还请过府一叙,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外祖留下的手稿和针法,先生可愿与我一同研习?”
这话让暮和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露出几许诧异。
杏林之家大多都有祖传医术,或是方子、或是针法。
这些都是行医世家立身之根本,轻易不会示人。
就算要让外人知晓,也都要正儿八经拜过师,才会传授。
暮和没想到,沈姝竟会主动邀请他一同研习。
他拱手道:“不瞒姑娘,此番圣人命我进太医院,就是为了要辅佐姑娘。
若姑娘有什么不懂的,可随时问我,暮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研习就不必了,那些手稿毕竟是姑娘外祖毕生所学,还是由姑娘传承衣钵才是正道。”
沈姝摆了摆手:“我自来对医术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况且外祖当年只想让母亲做个普通人,那些手稿里,若果真是外祖毕生所学的医术,我相信暮先生定会将其发扬光大。”
暮和闻言,还欲再劝,却被沈姝止住。
“时候不早,我还有要事找殿下,暮先生切莫再推辞。”
说完这话,沈姝转身,匆匆朝外面走去。
暮和看着她的背影,沉吟几息,提步跟在她的身后。
………………………………
第239章 太后小事
太极殿。
楚熠立在大殿正中,看着倚在龙椅上,以手支颐昏昏欲睡的父皇。
明明已是暮春时节,京城闷热的天气,让人都纷纷提前换上了夏衫。
而他的父皇,身上却还穿着夹棉的龙袍。
楚熠向来冷肃的面容,尽是担忧之色。
他走近几步,低声轻唤:“父皇……”
皇帝被这声惊醒,茫然睁开双眼。
当他的目光,落在楚熠脸上,有一瞬间的怔神。
“哦,朕竟然睡着了。”
皇帝哑声问道:“凤时啊,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楚熠见他这副模样,眼底的担忧更甚。
他嗓音低沉地问:“儿臣是问,父皇三十年前回京以后,李唯忠按照白信留下的方子,是如何给父皇解毒的?父皇如今这寒症,可在当年解毒之前出现过?”
只是寥寥几句话,尽管楚熠已经加快了语速,皇帝却已经再度半阖上了眼皮。
“父皇?”楚熠又走近几步轻唤。
皇帝勉强睁开疲惫的睡眼:“哦,你问的是这个啊……”
他似是努力回想,眼皮却又忍不住耷下去。
楚熠正欲再唤——
“他们用了白家嫡裔的血……”皇帝似睡非睡地嘟囔道:“……解了毒……章思淳曾言……方子不大对……便带走了……”
声音断断续续,似随时会睡过去。
“方子不对?”
楚熠敏锐抓住重点,赶忙问道:“是白信的方子不对,还是李唯忠的方子不对?”
然而,这一次,回应他的——
却是皇帝沉睡的鼾声。
“殿下。”
周进喜躬身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小憩一两个时辰,不若等陛下醒了,奴婢再去叫您?”
楚熠看着父皇疲惫却安静的睡颜,纵然心底有万般疑问,却不忍再把他叫醒。
他上前,轻轻将皇帝抱到床榻上,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今日本王就在太医院,若待会儿父皇醒了,你使人来叫本王。”他沉声吩咐道。
周进喜躬身称是。
楚熠转身,正欲离开。
突然,他似想到什么,顿住脚步,看向周进喜:“方才本王问父皇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知道实情?”
周进喜朝他笑了笑。
“殿下忘了,皇上从小到大的伴当王公公,当年随皇上去药王谷,也中了毒,回来以后不久便去了,奴婢也是后来才来的太极殿。”
楚熠剑眉微蹙:“当年你是从何处调来的?”
“奴婢本是在皇后宫里伺候,那时皇后娘娘刚怀上太子殿下,胎像不稳,需卧床静养,便遣奴婢来太极殿伺候。皇上见奴婢机灵,便将奴婢留在了太极殿。”周进喜笑着回道。
楚熠闻言,不再说话,转身朝殿外走去。
他刚走出殿门——
便看见太后的仪仗,正缓缓步上台阶。
楚熠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皇祖母每日都会来太极殿里看望父皇。
他垂手立在门口,待太后走到殿门前,上前见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看见他,那双略有些昏黄的眼睛,不似平日那般带着慈爱,反而有几分凌厉之色。
“你不是在查案子么,怎有空到太极殿来?”
楚熠凤眸微垂:“一来看望父皇,二来……孙儿查到些陈年旧事,想问问父皇。”
太后听见“陈年旧事”四个字,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哦?”她淡淡地问:“皇帝这几日精神有些不济,可有精力为你解惑?”
楚熠眉眼不动:“说了一些,这会儿睡下了。”
“嗯。”太后朝他摆手:“你且去忙吧,哀家去看看皇帝。”
说完这话,她扶着汤公公的手,迈过门槛,进了太极殿。
楚熠抬眸,看着她的背影。
因心里惦记方才父皇说的话,急需找暮和求证。
他沉吟几息,大步走下台阶,朝着太医院匆匆走去。
太后扶着汤公公走到大殿正中,状似不经意侧了侧身,瞥见楚熠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
她这才松开手,淡淡命令道:“你去外头守着,哀家要为皇帝亲诵心经,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汤公公闻言,领命躬身退下。
因着皇帝病了以后,最厌人多,待到汤公公离开,整个大殿便只剩下太后和周进喜。
周进喜躬身走到太后身边,像汤公公那样,抬手亲扶着太后。
“娘娘,方才殿下来,问起皇上三十年前解毒之事,皇上精神不济,也多少说了一些。”他低声禀道。
太后看向躺在床榻上,阖目沉睡的皇帝,眼眸微眯。
“哦?都说什么了?”她问道。
周进喜附在太后耳侧,把方才皇帝和熠王的对话,低声复述一遍。
太后眉头深蹙,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只是随即,她的面容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庄严慈穆。
“无论是三十年前,还是今日……都是小事。”
她淡漠地说完这话,松开周进喜的手,从腕间取下一串黑沉沉的佛珠,走到皇帝榻前,坐了下来。
“去把佛香焚上,哀家要为皇帝诵经。”太后吩咐道。
周进喜躬身称是。
忙走到大殿侧旁,从案下的香盒里,熟稔夹出一枚香丸,稳步回来,投进了距离皇帝床榻最近的熏炉里。
只是须臾之间,淡淡檀香,便从朱雀熏炉里袅袅升起。
太后看着皇帝的安然沉睡的面容,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只是随即,她想到这两日以来的种种,脸上终是泛起一抹坚毅之色。
她轻抓起皇帝的手,把手上那串黑沉沉的佛珠,放进皇帝掌心,合上了他的手掌。
“好好睡吧,睡一觉,一切就都好了。”
她喃喃说完这句,阖上双眼,从衣袖里又掏出一串黑色佛珠,在袅袅的佛香里,诵起了观音心经……
而在她阖上双眼的瞬间,皇帝安然阖着的眼皮,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
这一厢,沈姝由淮安陪着,身后跟着暮和。
一行三人在众太医们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注视下,旁若无人从太医院走了出来。
他们刚转过太医院朱红的外墙——
便看见楚熠脸色沉肃,步履匆匆从远处走了过来……
………………………………
第240章 太后发难
沈姝一看见熠王,赶忙迎上去见礼。
“殿下,你不是去找皇上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打算去太极殿找你,顺便再看看皇上。”
楚熠原本看见她,就已觉得诧异,如今听她这么说,神色一肃。
他深知沈姝所说的看,必不是寻常的“看”。
而是要看父皇的阳寿。
昨日他才请沈姝看过,今日她又主动提及,必有缘由。
“可是你与暮和在太医院里,发现了什么问题?”楚熠忙问。
话音落下,就连旁边的暮和,也疑惑地看向了沈姝。
沈姝摇头“不是太医院,而是……说来话长,不如殿下先带我去太极殿,看过皇上以后,我再与殿下详说。”
对于沈姝,楚熠向来有求必应。
在这种时候,他更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暮先生也一块来吧。”楚熠看向暮和“方才我在太极殿里,父皇精神很是不济,劳暮先生为父皇把脉。”
暮和拱手“正有此意。”
沈姝听见这话,心下没来由平添几分焦虑。
“咱们快去吧。”她催促道。
楚熠还是第一次,见沈姝这般焦急。
他点了点头,带着二人,转身大步朝太极殿走去。
太极殿离太医院的路程,不算太近。
他们一行三人,刚步上太极殿的台阶,便看见太后的仪仗全数守在门口。
带头的汤公公,忙迎上来。
“殿下,不知殿下去而复返,所为何事?太后娘娘此刻正在为圣人诵经祈福,吩咐下来,若无要事不得打扰。”
楚熠剑眉微蹙。
“本王带太医来为父皇请脉,让开。”他沉声道。
汤公公看着身穿太医服的暮和,踌躇几息“还请殿下稍待,奴婢这就去禀报娘娘。”
他说着,转身欲推门往大殿里去。
“不必通传,我们自己进去便是。”
楚熠淡淡说完这话,迈开步子,越过汤公公直接要往里闯——
“吱呀……”
朱红的殿门从里面打开,太后神色疲惫的,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一见到楚熠,太后眸底闪过几丝诧异。
随即,当她看见跟在楚熠身后跟着的两个人,脸色一沉。
沈姝垂下眼眸,同暮和一起见礼。
隐隐的,她嗅到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从太后身上飘了过来。
先前沈姝曾两次进过仁寿宫,她深知太后最喜欢燃檀香。
然而此刻,从太后身上传来的檀香,却不知为何,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沈姝说不上来,那气味究竟是什么。
似极像草药,却并非草药。
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闻上去,不知为何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可脑子里却毫无印象。
就在沈姝思索间——
太后不悦的声音,从侧前方传入她的耳畔“凤时,你明知道皇帝在休息,还带人来打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你父皇?”
这话让沈姝心里一凛,赶忙敛神屏息,不敢再走神。
“这两位是安定县主和暮三郎。”
楚熠淡淡介绍道“父皇昨日钦命他们二人,研制九转还魂汤。孙儿方才见父皇精神不大好,喊他们来给父皇请脉。”
随着这句话,沈姝明显感觉到,太后威严的目光,正落在她的头顶。
“安定县主?”
太后语带诧异,命令道“抬起头来。”
沈姝不敢违抗,赶忙抬起头。
“果然是安定县主。”
太后沉声道“既然来觐见皇帝,该知道‘德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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