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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妙锦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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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但见周嬷嬷匆匆进了阁门。

    孙氏自顾瞧那经文,并未抬头,静静问道:“瞧你这般形色,应是有了动静?”

    周嬷嬷幸灾乐祸,凑过去低声回道:“正是。老身听得真真儿的,说是那洪嫣沉了湖。”

    孙氏确问:“当真?”

    “这会子,徐棠带人在南园正忙活呢。”

    孙氏一声冷笑,打条案上摸起了念珠,捏捏捻捻道:“她到了还是生出了事端。”

    周嬷嬷奉承道:“夫人这招儿一石二鸟果然奏效——妙清那丫头刚把话儿带过去,那园子就翻了天。”

    孙氏落了座,微闭了眸子,深舒一口气,道:“闹腾去吧,不作死,又岂会死?”孙氏眼含恨意,咬着后牙槽道,“只有她死了,才不枉我这些年所受的屈辱。”

    “夫人自会苦尽甘来的。到那时,这大明第一府,只有夫人独大,看往后谁还敢欺侮咱!什么张氏、谢氏、贾氏,还有那个未成器的洪嫣,都去见鬼吧。”

    孙氏故作一声叹息,道:“但愿不会杀业太重。”

    听她这样说,周嬷嬷却倒了一肚子苦水:“还不都是被逼的?若不是十年前,这谢氏拿了老爷把柄,逼他休了夫人和张氏,咱岂会送与张氏二钱砒霜,造成她被逼自尽之状?老爷又岂会在盛怒之下赏那婆娘一棍?”说到这儿,她一声叹息,“问这世上,哪个不想太平度日?非逼着羊儿啖肉,谁有法子?至于那贾氏和洪嫣,偏又削尖了脑袋往这府里挤,如果不是咱趁早超度他们,只怕这二位今日定是生不如死——除却夫人,这活人的罪他们岂能遭得?”

    孙氏捻动念珠,一副兔死狐悲之状,且流两行清泪道:“阿弥陀佛,愿菩萨保佑他们早升极乐。”

    周嬷嬷忙从条案上拈起帕子,一面为其拭泪,一面劝慰:“瞧瞧,又似出阁前那般柔弱。夫人此等仁慈,今后怎能撑起偌大个家业?膺绪和增寿少爷、还有咱蔓儿小姐可全都指望您呐。”

    孙氏嘤嘤点头,吩咐道:“没事。嬷嬷,您且去外面候着吧。想是那婆子也快到了。可知如何应对?”

    周嬷嬷一笑,拍拍胸口道:“夫人就情好吧。”说着,他便略作安抚,转身出了阁子。人还没迈出外间门槛,远远就瞧着打园子东南角拱门进来一人,那人行进间东张西望,瞻前顾后,直奔逐月楼而来。周嬷嬷整了衣襟,隔了门槛在里候着。

    未出片刻,那人便踏上了轩门外的石阶。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赖婆子。

    见周嬷嬷正在轩里候着,她挥了帕子招呼着。竟不料周嬷嬷却像怕是惊着何人一般,竟轻手轻脚,故意压低声腔示意她进去。

    待赖嬷嬷迈进门槛,周嬷嬷便牵起她的袖子,将其拉到了门后,有意使其背对里间阁门,低声道:“小声着点,夫人睡下了。事情办得如何?”

    赖嬷嬷看上去有些兴奋,“照您老的吩咐,老身下晚将那行头与她试了。”

    “如何?”

    赖嬷嬷一撇嘴,道:“本来她穿着挺美,竟不想中间被二小姐拦了道儿。说有违仪制体统,还抱出宫中御制的冠服。”

    周嬷嬷皱着眉头嗔怪道:“你这不是白说?”

    “您听我说呀。那会儿,她急着去教训洪嫣,我趁她不留神,特意将那翟服泼了茶水,还一脚踢坏了那翟冠,她明日只能穿着那身儿去了。”

    周嬷嬷听闻,故食指一撩,笑眉笑眼地奉承道:“可真有你的。”说完,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赖嬷嬷扯开时,惊得两眼圆瞪,道:“哟……这么多?”

    周嬷嬷故意竖起食指,“嘘……小声着点儿。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我这老命可就难保了。我就是瞧不惯那婆娘那般霸道,你平日里也瞧见了,都把我家夫人都欺负成什么样儿了?这回,老身必须为她出出这口恶气。”

    “说心里话,我也真是受够那婆娘了,这都一把年纪了,竟被她非打即骂。老身巴不得她早死呢!”

    周嬷嬷定睛又笑,旋即又眨巴眼皮儿明知故问:“对了。刚才听你说她去教训那洪嫣姑娘?所为何事?”

    “还不是砸了醋缸?”

    “这会子如何?”

    “洪嫣死了。”

    周嬷嬷一捂嘴巴,故显两眼惊恐,又故意弄出动静来:“死了?”

    “方才那婆娘修理她,老身暗中助了一脚,就掉进湖去了。”

    周嬷嬷那样子更觉吃惊,道:“啊……?”

    “这火要么不点,既然点了,就该来场大的不是?”

    “大胆!”

    这话打二人身后传来,听上去十分愤怒,险些惊得赖嬷嬷魂飞魄散。二人回头时,但见孙氏满目怒火冲她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周嬷嬷故作搭戏,抢先一步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大叫:“夫人饶命!奴婢本想找她帮忙整治一下二夫人,不曾想她竟杀了洪嫣!”

    孙氏暴跳如雷,直冲周嬷嬷大喝:“放肆!何人指使你的?”仅这一句,她当即把自个儿摘得一干二净。

    周嬷嬷一个劲儿磕头,附和道:“前些时日,奴婢无故招了二夫人一计耳光,于是……”

    孙氏当即又接了话茬,指着二人脑袋怒骂道:“狗胆包天的东西,都活腻了!”

    赖嬷嬷早被这主仆一唱一喝弄得懵了神魂,再闻其如此一说顿时吓破了胆。于是立马扑倒在地,连声哀求:“夫人饶命啊……老身也是一时糊涂,被那恨蛊迷了心窍,才做出这档子事来……”

    “休要辩解!姐姐平日纵然跋扈,可你身为奴仆又岂能生出害主之心!”

    “夫人!我……我……”

    “如今你枉顾洪嫣性命,又嫁祸与姐姐!皇上和老爷若知实情,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孙氏放下狠话,便要向外走,却被那赖嬷嬷一把抱住大腿,苦苦哀号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又转朝周嬷嬷求情,“周嬷嬷,快帮我求求夫人吧……”

    周嬷嬷闻声,顿时搂住孙氏另一条腿,哀求道:“夫人!求您网开一面,否则老身也会陪她送命的……”

    赖嬷嬷鼻涕一把泪一把,哭诉:“夫人哪……奴婢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你……你们……”孙氏故作怒气攻心,瘫倒在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个婆子扑过去,拉拉扯扯,哀求了好一阵子。孙氏才吩咐她们将其搀起,扶进了内间。

    婆子扶着孙氏在条案旁落了座,那周嬷嬷忙为其抚揉胸口顺气,且刻意朝赖嬷嬷递了个眼色,那赖婆子倒很识趣,赶忙为其斟了一杯茶水,回身又跪在孙氏膝下,擎着茶杯哽哽咽咽道:“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孙氏接过那茶杯,又换作一副苦口婆心之状,道:“赖嬷嬷,你好糊涂啊……”。

    见孙氏这般言辞,赖嬷嬷渐觉有了通融的门路。这当口儿,又见周嬷嬷跪地为其求情,那话里都故意夸大其词,“夫人,赖嬷嬷也是一时被那恨火冲昏了头。可如今事已至此,若杀她偿命倒也无妨……”见赖嬷嬷苦脸瞧向她,又哭哭啼啼补了下话,“可若是因此而祸及她家中老小……”说到这儿,她提了袖子,遮掩面门又是一通哭泣,直惹得那赖婆子又是一阵子揪心的悲泣。

    “夫人,您素日里一贯菩萨心肠,求您开恩,饶过奴婢吧……”

    赖婆子一个劲磕头。觉着已经到了火候,孙氏故作左右为难,满目悲悯,道:“常言道,杀人偿命。可若因治你一人之罪,害了你满门无辜,岂能叫我心安?”说着,便朝那赖嬷嬷肩头有气无力地捶打两下,恨声恨语地抛去一句“你这是置我于何地呀?”

    赖嬷嬷哀求:“夫人若肯网开一面,要奴婢做甚都行。”

    周嬷嬷佯作帮腔:“夫人……”

    孙氏喝斥:“住口!你的账,回头再算!赖嬷嬷,你且起身再说。”

    赖嬷嬷倒很知趣,一通叩首,哭求道:“夫人不成全,奴婢便长跪不起。”

    孙氏佯装无奈,横眉气骂:“果真是个癞婆子。事已至此,就看该如何找补。”又问,“二夫人这会儿如何?”

    赖嬷嬷道:“一回凤游阁,就开始大发疯火,把奴婢们都赶了出来。”

    孙氏暗中嘲骂:“悍妇!死到临头,竟还这般嚣张!”

    这时,赖嬷嬷再次哀求道:“还请夫人为奴婢指条明路。”

    孙氏道:“你真是难为我了……”其实她心中早已有了路术,却装出一副难做之状。待拖延了好一阵子,才情非得已地开了口,“你且回去好生劝慰,就说洪嫣确是自个儿失足掉进湖中,本就无碍于她。况那洪嫣不过是个婢女,纵然已死,老爷若不计较,皇上又岂会深究?叫她养好心神,明日还要入宫出席浴佛法会。眼下,兹事体大,定要风光如常,切莫失了府上体面。”

    赖嬷嬷很懂得见好就收,忙叩首道:“谢夫人不杀之恩。”

    可孙氏话风一转,冷言冷语道:“然而,洪嫣毕竟因你而死,你仍需为之赎罪。”

    赖嬷嬷闻之一怔,瞪起眼睛慌言道:“夫人……?”

    孙氏道:“你死债既不能以死相赎,就当以余生还罪。”

    赖嬷嬷一听,赶忙应承:“如何偿还老身都愿意。”

    “你须简修祷文一篇与那洪嫣亡魂,以示悔罪之心。并于菩萨面前焚升,颂经祝祷,以求得神冥安抚她早日托生。此后直至终老之日,吃斋念佛,诚心还愿。”

    赖嬷嬷听得如此安排,略有沉吟。但听孙氏步步紧逼:“你可愿意?”

    于是她慌忙伏地叩首道:“奴婢……奴婢愿意。”

    孙氏与周嬷嬷递了眼色,周嬷嬷自是心领神会,从书案上推过笔墨纸砚,并扶了赖婆子起身修书。

    孙氏在一旁道:“毋庸繁复,简言即可。”

    片刻过后,书成。赖嬷嬷将那一纸悔罪之言交与了孙氏。孙氏复阅一遍,道:“你看,是自个儿拿与佛前焚升祝祷,还是?……”

    赖嬷嬷忙低声下气回应:“夫人终日与菩萨相对,深谙祝祷之法,想那菩萨定能看在夫人颜面,接纳老身悔罪之心。”

    孙氏故横眉眼,冲其无奈摇头,嗔责道:“日后休再那般糊涂。”

    赖嬷嬷连连作揖:“奴婢岂敢?”

    孙氏微闭了眸子,叮嘱道:“回去多说些提气的话儿,也好让姐姐重振往日之风。”随即,又是一声叹息,“且回吧,我也要去对菩萨忏悔了。”

    赖嬷嬷跪地连磕三个响头,道:“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定做牛马偿还。”

    “算了。好生活着,还愿的话儿,留着来日与菩萨去说……”

    赖嬷嬷又是一通感恩戴德,才出了那阁子。步子还未迈出逐月楼,就闻阁内响起孙氏斥令周嬷嬷,“你!就搁这儿跪着诵经忏悔,天不亮,不准起来……”听到此处,赖嬷嬷自顾在额头抹了一把虚汗,又捂住胸口匆匆去了。

    又过了些时候,打轩窗缝里见赖嬷嬷出了园子,孙氏吩咐周嬷嬷起了身。

    但见周嬷嬷道:“真没想到,洪嫣竟然死了。这回夫人又少了一个克星。可老身不知,那谢婆娘已死到临头,为何夫人还要让赖嬷嬷带去一剂宽心良药?”

    孙氏笑说:“你以为死了个洪嫣就能取她性命?那本就是一块剁不碎的滚刀肉,打不服的生猛货。如今手里头死攥老爷短处,老爷岂敢轻易招惹?再说那洪嫣,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个奴婢——区区家事,皇上定然无心深究。可若是她偏去触怒龙颜……”

    周嬷嬷恍然大悟,道:“因此夫人才交待赖嬷嬷这般怂恿,使她越发有恃无恐?”

    “有道是‘虎棒三椎,蛇打七寸’——那婆娘的命门不在跋扈,而在无度。不将其怂恿上天,又岂能招来天雷?”

    “老身终于明白,夫人送她那身翟服原来是一道催命符?”

    孙氏冷笑,道:“难说不是一身寿衣。”

    “夫人……”周嬷嬷似尚有不明之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孙氏盯视于她,问道:“嬷嬷有何顾虑?”

    “老身担心赖嬷嬷方才被夫人一通斥教,吓昏了头脑,回去再坏了之前绸缪。”

    “依我看,那赖婆子倒是个鬼精的狐狸。”

    “夫人这般确信?”

    “她若愚钝,又岂会在我诱其写下祷文,以此向洪嫣悔罪时那般痛快?此文一出,定然授人以柄,她怎会不知?临了还将此文交付与我代为焚香祝祷?一则是骑虎难下,情急所迫;二则,也是见风使舵,以示忠心。那禽兽为了择我良木,定会设法毁了巢穴,以表诚意。”

    “只是那人……”

    “嬷嬷大可放心。此人见利忘义,绝非忠厚;胆大心狠,亦非善类。”孙氏话到中途,轻拍案头那一纸祷文,阴冷一笑,“时机一到,就叫她去那湖中与洪嫣还罪。”

    周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对那赖婆子而言,孙氏让她活,这祷文就是个把柄。孙氏想她死,这祷文就是一封遗书……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第〇一七回 谢姨娘命中阴阳咒 朱内侍明挑是非人

    书接上回。

    洪嫣沉湖一事暂且不说。只说当夜,另一无事生非之地——皇宫,谨身殿。

    此时,弦月欲垂,正进檐头吻口处。

    殿内,毛骧刚刚回宫复命。不负朱元璋所望,已将《六甲天书》与刘伯温写与徐达的信笺尽数取回。

    但见朱元璋将那锦卷上的天书草草看了一眼,便挥手将其搭于庆童手中。转头又从毛骧手中扯过信笺,一面轻拍了毛骧肩膀,以示赞赏,另一面掂量了两下那信笺的封皮,其表空空。可细看封皮的材质,不由得笑赞道:“好个刘伯温,果真细密周全,小小一只函封,用的竟是桐油纸(1)。”

    毛骧猜解:“许是担心当中信笺受潮抑或浸水。”

    朱元璋点头道:“应是如此。”可将这函封翻过来开启封口时,他却顿时皱了眉头。

    原来,封皮正中,赫然写有八字大楷:如阅谨存,书丢祸来!

    朱元璋问与毛骧:“这信,当真是写与徐达?”

    毛骧道:“按线报所说,应是无误。”

    朱元璋道:“若真是一封暗通的密信,应注‘阅后焚销’,何故嘱咐‘阅者谨存’?这还弄了句‘书丢祸来’,分明是说不留不可。”他再次瞧去,竟发现这封皮两头封口并未粘合,仅是折叠了事。且那封舌上,还分别写有“阴、阳”二字。区区一封信笺,顿使他满目疑云。

    毛骧留心瞧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此信两头皆未封口,且以阴阳二字标记,难道是说……”

    朱元璋问:“难道如何?”

    毛骧拱手回应:“属下也只是揣测而已。”

    朱元璋道:“但说无妨。”

    毛骧道:“属下之见,这阴阳二字莫非有男女之意?”

    庆童打量了他一眼。

    朱元璋定睛瞧他,忽而放声大笑,道:“你难道是说,这信中还捎带了徐达婆娘?”

    毛骧惶恐,道:“属下愚笨之解,皇上勿怪。”

    朱元璋许久未笑得这般开心,对于此等笑料又岂会嗔怪。于是,他又摆手笑道:“无碍。以那刘伯温神思,这都是难说的事。”此话一出,他又是一通大笑。引得庆童也难隐笑态。

    片刻之后,又听朱元璋问那庆童:“你是如何见解?”

    庆童欠身回道:“老奴唯恐左右圣断,不敢妄揣。”这一句话,引得毛骧不觉打量起他。

    “嗳……只当玩味,何必拘泥?”

    庆童道:“许是有日夜之义,也未可知。”

    “哦?有些道理。”朱元璋点头,“若是白天启阅此信,当从‘阳’面取出;若是夜里启阅,当从‘阴’字一面……有道理。这个刘伯温哪,生时好专奇门,死了还要弄些玄虚。朕就照你之见瞧瞧当中有何明堂。”

    庆童故作畏首,毛骧暗窥了他一眼。而毛骧之状也尽被庆童以眼角的余光瞧得丝毫不落。

    此时,朱元璋已捏着那信笺大步跨至龙案前落座,欲借灯光详阅。却不料,当其从那写有“阴”字一头掀开封舌时,竟扬声笑说:“毛骧啊,像是被你言中了。”

    听他这一说,毛骧面露惊喜,转头瞧了一眼庆童。庆童又暗瞥了那般得意之态。

    原来,朱元璋掀开封舌,竟见内侧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妇人启此,有子绝子。

    细揣此言之义,朱元璋眉头笑意渐散,满面阴沉随之而来。但见他紧盯那八个字,沉声唤道:“庆童……”

    庆童忙欠身回应:“老奴在。”

    “可还记得徐达曾有一子夭亡?”

    庆童略作回想,回话道:“回皇上,魏国公当年确有一子夭亡,乃滑胎所至。当时皇后娘娘还命司礼监使人前去探慰。”

    “何年之事?”

    庆童思忖片刻,回说:“细算……应有十年了。”

    “如何这般清楚?”

    庆童稳稳道来:“老奴记得,当年魏国公被皇上钦授征虏大将军,领军北伐帖木尔,同年夏末班师回京。那一月之内,徐家连遭厄运。”

    “哦?”

    “先是其正妻张氏突然暴毙,而后未出七日,其偏妻滑胎,其子夭亡。”

    “难道说,当年张氏暴毙,也与此事有关……?”朱元璋沉吟半晌,又问:“可知当年滑胎之人是徐达哪房妻室?”

    庆童支吾半晌,回道:“这……老奴已记不清。”

    这档口,毛骧突然截了话柄。只见他十分得意地瞧了庆童一眼,争说:“这个属下清楚。”

    朱元璋问:“你是如何得知?”

    “今夜,属下潜入那府中,听闻谢氏撒泼泄愤时提及此事,说是当年滑胎,乃是被魏国公棍打所致!”

    朱元璋当即拍案,惊得二人顿时一怔。旋即,只听他瞪大双眼追问:“如今那谢氏可还另有子嗣?”

    “回皇上,据属下所知,如今,那谢氏膝下仅有一女。”

    朱元璋闭上眼睛,一声长叹:“这个刘伯温真是个妖人!区区一封信笺,竟也下个阴阳咒。”

    二人不明其意,枉自瞠目结舌。这时,又听朱元璋道:“这‘阴’面封舌内侧写的乃是一席示警的诅咒——妇人启此,有子绝子。这是在提醒徐府内人,不可窃读此信。想是那谢氏私阅之时,并未留心此处。”

    毛骧问道:“皇上,那刘伯温果真有这般神通?”

    朱元璋道:“此人在世之时,就是神机妙算。早年民间就有童谣说‘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那刘备得了孔明,不过只得三分天下。而朕得了刘基,竟果真一统了偌大个中原——庆童可还记得当年‘猜饼’一事?”

    “老奴记得。那日,皇上批阅奏章,直到午后方食了一口烧饼。恰赶上刘基在殿外求见,皇上为试他是否神算,便将那咬了一口的烧饼藏于盖碗当中,待其进殿后令他猜里头是何物。那刘中丞掐指一算,却道‘半似骄阳半似月,刚被金龙咬一缺,此乃饼也。’当时,还做了一篇《烧饼歌》(2)赠与皇上。”

    毛骧听得目瞪口呆,而庆童则在相视之时,投去一丝莫名的笑意。

    朱元璋赞叹:“每每忆及此事,朕都会倍觉称奇。再看今日,那谢氏已然中了‘妇人启此,有子绝子’之咒。想是这信笺之中,更是另有玄机。”

    庆童满目担忧之色,道:“老奴以为,皇上还是莫要开启吧。”

    “为何?”

    庆童道:“这函封未启,就已咒杀一命,老奴以为,其中若再有玄机恐对皇上不利。”

    “嗳……朕乃一国之君,此生何事未曾遭逢?岂会被这区区咒语吓到?再说,这咒语分明是说妇人不可启阅,夫者何妨?”

    毛骧瞧过庆童一脸忧君之态,心中略有盘桓,末了竟引颈道:“皇上,就让属下代为启阅,若有杀身之祸,属下愿代与皇上!”

    朱元璋闻言,正睛凝望毛骧一眼。随即,起身离开龙案,行至其面前,再次朝其肩头拍过,笑说:“忠君之士,岂可受死?无碍。都说皇帝乃世上至阳之人,小小阴符,能耐我何?”他话音落时,又瞧了一眼庆童。庆童欠身,似有歉意。低眉间,又瞥见毛骧满脸荣耀。

    他抬头时,朱元璋已启了函封,从中扯出信笺,欲作详阅,但见信中称谓为:天德贤弟,恳启者。

    这“恳启者”三字,使朱元璋心生疑问:难道刘伯温此信是对徐达有所托付?

    续看后文所言:

    『弟见此书,兄已归田。虽你我尚有余年,然以兄预判,此为决别。而今卸甲之时,此心尚未为安。皆因预见我朝来日三祸,故修此书相托,委与绸缪,以助吾皇他日周全。

    三祸者一,李去胡来,必致政祸,此祸至极,定谋篡夺。纵使吾皇终能安渡此劫,然其政俱已成风,余孽难清,定成吾皇终年之梦魇;

    三祸者二,吏污捐苛,必招民祸,其祸连年,民怨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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