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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妙锦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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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朱棣伏在人堆里,晃悠两眼乌珠,勾身引颈,先声大呼:“我母灵佑,社稷安泰!父皇宏慈,帝国万代!”
此言一出,顿挟得众皇室子孙纷纷学舌。继而,又引得无数朝官宫吏一通山呼海啸。
随后,又闻太常寺唱仪官,高宣:“附礼毕,吾皇移驾祧殿献牲祝祷!”
一时间,众皇子纷纷动身跪让,朱元璋在庆童搀引之下,朝那灵位三步一回头地向殿外踱去。其间,又朝人群里唤道:“炆儿何在?”
三步开外,朱允炆早已泣作泪人,对皇爷爷所唤置如未闻。倒是那吕嫦安,未动声色地轻扯了他袖边,忙代其回应道:“回父皇,炆儿在此。”
朱元璋见那孩子泪满清容,又湿了衫襟,不免越发潸然,目垂老泪,伸手唤道:“到皇爷爷这儿来……”
吕嫦安闻说,连忙扶了朱允炆,明言泣语,暗施推力将这孩送至了朱元璋身边。
朱元璋牵起允炆小手,故作感慨道:“满堂儿孙……今见此真,朕与皇后之心可慰矣……”言罢,自顾与那孩子提携而去。
此言一出,性浑的不知所以;窍通的缩颈不语;还有那心明眼亮又揣着十分诡谲的倒是越发悲啼。
但说那朱棣哭哭咧咧,伤悲得有气无力。又引得众位皇室子孙伏地悲啼,哀声不已。窃眉虎视间,窥见那祖孙二人跨出门槛,眉间渐显出一丝妒意来。
谁料,那朱元璋跨出殿门后,竟不知何故,忽地转过头来朝殿中祖位灵案之上眺望而去,眉心渐渐拧作一团,似是发觉有何不妥,又半晌没有言语。
那一瞬,惊得朱棣立马垂头缩颈,继作哀状。有道是“伺机窥觑眼前星,未觉身后有人盯。”殊不知,他这一丝细微的举止,早被七步外的吕嫦安尽收法眼。而这吕嫦安又怎么会想到,她那一眼,又被朱棣一旁另一皇子“周王朱橚”以眼角的余光捕捉个分明……
四日后,奉朱元璋旨意,效法宋礼:凡五品以上武官和三品以上文官家中受封的妻室,必须身着素服集于乾清宫服号丧之礼。
大殿门外,丧幡高悬。自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别以为这“号丧”之礼不过就是来拼丁凑数,敷衍个过场罢了。殊不知,能上得了这等台面之人,个个都怀着通身的本事。市井里常言“妖多了自然斗法,神多了必弄鬼煞”,更兼这乾清内外俱是些素日里善使妖冶惑人,装神弄鬼之辈。众家妇人,老少齐跪,个个麻衫加身,孝布遮头,竟相攀比着哭得此起彼伏,昏昏惨惨。众生百态,无所遁形。
照例,此等盛况本无那孙氏立椎之地,毕竟其除了仅是个公卿下妻之外,当下还尚无任何身价可言。倒是这太子妃吕嫦安,为图来日早做了绸缪,特吩咐下面为其独破成规。
且说这孙氏跪于号丧者中,大有鸡群鹤立之态。虽说其仪容着装与众家妇人无异,身骨娇小亦无那般洪浑的腔底,单看那股子状如处子一般香泪沾襟的哀韵,再配上一副俨如坤道、姑子那等合掌诵祷之虔诚,必然是自抬个身价上青云,又压个旁人不见头。
近看时,又见她颈上不知何时揪出二指痧,眼皮儿不知何法攻得似雹瓜。那头是鬼哭神号鸟兽惊,这厢是垂泪不语草木动。反倒正应了诗文里那席妙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此等哭法,在那些墨守成规之人看来,许是会担螓蜒点水之嫌;于一干不明就理之人眼中,亦会有标新立异之见;然在那位对坐之上领衔督礼的太子妃心里,却偏偏揣度出十分悲痛之态伴作万分忏悔的用心来。
这仪程前前后后聒噪了三个时辰,正进午时,终算见了烊头。
但见庆童打乾清门内现了身首,一过门槛便悠悠来至吕嫦安身旁,勾身附耳知会一番,见吕嫦安点头应允,便朝阶下众人昂然高宣道:“哭幡礼毕!请诸位良姊移步几筵殿沾福谢恩。”
这令一下,众妇人纷纷起身,欲随都知监前导太监离场。这档口,偏又听闻有人呼救:“夫人!夫人!诸位王妃,这夫人害了晕症……”
众人回头看时,吕嫦安、临安公主等皇家女眷已然步向那厢。却说那晕倒之人并非别个,正是孙氏。但见她牙关紧闭,面色如纸,倒显得一双红肿的眼皮儿越发出彩。
“让开。”吕嫦安近身后,蹲下身来,纳了孙氏头颈担于自家臂弯,又接连轻唤了两声“孙夫人”,旋即朝身后的崔渊吩咐道:“快去唤个医女来。顺脚于门外将孙夫人的随侍叫进来。”
“是。”崔渊得令赶忙去了。
正说时,竟见燕王妃已到身旁,见孙氏那般模样,忙俯身急声轻唤:“姨娘……姨娘……”急中又问向吕嫦安,“长嫂,这可如何是好?”
吕嫦安见她这般情急,佯作安慰道:“妹妹莫急,此处自有嫂嫂安顿。你且先行几筵殿代为周全就是。”
“这……”燕王妃似有顾虑,末了还是应了句“也罢,有劳长嫂费心。”
“放心便是。快去吧。”
燕王妃听她如此回应,也只好匆匆去了。
随脚儿的工夫,周嬷嬷已匆匆到来,近前便欲作哭号,那口里刚吐出个“夫人”二字,便被吕嫦安一眼厉色塞了声门。此时方知,定是怕扰了殿内君王。
“本想着今日排场,你府上理应出个女眷露个头脸才是,却不想竟是这般田地。”
“回太子妃,”周嬷嬷趁机哭诉道,“我家夫人身子向来康健,可自皇后娘娘殡天以来,她就终日悲泣哀祭,茶饭不思的。这到了还是……”那婆子说着,便抹起老泪来。
吕嫦安顺势赞叹:“倒也可怜她这颗孝心了。”说罢,又支使随侍的宫婢道,“快去瞧瞧,那医女如何还未来到。”
说来也巧,那宫婢刚去,就见朱福捧着一本奏章进了庭门。瞧见此处情形便跨近前来询问:“娘娘,不知出了何事?”话音落时,已将吕嫦安臂弯上那颗脑袋打量个全乎。于是,晃悠眼珠暗里略作观摩,又故作关切地朝两旁侍婢道,“怕是一时体虚所致晕厥,只需寻常小技即可使其苏醒,何苦劳烦娘娘陪这儿焦心?”
“是何小技?”吕嫦安问。
朱福一面回禀,一面顾视孙氏情态,字字吐得干脆,“回娘娘,只需以钗锋刺其人中即可。”他话音刚落,分明瞧见那孙氏双睫一丝微颤。于是不免暗作一声嘲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如何使得?”
“娘娘觉此法不妥,但以拇指抠其人中也许亦有奇效。”
“也好。”吕嫦安听闻此说,无奈硬下头皮,依照此法做了。可指尖刚触孙氏人中,竟分明感觉其嘴唇似有戒备地微绷起来。这一丝细微反应,顿使吕嫦安心生蹊跷,抬头看向朱福,却见朱福眼中隐现心照不宣之意。
一番巧弄,孙氏自然省了人事。但见她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却未言语。此时,又听朱福朝吕嫦安欠身开口道:“得,孙夫人醒了。小的也该进去复旨了。”
吕嫦安点了头,朱福施了别礼。一手托了奏章,一手甩向后腰,扬长去了。
再说孙氏这头,即便是假戏,总该有个谢幕的时候。为求个好收场,她很适时宜地动了身子,朝吕嫦安纳头便拜。这吕嫦安何许人也?本就擅弄机关,自然深谙弄机之法。于是立马顺势忙做搀扶,佯作一副惺惺相惜之态,心中也早就盘营出容后交集的路数来。
另因正事所使,这吕嫦安并未容这对戏之人千恩万谢,忙使人将孙氏送回府去,好生调理。一席体恤忧怜之言更是不在话下。同时,又命侍婢取了人参养容丸一并送至府去。
再说此刻朱福入了乾清宫,一路捧那文书直奔仙楼。
这仙楼本是倚此宫后檐所置的二层书阁,其中路径略显曲折,欲上此楼,自然不免一番兜转。
话说他临近阁门时,正闻里头的朱元璋向庆童问话:“可是都已退去了?”那声音显得有些倦怠。
“是。这会儿,太子妃已携众命妇前往几筵殿去了。”
“为何朕分明听似有人喧哗?”
“回皇上,方才……那魏国公夫人害了晕厥,许是旁人一时情急而致聒噪。”
竟见原本靠在座椅上的朱元璋忽地朝前,问道:“魏国公夫人?那谢氏不是已经杖毙了?又何来的魏国公夫人?”
“回皇上,本是徐将军下妻孙氏。”
朱元璋似有气恼,倦声喝道:“放肆……区区下妻,岂可入得这等排场?”
“这……”
“说。是何人擅破此规矩?”
“回皇上,是……”
“老东西,这是存心倒灶啊。”朱福知那老奴定是想存心挑出事来,于是正欲开口打断那话儿,却听得里头另有一语先声夺人。
“皇爷爷,是我母妃。”说这话的是朱允炆,此前就坐于朱元璋案侧工书《孝经》。
“是你母妃?”
“是。母妃说,今日哭幡虽是妇人之事,但国本体大。况那魏国公身为三公之首,这等排场若无个人来打个招面,在那些明事儿的人眼里倒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朱允炆打量了一眼庆童,接茬道,“可若在那些专好离间君臣之心的人嘴里,说不得又会弄出哪些是非来呢。凡事,大局为重。母妃说,便是皇祖母在世,也会这样做的。”
这话说得朱元璋噗嗤一声冷笑:“如此说来倒是朕昏聩喽?”
这孩子处变不惊,稳稳回道:“在孙儿心中,皇爷爷乃是世上男儿的榜样,万不可妄自菲薄,伤了我等男儿之心。”言至于此,他嘟哝小嘴,显得一副感同身受模样,“可单单您又是个重情之人,自皇祖母仙逝以来,日夜伤情以致诸事无法静下心来思度也是有的。”
朱元璋一听,开怀大笑:“你个小东西呀,真是爱煞朕了……”说话将其搂进怀中,在脸上贴了又贴。
在众人看来,此笑算是破了天荒。自马皇后仙逝以来,宫中上下就从未见他这样笑过。于是引得一干侍奴也纷纷笑了,连朱福在门外也听得含笑点头。倒是那庆童,被冷落在侧,满脸皮笑肉不笑的,又打胸中暗压出一丝晦气来。
随后,朱福趁那火候朝阁内开了口:“启禀皇上,太子政报烦请定夺。”
“进来……”
朱福闻允跨进殿来,距离三步之外,那庆童先迎一步接了奏折。
朱元璋道:“朕不是说了吗?凡事太子代朕裁夺即可,何故一再来烦朕?”
“回皇上,此事虽非紧要,然却关乎天下万千儒生舆论,况诸位臣工又对此处置之见一直僵持不下……太子毕竟暂为辅政,故有裁夺偏颇之虑,才请皇上示下。”
朱元璋面露败兴之色,扯过那奏折细看开来,却越看越觉喜也不是,怒也不是。直至最后,竟一把将那奏拍于案上,嘲骂道:“好个目中无人的东西!”
“皇上……?”朱福轻唤,以等示下。
朱允炆又唤:“皇爷爷,您怎么了?”
朱元璋道:“陕西布政史司张允昭奏报,说是真宁有个名叫景清的儒生,于十年前正考和今岁恩科高中两次解元,却拒不进京参加会试。”
庆童呼应道:“这分明是在明目张胆地藐视圣恩呐。”
朱元璋问向朱福:“吏部与礼部是何见地?”
“回皇上,礼部认为此人藐视国法体统,故此当诛,以儆效尤;吏部以为此人当属大才,为当世读书人之表率,倘若杀之恐会伤了天下儒生进取之心。”
“反正都叫他们说了。太子作何态度?”
“太子以为,此人不仅不可杀,反倒应与重用。”
朱元璋道:“仁慈有余,威震不足。”回头转向朱允炆,“小东西,你说呢?”
朱允炆略假思索,道:“那就把皇爷爷的威与我父王的仁合着用?”
他这一说,引得朱元璋和朱福双双目露惊喜。
“好手段。快说说,你想怎么个合用?”朱元璋笑问。
且不说朱元璋何等欣喜,仅凭这“你想”二字,就足使在场者看出这孩子来日风光了。
朱允炆眨巴眸子,搔搔脑门道:“孙儿想,那景儒士好不容易熬过十年寒窗,却拒不进取,要么真有旷世之才,要么确实目中无人。可无论他是这二者中哪一类人,只管招进京来且让他再熬个十年寒窗,十年之内不准他复考便是。”
“这是为何?”
“书上不是说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孙儿日日苦读恁多书,却不及他千分之一的成绩,可那景儒士轻易得来却不珍惜……倒不如罚他十年禁考,叫他懂这个道理便是。如此一来,朝廷对此人的威也施了,对天下儒生的仁也尽了。岂不两全?”
朱元璋开怀大笑,“好啊!好啊!孺子了得!孺子了得!”夸赞之间,再次将其紧紧揽入怀中,亲昵之至。接连又是喜泪爽叹,“皇后啊……子孙有望喽……”随后又朝庆童道,“照此旨意,即刻召景清进京。”
“是……”
“叮嘱下去,不可伤辱于他。”
“是。”
“进京后,就叫他到应天府学去做个杂役,也免得十年光阴终朝空耗。”
“遵旨。”庆童连连应声去拟旨。
此时,又见朱元璋朝朱福道:“回复去吧,转告太子,此事已被他儿子宣判了。”
朱福早已喜上眉梢,忙不迭应了诺,乐癫癫跑出门去。
他前脚刚走,就闻朱允闻附在朱元璋耳边低声道:“皇爷爷,若那景清进了京,孙儿可否前去一见呢?”
朱元璋笑问:“为何?”
朱允炆狡黠一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他有那等才学?”
“小小年纪,就有爱才之心。皇爷爷准了……”说罢,紧贴其额头晃晃悠悠自语道,“祸根渐净,子孙有望,皇后啊,放心吧,朕总算可以安枕天下了……”
又数日,东宫暖阁。
吕嫦安才用过午膳,霜鸾正收拾碟盏,雪鹤手捧痰盂服侍其漱了口。抬头时,竟见崔渊匆匆进殿复命。
“回娘娘,东西都已送过去了。”
吕嫦安问:“那孙氏如何?”
“依小的看,已无大碍。”
“可曾见到燕王妃?”
“见了。小的刚进门,燕王妃随脚就到了。”
“如何应的?”
“燕王妃说明日便准备回北平去了,临行前回府中顾看一眼家事。没想到,府上荣得娘娘垂爱眷顾,此去倒也放心了。临行前,还让小的代为谢恩呢……哦对了,娘娘,小的出门前竟见了一僧一道入了那府。”
“一僧一道?可知何事?”
“听府中婆子说,像是孙氏小女招了魔障哭闹了月余,这才请大士前去作法。”
吕嫦安点头,道:“小孩子家家,弱不经事,招魔染秽也是有的。”说着又问,“燕王可有同往?”
“回娘娘,并未同往。”
吕嫦安自语道:“这就对了,许是这会子正在皇上宫里弄情哭别呢。”说罢,便朝霜鸾吩咐声“递过去吧。”
霜鸾得令,自一旁案上拎起一个食盒,递给了崔渊。
但听吕嫦安又作吩咐道:“寻个机会,把这个交给他。”
“是。”
“就说是碽妃娘娘亲手做的,都是他自幼偏好的吃食,请本宫代为转交。”
崔渊自语:“碽妃娘娘也是,自个身上掉下的肉,一转身连瞧都不肯去瞧她一眼。何苦呢?”
“这是本宫命人做的。”
崔渊道:“连日来,这宫中大小事情都够娘娘受的了,竟还有心管他那等闲事。”
“你知道什么?本宫是要借这吃食提醒他,时刻牢记出身,别动妄念。”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送去。”崔渊说罢,转身欲去。
又闻吕嫦安唤他道:“等等……记着转告他,就说碽妃那头,本宫自会常去代为照应,请他务必放心。”
崔渊听后,会心点头,悻悻去了……
………………………………
第〇三〇回 怒主下令众寻宝锦 藩王离京父送警言
乾清宫,仙楼。
这一日朱元璋正独坐案前,不知何故满眼怒气。
这时,庆童窃眉窃眼进了阁门。
“皇上……”
“人可是到齐了?”
庆童未敢抬头,却窥向朱元璋的腿脚,回说:“都到了,已在下面候着了。”
朱元璋拍案起身,庆童溜溜迎上前去,欲行搀扶,却听他说:“不用,朕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言罢,气乎乎跨出门去,直引得庆童盯梢似地跟在后头。
随后,二人相继迈下楼阶,在隐隐听见大殿里有人言语之时,他刻意提整衣襟,强压了心火,摆出一副难知的神色朝下迈去。
转过殿后团龙屏风时,朱元璋故弄声腔咳嗽一声。
顿时,殿内之人纷纷肃立,示以恭迎。
在场之人有:太子朱标、太子妃吕嫦安、皇孙朱允炆、法师宗泐。
见朱元璋现身,众人欲行施礼。
“免了。”朱元璋冷冷说道,自顾坐上龙椅。自上而下,巡视了一眼众家眉目之后,他终于开了尊口,“朕本不想召你等来的,但有股心火已在朕这心里闷了有些时日了。”
众人听闻不知所以,皇氏三人纷纷纳首;宗泐合掌敬候下言;庆童在侧暗窥众容。
见氛围异常凝重,宗泐还是先行开口:“请圣上明示。”
朱元璋长叹一声,换作无奈腔气,似如诉苦:“泐公啊,那文殊宝锦朕怕是无法物归原主了。”
宗泐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听他这样一说,也不免心中一震。
朱允炆问:“皇爷爷,文殊宝锦可是那奉在祖庭之物?”
宗泐早知朱元璋用心,当日借锦情形至今历历在目,今唤他前来,又说出那席话来,恐是逢场作戏,找个由头罢了。
朱元璋高瞻其态,对其心中所想早已揣测八九。但又恐高僧认定其早有贪宝之心,借故不还,遂忙周旋:“那经锦乃是佛家至宝,朕本想高奉太庙,沾几日荣光,以求佛法引登普渡,却不想……”言至于此,一通叹息。
此时,朱标问:“父皇,莫不是那宝锦已不知所踪?”
朱元璋厉目相向,斥责道:“还有脸说?若非你当日请那宝锦出太庙,何致于此?”
吕嫦安听闻此说,当即跪地:“父皇!太子当日也是救母后心切,才出此无奈之举啊!如说有何罪责,还望您都算在儿媳一人身上便是。”
朱元璋质问:“此事与你何干?”
“当日儿媳也在场,若不是儿媳经管不周,定然不会出现这等闪失。”言罢,暗扯朱标袍角。
朱标会意,连忙跪地。
朱允炆见他父母二人这般情形,亦是跪地泣语:“皇爷爷!孙儿求您莫要罪罚我父王与母后,都是孙儿一人之过……”
朱元璋见他那副模样,顿感一丝心疼,无奈问:“小东西,此事又与你有何干系?还不快起来?”
“不。皇爷爷,您不知,那日正是孙儿奉引的佛宝前去救的我祖母,可孙儿刚过阙右门,便失足跌倒,以致宝锦落地。那会子偏又听闻皇祖母薨逝,孙儿一时情急,只顾一心随父王和母妃朝社稷坛奔去,却忘记拾回此物……”
朱元璋眉头一皱,顿时起身,半作责备:“你这孩子……”
朱标夫妇大惊,庆童忙去搀扶。
见此情形,宗泐断定,那宝锦确已丢失,再作多言也是无益。况日前已然亲眼领教过这帝王真容,眼前又见这一家男女老少泣怒相对,又置自个儿这旁人于何地?来日又当何论?
于是,他忙上前相劝:“圣上!莫要动怒。说来,都是贫僧过错——若不是当日贫僧进言说那宝锦兴许能救皇后性命,何置陛下儿孙今日之不义呀?敢问圣上,孝子贤孙,何罪之有啊?”
“泐公明见,教朕惭愧呀……”朱元璋听闻,缓缓步下陛阶,又朝殿外高宣,“来呀,快给泐公赐座。”话音落时,两张座椅已至面前,朱元璋亲来相扶,可宗泐却顾看朱标一家三口,不肯独坐。
朱元璋顿明其意,借坡下驴:“都平身吧。”
三人得令,相继平身。
朱元璋引宗泐落座,又吩咐奉茶。随后唤朱允炆近前:“炆儿,过来。”朱允炆靠近前来,朱元璋一手扶其臂弯,一手为其拭泪,又是一番细问,“皇爷爷问你,可要如实回答。”
朱允炆点头。朱元璋问:“你可还记得那时,都是哪些奴婢跟在你左右?”
他这一问,反倒使一旁的庆童一惊,一颗心顿时弹向了喉咙,慌忙勾身欠腹,暗窥那孩子。
“回皇爷爷话,当时夜色昏暗,况孙儿一时慌乱,并未留意……”
听他这一说,庆童终算是松了一口气。
朱元璋一声叹息,回头交待朱标夫妇:“你二人立刻给朕彻查,宫中奴婢,但凡当日在场者,务必逐一盘问。可是明白?”
二人忙回说:“父皇放心。”
“必要时,自去唤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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