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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妙锦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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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女娃,偏爱法典又是何故?”

    “大人此言差矣。人人知法,才是法之大幸。举国守法,更是国之大幸。何况”

    “何况怎样?”

    “何况小女志愿,有朝一日想做个为国执法的女官!”

    他这一声,说得清脆而喜悦,却引来门外众学子哄声大笑。一时间,又是众议纷纷。

    “真是自不量力。”

    “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一个女儿家,不安闺阁,真是可笑至极。”

    景清听闻妙锦所言,也是气得两手发抖,一时无法按捺情绪。倒是徐辉祖在侧攥住其臂腕,低声劝慰:“景解元莫要动气,家有此女,当以为荣。”说罢,扬头对阶下诸生咳声示令。

    诸学子闻声,立马垂目欠腹,屏息而立。

    这时,又听黄瑛问道:“你可听见他人作何反应?”

    “嗯。”妙锦抿嘴,一声叹息。

    黄瑛追问:“可还想做个执法的女官?”

    “既为众人和乐,何惧眼前非议?”

    “好个爽气的丫头!”这话顿使朱元璋爽性起身,举步间自与黄瑛相视一笑。“家有此女,乃父母之荣!国有此女,乃男儿之幸!”

    这话一出口,阁外诸生一片哗然。

    青磬转看徐增寿,纵拳示威;徐增寿斜眼相向,恨上眉心;朱楹与朱允炆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徐辉祖和黄子清昂首瞻天,笑解风声;只有景清,纵观百态,更添焦愁。

    “圣上”黄瑛揖首一声轻叹。

    在这老儒看来,朱元璋的话未免说过了头。

    朱元璋爽性笑问:“黄爱卿,可是觉着朕的话有失分寸?”

    黄瑛纳首不语,以示默认。

    朱元璋望之一笑,探手示意:“爱卿莫要掬礼。”言罢,转身自对门外众人放言,“你等应知,欲担天下大任者,心中只需装着一个字,那便是‘人’!所谓‘人’,无关贵贱,莫分男女。身份尊贵却轻贱贫苦,此乃贵者疏于德,反为天下之大贫!男子才德逊于女子,此乃男儿疏于志,当为男儿之大耻!夫子有言‘见贤思齐’,何曾说过应视男女差别对待?”

    “皇上!”徐增寿满心不服,突然举手发问。

    徐辉祖立马喝斥:“增寿,休得无礼!”

    徐增寿理直气壮:“长兄,一个野丫头都可在此高谈阔论,我堂堂男儿为何不可?”

    “你!”徐辉祖一时气恼,欲去拿他。

    朱元彰摆手:“嗳魏国公莫阻,让他说。”

    徐辉祖退避一侧,徐增寿斜着眉眼摇摆而来:“敢问皇上,夫子还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作何解?”

    本回未完,且待下文
………………………………

第〇四四回 妙女面圣震惊府学 明君惜才破改陈规(下)

    书接上回。

    徐增寿这一问,众人讶然瞠目,鸦雀无声。

    朱元璋反倒哈哈大笑,指指点点道:“好个顽劣皮子。”继而解说,“此乃夫子不贤,当内自省也。”

    徐增寿搔头自语:“夫子也有不贤?”

    “古语有言‘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便是圣人,也难免不足。”

    “既然圣人也有不足,后人学他何用?”

    “放肆!”徐辉祖迎头喝斥。

    “辉祖莫恼。这小子所问故然刁钻,却是恰到好处。”他说着,一转身提起妙锦臂腕,“丫头,这一问,就由你来作答。”妙锦眨巴眸子仰望这帝王,而这帝王却将他目光引向门外,“你与他们无异,皆为一心向学之人。今日只当切磋,但说无妨。”

    “圣上”此刻,景清拱手欲进言劝阻。

    “景清,朕这里还有一笔旧账未与你了结。至于如何清算,就要看这丫头了。”朱元璋说着,目光再次转向妙锦,脸色也由阴转晴,“丫头,凡事,自有朕与师长公断,只管大胆回他就是。”

    “哦。”妙锦望了一眼景清,景清叹气未作理睬。

    妙锦缓缓跨出阁门,步下丹墀。朱元璋与黄瑛见他那般彬彬有礼,点头会心一笑。随后,互引对方跨出门来,居高临下,背手观瞻。

    妙锦来至众人面前,先向众人揖手见礼:“锦儿拙见,还望诸位哥哥指教。”

    待朱楹与朱允炆引诸生还礼,妙锦又向徐增寿问礼,唤了声“小哥哥”

    徐增寿并未正眼瞧他,一甩袖子,嗤之以鼻:“谁是你哥哥?痛快回我便是!圣人也有不足,后人学他何用?”

    这时,朱楹在侧为他鼓气:“锦姐姐,莫惧他。”

    妙锦煦然一笑,娓娓道来:“锦儿以为,这‘学习’二字,就是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正如夫子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而夫子之善,为仁、为礼、为众益、为真知、为求索在他身上,优点远多于不足。因此,千百年来,世人求学首先会以他为范。”

    此言一出,一旁观阵的师长和经学堂预备贡生个个含笑点头。

    徐增寿一见众人反应,心里更添三分不服。因而断章取义:“夫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岂不是说人人都可为师?”

    妙锦莞尔一笑,慢条斯理回说:“没错。但看学习的人如何对待和取舍。以善为师,多为良士;以恶为师,多为暴徒。百鸟朝凤,追随的是美好;东施效颦,学来的却是丑态。”

    “好!”朱楹听到妙处,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青磬则在人堆里雀跃起来,直朝他纵指喝彩。一时间,前呼后应,引得众经学子弟也随之笑口称赞。在场师长也是个个笑眼相映。

    徐增寿见状更添满心晦气。

    妙锦对他颔首,缓缓退至阶下,转身又朝长者施礼。抬头时,却见景清冷眼相向,一股闷气正在胸中起伏不定。

    “好一个智慧的丫头。”朱元璋爽赞不已。随即又唤了一声“黄爱卿”

    “老臣在。”

    “这丫头乔装擅入府学一事,可下定论了。”

    “是。”黄瑛笑应,回身自对妙锦拿起腔调,“丫头,听候宣判吧。”

    妙锦闻声伏地听宣,景清在侧伏首。

    “你今日乔装擅入府学,实属年幼莽撞之过,概不依罪论处。责成父母带回管束,下不为例。”

    “哦”听他如此一说,妙锦顿觉今后若想再入府学,只怕是没了指望,因此渐显一丝失望。

    “锦儿,还不快谢恩?”景清暗怼妙锦一眼,率先伏地叩首,“小女疏于管束,都是小民之过。多谢吾皇宽仁。”

    可朱元璋听他这一说却以冷言相对:“景清,毋庸给朕扣这通天的冠冕,朕可没那么宽仁。当年你渺视体统,两中解元而拒不进京参加会试,这笔旧账朕还没跟你清算呐。此女犯的是错,而你犯的可是罪。”

    众人一听,个个沉默不语,顿时笼罩一重重紧张的气氛。这档口,唯有徐增寿哼声一笑,顿觉十分得意。

    景清当即缩首告罪:“小民知罪,但请圣上责罚。”

    妙锦、朱楹、朱允炆三人见状,已按捺不住情急,争相欲与求情。

    “长辈之事,你等小儿休要插嘴。”朱元璋阴目沉眉,转而又对景清唤话,“景清”

    “小民在。”

    “你身为读书之人,虽有大才却甘为苟且,身负国家厚望却不思报偿。今日,面对这满院后生,可知是何表率?”

    这席质问,一语中的,直戳景清下怀。他当即泣语:“小民汗颜!小民知罪!”

    “实话告诉你,当年若不是太子和皇孙为你求情,或许就没有今日之缘喽你当年所犯之罪赎清在即,可今日,朕反倒觉得你还有一罪当偿啊”

    徐增寿听闻这话,两眼死死盯向妙锦,心下暗喜:我就说嘛,皇上可没那么仁慈。死丫头,今天你父女俩死定了。

    这时,景清回应:“小民教女无方,以致其私闯府学,破乱章法。还请皇上降罪。”

    朱元璋听他这一说,当即仰头大笑:“景清啊景清你只说对了一半。”他说着,纵手直指妙锦,“以你之才,能把此女教化得这般了得。若不是你当年一时糊涂,被罚六年劳役,只怕此女远不止今日这等造诣。身为人父,你耽误了一位巾帼良才!你自己说,这是不是罪过?”

    听到这里,众人先是一怔,忽而恍然大悟。

    这帝王的智慧,顿时令人眼前一亮。于是,年长者便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纷纷渐展笑眼。

    乍听这话,景清顿感受宠若惊,连连叩首,直呼“小民惶恐。”

    “你无需惶恐。”朱元璋再次卖起关子,“你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朕就罚你暂为东宫侍读,辅助太子督导炆王爷日常学业吧。明年春闱过后再拟官职。”

    一时间,妙锦破涕为笑;朱楹叔侄捧手笑映;徐辉祖、黄瑛、黄子清目露轻松一笑;青磬一时兴奋,直在人群中纵拳欢呼“皇上圣明!”,顿时又引得诸生学舌呼应;倒是徐增寿,似是睡过了头一般,眼睁睁望着瞬息万变的局面,半晌没能缓过神来。

    “小民愧对隆恩,小民愧对隆恩呐”景清感激涕零,一再叩首。

    “嗳朕最受不得这套,平身吧!”朱元璋说着,已转向阶下众学子,“你们也都平身吧。”接着,又唤妙锦,“丫头,到朕这儿来。”

    妙锦听唤,缓缓步上石阶,一面走,一面怯怯顾看景清。而景清对他依旧是冷颜相向。旋即,耳边又响起朱元璋的话。

    只见,朱元璋搭着妙锦肩膀,问道:“朕来问你,‘我为众人和乐,何惧眼前非议’这话出自何人之口?”

    妙锦经他这一问,略显迟疑地指着自个儿鼻子尖:“回皇上伯伯,是小女”

    “好,好啊”朱元璋听她这一说,慈眉之间涌出三分豪气,“朕再问你,你的志愿为何?”

    “小女想做一个为国执法的女官。”妙锦说得异样欢喜。话音落时,再望景清,景清竟更添愁气。

    朱元璋于妙锦肩头轻拍两下,面向阶下众子弟问道:“尔等可听清楚?”

    诸学生齐应:“是。”

    “小小女娃,胸中亦有此等气魄。你等男儿岂能愧居人后?”

    众子弟俯首再应:“吾皇圣训,我等受教。”

    “尔等须知,人生在世,最怕胸无大志。少年无志则胸无点墨,壮年无志则难成大事,平生无志则枉活一世!”

    “吾皇圣言,我等谨记于心!”

    “这孩子的话令朕想起一位故人呐。此人便是已故的开国上将,中山王徐达。朕还记得,我等少年之时也曾论及志向,当年情形至今历历在目。那时朕立志有朝一日定要诛除鞑虏,光复中原。徐达则手持麦桔,登高一呼‘我要做一个为国开疆的大将军’!”

    阶下诸子弟听得津津有味。朱元璋与徐辉祖热泪盈眶,徐增寿倍觉荣耀,更显傲然。

    “眼前这小女之言,与徐将军如出一辙。稚子之志,皆非为己。此为大志!”朱元璋举步之间,又是一通调侃,“那时,我等志向也曾被人嘲笑,说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蝼蚁搬大象——有气无力”

    众学子纷纷笑语。

    朱元璋笑得更是从容:“云云种种,不胜枚举。而我二人当时回应的就是这‘我为众人和乐,何惧眼前非议’!今朝还看,虽是少年骨气,也不乏天地胸怀!”

    众子弟齐呼:“万岁!万岁!”

    朱元璋摆手一笑:“朕今日一时兴起,不免多言。但尔等须明白,父辈打下的江山,终究要由你们来守!莫要躺在老子功劳簿上啃骨头,此为能者之耻,强者之辱!”

    众学子叩首齐应:“吾皇教诲,我辈永生不忘!”

    “好!”朱元璋心满意足地点了头,又唤庆童,“拟旨。”

    此言一出,阶上众年长者纷纷伏首听旨。

    “放旨各省、州、县府衙及学府。一、自大明建邦至今,首重兴教育人,如今已兴建各级学府一千三百余所。从即日起,各级府子弟四季衣装、一日三餐均由各省、州、县财政供给。然,应知:国家重教,民当尊师。师者应无论子弟出身贵贱,一律同等对待。如各级学府有官家子弟仗势欺师扰学,一经坐实,即刻废籍除名,永不录取。辱国犯上、伤人性命者,其父兄同罪。”

    此言一出,徐辉祖当即看向徐增寿,徐增寿一时心虚,含恨垂首。

    “二、为普及国法,坚实国本,各级府学除教授经史子集之外,须将大明律、大诰纳入课程之内,每季须与考核。”

    言到此处,景清瞥向了妙锦,而妙锦正听得入神。

    “三、为广育良才,促使学中子弟砥砺互勉,竞争进取。一个月后,应天府学儒学馆将面向贫民子弟招录生员,择优录取,每年限额六十人。”

    黄瑛父子听闻此处,相继目露喜色。朱楹叔侄二人更是喜目相对。

    朱元璋的话本已到了尾声,但回头时正望见妙锦在侧听旨,于是便又补了一句:“记着,这六十人中,限女孩三十人。于府学另择堂院单独授学。”

    此言掷地,如同巨石击水,顿时激起轩然大波。

    只见景清与黄瑛当即异口同声反对:“皇上,三思呀!”

    朱元璋虎目相向。

    景清忙作答对:“皇上,此举万万使不得。”

    “是啊皇上,万万使不得呀!”黄瑛也来央告。

    朱元璋质问:“有何不可?”

    景清道:“自古府学,乃为男儿受教之所。”

    黄瑛道:“是啊,女子因然可以读书识字,私塾即可,万不可僭越这大雅之堂啊”

    “是啊皇上,请您收回成命,莫要破乱祖宗体统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第〇四五回 兄妹双双苦受家法 姐弟匆匆密谋毒计(上)

    书接上回。

    正说到对于朱元璋下令在儒学馆增设女学一事,皇命一下,景清与黄瑛当即表示反对。二人的理由不过是:府学自古以来,乃男子修身立学的大雅之堂,女子入学有违礼制。

    对此,朱元璋并未立即表态。而是略作思忖,俯下身去,先请他二人平身。

    谁知黄瑛与景清同样执拗地缩首拒绝:“请皇上收回成命。”

    朱元璋两手悬在半空里,顿添晦气。沉言笑骂一句“一对腐儒”,随即阴情难辨地放令,“痛快给朕起来说话,大丈夫当以理服人,何必矫情对事?”

    这话看似玩笑,却当即呛得二人灰头土脸,勾勾欠欠站起身来。

    而此时,朱楹则悄没声地溜至阶前,扯扯妙锦袖子,硬是将她拉到阶下子弟队前站立。妙锦不知所以,但听他低声说:“姐姐莫怕,此事父皇自有公断。”

    “此事毕竟因我而起……”

    “可现在已变成了君臣的事儿,你何必充当肉饼馅儿?”

    妙锦正欲开口,却发现石阶上,景清正横眉望来,便顿显几分胆怯。朱楹瞧见,便立马牵起朱允炆往妙锦前面挪了一步,硬是将她掩在身后。随后,淡定自若地背过手去,挺起胸脯来。

    再望阶上,朱元璋已问向黄瑛之子黄子清:“你父之见,你可赞同?”

    “这……”黄子清目视黄瑛,略显为难。

    朱元璋冷令:“此乃公事,非比家务。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是。”黄子清刻意避开了黄瑛的目光,也避开了朱元璋视线,而是拱手望向天空,“回皇上,小吏以为,此事当问天意。”

    “哦?”朱元璋似笑非笑,“你倒是给朕说说,如何问天意?”

    黄子清细细道来:“所谓天意,有用则立,无用则废。革陈除弊,适存劣汰。”

    黄瑛怒斥:“黄子清,休要信口开河!”

    “黄瑛,莫耍老子作派,让他把话说完。”

    这时,黄子清继续进言:“小吏以为,吾皇举措乃前瞻之见,家父与景解元之所以劝阻则出于后顾之忧……”

    他言至于此,朱元璋已听出言外之意。故而目露笑态,指指点点:“好你个黄子清啊,中庸之道在你这儿用得可算登峰造极呀!”他说着,又问徐辉祖,“魏国公是何见解?”

    徐辉祖回应丝丝入扣:“回皇上,古来女子智慧不可小视。嫘祖始创缫丝,炎黄盛装华美于万代;薜洪度改进造纸术,从此诗书画卷再放异彩;孙权之妻赵氏首创《九州五岳图》,更使天下英雄眼界大开……还看古今,女中贤能者数不胜数!臣言仅于此,但请吾皇圣裁。”

    “好啊!后生可畏呀!”朱元璋一面爽赞,一面转向黄瑛,“黄爱卿,他们两位后生一个为爱卿之子,一个为爱卿门徒,其见地和眼界果真高人一等。”

    “老臣汗颜。”

    “嗳,不可妄自菲薄。两位皆为博学之士,对规矩体统有所坚持,且不失为忠义耿直。就凭这三点,就够他们这些后生学一辈子了。这治学之事,有你等把持,朕才放心。”朱元璋说着,已望向黄子清,二人目光相交,神色会心,“依朕看,该做的还是要做。至于如何做,就由咱们这些老者在后头坐镇,让这些初生牛犊在前冲锋陷阵岂不两全?”

    朱元璋这话,一来,在众子弟面前给二人叩了一顶高帽子;二来,则使对立双方都有台阶可下。黄、景二人纵然有一万个反对,却也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与“见好当收”这样的道理。况在黄子清一席中庸论道,徐辉祖一番据理而论之下,再多的争辩也是苍白无力。于是,二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顺势呼应着黄子清和徐辉祖打恭领命。

    见此结果,朱元璋顿现笑容:“女学一事,就交府学全权操办。”

    “是。”黄瑛领命。

    至于授课之师,朕自会于宫中挑选德才兼备的女史担任,子清协理日常治学事务。”

    黄子清领命:“小吏遵旨。”

    “记住,务必严格考核,择优录取。”

    黄氏父子二人齐应:“遵旨。”

    “景清。”

    “小民在。”

    “今后每季,就由你协同太子前来查验学业进展。”

    “小民遵旨。”

    此时,朱楹叔侄二人听闻,眉开眼笑,双双回头望向妙锦。妙锦虽是激动不已,却碍于景清气色,未敢名状。

    这时,又闻朱元璋面向台下诸子弟训言:“千年礼制,终需斧正。今开女学,乃为砥砺尔等进取。若他朝尔等学业败于女子,更当勤于自省。你等可是明白?”

    众人齐应:“吾皇圣训,我等定会铭记!”

    “好!各回处所去吧。”

    众子弟一席叩拜,依序列队散去。

    队伍中,徐增寿自对妙锦睕睕瞟瞟,嫉恨已入骨髓。青磬则悠然自得,朝妙锦目送笑意。

    众人散去后,只见太子朱标引着宗泐入了院来。

    “泐公……”朱元璋爽笑相迎,二人不免一通寒暄。

    其间一番引见,众人互施见礼,宗泐自然得见妙锦妆扮,便顿时猜出几分原委。只是暂时未作明言。

    随后,朱元璋令朱标于府学主持设宴赐食。自己则在宗泐的陪同下,欲往紫金山玩珠峰——马皇后就安葬于该峰之下的孝陵内。自她仙逝至今,每隔些时日,朱元璋都会在宗泐陪同之下去顾看一眼。

    二人往出走时,宗泐借机说了心中所想:“尊上,贫僧若未猜错,那景清之女可是乔装擅闯府学,被拿了正着?”

    朱元璋笑问:“想必泐公与此女早已熟识?”

    “岂只熟识啊?此女便是那‘文殊宝锦’的主人。”

    朱元璋听闻,当即怔色相望,庆童更显讶然一惊。

    “大师说,那孩子就是宝锦的主人?”朱元璋问。

    “正是。”宗泐点头一笑,“尊上,这便是缘法呀。”

    朱元璋一声叹息,笑说:“是啊……这孩子终究还是寻上门来了。”

    宗泐摆手一笑,“实不相瞒,此女本是当年贫僧于西行途中所捡遗孤,后因机缘巧合,送于景清夫妇养育。当年贫僧得遇此女之时,她就被那宝锦包裹着,悬在山半山腰的一株古树上。”

    “真是没想到,此女竟是这般来头……朕就说嘛,那孩子言谈全无半点景清作派。反倒令朕想到了徐达风骨……”朱元璋说到此处,忽然目露惊异之色,随即转头向后方召唤,“辉祖!”

    徐辉祖听唤,远远赶过来,“请皇上吩咐。”

    “可还记得当年你父之妾贾氏归途遭歹一事?”

    徐辉祖未假思索,回说:“臣记得。”他说着,摇头一声叹息,“只可惜,九年来,四姨娘和小妹一直杳无音信。以致家父抱憾而终……”

    “皇上!皇上!”这节骨眼上,只见东宫太监崔渊连呼带唤地从外面跑来。

    “何事?”

    “刘惠妃娘娘难产,母子垂危!”

    朱元璋大惊,问:“此时何人在侧照应?”

    “回皇上,是太子妃。可惠妃娘娘状况危急,我家娘娘也是束手无策……”

    朱元璋听闻赶忙望外走:“泐公,来日再陪朕同往玩珠峰!”

    宗泐恭送:“人命关天,尊驾自去便是。”眼见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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