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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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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小羽开口了,他应对的方式与他的气质一样,多了些直来直去的厚道,少了些绕来绕去的矫情。他开口反问道:“听晶晶说,你刚从平岭来,是我那个案子又有什么情况了吗?”
  韩丁点了头:“对,又有了新的情况。”
  龙小羽也点了点头,心照不宣似的停了一下,他又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韩丁说:“当然需要。”他也有意停了一下,然后说:“不过你到这里来,已经在开始做了。”
  龙小羽目不转睛地问:“我做了什么?”
  韩丁不动声色地答:“忏悔。”
  龙小羽肯定明白了,不然他的脸色何以会如此苍白!他的声音何以会突然颤抖!那颤抖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是遮掩不住的。
  “我……还需要做什么?”
  韩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你还需要……请一个律师。”
  龙小羽沉默。
  沉默之后他说:“如果我还请你……做我的律师,你接受吗?”
  韩丁也沉默,之后答道:“我有两个条件,你答应,我接受。”
  “什么条件?”
  “第一,你要去自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十七条的规定,自首,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第二呢?”
  “第二,你要如实告诉我,你对四萍有那么大的仇恨吗?你那天为什么不救她,你为什么看到她奄奄一息了还要一棒子打死她?为什么?”
  “就是你们所说的犯罪的动机吗?”
  “对了!”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动机呢,是动机能减轻罪名吗?”
  “不,我只想知道,被一个那么单纯的女孩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冷血杀手,我还想知道,一个看上去那么善良正派的年轻人,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冷血杀手!”
  龙小羽一动不动。在这间不足十米见方的小阁楼里,在散发着霉味的空气中,在经过反复折射早已失去了本色的阳光下,他的脸和他的身躯依旧是那么完美;他的声音有些哑,哑得也那么完美,他的五官和轮廓,几乎像是一个被自然之手琢成的雕塑。
  “你尝过饥饿的味道吗,你尝过贫穷的味道吗?”龙小羽平静地说,“饥饿和贫穷对我来说,是一种心理的压迫,是一种精神的屈辱。饥饿和贫穷让我没有任何快乐,让我一天到晚只是想找吃的,只是想找地方睡,只是想挣钱,只是想怎么活着,只是想……想着第二天上哪儿去,能干上什么活。”
  龙小羽停顿下来,韩丁忍不住替他说出了后来的结果:“是罗晶晶让你不再挨饿了, 是罗晶晶给了你体面的工作,是罗晶晶让你有了钱,让你像个上流社会的白领那样生活!所以你要杀死祝四萍,因为她想妨碍你,她要破坏你得到的快乐!”
  “不!”龙小羽断然地摇头,他否认了韩丁的推测,“她不是要破坏我的快乐,她是要毁掉整个保春制药公司,毁掉罗保春的事业,毁掉罗晶晶未来的生活!她在梁教授家听到了一个能毁掉这一切的消息,她告诉我她决定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找报纸找记者公布出去!她要让记者去找梁教授,逼梁教授说出保春口服液的问题!她这个人是说到做到的,她说除非我同意离开罗晶晶和她继续好下去!除非我同意……”
  是的,这就是动机,这就是结论。韩丁没有感到惊诧,但他的灵魂不知为什么被意外地震动了一下。震动他的不是龙小羽喃喃的自语式的坦白,而是被这个坦白带出的想象。他想象出当祝四萍在看到龙小羽穿好衣服无视她的哀求挽留,执意要离开工地办公室时有多么的气急败坏;他想象出当祝四萍发出那个致命威胁后龙小羽的面色多么惨白;他想象出龙小羽第二次返回工地办公室寻找手机时,面对血泊中祝四萍的呻吟求救那一脸犹豫不决的神情;他想象出龙小羽想把她抱起来但抱起来又放下了;他想象出龙小羽放下祝四萍后灵魂的搏斗和抉择;他想象出他终于下决心把那根铁锹把举过头顶时那窒息的心跳和颤抖的面庞……也许他是为了报恩,报罗保春的知遇之恩;也许他是为了还情,还罗晶晶的爱恋之情;也许他是为了利己,他不想回到饥饿、无业和低人一等的生活中去……所以那根木棍在半空停了两秒钟以后,终于狠狠地劈下去……
  隔壁,传来四萍母亲的呼叫,那一声呼叫让韩丁和龙小羽都全身一惊。龙小羽转身跑进了四萍母亲的房间,房间里传来那妇人嘶哑的咳嗽和龙小羽关切的询问。韩丁默默缓步走出这间狭小阴暗的蜗室,往楼梯下面的阳光走去,一步一步地,他让自己渐渐走出那些不堪想象的画面,走出龙小羽那些充满乌云的生活,那生活的乌云也给韩丁的心里投下一片阴影,让他对眼前明媚的阳光备感渴望!
  他独自走下窄窄的楼梯,走进阳光直射的天井。他闭上了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的眼睛,眼皮在他的视觉中由黑变红,头脑也随着视觉的恢复而渐渐清醒,他想:真是一场噩梦!
  他睁开眼,眼睛依然有些酸楚,视线依然有些模糊,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男人从暗暗的门洞里走进来,为首的一个煞是面熟。
  他看那人,那人也看他。
  他怔怔地,喃喃地,叫了一声:“老姚?”
  他看清了,这魁梧的汉子正是姚大维。他身后的人显然都是他手下的弟兄!
  老姚脸上露出淡淡的一笑,他就是这样老练地表现出胜利者的自豪和矜持。他看着对他的突然出现而目瞪口呆的韩丁,没有说话。然后回身向他的手下摆了一下头,那几位精干的便衣立即快步越过韩丁向那个楼梯口走去。
  “你们等一下!”
  韩丁突然张开双臂拦住他们,有两位便衣同时也反应迅速地一把扭住韩丁。韩丁冲姚大维喊道:“他已经同意自首了,你们让他自首吧!”
  姚大维冷淡地摇了一下头,轻轻地说了句:“晚了。”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命令,便衣警察们身手矫健地甩开韩丁,迅捷地登上楼梯。姚大维从呆若木鸡的韩丁身边走过,也上去了。那腐朽单薄的木制楼梯也不知能否承载住那么急促密集的脚步声,那轰然作响的脚步声让韩丁惊醒,让他转身跟着他们跑上了楼梯。
  韩丁跑上楼梯,杂乱的脚步声仿佛突然消失,楼上竟是一片出奇的安静,反常至极!
  韩丁看到,四萍母亲的房里没有人,几个便衣都堵在四萍那间小屋的门口。韩丁挤过去,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姚大维向下弯曲的脊背,那宽阔的脊背在这间狭小的屋里几乎堵住了一切视角,直到他直起腰转回身的刹那,韩丁才看到了那张窄窄的床板上,坐着四萍的母亲。这位病入膏肓的妇人直直地坐着,龙小羽背靠她的双膝坐在地上,头部仰面朝天枕在她的手中,双目紧闭,像睡着了一样,任凭那位妇人用细弱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黑发。韩丁挤进了屋子,他心惊肉跳地看到了满地的鲜血,鲜血在光线晦暗的屋里呈现着浓厚的黑色。他的目光终于找到了那血流的源头,他的意识尽管混乱不堪,但还能清楚地告诉他,他的当事人龙小羽已经割腕自尽!
  韩丁最害怕最担忧的情形就在接下来的一刻发生了,当他移开满目鲜血的视线回身反顾的时候,他无法阻止地看到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罗晶晶出现在这间小屋的门口,他无法阻止她那惊恐万状的眼睛,浸染进那片温情的血腥!
  三十七
  这是韩丁二十三年人生中,第一次目睹血腥。尽管刀痕毕现,尽管血流五步,但他头脑中留下的景象,却真的是一片脉脉的温情。
  龙小羽面目安详,像是刚刚睡去,脸色苍白无血,但却栩栩如生。他的头部枕着四萍母亲的双膝,任凭那慈祥的妇人轻轻梳理他乌黑的额发。所有人都放轻了脚步,停止了喧哗,就连罗晶晶都压抑了悲声,仿佛生怕把他吵醒。她慢慢地蹲下来托起他的那只手腕,鲜血从深深的伤口里还在若有若无地流着,她对一直用手在龙小羽颈部寻找脉搏的姚大维视而不见,对姚大维宣布死亡的沉闷的话语充耳未闻。她把龙小羽握拳的手掌轻轻拨开,她看到那只沾染了热血的手心里,握着一串莹白中缀连着一点碧绿的冰冷的珍珠!
  便衣们上来,七手八脚地拉起了四萍的母亲。这位妇人被背出小屋时神态恍惚,口中喃喃。然后他们搀起罗晶晶,韩丁想过去把罗晶晶接过来,但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便衣用脊背隔开。这屋子太小了,他和她近在咫尺,但人墙阻隔,他眼看着他们把已经昏厥的罗晶晶抱出了这间血气弥漫的阁楼。他想喊她一声,声未出口却被姚大维从后面拍了一下肩部。
  姚大维说:“走吧,现场需要保护。你在现场留了那么多痕迹也不怕我们怀疑你是凶手?”
  凶手?我会是凶手?
  一小时后,韩丁在绍兴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做完了询问笔录,他在笔录的首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对询问他的姚大维问道:如果龙小羽是被杀的,而我又在现场留下了那么多鞋印和指纹,我是不是真的难逃嫌疑呢?姚大维毫不犹豫地点头:对,至少你会成为疑犯之一。韩丁又问:可你知道我不会杀人,如果你了解我的人格品行,知道我不可能杀人,你还会怀疑我吗?姚大维笑笑,答道:没有什么不可能,坏人并不一定毫无人性,好人也不一定没有兽心。好人坏人,以主流区分,好人以善为主,坏人以恶为先。可在一个具体事件上,常常会阴差阳错,主次颠倒。一个好人,善良的人、正派的人,在某一个瞬间,在某一个特定的情况下,也保不准会把自己平时严加克制的邪恶,突然地释放一下……所以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事情来说,只有开始和结束。
  韩丁无话可说。
  是的,这个案子结束了,无论对姚大维还是对韩丁,都结束了。
  韩丁想,结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新的过程就要开始了么?
  做完笔录已是下午一点多钟,韩丁赶到了离四萍家很近的一家略嫌简陋的街道医院。他从姚大维口中知道罗晶晶被送到了这里,而且神志已经清醒,老姚还派人跟过来想做笔录,可惜没有做成。罗晶晶只是哭,只是追问龙小羽的情况,她始终不相信龙小羽已经死了,这场翻天覆地的变故来得太快。好在罗晶晶的笔录对祝四萍被杀案的结案无关紧要,可有可无,没有也罢。再加上医生护士拦着那两个便衣执意索要罗晶晶的治疗费——人是你们送来的你们不能扔下不管呀……所以那两个便衣就真的扔下不管乘机溜了。
  韩丁赶到医院时倒没碰上缠着他要钱的,没人要钱是因为罗晶晶已经在一刻钟前自己交完钱离开了医院。韩丁问医生,你们知道这女孩上哪儿去了吗?医生护士全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韩丁走出医院,眼前行人如织,头上阳光灿烂,道路四通八达,可罗晶晶踪迹杳然。
  他拨了罗晶晶的手机,那手机已经关闭。韩丁乘上一辆出租车去了火车站,他在火车站的售票厅和入站口辗转寻找到天黑,也没有见到罗晶晶的人影。他无奈地又打了老姚的手机,问他是否知道罗晶晶的去向。老姚说不知道,又说正好有个事要告诉你,刚才祝四萍的母亲派个小女孩来找你,让你去一趟,不知什么事,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挂了老姚的电话,韩丁站在火车站前的街口,心力交瘁,头晕目眩。他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思维也变得迟钝不堪。他蹒跚走进路边的一家小饭馆,喝了半瓶啤酒,胡乱吃了点东西,从体内找回些热量,便走出来往四萍家去。他走到四萍家时天色已晚,门洞里早已伸手不见五指,小小的天井没有人迹,也没有人气。也许白天留下的恐慌让邻里们天一黑便关门闭户,压抑了声息。韩丁摸索着走上那条窄窄的楼梯,楼梯木板吱吱咯咯的响声在黑暗中格外地夸张肆意。他走到一半时忽听上面有个声音在问:“谁?”从声音上他听出正是那个一直照顾四萍母亲的邻家女孩。
  他说:“我,我是韩律师。”
  “你是韩律师?”
  女孩打开了楼上的一扇屋门,用屋里的灯光映亮陡陡的楼梯。她随即认出了韩丁,转头向屋里叫了一声:“韩律师来了。”然后把韩丁迎进了屋子。
  屋里灯光昏暗,空气污浊,女孩把韩丁引至床前,然后扶起床上的妇人,重复地又说一句:“阿姨,韩律师来了。”
  四萍的母亲伸出枯瘦的手,示意韩丁坐在床沿。床前光线虽暗但韩丁仍能感觉到她眼中泪水毕现。她费力地咳嗽了一阵,边咳边想开口,开起口来声咽气薄:“韩律师,我要拜托你,到法官那里替我讲一句话,小羽已经认错了,求法官就宽大了他吧。”
  韩丁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位善良无知一息仅存的女人。
  “小羽今天都告诉我了。他就像你现在这样,坐在我的床前,他对我说:”姆妈,四萍是我杀的,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我现在就去找四萍,请你原谅我吧。‘然后他就到四萍的屋里去了。他到那里找四萍去了。韩律师,麻烦你去告诉法官,四萍是我的女儿,小羽是我的儿子,他们两个人的事,是我们自家的事,我们可以不要国家管。我是他们的母亲,我已经原谅他们了,他们现在又和好了。你请法官就不要再判小羽的罪了……“
  韩丁点了头,他竭力用这个女人能够听懂的言词,来安慰这番慈爱之心,他说:“您放心吧,法官不会再判他了。法律规定对已经不在的人就不再判了,就让他走了。”
  四萍的母亲露出欣慰的神情,不住地说着谢谢的话——谢谢法官,谢谢韩丁……
  韩丁离开四萍家是由那位小姑娘打着手电筒送下楼梯的。他走下楼梯后问小姑娘是否知道罗晶晶去了哪里。他是随口问的,他没想到小姑娘的回答让他蓦然止步,浑身一抖!
  “是小羽哥哥的朋友吗?她刚刚走掉的。”
  “刚刚走?”韩丁的声音急切起来,“走了多久?”
  “你来以前,来以前几分钟。我刚送她走,你就来了。”
  “她去哪里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就走了。”
  “她来干什么,来看四萍的妈妈?”
  “不是的,她没进去,她是来看小羽哥哥的小屋子的,她要自己在那屋子里呆一会儿,她不让我跟她进去,也不让我跟阿姨说。”
  “……她在那小屋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一个人在里面哭。”
  韩丁眼睛湿润了。他明明知道,罗晶晶哭的是龙小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哭!
  罗晶晶又回来了,她回来看小羽的小屋,她在这小屋里哭别她的小羽,然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这是韩丁知道的关于罗晶晶的最后的消息。
  韩丁回到北京的第三天是托福考试的日子。尽管父母声明早已对他彻底失望,但还是在前一天的晚上把第二天上午考试的时间和地点写了张字条放在他的枕边,第二天早上母亲也还是敲了他的屋门,敲了半天他才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母亲在门外问:你不起吗?他懒懒地回了句:我要睡觉!母亲默默地走开了,再也没有叫他。
  他又搬回了崇文门他自己的住处,屋里的摆设依然是罗晶晶后来布置的样子。他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或者三点一线,过着无精打采毫无激情的生活。父母气消之后,已经不再关心他的学业和前途,转而为他的心理状态备感担忧。他们有时会小心翼翼地问起罗晶晶来,问韩丁有没有听到她的消息,韩丁总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没有。”
  没有!他再也没有听到罗晶晶的任何消息,再也没有!他试图明确地告诉自己,他只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醒后一无所有,四大皆空。
  在如此这般无精打采的生活中,惟一能让他有所期待的事,就是拨打罗晶晶的手机。无数次地拨打!那是他能与她联络的惟一途径。直到有一天,手机中传来的声音已经不再是那句:“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开机。”而换成了:“对不起,你呼叫的号码没有投入使用!”这时他知道,这条最后的途径也彻底中断了。这个电话号码就像他心里一直飘忽着的一个抖抖索索的气泡,现在,这个仅存的气泡也终于破掉,在空中幻化为无。
  每天,他除了上班回家和偶尔的出差外,哪儿都不去。去父母家也只是在他们需要帮忙干活儿时才过去一趟。他在事务所的工作依然积极卖力,和老林一起又做了一个跨国跨省的遗产大案,表现和成果也算可圈可点。老林在张雄的案子上抢尽了他的风头,把一个必杀无疑的结局改成了死缓。张雄由故意杀人变成了故意杀人未遂,因而留下了一条性命,这对律师的辩护来说,当然是了不得的成功!老林在事务所的声望因此渐渐提高,生活上也是春风得意。女朋友又换了一个,长得不赖,据说这回老林是认真的。
  老林终于认真了,接长不短地派韩丁带他儿子到国贸溜冰,以便给他和他的女友腾出地方。当某一天韩丁终于厌烦了这份“陪太子读书”的差事时,老林又带有收买安抚性质地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那女孩是老林一个客户的女儿,在一家外企当秘书。形象不错,人也文静,而且很有学问,正在考研。那天韩丁和那女孩在老林家见了面,和老林的女友及儿子一起享用了老林的十八般厨艺。饭后老林狡猾地说这女孩没滑过冰但也想去试试,韩丁你还不陪她去一趟?去的话顺便把我儿子也带上,他好久没滑了馋得慌。那女孩听说要去滑冰果然做出同意的模样,矜持地点头,韩丁只好带他们去了。那天他们玩儿得也还尽兴,那女孩在冰上歪歪斜斜好几次差点摔在他怀中。韩丁每次想扶都被她礼貌地推开了。她每次推他时全都态度友好,笑意端正,韩丁对那高雅的微笑颇不适应,心想这女孩将来很配做个学者,从现在起连微笑都上档次。滑完了冰小林照例要泡音像店的,那女孩则提议到茶座去喝一杯碧螺春。韩丁只好花钱买了一张小林非要试听不可的CD盘,才算拖着那小子出了音像店。
  他们闻香去寻碧螺春,路过那间中式的家具店,店外落地的橱窗前,散漫着三五个围观的人。女孩好奇地过去看究竟,她看到一张红花梨木的官帽椅,端坐了一位浓妆高髻的女孩子,一件大摆宽袖的真丝红褂,一条千缀百褶的细布黑裙,一把如烟如雾的白纱团扇,半遮了那位盛装少女毫无表情的桃花粉面、柳眉玉颜。那只轻执团扇的纤纤玉手,环绕着一条晶莹冷艳的白色珠链,珠联璧合的一点翠绿,生机勃勃,夺目其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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