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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试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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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春神城,地处东华、琅琊两州交界,有春神江穿城而过,将春神城一分为二。春神江水静流深,无险滩激流,是天生的运河航道,地处东华、琅琊节点的春神城,自然成了南货北物往来的集散地,围绕春神江畔,形成了无数津渡码头,酒肆饭舍,极尽繁华盛景。

    《春秋志》有言:“东唐之盛,盛在太安;东唐之富,富在东华琅琊;东华琅琊之富,富在春神。”

    春神城素有八景十盛之谓,其中尤以二十四桥明月夜最为著名。穿城而过的春神江上,从南华门到北英门,共修筑有二十四座碧玉石拱桥。每逢十五月圆,月华洒落石桥,都有清碧如洗的流光华彩萦绕,万家灯火难覆。兼之春神江上楼船花坊密布,素手把琴瑟,金玉丝竹声夜夜不绝于耳,更添了几分烟火红尘之意,向来为学富五车的文人雅士所青睐。

    当年稷下学宫的大祭酒夜游春神城,把酒话明月,一首《二十四桥明月颂》:

    碧玉桥上揽仙阙,春神江畔祭诸神;

    红袖添香笔墨浓,腹中经纬乾坤清。

    更是传颂至今,成为百姓读书人口耳相传的千古佳话。

    春神城素来热闹,到了晚上,万家灯火彻夜明,明月揽桥玉带生,更显繁华锦绣。

    繁华掩映中,一艘乌篷小舟正沿着春神江逆流而上。船尾,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年约而立,星眉朗目,虽衣着简陋,却难掩其俊逸雅致;女子面容秀丽,不施粉黛,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腰悬长剑,眉目锋锐,自有一抹江湖的飒爽英姿。然而此时,两人眼眸中都有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

    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当她看向怀中吮着手指酣睡不醒的婴儿时,眉宇间的锋锐和疲惫顿时化作江南烟雨般的缱绻温柔,消失不见。

    “浅月,这次又累及你和孩子了?”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和襁褓中的婴儿,歉意道:“自打跟了我,你们娘俩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闻言,名为浅月的女子并未抬头,依旧注视着怀中的婴孩,轻轻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孩子。”

    “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乖乖跟他们回去,也省得你们娘俩遭此无妄之灾。”男子轻抚水面,本是缓缓前行的小舟瞬时加快了速度,幸而此时春神江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二十四方碧玉桥上,才不显得惊世骇俗。

    浅月抬头,冷冷看了一眼男子,道:“若你唐秋空回去,他肯放过我们娘俩的话,这倒未尝不是一个选择。只是,他会吗?”

    唐秋空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也未搭话,他知道浅月说的是实话,以他对那位的了解,若不将自己斩草除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罢休的。

    “春风来,何时堪归?唉……”

    轻叹了口气,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只剩下喧哗的人声和丝竹金玉之音,诉说着红尘的美妙和余韵。

    忽然,浅月悬挂在腰畔的素白长剑轻微震颤了一下,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前方的碧玉桥上,正负手站着一个人,遥望着天际的姣姣明月。碧玉桥上,此时已有无数人,但偏偏两人的眼中,唯余那一人。月华人影碧玉桥,都只是那人的陪衬而已。

    一瞬间,两人如临大敌。

    小舟不休,缓缓向前滑去,留下潺潺浅浅的涟漪清波,显得颇为自在;但小舟上的两人,却不敢有任何妄动,任凭涔涔冷汗,湿了青衫。

    直到小舟靠近碧玉桥三丈之内时,桥上的中年男子方才转过身子,看向小舟的两人。中年男子约不惑之年,面若冠玉,眼眸深邃,鬓角两缕斑白长发,不仅不显其沧桑衰老,反而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睿智魅力。

    看着小舟上如临大敌的两人,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而后伸手如折月华,一抹流光出现在手指间,轻轻弹出。

    一指月华流光,诗情画意,美轮美奂。

    然而唐秋空和浅月却面沉如水,两人相视一眼,而后浅月怀抱婴儿向后掠驰而去,唐秋空抬手拍向身前虚空,一掌接一掌,落掌虚而不凝,看似轻飘无力,但十八掌相叠,就有虚空塌陷,雷霆万均,声声大鼓震天门。

    面对唐秋空一瞬十八掌,掌掌震天门的磅礴气象,碧玉桥上的中年男子面色不变,只是继续伸手折月华,屈指弹流光,只是短短一瞬,就有无数月华流光相合,百川归一流,不是大江,胜似大江。

    “轰隆……”

    两股劲气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春神江上的花坊楼船先是齐齐一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继而相继碎裂开来。就连春神江两旁的部分酒肆茶楼,也不免遭受池鱼之殃,轰然倒塌。偏偏唐秋空脚下那艘木质小舟安然无恙。

    直到此时,江面上方才有数十丈浪涛乘风而起,一同乘风借势而起的还有小舟上的唐秋空。

    唐秋空站在数十丈高的浪涛上,高高俯视着碧玉桥上的中年男子,右手轻抚而下。而后,他脚下的浪涛,亦随之倾落,如同高高在上的仙人,踏云乘风而至。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然而此刻,唐秋空乘风御水如仙人,却不是要授长生,而是要杀长生。

    面对唐秋空仙人抚顶杀长生,春秋甲子大气象一招,中年男子终于收起了脸上的轻视,抬脚凭空而起,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登天庭。

    既然你是仙,那我登天杀仙又何妨?

    每上一步,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势便雄浑一分,数十步间,其气势已然壮阔至极点,而后,中年面子提掌如提刀,竖斩而下。

    当年有刀魁一刀杀千秋,今亦有人一刀杀仙人。

    落掌如落刀,虚空中出现一条细若游丝的白痕,连接天地,抚掌而落的唐秋空正位于这条白痕的中间。

    继而,沿着这条白痕,天地虚空向两侧分开,唐秋空脚下的浪涛亦一分为二,唐秋空抚落的手掌触及白痕,轰然而天地有雷音,唐秋空身形震颤,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顺着春神江倒飞而出。

    而中年男子落掌分天地的一刀,犹不止息,继续斩落,顺着春神江一路向前,江水向两旁倒卷而出,露出江底乌黑的淤泥,而倒飞而出的唐秋空则再度被直直砸落春神江底。

    至于沿途的花坊楼船,桥梁建筑,早已损毁殆尽,就连由北向南的二十四座碧玉桥,亦被一分为二。

    数息后,江面恢复平静,但被斩落江底的唐秋空却没浮出水面,气机感应中,亦没有唐秋空存在的痕迹。中年男子微微蹙眉,落至江面,如履平地般,负手踏步向前而去。

    不过每走数步,中年男子都会抬脚猛然踩踏向江面,有沉重如闷雷的声音响彻春神城。然而,从北向南直至南华门,中年男子始终没发现唐秋空的存在。

    就在此时,中年男子身后的水面忽然炸开,唐秋空怒吼一声,双臂平伸,手心向上微抬,就有一段春神江,被他生生抬了起来,高出江面数丈,而后狠狠砸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只来得及双臂交叠胸前,转身,就被抬手截一江的唐秋空砸在身上,如同先前的唐秋空般,中年男子被直接砸飞出去,撞破南华门,一去数百丈。

    然而不等唐秋空回神,一道人影便踏江破空而至,一拳轰在唐秋空的胸口,真气本就未曾回复的唐秋空,被直接一拳轰砸入一侧的堤岸,而后,中年男子再次出现在唐秋空身前,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地砸下,历经春神江百年侵蚀而不溃的青石堤岸,出现无数细碎裂纹,绵延数里。

    直到唐秋空的双眸空洞无神,中年男子才停止了动手。

    “咳咳……”唐秋空不断咳嗽着,有无数脏腑血块从嘴角滑落:“怎么,不打了?”

    “不用了!”中年男子似没有听出唐秋空的嘲讽之意,淡淡道。

    “怎么,堂堂的魔山无极殿殿主明长风,什么时候成了心慈手软之辈?”唐秋空继续嘲讽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江湖素来讲究一个动手不动口,但动不了手时,动动口也无妨。

    闻言,明长风看了一眼唐秋空,冷冷道:“待会三个一起杀,省得麻烦。当然,也顺便送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咳咳……”唐秋空轻咳几声,讥笑道:“时间已经很久了,想来,她们娘俩早就逃走了吧!”

    明长风摇摇头,嘲弄道:“都说你唐秋空聪慧过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我一人前来吧?”

    “我知道。”唐秋空嗤笑一声:“只是凭那些人,该拦不住浅月才是!这点,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是的,他们拦不住。”明长风冷冷道:“那些人,本就不是去杀她的,而是我故意送去给她养剑养意用的。素雪剑这六年来没出过鞘,我知道她在养千秋一剑,来对付我!”

    “这又如何?”唐秋空不解道:“她这一走,天大地大,你未必能找到她们!”

    “我又何必去找,她自己会来!”明长风没有理会唐秋空,继续道:“她是我徒弟,从小跟着我长大,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

    “哦,她已经来了!”

    明长风抬头,一个女子从坍塌的门楼间缓缓行来,素衣如华,不染风尘。

    “师傅……”浅月在城门六丈外站定,望向踩着唐秋空胸膛的明长风,神色复杂,一边是养她育她的恩师,一边是她相濡以沫的丈夫,都是她的亲人,但现在却偏偏是生死大敌,世事无常,也造化弄人。

    “浅月,素衣雪月称无双的江湖白浅月,不该是这样的!”明长风看着布衣荆钗满脸疲惫的女子,轻叹道。

    闻言,白浅月神色复杂:“人都是会变的,曾经我为师傅而活,现在我希望能为我的丈夫和孩子而活,还望师傅成全?”

    白浅月单膝跪地,看着明长风恳求道。

    “人都有为自己而活的权利,可惜,你是魔山之人,是我明长风的弟子,就注定这一生要为魔山的利益而死!”明长风叹息道:“你是我明长风最得意的弟子,就让我看看,你六年年蓄气养意千秋一剑,究竟有何威力?”

    白浅月咬咬嘴唇,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而后站起身子,右手握住腰畔的素雪剑,眼神逐渐变得古井无波:“如此,弟子得罪了!”

    明长风点点头,负手向一旁踏出两步,端立于春神江的正中央。

    此时,白浅月手中的素雪剑已出鞘三寸有余,剑气雷音铮铮清鸣,纵横捭阖,但却始终萦绕身旁丈尺,不溢不散。

    素雪剑剑长三尺,两年养剑意一尺,六年三尺剑意一千秋,剑出就是一剑霜寒十九州,春秋甲子大风流。

    负手而立的明长风双眼微眯,身上的气势亦愈发雄浑壮阔,身后的春神江无风而起波澜。

    素雪剑出鞘,白浅月身旁弥漫的剑气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一柄雪白长剑,平平递出,雷声大雨点小。

    然而,素雪剑每进一寸,就有剑气借势而生,三尺九寸剑,就是九重天阙九霄天,煌煌压落明长风。

    “好!”明长风赞叹一声,弯腰轻掬春神江水,水中有十五明月圆润如玉盘,掬水亦揽月,而后明月砸天阙。

    白浅月剑气构织的九霄天,如同柔软的素花笺,被明月生生砸了个通透,而后继续向前,砸塌女子身后春神城的半阙城墙。

    白浅月口中有鲜血溢出,面容苍白,但眼神却明亮如昼,左手执鞘平伸,右手执剑轻折,素雪剑归鞘,漫天散逸的剑气亦随之归鞘如归家,春神城中再无半分狰狞。

    然而,明长风却神情凝重如水,缓缓转身,眼眸中,从北向南的春神江中,不断有剑气从江底跃出,汇聚,十里春神城,十里春神江,就有十里剑气凝聚一剑,从北向南,直刺向南华门的自己。

    气机感应中,那柄长剑已经锁定自己,无论如何闪避,他都无法躲开。然而,他既是明长风,又何须怕,何须躲?

    明长风深吸一口气,胸腹瞬间鼓胀大如十月怀胎的孕妇,有龙吟虎啸声声从其腹腔间传出,十里春神城人人可闻。继而,明长风双臂高抬如擂天鼓,狠狠砸向脚下的春神江,十里春神江轰然而震,如一条锦绣斑斓的彩带,被扯将起来,砸向十里春神一剑。

    轰鸣声中,明长风扯起的斑斓彩带,直接被白浅月锋锐的剑气撕裂成无数段,春神江畔的酒肆人家,再度被殃及无辜,无声中沦为一片废墟。而直面十里春神一剑的明长风,则在江水彩带被撕碎时,双臂交叠于胸前,如镇天门。

    十里春神一剑,过天门而难入。

    明长风身后,那座本就残破的春神城楼,直接倒塌,脚下春神江,掀起百丈浪涛。而后良久,剑气消散,水流复归平静,只余下残破不堪的春神城和春神江上的三人。

    白浅月轻咳两声,手挽素雪剑,没有理会横亘于前的明长风,行至唐秋空身旁,而后靠着他缓缓躺下。

    唐秋空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浅月,笑问道:“这一剑我怎么没见过?”

    闻言,白浅月难得舒颜一笑:“从乘船进入春神城起,每行数米,我都会在江底种下一缕剑气种子,十里春神城,十里剑气种;若我们出了北英门,这招就谓之无名,若出不了北英门,这一剑就名曰归家园。”

    “好一个归家园!春风绿,何时归吾家?但有你在,又何处不是吾家?”唐秋空大笑道:“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孩子。”

    “他会有幸福美满生活的,我相信!”白浅月笑着执起唐秋空的手,轻轻道。

    “我也相信!”唐秋空握紧白浅月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不能与子偕老,便执子之手,与子同死!

    看着执手相偕而死的两人,明长风轻咳两声,抚了抚胸腔,显然方才白浅月十里春神归家园一剑,并不是那样好接。而后,明长风长叹了口气,缓缓道:“那个孩子呢?”

    此时,有数名黑衣男子从城楼废墟中行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唐秋空和白浅月,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躬身道:“孩子被白浅月抛入春神江中,我等被其缠住,等脱困后,孩子已然不知被江水冲往何处!”

    “如此说来,你等还没找到了?”明长风挑眉,看到眼前的人点点头,嘴角掀起一抹笑意:“既然如此,就不用找了!”

    “主上交代,务必要将唐秋空等人诛绝殆尽,以绝后患,恕在下不能答应!”男子抱拳坚定道。

    “呵呵……”明长风闻言一笑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到阎罗王那里向你们的主子尽忠吧!”

    “什么……”数人一惊,惊恐道:“明长风,你竟敢以下犯上,等……”然而还不等说完,数名黑衣男子的头颅齐齐炸裂,跌落入春神江中。

    “毕竟,他也是我的徒孙不是!”明长风淡淡扫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春神江面,听着春神江畔劫后余生的百姓书生高谈阔论着方才扯剑挂剑的仙人手段,轻笑一声,负手踏波而去。

    有人说庙堂江湖却不在其间,有人不说庙堂江湖却深陷其中,人世可叹,莫过于此。

    ……

    春冻筋骨秋冻肉,虽然已是初春,万物复苏,但天气依然有些清寒。

    春神江下游,靠近清河州地界,一个儒冠青衫负笈的儒生,手捧一本《春秋》,边读边行,及至春神江下游,儒生从背后的竹笈中取出一个木瓢,舀了半瓢江水,轻饮一口,满意的点点头。

    一箪食一瓢饮,一本书一柄剑,食果腹,水解渴,书育人,剑卫国。

    忽然,儒生抬头,发现春神江中飘来一个木盆,儒生将手中的木瓢和书籍放回竹笈中,伸手轻揽,江中的木盆凭空飘落至其身前。木盆中,铺着厚厚的锦衣貂裘,貂裘中则包裹着一个婴儿。虽然有貂裘相互,但初春的江水彻骨冻筋,普通成年人都经受不住,更何况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此时,婴儿已经面色发青,浑身冰凉,鼻息亦微弱似无。

    儒生急忙将木盆中的婴儿抱起,右手贴着貂裘输入丝缕真气,维续着婴儿脏腑脉搏的活力,良久,婴儿发青的面容才重新红润起来,恢复了一点生机。婴儿缓缓睁开双眼,没有哭闹,咿咿呀呀的伸出小手,抓住儒生的手指,仿似得到了天大的满足,咯咯轻笑起来。

    看着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儒生方正肃穆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温煦的笑意,自言自语道:“你还真够命大,若非有一缕真气护住你心脉,你可就冻死在这初春万物复苏的季节了。”

    “春天,也的确不该是个死人的季节。”

    儒生轻笑一声,抱着婴儿,一步掠过宽阔无垠的春神江,携春风,一路入西流。
………………………………

第一章月当头兮血可流

    大唐景业五年,秋。

    明月高悬,西流城中,宋记杂货铺内灯火通明,宋三一个人整理盘点着店里的货物。虽然关着门,但依旧有清寒彻骨的秋风从窗牖门缝间渗入,吹拂着柜台上的油灯,打落灯花,倒灌入宋三裹着的厚厚羊皮破裘中,令在西流城已经呆了不下二十年的宋三,不禁打了个寒颤。骂咧了一声,宋三伸手护住摇曳不定的灯火,而后紧了紧身上不怎么御寒的羊皮裘袄,苦笑着摇摇头。

    西流城,位于北方苦寒之地,向有风雪夜来重如山,冻肉冻骨冻心田的俗语。不过西流城虽地处苦寒,但北接于莽,为北莽南下大唐之咽喉重地,素来是兵家必争的边陲重镇,所以并不显荒凉凋敝,反而颇为繁华。

    宋三就在西流城靠近英贤山脚的集镇,开有一间杂货铺,由于地处偏僻,平日里没什么生意,一月间也赚不了几个钱,本不用月中盘货,但宋三一辈子劳碌惯了,闲不下来;再者而言,正因为是小本买卖,才更需要精打细算。

    盘点完货物,已经是夜半时分,宋三也略显疲惫,正准备熄灯睡觉,却忽然听见有门外传来富有韵律的敲门声,三长一短。

    宋三眉头一皱,浑浊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清光,缓缓行至门前,却没有丝毫打开的意思,而是同样敲了三下门,两短一长。

    九息之后,门外轻扣了一下门环,而后渐渐恢复寂静。

    “三更一刻,老地方见!”宋三轻声呢喃一句,平时不该是白天传递消息吗?

    摇摇头,虽然心有疑虑,但宋三却没有犹豫,行至内室,从床底的暗格中取出一件夜行衣换上,和普通的夜行衣一样,只是袖口隐秘处,绣着一个小小鹰隼图案,图案中有个小篆甲字。而后宋三吹熄油灯,跃出窗外,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石羊酒馆,位于镇北的石羊集中,石羊集历史悠久,每逢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石羊集就会有规模不小的互市贸易活动,南来北往的商旅都会自发聚集于此,买卖交易货物,热闹非凡。就算平时没什么重大互市活动,石羊集也不显冷清。

    有个好地段,所以石羊酒馆的生意向来不错,只是夜半三更,霜寒露重,窝在酒馆喝酒,怎么也没老婆孩子热炕头来得舒坦,所以石羊酒馆早早就打烊关门。

    宋三来到石羊酒馆时,恰是三更一刻,月上中天,玉盘高悬。清秋时节月长明,西流城的深秋,若无阴云天,从早到晚,都能看见悬挂于霄汉天际的明月,所以这个时节的明月向有长明月之称。

    长明月,月长明,倒是个好兆头!

    宋三笑笑,小心翼翼地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走到石羊酒馆门前,伸手三敲三拍门。也不等有人回应,宋三直接推门而入,而在进门的一瞬,他立刻感觉到有两股气机牢牢锁定了自己。

    没有理会隐藏在暗处的两人,若真理会了,方才真显得做贼心虚,免不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宋三快步穿过酒馆大堂,直接走向后院,却同样没在后院驻足,而是翻身跃出,掠入石羊酒馆对面的一家不太显眼的裁缝铺里。

    狡兔三窟,石羊酒馆只是一个幌子,街巷对面的这家裁缝铺,才是宋三的目的地所在。等进入裁缝铺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皆穿着和宋三一样的夜行衣,带着兜帽,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裁缝铺内一灯如豆,显得有些晦暗。宋三悄悄打量了几眼,他们这些人平时都是单线联系,除了统领他们的小旗知悉他们的身份外,众人相互间都不认识。当然,不认识归不认识,他们以前也合作干过几件大事,相互间也算熟悉,然而宋三环视了一圈,今天却没几人和他打招呼,就算抱一和善的微笑也欠奉。

    就在此时,裁缝铺后堂走出一个头戴漆黑面具的男子,扫视了一眼室内众人,开口道:“今天召集诸位来,是因为近期城内出现了许多北莽乌鸦暗子,需要诸位同心协力,查清楚这些老鼠来西流所谓何事?”

    “属下领命!”闻言,众人抱拳道。

    说实话,宋三这些天的确发现了不少北莽乌鸦在城内活动的痕迹,虽然北莽乌鸦是天下闻名的谍子死士,最善隐匿探查消息,但他们往日里没少和这些滑不溜手的谍子死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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