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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试天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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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一大早,鸣冤鼓忽然响了起来,子时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许继吓了一大跳,围堵在刺史府门前的百姓也吓了一跳。

    敲鼓的是一名身着红袍的男子,秋风里,鸣冤鼓响,红衣飘飞,如同诉苦鸣冤的冤魂。

    “此人名赵明,城中富贵绸缎庄的伙计,三天前夜里,他于城东纵火,毁房三十六,伤人三十二,他实是三年前黑虎寨安插在西流城的暗探。”

    “此人名钱重,城中凤来酒庄管事,前天夜里,他于城西纵火,毁房四十三,伤人五十三,死人八,三为普通百姓,三为乞丐,他实为两年前青狼帮安插在城里的探子,专替城外青狼帮打探传递消息。”

    “此人名孙一龙,此人名李云虎,连云寨飞天龙与翻山虎,五天前伪装成外地商人潜入西流城,借住城北冯员外家;两天前于城北纵火,毁屋六十,伤人七十,死人十七,尽为普通百姓;昨天夜里丑时三刻,杀城北林家、陈家、柳家三家五十二口,夺其家财。”

    “此人名李丑,人称丑军师,仙狐山三当家,两天前趁乱扮作伤民潜入城中,住在城南贫民窟。昨天夜里,他和仙狐山共计十八名盗匪洗劫永隆钱庄,昌盛钱庄,杀死永隆、昌盛钱庄共计十八人。”

    “此人名董安,街市小贩,实为北莽乌鸦,原名乞伏永,六年前潜入西流城,专司打探西流城军情要事,七日前,暗中接应数人入城,疑为北莽人。”

    “此人名唐大福,大福酒楼老板,七年前被北莽重金收买,此次收买盗匪之钱物,亦为唐大福提供。唐大福家宅中,藏有三名北莽乌鸦。”

    ……

    一桩桩,一件件,惊雷阵阵,让众人哑而无言;但眸中的恨意,却像是深秋的霜雪,一重天来一重凉!

    “北莽慕容龙城领军南下,棠无愁重伤,薛穿云身死,西流关危在旦夕,想必诸位已有所耳闻。我想告诉大家,这不是谣传,而是事实。”

    言即出,百姓轰然而惊,仿似自己头顶的天,忽然塌了。

    大唐是大唐人的天,而西流关,则是西流百姓的天。这个天,从他们生下来时,就保护着他们,让他们有屋住,有衣穿,悠时琴瑟,闲时品茗,可以在日出时吃上热乎的饭,在日落时喝上醇香的酒。

    头顶的天,或许会塌,但他们总以为那一天离他们很远,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真真切切地发现,这一天,离他们很近。

    “数天前,西流城中大批戍军已赶赴西流关,剩下少许驻守西流粮仓。大家知道,粮草为军之重器,若粮草被毁,军心必乱,西流关定破,届时西流城危矣。此次西流城之事,是为北莽调虎离山之计,大家应该清楚,此时西流城中已无多少戍卫甲士,若不集中力量守卫粮仓,则粮仓定危,西流关定危,西流城定危。”

    “此次之事,虽为北莽之为,但身为大唐之官,我亦难辞其咎,对于死去的百姓,我们不是不救,而是不能救;若大家心中仍有怨,有恨,待此次西流之危平息后,我定向大家负荆请罪!”

    洛溪雨抱拳,躬身言道。

    人群之中寂然无声,看向鸣冤鼓前的红袍男子,眼神复杂。

    救万人而舍一人,错了吗?但为万人而舍一人,又对吗?一人,万人?小家,大家?到底该如何选择,谁对,谁又错?

    “逝者已矣,我们当务之急就是不要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洛溪雨看到有些沉默的百姓,嘴角微动,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

    “那我们该怎么做?”

    一人抬首问道。

    “此事为北莽人和城外盗匪相互勾结所为,只有杀光他们,我们才能安宁,诸位以为然否?”洛溪雨说道。

    “对,都是北莽蛮子和那些匪贼的错,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众人愤怒地嘶吼着,声声相叠,响彻云霄,或犹不解恨,众人操起身旁的板凳木棍,砸向鸣冤鼓前那些跪着的罪魁祸首。

    一瞬间,嘶吼、痛呼如潮,有血,有泪,有恨,溅于鸣冤鼓。

    朗朗白日扶霄汉,又是难得艳阳天,西流城的秋天,总是比别的地方澄净明亮,碧空无际如洗,青云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血腥味,在秋风里渐渐消散,仿似青阳下的霜华,消逝无踪,但鸣冤鼓前的殷红和尸体,却昭示着无尽的仇恨与怨愤。

    以血,方能雪仇;以血,方能雪耻。

    这从来都是大唐人的性格,从来都是边城人的行事原则。

    “此次潜入西流城的北莽暗子和匪贼不止这些人,他们不毁掉城中粮仓,定不罢休,然则城中戍军不多,只能驻守粮仓府库,无力在城中展开搜捕,诸位既为我大唐子民,为我西流之民,就应有我大唐男儿的血性,握剑,可护家园,提刀,可枭敌首,唯有以血,方能雪仇。”

    “护我家园,以血雪仇”

    “护我家园,以血雪仇”

    ……

    洛溪雨压了压手,抱拳道:“望诸位听我一言,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若无计划,漫无目的,恐会为敌所趁,还望大家勿要擅自行动。”

    “大家不要吵,听大人怎么说?”

    “对,听大人的!”

    洛溪雨点点头,道:“我们人多,敌人人少,我拟将西流城分成数块,以西流青壮勇力之人组成临时缉卫军,每三十人一组,仔细清查西流城每户人家,凡月于进入西流城的陌生人,全部上报,由我等统一清查。”

    “另实行宵禁,由通玄境人带队,组成巡查队,全天候在城中巡逻查探,宵禁期间若遇闲杂之人,一律抓入州狱。每人携带一枚轻云烟,一旦遇到危险,立即发出讯号,务要将西流城中的敌人,全部清理干净。”

    “这件事具体如何实施,就由许大人安排吧!”洛溪雨转头看向刺史府大门,大门虚掩,许继正扒着门缝小心翼翼地偷听着,洛溪雨倒也没理会这位奸猾的刺史,抱拳道:“诸位,请先行回去休息,待我和刺史大人商议之后,定会制定出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

    “请相信我,我大唐子民的血,大唐子民的仇,一定会让北莽人,以十倍百倍来还。洛某在此为死去的人致哀,为活着的人立誓:护我家园,以血雪仇。”

    “护我家园,以血雪仇”

    “护我家园,以血雪仇”
………………………………

第二十九章 洪水和猎网

    刺史府内,洛溪雨和许继相对而坐,一个轻笑,一个谄笑。

    门外的百姓已经散去,虽然有数十具尸体横陈于鸣冤鼓前,鲜血斑斑点点,有些不吉利,但许继却感觉十分顺眼,那些他原本有些讨厌的血腥和殷红,此时在他眼里,宛若三九天里的腊梅,格外芬芳与艳丽。而再看向眼前的红袍男子,也不再仅有先前的冷漠与残酷,而是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的人,大都值得敬畏。

    “大人真是厉害啊!”许继由衷地叹道,当然,也不乏谄媚之意:“短短几句话就安抚了百姓,那些人,也杀得妙啊。”

    看到洛溪雨没有答话,脸上依旧挂着不浅不淡的笑容,许继干笑了两声:“想必这两天,大人一直忙着暗中追查城中的那些乌鸦和盗匪吧,大人真是劳苦功高!”

    “是吗?”洛溪雨抿了口茶,浓郁沉香,让原本有些黯然的屋子,变得清亮柔和了几分:“这些人,有的是小偷,有的是流氓,有的是泼皮,有的是死囚,都是州狱中的囚犯,想来,许大人应该不陌生吧!”

    “呵呵,大人说笑了……”许继干笑着,额头又有汗珠滋出,晶莹玉润,像极了春日清晨青草上的露珠儿。鸣冤鼓前的那些人,有很多人他的确认识,正如洛溪雨所言,他们是狱中的囚犯,而不是什么北莽乌鸦,盗匪暗探。但认识归认识,知道归知道,但有时候,一定要装作不认识,不知道才行。

    “许大人可知,我为何要等上三日吗?”洛溪雨看向许继,眸中,有淡淡清光,宛如夜空里璀璨的星光。

    许继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呵呵谄笑了两声:“大人之谋,下官不敢妄加揣测。”

    虽然早已知悉其中缘由,但他却不愿意明说,聪明的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毫无疑问,许继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人,是当不了官的,尤其是像西流刺史这种堪称封疆大吏的大官。

    “不是不知,而是不猜,许大人是个聪明人啊。”洛溪雨笑着,望向门外那斑驳的台阶,那沧桑的檐角,还有那殷红的血梅,缓缓说道:“北莽人自以为聪明,可是他们却没想过,激起百姓的仇恨,自有滚滚洪流浪滔天,哪怕是淹不死他们,也会将他们一个一个地冲刷出来,暴露在这西流城温暖的阳光下。许大人以为如何?”

    “大人英明。”

    “像许大人这样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接下该怎么办吧?”洛溪雨轻叩着桌面,望着门外,眼神迷蒙而遥远。

    许继起身,躬身回答道:“下官省得,定然发动全城百姓,将城中的所有老鼠、蟑螂,都逼到明处。”

    “不仅仅是那些小老鼠,小蟑螂,我要的是乌鸦,那些会飞的乌鸦。”

    “下官谨记,此次定然让那些乌鸦,插翅难飞。”许继锵然答道,微胖的身躯,在柔和的阳光下,巍峨如城外的小青山。

    “那就有劳许大人了。”洛溪雨点点头:“若此次功成,许大人之功,当不可没。”

    “多谢大人。”许继微胖的身躯一震,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鹰扬卫监察天下,有向天子直接承秉之权,若能得鹰扬卫向皇帝表奏功劳,他这辈子,或许还能再进一步。

    “百姓啊,是最不可被愚弄的,却也是最容易受欺愚的,呵呵……”

    洛溪雨起身,向门外走去,掠过庭前台阶,越走越远,阳光落在肆意飘扬的红袍上,恍若鸣冤鼓前的殷红,炽烈而灼热。

    许继看着越走越远的洛溪雨,圆圆微胖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他想起三天前洛溪雨的那句话:“人死的还不够多!”

    只有死的人够多,才能引出一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才能激起百姓对北莽人的仇恨。安逸生活了数十年,百姓对北莽人的那种仇恨,只是一种口头上象征性的嫉恨。

    唯有血,方能唤起百姓骨子里那种对北莽人刻骨铭心不死不休的仇恨。

    不过那些死掉的人,害死他们的究竟是谁?北莽,还是大唐?许继愿意相信是北莽,因为他们,都是大唐人。

    ……

    在百姓的协助下,西流城像是起了一场洪水,将所有能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人和事,都冲刷到了阳光下。

    那些月余刚进入西流城的人,无论是商人还是羁旅儒生,甚至于逃犯、江湖侠客,都被关入了州狱,等待上面的审查。宁抓错,不放过,这是西流官府的态度,也是西流城所有百姓的态度。

    其中,自然有人不甘反抗,但在成百上千愤怒百姓的棍棒下,在付出了几条人命后,连一些自认为可以以一当百的江湖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乖乖束手就擒。

    所谓的名声,所谓的尊严,所谓的无所畏惧,在生命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一折就断,一碰就碎。

    当然,正如官府公告的那样,只要证明不是北莽乌鸦或者盗匪探子,只要不是心怀叵测之人,查清之后,当即予以释放,对于一些耽搁重要事务的人,官府还会予以适当补偿。如此一来,西流城中的外来人,也少了几分怨毒。

    成果,自然也是显著的。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抓住了数十拨藏匿在城中各处的盗匪流寇,虽然不都是纵火行凶之人,但在百姓眼中,只要是盗匪,就和那些纵火伤害他们家园、亲人、朋友的刽子手无异。而且在这期间,城中也没有再起纵火行凶之事。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北莽乌鸦落网,仿似那些元凶真如乌鸦一般,没在地上,而是翱翔于青天。但众人相信,只要他们会落地觅食,就一定会被找到。

    “大人,那些北莽人怎么还没动静?”石恺身披甲胄,手握长刀,在阴沉沉的铅云下,散发着森冷的寒芒。

    越是临近冬天,晴天就越少,阴天就越多,昨天还晴空万里的西流城,一夕之间就变了脸色,阴云密布,狂风呼啸,仿似要将所有的愤怒怨恨,都降临到这方地界。

    洛溪雨站在箭楼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四处巡逻的甲士,轻轻道:“石大人莫要心急!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卑职明白。”石恺抱拳,道:“不过,兄弟们日夜巡守不息,精神高度集中,若长此已久,身心疲乏,恐……恐会为敌所趁。”

    洛溪雨转身,拍着箭楼上玄青符文密布,散发着湛湛青芒的巨大玄机弩,轻笑着:“一旦猎人的网织成,所有的猎物都会被一网打尽,猎物如果想要逃走,就只能趁猎网没有织成之前。”

    “西流城的百姓就像这一张猎网,已经逐寸逐尺的拉开,很快就会覆盖整座西流城,那些人如果想要行动,只能是趁猎网还没有彻底覆盖西流城之前,而这一天,已经近了。”

    “传令下去,着全军加强戒备,一旦发现敌人入侵,杀无赦……”

    “卑职领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洛溪雨轻叹一声,嘴角微倾,似笑非笑。
………………………………

第三十章 抬手托山岳

    西流城粮仓外,有十数座高大的箭楼。

    箭楼里安置有大唐军器监制作的玄机弩,每架玄机弩内都装填有三根婴儿手臂粗细的弩箭,名玄机,箭簇血槽深邃,四棱箭刃锋锐无双,箭身修长刻琢有螺旋符篆,无箭羽。这样的弩箭,穿透力极强,配合玄机弩强大的威力,就算是御风四境武者,措不及防之下,也会遭受重创。若是十数架玄机弩齐发,便是神意五境强者,也不敢掠其锋缨。

    每座箭楼里,每架玄机弩旁,都有四人,一人负责装填箭矢,一人负责操作伤敌,剩余两人气势沉稳雄浑,则负责防止敌人突袭,保护玄机弩的安全。

    箭楼很高,每座皆有五丈,且箭楼周围是一片阔广之地,站在箭楼上,足以俯揽方圆数里,所以无论任何微小的异动,箭楼上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不过,今天晚上黑云压城低,雾气弥漫,连带着视野也受到极大的限制,两三丈之外就显模糊朦胧。再加之箭楼上的士兵连日来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前半夜精神还算不错,到了后半夜时,就显得有些困倦萎靡。

    本来是两个时辰换一次岗,但天寒地冻,换岗的士兵舍不得离开暖和的被窝,磨磨蹭蹭不愿起来,站岗的士兵虽然心有不满,但不敢擅离职守,更显困顿萎靡。即便有清冷的寒风灌进铁甲寒衣,针刺刀割着肌肤,但众人还是难以抵挡如潮般的困意。

    但换岗的人还没有来,他们只能等着,坚持着。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早就擅离职守,跑回屋子里烤火聊天去了,但这次,他们不敢,不能,也不愿。作为军人,他们知道这批粮草意味着什么,作为大唐百姓,他们更知道这批粮草关乎着什么!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们不敢,不能,也不愿。

    就在此时,一股寒风掠过,忽有浓郁的梨花清香充斥口鼻,仿似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绽间掀起的浓郁清香一般,让所有困顿的士兵忍不住精神一震,继而又晕晕沉沉,沉浸在那抹清香中不可自拔。

    然而,深秋寒冬,那里有什么一夜春风与千树梨花,一个玄机弩箭卫恍然而惊,正要开口提醒众人,一个人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轻轻伸出右手抹在其喉结上,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恍若夜风低沉的呜咽,轻不可闻,却又沉重如山:“敌袭……”

    继而,其脖颈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有青黑的鲜血渗流而出,染湿了铁甲寒衣。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他清晰地看到箭楼上的其他几个同袍,也都相继倒下,脖颈间俱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像极了城外那一川流枫。

    “敌袭……”

    不甘的声音,终在寒风中化作一缕低沉的幽咽之音,消失无踪。

    十数座箭楼之上,同时有梨花清香充斥,同时有人倒下,同时,有人影如鬼魅般出现。

    其中一个黑影纵身跃上箭楼塔顶,宛如一缕雾霭,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黑影环顾左右,点了点头,打了几个手势,箭楼上其余黑影皆伏下身子,手扶玄机弩,调转弩箭的方向,指向了士兵休息的营房。

    黑暗中,狂风骤然凛冽,夹杂着梨花清香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肆意飞扬无忌。

    随着站在箭楼顶端的黑影挥手,箭楼里的众人尽皆扣动玄机弩,双眸间显现出一抹嗜血与冷酷,然而一息、两息、三息……数息过去了,玄机弩中的弩箭却没有任何动静,狂风呼啸,卷起落叶如霜雪,仿似在痴痴的笑。

    “有埋伏!”

    所有黑影的脑海里瞬时生出相同的念头,然而,他们却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的计划很周详,他们的行动很隐秘,他们选择的时机也很恰当,怎么会遭受埋伏?

    念头仿若是一缕火光,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肆无忌惮地燃烧炙烤着,不觉间,众人的身体有些灼热,汗水浸透掌心后背,在秋风的拂拭下清寒如霜,透过掌心、血液,一直凉到五脏六腑,。

    一夜梨花香,阵阵秋风寒,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飒飒……”

    忽有清音从黑暗中传出,仿似禁不住秋风剥蚀片片黄叶落下般的声音,又像是春风吹落满树梨花的轻鸣,格外轻柔。

    “小心……”

    箭楼顶端的黑影,在听见飒飒清音的瞬间,瞳孔微缩,大吼了一声,身如鸿羽,凭虚向粮仓外掠去。

    意御真元踏微寸,体乘罡风临九霄,神御真气,意动罡风,缩地成寸,百步一念,是为神意境。

    一个神意五境的大人物,竟然在恍若落叶的轻鸣下,惶惶无措而逃!

    箭楼上其他黑影的反应速度亦也不慢,在听见有人示警后,皆迅速向外逃去,然而未及他们转身跳下箭楼,飒飒声大作,不再是先前如同绵绵细雨、有些诗情画意的蝉鸣清音,而是狂风呼啸、大雨倾盆的雷霆万钧。

    音啸如剑,让所有人遍体生寒,连一丝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那飒飒之音,是无情夺命的玄机弩箭,是被千机堂赞誉为杀伐第一的无双利器,是北莽庙堂江湖人人谈之色变的死神。

    玄机弩箭如雨,成了空中黑影生命里的最后一抹流光记忆,强劲的弩箭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周身的真气罡劲仿若脆弱的鸡蛋壳般不堪一击;而后玄机箭犹不停歇,继续杀伐前行,只留下飒飒轻响和一路的血雨秋寒。

    四境五境武者,放在江湖中怎么着也是一方人物,然而此时他们却像是狂风骤雨下的枯叶般,脆弱而无奈,在箭雨中一片片辗转零落,短短几息间,除了少数几人外,大都死无全尸。

    火光亮起,微微驱散了有些沉凝的黑暗,但洛溪雨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双眸似要比那无垠的夜空还要沉凝几分。空中浓重的血腥味,飘入洛溪雨的鼻腔里,有无数殷红血线在其瞳眸中流转不休,绚烂如霞。

    突然,笼罩在天地间的黑云破开一个大洞,有凛冽的狂风从中呼啸灌下,形成一片虚妄空洞,拂动火光,明灭不定。

    天,仿似比方才更阴沉了一些。

    “退开!”

    周旁的士兵正诧异间,忽闻洛溪雨一声冷喝,抬眼时,却见破开的云层中有一物携着湛湛威势急速落下。及至近了些,众人才发现空中落下的那个东西,竟是一个链锤。

    链锤一端是一条常人手臂粗细的乌黑铁链,另一端则是一个满布尖刺利刃,宛如磨盘大小的圆球。圆球狰狞可怖,还未落下,卷携起的凛冽狂风就已让人立足不稳。

    煌煌如山崩倾的压力下,众人心头不由泛起一股挫败、无可抵御之感,忘了躲闪和抵挡。

    “愚蠢!”

    洛溪雨喝斥了一声,口吐轻雷震天阙,瞬间在空中炸开,有层层叠叠的涟漪涌动,凛冽的狂风亦在洛溪雨一语雷霆间,出现了短暂的断层,如是晨钟暮鼓响彻众人心头,混沌颓败的念头瞬间消逝无踪,回过神来的众人急忙向四周散去。

    而此时,链锤业已落下,洛溪雨不闪不避,抬首举手,稳若磐石。

    “轰隆……”

    手掌与链锤相接,洛溪雨身上有红芒崩溅,双腿直直没入地面,方圆数丈大地顿时皲裂陆沉;四周的营房建筑,亦若历经千百载岁月侵蚀的朽木枯石,齐齐坍圮崩塌;少数避闪不及的士兵,也被殃及池鱼,劲气波及冲撞之下,筋断骨折,脏腑破碎,当场昏死过去。

    洛溪雨面无表情,擎举的右手间,有血红丝线似有若无,缠裹着链锤,将其稳稳托举在空中。

    如是,有人抬手托山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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