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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试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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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凌空漫舞的风雪中,狼蛮已不见身影。

    洛溪雨却似毫无所觉,双眸半开半阖,唇角笑意盈盈,仿若风雪中寻梅踏雪的世家公子般悠然肆意,这风,这雪,这万里河山,仅仅是他踏赏游玩之地,有何可忧可虑?

    但便是这意态悠闲间,所有风雪甫一靠近洛溪雨三丈之内,便有猩红细丝凭空显现,仿似锋利的刀剑一般将其割裂开来,而后凭空消逝,唯余氤氲雾气,仿似炎炎夏日间被青阳炙烤的酷烈大地,空气扭曲,云蒸霞蔚一般,朦胧模糊。

    天有风雪,入不得吾三丈之地矣!

    看着洛溪雨周围的万千气象,飞犀瞳孔微缩,洛家的“血狱明王功”,素以酷烈阳刚著称,练至大成,举手投足间便可将人体内的血液水分蒸发殆尽,且这种霸道的内力进入人体,若不能及时驱除,则会大肆侵蚀破坏人体内的脏腑经脉,轻者沦为废人,重则毙命。

    他就是前车之鉴,但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了退路。

    他们此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因为,他们是军人,就像那些我命不休、大风不止的大唐军人一样。

    少顷,阴沉如墨的黑云翻涌起来,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继而,天空中的黑云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澄净如洗的漆黑夜空,而于这深邃无垠间,一个晶莹剔透的风雪团,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的风雪团,先是静止,接着快速而疯狂地旋转起来,产生磅礴雄浑的吸力,不断凝聚着虚空中游离的狂风和怒雪,形成一个贯穿天地的巨大龙卷漩涡,将漫天沉厚浊重的黑云撕裂碾碎,轰鸣声中,天地震颤如抖。

    虚空有风雷,堪可裂天地。

    而龙卷漩涡中心的风雪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如磨盘,如房子,如大山。

    先前,有铁锤狰狞,破云而出,有人以拳似锤,挡而击之三千里。

    如今,风雪落如山,又有何人堪且负?

    未落下,龙卷漩涡激起的乱流狂风,便欺近洛溪雨三丈之内,无数猩红丝线由无形化作有质,凌空漫舞如网,将所有的乱流狂风阻拦在外。

    然而随着风雪团的不断下落,狂风乱流渐形成无数仰天咆哮的巨蟒天龙,撕扯撞击着洛溪雨身旁凌空交织的猩红丝线,虚空慢慢颤抖起来,有清脆的碎裂声不断响起,如同除夕夜西流街头巷尾不断响起的鞭炮声。

    “嗡”

    本还有些距离的风雪团,在临近洛溪雨时,突兀地加快了速度,快速欺近其三丈之内,那个贯穿天地的龙卷漩涡亦随之下压炸裂开来,猩红丝线全部凸显,然后不堪重负地扭曲碎裂,继而,虚空塌陷湮灭,一片虚无。

    天发杀机,龙蛇起陆,天翻地覆人发杀机,擎风雪而落大山。

    风雪山下,洛溪雨眉头轻蹙,然后抬手,没有什么繁复巧妙的招式,就是简单一拳轰出。

    你有风雪落如山,我则一拳碎大山。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洛溪雨一拳解决不了的。

    拳出,真气凌空凝聚,一个高达数十丈的明王虚影出现在洛溪雨背后,虚影三头六臂,头戴法冠,面容模糊不清,全身血红流淌如瀑,宛如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一般。随着洛溪雨抬手一拳轰出,其背后的明王虚影,六臂六手相握在胸前,三个头颅仰天咆哮一声,砸向眼前的风雪大山。

    “轰隆”

    恐怖的轰鸣声中,血狱明王虚影消散,而空中的风雪大山也被一拳砸了个粉碎。气机交锋,虚空再度坍塌沦为虚无,将所有有形无形之物全部湮灭吞噬。而内力碰撞之下,掀起气浪滚滚如洪流,地面挺立的箭楼、房屋、栅栏等建筑,均如浮萍般被洪流一瞬湮没,而洛溪雨脚下的大地,亦如蛛网般裂开无数深达数尺的缝隙。

    空中,风雪止歇,天地一瞬空明寂然。
………………………………

第三十七章 将计就计

    血狱明王一怒,山崩地裂,但于这风雪山碎之间,狼蛮手持链锤,蛮横砸落。

    山后有山,曾一人截沧澜,万军难渡的狼蛮,同样是座巍峨大山。

    此时,洛溪雨的发髻已经断裂,黑发散乱,红袍褴褛不堪,沾满泥渍烟尘,早已没了先前的风流潇洒,唯独那抹永恒不变的笑容,于这狼狈间,诉说着江湖的写意。

    三分嘲,七分讽。

    在狼蛮居高临下一锤砸落时,洛溪雨高举的拳头微微张开,五指轮番晃动,宛如红尘素手把古琴般,轻拢慢捻抹复挑,结成不同的印诀,酷烈的真气随之流转不休,有无声禅鸣唱和之音响起,泛着奇异的韵律。

    当五指张至最大时,洛溪雨双腿微曲,黑白分明的瞳眸中有血红蔓延,当血红布满双瞳的刹那,洛溪雨轻“咄”一声,梵音阵阵,有无数血色莲花绽放。

    随即,洛溪雨张开的五指微微合拢,血莲朵朵向中央簇拥,将狼蛮围绕其间,有嗡鸣之音散于四野,脚下大地震颤。

    声声起,声声动,连绵而急促的响动,汇聚在一起,无声之中处处有惊雷。

    洛溪雨猛吸一口气,气流倒卷如龙蛇,没入肺腑胸腔,其脸上涌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晕红。继而,洛溪雨再度咆哮一声,本是缓缓合拢的五指猛然并拢。

    五指并拢的瞬间,宛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覆掩了那连绵不绝的惊雷,洛溪雨头顶的血莲齐齐崩碎,血红狂风骤烈,其簇拥之下的狼蛮,全身筋骨经脉扭曲断裂,间杂着脏腑碎块的鲜血从口中喷出,直直摔落地面。

    而洛溪雨则微微弯腰,双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伴随着碎裂的脏腑血块喷洒而出,显得十分痛苦。

    然则相比于狼蛮,洛溪雨的伤势并不算什么。

    此时的狼蛮,双臂齐肩而断,胸腔破开一个大洞,腰部以下的整个躯体,扭曲断裂,软软搭落在地面,每一次挣扎蠕动,都会有鲜血如小溪般淌出,染红风雪。

    很显然,狼蛮快死了,经脉丹田尽毁,五脏六腑被内力震碎,药石罔效。死,总归不是一件令人开怀的好事,但此时,狼蛮看着洛溪雨,却在笑。

    嘴角咧开,喉结涌动,每一次笑,都有鲜血顺着喉咙唇角流出,夹杂着含混不清而又诡异莫名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洛溪雨怜悯地看着狼蛮,同样笑道:“你以为飞犀进入了粮仓,你们就胜券在握了?”

    闻言,狼蛮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和飞犀,他负责牵制住洛溪雨,飞犀则趁机潜入西流粮仓,从而一举将其焚毁,但现在看来,洛溪雨好似早有预料。

    就在此时,震天的轰鸣声再度响起,洛溪雨身后的粮仓中有火光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穹。火光下,那座原本巍峨屹立的西流粮仓,瞬间沦为一片废墟火海。

    废墟中,没有一个活人,包括粮仓中的大唐甲士和北莽名将飞犀。

    洛溪雨走近狼蛮,缓缓蹲下,啧啧轻叹道:“我说过,你们的人头,我收下了!”

    狼蛮没有答话,看着被炸毁的西流粮仓,心中说不出是悲,是苦,还是无奈。

    他有些自责和失落,他拼死掩护飞犀进入粮仓,本希冀他可以顺利完成此次任务,也期望他能够活下来,但没想到,他却亲手将他送进了死地。

    他们是军人,他们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有些可笑,他们的不惧死,不惜命,换来的只是一个阴谋,只是一场虚无。

    幸好,黄泉路上,他们两兄弟可以做个伴,也不算寂寞。

    狼蛮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洛溪雨,道:“这是一个阴谋?!”或是先前的战斗伤到了喉管,狼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沙哑,含混怪异。

    洛溪雨点点头:“这本就是个阴谋,早在先前大肆搜城时,我就着人将这里的粮食辎重偷偷转移了,毕竟,我也没有把握守住这里。”

    “那么,他们知道吗?”狼蛮问道。

    他们是谁?洛溪雨自然知道,是那些生命不息、大风不止的将士,是那些拼死守卫西流粮仓的大唐勇士。

    洛溪雨摇摇头,喟然长叹道:“既然是阴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哈哈,真是可怜!”狼蛮大笑着,无情肆意地讥讽道:“值得吗?”

    洛溪雨低头看着地面沉浊斑驳的血迹,淡淡道:“当然值得,以区区百十条人命,换得边关数万将士无忧,换得西流数十万百姓无恙,换得大唐国泰康宁,当然值得!”

    淡淡的语气,平静真实,亦冷血无情。

    “那么,你觉得值吗?”洛溪雨反问道:“知道这是个陷阱后,你后悔吗?毕竟,不同于那些有今天没明天的小卒子,你们可是慕容龙城手下前途无量的大将军啊,死在这里,岂不可惜?”

    “哈哈若能以区区数十人,换得西流之地,换得北莽千里沃野,换得北莽百姓无苦无忧,当然值得。”狼蛮大声笑道,鲜血顺着眼耳七窍淌落,如鬼似魔。

    相似的话,却是不同的期盼和希冀。

    洛溪雨啧啧轻叹了两声,道:“可惜,你们不值得,因为失败的人,永远没有资格去谈论值不值得!”

    “失败吗?”狼蛮看着洛溪雨,似笑似讽道:“我们还没有失败!”

    “哦,怎么说?”洛溪雨挑眉,笑容轻柔而邪魅。

    对于洛溪雨的笑容,狼蛮很不喜欢,因为那样的笑容中,永远隐藏着太多的阴谋和算计:“你的笑容,很讨厌!”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洛溪雨嗤笑一声,站起身子,高高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狼蛮,眸中满是怜悯和不屑。

    狼蛮平静道:“所以,我很想看看,你笑不出来时的模样!”他没有因为洛溪雨的态度而愤怒,他快死了,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值得愤怒的。

    “哈哈”闻言,洛溪雨大笑不止:“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狗!”

    狼蛮没有说话,不可否认,此时此刻的他,的确像是条狗。但就算是狗,他狼蛮也不是条只懂摇尾乞怜讨几口残羹冷炙的家狗,而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力也要咬出满嘴血肉的野狗。因为,他是狼,而不真的是一条狗。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猜到这里可能是一个陷阱,没有什么粮草辎重。”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算失败,而你们,也不算成功!”

    “所以,你们来此送死的目的呢?”洛溪雨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酸涩和僵硬,心中不由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咳咳”狼蛮咳嗽了几声,他想要笑,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当然值得以笑容来庆祝。虽然在草原,他从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铁血冷酷之人,但在没有人时,他其实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就像许多年前,躺在阿爸阿姆怀中,那样纯净而美好的笑着。

    “我们只是来确认一下,顺便奉命拖住你和那些可敬而又可悲的将士而已!”

    狼蛮咧嘴痴痴一笑,而后费力地扭转头颅,最后看了一眼西流州狱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眼。
………………………………

第三十八章 守剑难守

    安安乐乐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

    老刘头在西流城这二十多年的生活,安乐平淡,看得见摸得着,而年轻时的五花马千金裘,登临水少年愁,则好似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所以,西流城这二十年,有一剑,平平淡淡,名曰真。

    剑出,风雪依旧,没有凛冽的狂风,没有雄浑的气势,只有一个平凡的老人,一柄生锈的铁剑,从风雪间隙刺向小先生。

    简单朴实的一剑,看似有很多应对的方法,无论是气势浩然的无双之剑,雄浑磅礴的霸者之剑,还是诡谲多变的隐秘之剑,甚至于简简单单的横、撩、截、钩,都可以防守反击;但当老刘头一剑刺来时,小先生既不是在攻,也不是在守,而是在退。

    一退,就是数十丈,从街尾,到街头。但街头于小先生而言,则为街尾,无路可退。

    一路剑气种金莲,待及夏来花满天。

    小先生轻斥一声,墨白剑横掠,无数剑气纵横,一层层交叠凝滞于虚空之中,从街头,到街尾,瞬间织就了一张巨大的剑网,剑网如池塘,其间有三十六朵剑气金莲冉冉盛放。风雪无声破碎,铮铮铿锵的剑气鸣音,成了永宁街巷里唯一的旋律。

    面对小先生一剑池塘金莲开,老刘头的剑招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平向前刺出,但那张由无数锋锐剑气织成的剑网,犹如脆弱的宣花纸笺般,被轻易分割开来;而那三十六朵剑气凝聚的金莲,则在老刘头平淡的一剑里,全部枯萎凋零。

    看着街巷里缓缓行来的苍老身影,看着愈来愈近的一剑,小先生的神情凝重无比。老刘头这一剑,没有磅礴浩瀚的气势,没有诡谲变幻的难测,但在小先生眼中,天上地下,千剑万剑,都不如眼前这一剑。

    这一剑,太过完美,难以破解。

    因为简单,所以完美;因为完美,所以难以破解!

    简单,只是这一剑的表象,简单的一刺之后,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变化,恍若“一”字,既可以单独成字,也可以添加笔画,变成任何一个复杂的字。

    小先生之所以退,就是想看看这一剑之后的变化,是千剑,万剑?或者,依旧只是一剑?然而从街尾到街头,他退了数十步,也看了几百眼,却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刘头这一剑,依旧平淡简单,没有任何破绽。

    小先生长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作为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惫懒无羁之人,能快乐的活着,又何须寥落叹气。同时,他也是一个聪明人,从太安城的太学到南楚稷下学宫,没有一个人不称赞他是练剑修行的天才,任何剑法,他只需看一遍就能记住,任何招式,他练一遍就能学会。

    但聪明也好,惫懒也罢,他在大先生的眼中,永远只是一个练剑练偏了的人。

    他自忖天下武功,只要是人使出来,就会有破绽,只要抓住这个破绽,或者事先预判到对方剑招剑势的变化,就可以料敌先机,立于不败之地。而且,他也做到了,从稷下学宫的同门师兄,到太学的天之骄子,从江湖的在渊潜龙,到天下的年轻俊杰,他是最会揣度他人剑招变化、料敌先机之人,也是最会以弱胜强之人。

    但在大先生眼中,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学过剑,也从没好好练过剑,他只是在投机取巧罢了。

    人人都可以练剑,人人也都有自己的剑。他从来都认为世上没有几个人的剑是完美无缺的,所以,只要沿着这条路坚持不懈地走下去,他的剑,终究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几柄剑之一,虽然未必是最厉害的,却足以逍遥自在。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因为他懒。

    不同于父亲的剑,却能像父亲一样,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处。或者,这又是最大的野心吧!

    然而,在这条风雪巷里,小先生见到了完美的一剑,他看不出任何后续的变化,也揣度不出出剑人的心思。

    恍惚间,他想起了大先生曾对他说过的话:“你的剑无敌,不是因为你的道无敌;只是因为你走的路太短,见过的人太少。”

    当年他意气风发地返回英贤书院,本以为能得到大先生三两句赞赏,但大先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与其揣度别人的剑,不如多想想自己手中的剑,守着自己心中的剑。”

    从那以后,他就留在了英贤书院,不是他不想走下英贤山,走出西流城,而是大先生不允许,用大先生当时的话来说:你与其死在外面,不如在这里活着,至少在这座山上,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他当时不明白,但当从街尾退到街头,那百眼观一剑而无解时,他明白了。

    与其揣度他人的剑,不如守着自己的剑。

    小时候,父亲喜欢坐在院子中的桑青树下,一遍一遍教他练剑,从出剑的方法,到剑招的变化;有时候,父亲会手捧一杯浓茶,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书中的道理,从练剑,到做人……

    小先生想得有些出神,老刘头二十年有一剑,无懈可击的一剑;他也有,当初父亲在书院后山,用一根小木枝手把手教他的第一剑,那一剑无名,但现在却有了名字。

    风雪浸湿了小先生的眉头,然后小先生睁眼,抬剑,平胸而齐。

    一剑曰横,亦曰守。

    风雪巷中,老刘头的剑平平淡淡,却是一往无前。他看见了小先生那一退,听见了小先生那一声叹息,也明白了小先生的打算,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这一剑,是他二十年来铸就的无漏无缺一剑。只需再等两息,他的剑就能刺破小先生身前的剑气屏障,然后,打败他。

    然而,当他看到街头的小先生,抬手横剑如天堑时,脸色微变。

    他有一剑,无漏无缺;对面的小先生,同样有一剑,横剑如天堑,难以逾越。

    不过老刘头并没打算认输,握剑的手依然稳定,浑浊的眸光变得清澈炽烈,这样的一剑,才值得他认真对待。他老了,也没几天活头,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识到这样的好剑,也算了无遗憾喽。

    “叮……”

    直剑与横剑相触,一声清越的剑鸣,从街巷头响起,然后传到巷尾,也止于巷尾。

    剑尖抵着剑脊,直剑与横剑,老人和年轻人,静静的站着,一个如深渊,气机深沉,一个如高山,气势雄浑,宛如两个生死对决的高手,正在聚精会神养千秋一剑,剑出,就是滚滚两袖青蛇化青龙。

    但其实这一剑,早已结束。

    “好剑!临水扬剑九千里,浩浩汤汤,也不如这一剑。”

    小先生看着老人,心悦诚服道。

    “没想到,小先生居然认识老头子!”老刘头摇摇头,花白须发随风飘动,不知是缀了风雪,还是染了岁月沧桑?

    “临水剑刘临水,前辈大名,小子景慕已甚!”小先生收剑抱拳,然后躬身行礼,以后辈之于前辈之礼。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小先生的剑,已不下于老头子我了,焉敢受此之礼!”老刘头挥了挥衣袖,感慨道。

    小先生起身,看着愈发苍老的老刘头,仿似看到了山上父亲的影子:“前辈,你其实不该趟这滩浑水的!”这句话他先前说过,但彼时此时,意相同,却也不相同。

    老刘头将那柄曾经名震江湖的临水剑斜插在腰间,双手归拢入袖,眯着眼睛,感受着风雪的冰凉与湿润,轻笑道:“江湖路,人情一事,最难掂量啊!”

    小先生耸耸肩,不置可否,而后惫懒笑道:“这打也打完了,小子倒不敢阻拦辈离去。只是有一个疑问憋在心里,不问不快,还希望前辈能坦诚相告,前辈是如何知道粮草在这州狱之中?”

    其实,早在北莽乌鸦盗匪在西流城大肆烧杀破坏时,他和洛溪雨就认为西流粮仓已是众矢之的,北莽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因此,洛溪雨明面上着人加强戒守西流粮仓,暗中则将粮草辎重藏匿至州狱。

    一州刑狱,本就是一州之重,其中关押着许多重犯要犯,更兼这些天以来抓捕了数以百计的嫌疑人,有重兵把守并不稀奇,本就不引人注目;再者,州狱易守难攻,因而就成了藏匿粮草辎重最安全的地方。

    洛溪雨和他一明一暗,洛溪雨率领石恺等人作为棋盘上的明子,镇守西流粮仓,将隐藏在西流的北莽人引出来,而后将计就计,送他们一份“大礼”;他则作为暗子,驻守州狱,保护其间真正关乎西流百姓生死的粮草辎重。

    但小先生想不通,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眼前的老刘头是如何识破的?

    “呵呵……”老刘头轻笑一声,道:“人老了,就喜欢在周围转转,也没人在意我老头子,恰巧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再者嘛,也有人向我通风报信啊!”

    “有人?”闻言,小先生一愣,手中墨白剑微晃,搅碎身旁凛冽风雪。

    据他所知,老刘头年少时也是仁义之辈,虽不至于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但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人物。虽然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导致老刘头隐退江湖,但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变,有些事却永远不会变,他可以为一个人情来州狱走一趟,置西流百万生命于不顾,但绝不会为北莽人卖命,这是一个身为大唐人的底线。

    所以,老刘头口中的“有人”,绝不会是北莽人。

    “西流城的风雪寒,太安城的人心啊,也寒!”

    老刘头抬头远眺了一眼南方,然后弯腰垂首,一步迈出,就是一声低咳,就是一滴滴血梅于地面微绽;就是腰畔的锈剑,一寸寸崩裂;就是从街头到巷尾的墙垣房屋,一片片坍圮倒塌……

    风雪中,依稀有老人的声音传出:“卖馄饨嘞……”

    小先生眉头微蹙,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老刘头,眸光闪烁不定,心中的不安更甚。

    就在此时,巨大的轰鸣声突然响彻天地,整座西流城仿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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